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财税改革及其对现代财税改革的启示

吕兴杰

(新疆财经大学财税学院 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1)

一、引言

桑弘羊的财政思想理论与政策都以工商富国论、轻重论和自然资源国有论为基础[1]。工商富国理论是打破传统社会以农为本的思想，坚持工农商并重，商业富国；轻重论是用行政管理思想，利用市场规律，发挥价格杠杆作用，以轻易重，转无为有，物质流通，控制市场，如平准均输之法；自然资源论，桑弘羊认为“山海之利，广泽之畜，天地之藏也，皆宜属少府”，自然资源皆属于国家，不能向私人开放，其收入也归国家所有，如：盐铁专卖制度，自然资源应有由国家干预，国家干预思想在中国封建社会中有重大影响，被历代封建王朝继承，成为中国封建社会官商的基本形式，对国家财政收入的增加起到重要作用。桑弘羊在这些思想的指导下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二、桑弘羊财税改革措施

桑弘羊商人家庭出生，精于求利，他以重商的经济核心出发，跳出了重农抑商思想，他是不依靠农业富国的思想家。他明确指出“贤圣治家非一室，富国非一道”，“富国何必用本农”，“无末业则本业何出”[2]。在桑弘羊看来，农业并不是财富的唯一源泉，工商业特别是商业是财富的重要源泉，他甚至还提出工商业的发展制约着农业的发展，指出“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3]。”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先后推行了算缗告缗、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币制改革等经济政策。

(一)算缗告缗。算缗亦称“算缗钱”，是对商人、手工业者、高利贷者和车船所征的一种财产税，课税对象是商品或资产，“缗钱”为货币和计税单位——1缗为1贯，1贯为1000钱，一算为120钱。元狩四年，汉武帝下令“初算缗钱”，规定商人的财产每二千钱必须缴纳120钱为财产税，如果经营自己的手工业品，则每四千钱，需缴纳120钱；同时，对非三老、北部边境地区骑士以外的私人运输工具征收财产税，普通老百姓一部车缴纳120钱，商人一部车缴纳240钱，五丈以上的船只每艘必须缴纳120钱。但是大部分的商人对此规定并不合作，不久汉武帝下令告缗，即鼓励平民互相揭发偷税行为，并把偷漏税款的一半作为赏赐额，赏赐给揭发的人，被揭发的人不但要交税款，同时要服役。这项制度抑制了富商大贾对农民的剥削，国家获得大量财物，充实了国库，有力支持汉武帝对外战争。

算缗告缗，是对商人的货物和资产进行收税，对普通老百姓和商人的税收不一样，普通农业生产与商人经商相比较利润相差巨大，故收取的税收也不一样，这项政策，保证民生，增加了政府的财政收入，它体现税收的效率性和税负公平性原则，缩小了收入差距。

(二)统一钱币。汉朝初年，民间铸币之风盛行，钱币大小不一，重量与实物相差甚远，经济不稳，通货膨胀严重，汉武帝统一货币，全国使用五铢钱，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将铸币权完全收归中央政府，稳定货币币值，抑制物价上涨，促进工商业发展，稳定经济。

(三)盐铁专卖。盐铁专卖，利润丰厚，由国家经营。国家的资金雄厚，设备齐全，技术先进，比私营的小规模煮盐冶铁更具有优势，盐铁被国家干预经营后，有效的增加国家的税收收入，打击地方的豪强势力，为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做出积极贡献。

(四)均输平准之法。元鼎二年，桑弘羊为大农丞时，开始试行均输法。均输就是各郡国上交给中央的贡品，均按照当地的市价，折合成当地出产的土特产，交纳国家后，由均输官统一调运到一些缺乏这些产品的地区出售[4]。均输之法，它符合资本逐利的经济规律。各郡国再也不用为贡品而派人四处采购，国家也可凭借货物地区差价，从中获取高额利润，增加财政收入。让地区间资源分配不均匀变得资源分配相对均匀，促进各地区经济协调发展。

