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龄:先做好自己, 才能成为好妈妈
2020-03-13三秋树
三秋树
大家熟知陈美龄,因为她把3个儿子送进了斯坦福,是3个学霸的妈妈。事实上,除了是一个硬核母亲,陈美龄一直拥有自己的主角光环:少年成名时,到斯坦福大学攻读教育心理学博士……她一直在坚定而勇敢地做着自己,用努力换取一个开挂的人生。
丑小鸭的蜕变
谁能想到,儿时害羞怕事、说话像蚊子一样的陈美龄,有朝一日会红极东南亚,成为与邓丽君、张国荣等人齐名的一代巨星。她把自己人生的一场又一场蜕变归结为贵人相助。
她的第一个贵人是父亲。陈美龄的父亲是出生于香港的广东人,整个青春都在战争与动荡中度过:由于政府更替,原本很多的钱瞬间成了毫无用处的一堆废纸;拥有的土地、名誉,一夜之间都没了。可是,无论生活多么艰苦,父亲还是和母亲一起拼了命地赚钱,坚持让6个孩子上学读书。父亲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唯有学到的知识不会凭空消失,孩子们身上拥有美好的未来,但有一个前提—好好接受教育。”
父亲所说的读书,不仅仅是获取知识的机会,更是让一个人拥有丰富人生的机会。这句话,陈美龄是在初中才明白的。
初中时,她开始做义工,跟着教会里的大姐姐们去探望位于沙湾的儿童院里的小朋友,院里收容的大多数是出生时缺少四肢的小朋友。看到他们,陈美龄不知不觉地掉眼泪,好不容易说了打招呼的话,却没有人鼓掌欢迎。
但他们不是没有反应,确认她说完后,大家互相点一点头,突然高声欢呼:“欢迎姐姐。”几十双眼睛,几十个笑容,太神奇太感动了。那一刻,陈美龄觉得自己的心像气球一样被吹大了,开心得要爆炸。
不知不觉中,那个极度害羞的陈美龄不见了,她变得十分大胆,在小朋友面前讲故事,教他们唱歌、加减乘除和中英文。当一个人开始为别人的喜怒哀乐或悲或喜时,他的人生就会变得丰富立体。
时隔多年,陈美龄仍然无法忘记那些笑脸和欢呼,也没有忘记牵挂他人的命运。
后来,为了给小朋友们筹集食品、旧衣等,陈美龄不断地练吉他和流行民歌。渐渐地,其他学校邀请她去参加民歌晚会的演出,并上了一两次电视。1969年,有一位唱片制作人找到她,问她要不要录唱片。14岁的她没跟家人商量就答应了,全然不知这将是她人生的转折。
陈美龄人生中的第一首单曲《Circle Game》 发行后,在香港所有的流行音乐榜夺得冠军,销量破了全港纪录。陈美龄一飞冲天,置身于Agnes Chan(她的英文名)的热潮当中。
1972年,陈美龄接受日本渡边娱乐公司的邀请,凭着一曲《虞美人之花》在日本立稳脚跟。公司給她的宣传句是“红宝石的笑容”,媒体说她是“香港来的天使”。她开始有自己的电视节目、电台节目,市场上有美龄三轮车、美龄吉他。粉丝为了见她,甚至会睡在她住处外的马路上。
有一次,大姐来日本探班,姐妹俩去逛街,结果刚从试衣间出来,发现店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姐发誓再也不带她买东西,而公司也责备她:“不是说好了绝对不自己上街吗?”陈美龄低头道歉,眼泪扑簌扑簌流了下来。不是因为挨骂,而是觉得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自由。这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太沉重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美龄会莫名地哭泣,一哭就是一个小时,拍摄工作根本无法进行。爸爸对她说:“名誉地位、金钱财产都像流水,会失去,会被人抢走,但进了脑袋的知识却没有人可以抢走,是你一生的宝物。可以读书时,应该好好珍惜机会。”爸爸的话让陈美龄如释重负。在最红的时候,她选择了退出。
1976年9月,怀着期待与不安,陈美龄飞往加拿大的多伦多大学,开始留学生活,并拿到了儿童心理学学士学位。日本方面要求她复出,她提出:“我工作的选择是唱歌,但人生的另一个支柱,我选择义工。”
