俄罗斯打“组合拳”缓解人口危机

姚虹聿

俄《观点报》刊发的照片显示出俄罗斯职业女性育儿的不易

 “无子女税”提议引发争议

据俄罗斯《红星报》报道，近日，俄罗斯民间组织“母亲委员会”主席布茨卡娅的一番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她表示：“我们呼吁国家杜马（议会）立法，对那些故意拒绝生孩子的俄罗斯夫妇征税。征收的税额不必过高，每人每月300—500卢布（约合人民币26—43元）即可。当然，我们不会要求对那些因生理方面的原因而无法生育的人征税。”这一提议得到一些俄罗斯人的支持，有人认为，“通过这项立法征收的税款，可以纳入国家养老金体系”。

《红星报》指出，“母亲委员会”的这项立法提议被国家杜马接受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种强制性法规很容易引起社会各界的不满，毕竟是否生育后代是每个人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俄国家杜马女议员斯特罗科娃表示：“当前生育率下降确实是俄罗斯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但我们应该主要实施‘胡萝卜政策，而不是‘大棒政策——强迫人们生育子女，在现代社会是难以被接受的。”

俄罗斯普列汉诺夫经济大学专家索科洛夫指出，有些年轻父母正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才推迟生育，对其征稅是完全不合逻辑的。他主张通过立法进一步加大对有子女家庭的支持力度——这与斯特罗科娃议员的“胡萝卜政策”观点一致。

俄罗斯“父亲联盟”执行董事索列诺夫指出：“强制征收‘无子女税并不是解决问题的优先选择。‘父亲联盟正致力于与中小学开展合作，针对俄罗斯青少年普及家庭观念，向他们宣传‘大家庭很酷、很好，力求从根本上改变年轻一代的观念。”

据俄罗斯《消息报》报道，之所以会出现“无子女税”这样的立法提议，是俄罗斯严峻的人口形势导致的。俄联邦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9年，俄罗斯的生育率降到近10年来的最低水平。俄儿童权利监察员库兹涅佐娃表示，过去5年来，俄罗斯的出生率下降了24%。

俄罗斯联邦社会院人口状况委员会主席雷巴利琴科指出，国家的人口状况正在急剧恶化，“自今年初以来，全国总人口已减少了27.7万，预计到12月底，这一数字将达41.5万。这是一场灾难，政府为扭转这种状况所付出的努力尚未取得明显效果”。

20年补贴为何效果不佳

为扭转人口负增长的态势，俄罗斯政府官员可谓绞尽脑汁。早在20年前，俄罗斯政府就对全国人口状况进行了普查，结合俄罗斯社会的具体实际出台了一系列与促进人口增长相关的法规和政策。近年来，俄罗斯政府更是将促进人口增长、提高人口质量和延长人口寿命上升为国家政策，出台了多项法律和政令，一方面努力改变俄罗斯人的生育观念，强化民族国家意识;另一方面加大财政刺激的力度，对生养孩子的家庭予以补贴和奖励。另外，俄罗斯对第三方辅助生育给予大力支持，出台了一系列法律，从而成为全球为数不多的、第三方辅助生育在全境合法化的国家。

据俄罗斯《观点报》报道，俄政府近年来实施的人口法规和政策，一个重点就是提高生育率，即让育龄妇女放心大胆地生孩子，解除年轻夫妇的后顾之忧。具体措施是针对多子女家庭给予各种补贴。另外，这类家庭如果购房，可以享受极低的房贷利率。

在幼儿园当保育员的柳德米拉是两个男孩的母亲，一个8岁，另一个4岁。

她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如果不是几年前政府立法对生育子女的家庭给予补贴，我不会生二胎。有了补贴，心理负担就小了很多。”

除了联邦政府的经济支持，俄罗斯地方政府也颁布实施了许多“促生育”的法规和政令。以莫斯科州为例，多子女家庭可享受的优惠有：子女就读莫斯科州内的大学可以领取助学金;州政府向中小学生提供免费的早餐和午餐，学生可以参加免费的课外学习班;多子女家庭可无偿获得0.15公顷的土地用于建造房屋，购房可享受补贴以及低于6%的房贷利率，还可以申请社会保障住房，物业费减半;州政府有针对多子女家庭的就业支持计划;多子女家庭的所有成员都可以免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多子女家庭每年可获得一定额度的疗养券，父母每年可增加最多14天的带薪休假;等等。