回到日本,陈美龄迎来了事业的第二个黄金时代,她唱歌、做主持人、写专栏、出书,每星期主持十多个电台和电视节目。而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去国外,探访需要帮助的小朋友,捐钱建学校、医院、掘井等。1988年,陈美龄收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邀请,被任命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日本的亲善大使。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读书是年少成名的陈美龄人生中的一个急刹车,让她对自己的人生有了选择权。
“美龄论争”
1985年12月25日,陈美龄与日本籍的金子力结婚。第二年,儿子和平出生。然而,和平的到来却引来了一场日本妇权运动历史上最大的论争之一—“Agnes Controversy”(以下称“美龄论争”)。
事情源于陈美龄生产后第一次返回电视台录影的那一天。录影完毕后,她会见记者,给大家一个机会拍摄母子照片。记者问她:“既然有了小孩,有没有想过退休?”她答道:“我没有想过呀,在中国,有很多妈妈都是工作的。”
报道刚播出去时,反响非常好,大家都很鼓励她的做法。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就有些不受控制了。部分保守党派认为,如果陈美龄的想法横行社会,会对日本的传统和秩序带来非常坏的影响。而妇权运动的学者则提出:“这不单是陈美龄的个人问题,其实是每一个父母都面临的问题。”社会上的论争日益激烈化,“美龄论争”成为当年的流行语。
最后,论争成为国际新闻,连美国的《时代》杂志也报道了。这时,斯坦福大学的一位教授跟陈美龄会面,并对她说:“你应该来跟我进修男女学、经济学和教育学。这样,你会明白为什么论争会发生,如何改善妇女的情况,否则,这个论争就只停留在一个艺人受到攻击的层面。”
就这样,1989年9月底,陈美龄带着9个月的身孕,领着两岁多的和平,来到了斯坦福。一个多月后,陈美龄的第二个孩子升平出生。产后一个星期,陈美龄回归课堂,同学们给了她热烈的掌声与拥抱。后来,陈美龄拿到了斯坦福大学的教育心理博士学位,成为女权问题、儿童问题和教育问题的意见领袖,从此更加专注于协助改善女性和儿童的社会地位。
“美龄论争”带来了很多痛苦和困难,但也给了自己留学斯坦福的机会。这样的经历让陈美龄意识到,人生所有的际遇都是贵人与机会,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惊慌,最辛苦的经验可能会带来最有意义的结果。也因此,她得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心得:迷茫时,选择最难走的那条路。
而命运于她,永远有新的挑战与召唤。1996年秋,42岁的陈美龄迎来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协平,她一如既往地带着孩子去工作。然而,2007年10月,陈美龄患上了乳腺癌。
生病之初,她内心祈祷:“我有一个正在上小学五年级的小儿子,可否给我5年生命,让我看到他初中毕业。”5年之后,心愿达成,她需要再次做祈祷。说些什么呢?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想看见孙子的脸。”
可是,当她艰难开了头:“感谢您给了我5年的生命……”本想继续说下去,可喉咙里仿佛卡了一个核桃,感恩之情像瀑布一样在心里倾泻,把她心里自私的念头都冲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泪流满面地说:“若我还有用的话,请把我留在人世。否则,我愿意听天由命。”
这场与死亡的对视让陈美龄释然和坦荡。她没有仅仅停留在自己的痛苦之中,而是参加了很多抗癌运动,成为“日本抗癌协会”大使,在日本推广乳腺癌检查,说服政府派发免费检查的优惠券,筹款支持年轻医生到美国进修专业技能,资助学者研究治疗癌症的方法和新药,她也因此获得了美国防癌协会英雄奖。
让孩子在爱中成长,在任何时代都是真理
陈美龄为大家所熟知,除了自身的光环外,更因为她的那本《50个教育法,我把三个儿子送入了斯坦福》。事实上,在做妈妈这件事情上,陈美龄真的很拼。这种拼不是拼学区房,不是舍身忘我,而是倾尽所能地爱。