既然经济补贴的力度如此之大，为什么俄罗斯的人口出生率仍在不断降低呢？俄网民在《观点报》网站论坛的留言很能说明问题：“国家支持生育的政策确实极具诱惑力，但对于我们而言，这并不是决定生育第二个或更多孩子的优先考虑事项，因为补贴再多也不及花费多。”

俄罗斯普列汉诺夫经济大学教授叶戈罗娃表示：“国家旨在提高生育率的立法和政策，主要集中在补贴方面，而这些法规和政策正在失去吸引力。政府应该同步采取其他举措，比如为儿童建设更多的基础设施。”

俄罗斯“支持家庭、生育和儿童”组织副主席里亚巴尔琴科认为，国家人口难以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处于活跃生育年龄段（20—29岁）的俄罗斯妇女的人数不断减少。从国民经济和公共管理学的角度分析，引进移民应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育龄母亲较少”的问题。

《观点报》指出，综上所述，俄罗斯需要多元化的促进人口增长的政策。

多措并举的“人口新政”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俄罗斯政府将推进一系列改善国家人口状况和支持有子女家庭的举措。即以“提高生育率、降低死亡率、制定有效的移民政策”为目标的“人口新政”。

“人口新政”的第一项措施是鼓励多生，即提高出生率。其重点是延长《“母亲资本”法案》的时限。《“母亲资本”法案》是俄罗斯国家杜马于2007年批准实施的，其原定的有效时间到2016年底，后延长至2021年底。俄罗斯政府近日决定，将该法案的有效期至少延长到2026年12月31日。根据该法案，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可以领取总额60万卢布（约合人民币5.1万元）的补贴，每增加一个孩子可多领30万卢布。另外，根据该法案最新的修正案，从2021年1月1日起，低收入家庭中3—7岁的儿童每月可以领取5500卢布（约合人民币468元）的补贴。

俄罗斯还修订了《家庭生育补助法》，生育第二个或更多子女的母亲，如果她没有参加社会保险，那么其每个孩子在满1.5周岁之前，每月可获得3000卢布（约合人民币255元）的补贴;若她已经参加了社会保险，那么其每个孩子每月的生育补贴金额为其月薪的4%，以6000卢布（约合人民币510元）为上限。

“人口新政”的第二个方面是移民政策，即吸纳外来移民。在选择移民的标准上，俄政府首先考虑引进境外的俄罗斯人，其次是“有专业技能、受过良好教育并守法的其他民族人口”。

“人口新政”强调打击煽动种族仇恨的极端分子。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同各政党领导人会晤时表示：“所有煽动种族、民族或宗教仇恨的人应该清楚，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惩罚。”俄罗斯政府将加强打击极端主义、排外主义的立法，从而鼓励外来移民定居俄罗斯。同时，俄政府将为外来移民获取俄公民权提供更多的便利条件。

“人口新政”的第三个方面是“健康计划”，即降低死亡率。在俄罗斯，每年有上百万人死于疾病，平均每天有100人死于车祸，每年有约4万人死于酒精中毒。为此，俄罗斯政府要求将医学中的传统学科——疾病预防学纳入高等院校和医疗机构，并将研究重点放在发现、预防和治疗心血管疾病及其他高死亡率疾病上;俄国家杜马将推动修订《联邦道路交通安全法》，加大抑制各类人身伤亡事故的力度;国家杜马还将立法进一步限制含酒精的饮料的进口和销售。

俄罗斯联邦社会院人口状况委员会主席雷巴利琴科指出，政府为促进人口增长打出“组合拳”，只要这些法规和政策都能够持之以恒地实施，就有望取得显著成效。

他以俄远东的萨哈林地区为例指出，该地区近10年来综合实施生育补贴、鼓励引进移民及提高居民健康水平的一系列政策，而且相关法规和政令具有延续性。结果，萨哈林地区的生育率（每1000名育龄女性的全年活产婴儿数）从2011年的1.56增加至2019年的2.36，已经达到人口再生产的水平。

编辑：姚志刚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