当妈妈的第一天,陈美龄就告诉自己,要成为一个“教育妈妈”。她觉得,婴幼儿期的教育是最重要的,除了毫不吝啬表达爱意,最重要的就是肌肤之亲。经常抱抱、背背,使他们感受到母亲的气味体温,让他们安心,还会紧紧抱着他们,说:“下亲亲雨喽”,从额头一路亲到脚丫。
在他们家,有几个雷打不动的“家庭传统”。每隔一段时间,爸爸妈妈就会带着3个孩子一起包饺子,每次会互相抹面粉,然后再进行吃饺子大赛。刚开始,爸爸总是夺冠,但慢慢地,孩子们就超过了爸爸。
孩子们过生日时,陈美龄一定会亲手给他们做蛋糕,然后请孩子的同学朋友来家里进行谜语寻宝。她将孩子们分成几组猜谜语,猜对了就会拿到提示,比如去家门口的蛋糕店。到了那里,蛋糕店会赠送小点心给他们。或者拿到的提示是去玩具店、书店,所到之处,总有惊喜与祝福。而这些地方都是陈美龄事先打好招呼,一起帮助她为孩子庆生的。还有专门的“父子之旅”,爸爸每年都会带孩子们旅行那么几天,过单纯的父子时光。
事实上,即使父母自认为已经非常用心地在抚养孩子了,有时还是会出现磕磕绊绊。但陈美龄永远第一时间面对,勇于说“对不起”。
在和平正式入学斯坦福的当天,开学典礼结束后,陈美龄准备当晚回到洛杉矶,因为第二天要和唱片公司开会。“我读高中的时候,妈妈你从不来学校看我排剧,参加学校活动。等升平上高中,你最好多去参加一下。”大儿子的语气有寂寞,也有责备。陈美龄想了想,的确,那时自己有许多工作,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很难抽出时间参加。
那天,陈美龄驱车去洛杉矶,满脑子都是儿子落寞的表情。开了3个小时后,她还是掉头回到斯坦福:“儿子,妈妈想正式向你道歉。”大兒子的眼泪流了下来:“妈妈,真是败给你了。我知道啦,原谅你啦。”然后,母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那天大半夜,陈美龄开了一个通宵的车回到洛杉矶,但那份真心诚意能够及时地传递到儿子心里,她开心极了。
同样的事情也在二儿子和小儿子的身上发生过。当妈妈发自真心地诚恳道歉时,二儿子害羞地对她说:“本来我还想继续和妈妈对着干的,但实在找不到讨厌你的理由啊。”
如果亲子关系遇到了磕绊,哪怕只嗅到一丝丝信号,也要立马采取具体的行动,努力解决问题。用行动表达爱意,并且始终和孩子面对面交流。能够当面说“对不起”,从心底互相理解,是一件真心令人高兴的事情。
陈美龄从自己的经历中明白,人类的强大不单单是在力量上,心中存有多少爱意,这个人就有多坚强,就可以百折不挠地克服困难,踏踏实实地走好自己的人生路。让孩子“在爱中成长”,这在任何时代都是真理。
从怀孕开始,陈美龄就和丈夫达成了一致:父母必须为孩子的教育负全部责任。为此,两人还制定了“教育的11个目标”,希望孩子具备这些素质:拥有梦想,能自我肯定,内心从容,能发展自我才能,懂得“忘我”,有颗感恩的心,不被金钱控制,有“出头”的勇气,不惧怕失败,选择最难走的路,懂得报恩。
如今,大儿子与二儿子都已经工作,三儿子刚从斯坦福毕业,继续攻读本校的硕士学位。与其说陈美龄给了儿子们成为学霸的能力,不如说她给了儿子们被名校接纳的综合素质。
如今,儿子们都有了各自的人生,而陈美龄的人生永远在路上。刚刚过完64岁生日的她,依然是空中飞人,“和出版社开会、写稿、录音,和妈妈饮茶,和姐姐吃饭,写稿写到眼睛痛,吃家常菜,和日本公司联络,开电话会议,去换身份证,又去开会,半夜写稿……一眨眼就一个星期。”这样的行程表,如此地保持奔跑状态,令人敬佩和汗颜。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每个人都是一个跑手,我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有机会跑的时候,跑得长久一点儿,跑得有意义一点儿,减轻下一个跑手的负担。在交棒之前,我还可以跑多远,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要每天早上起来跑好今天的路程就足够了。”这样的女子不应该仅仅被当作3个学霸的母亲而被世人所熟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