元封元年，为配合盐铁专营与均输的推行，桑弘羊创立了一项新的措施“平准”(国家控制全国的物资和买卖，来平衡物价)，专门在长安设立一个隶属于大农的机构“平准”，平准由平准令掌管。当某种商品过分涨价时，以平价在市场抛售，目的使其物价下降；反之，如果某种商品价格过低，就大量买进，促使物价回升。这项政策，稳定物价，打击商人投机行为，防止商人牟取暴利，也稳定市场，增加国家财政收入。

桑弘羊在汉朝做出的经济改革与实践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他所推出的算缗告缗、盐铁专卖、均输平准、币制改革、等政策，使汉朝的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为汉朝中央政权的巩固与社会经济的繁荣，做出了举世瞩目的贡献。研究桑弘羊的经济思想与经济改革，对现代财税改革有重要的意义。

三、桑弘羊财政改革思想的当代启示

党十九大报告指出，必须始终把人民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朝着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目标迈进。算缗告缗、统一货币、盐铁专卖、平准均输等政策实质上都是国家干预经济进行财税体制改革，这些改革在西汉以后的历史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同时对现阶段我国财税改革也具有启示。

(一)财税改革注重公平。十九大提到建设更加公平的社会也是我们奋斗的目标之一。算缗告缗的实施，依据不同行业居民收入不同，征收不同税，缩小贫富差距，促进社会公平的作用。在当今社会，国家征收个人所得税，按比率和累进税率征收，收入高的多交税，收入少的少交税，保证了税负的公平性。最新个人所得税的改革提高免征额，综合征收，分类扣除，这些举措大大提高了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抑制高收入者增速，调节收入差距，促进社会公平。对于即将开征的房地产税，是财产税的一种。房地产税的征收也应当考虑居民的负担水平，设计合理的房地产税收制度。

(二)财税改革应考虑政治和社会因素。桑弘羊盐铁专卖制度实施国家干预，将盐铁的生产流通控制在政府手中，不会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防止了地方贵族和豪强利用经济实力与中央对抗，保证了社会治安和政治稳定，同时也增加政府的财政收入。今天来看，桑弘羊盐铁专卖，国家干预的思想也具有积极的意义。第一，国家在关系民生的重要领域实施垄断，可以保证国家物质供应，维护社会稳定[5]。第二，国家干预，产生规模效应，利润丰厚，在不增加居民负担的条件下实现国富，国富则民强，国不富裕则民不强，国家获得财政收入，通过改善人民的社会生活环境，进一步发展经济，巩固国家政权。

(三)财税改革注重财政收入的可持续性。增加财政收入应具有可持续性，财政收入是否具有可持续性，直接影响人民的幸福和社会的安定，因此必须注重财政收入的可持续性。桑弘羊的改革，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解决国家财政困境。盐铁专卖，国家获得了对自然资源的控制权，促进经济发展，保证了农业生产工具的供应。统一货币的政策，稳定了经济，促进了商业发展。农业和商业的共同发展，使得国家财政收入具有可持续性。所以，在建立现代财税制度，完善地方税收体系中，应当考虑国家税收收入的可持续性，不能涸泽而渔、杀鸡取卵的方式来获得暂时性的增加财政收入。

(四)财税改革协调各方利益。财税改革应当考虑协调各方利益，一项改革的实施会涉及到多个利益团体，政府要考虑各方利益，对当前改革具有重要意义。桑弘羊改革盐铁专卖和统一货币的政策，既考虑了中央政府的利益，也考虑了农民利益，同时也制约了富商大贾过分赚取高额利润。算缗告缗政策考虑了从事不同行业的主体收入不同，赚取利益不同，税负不同，来保障居民基本生活。所以财税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必须考虑各方主体的利益，协调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是财税政策制定和实施的重要内容。

(五)财税改革要处理好国富与民富之间的关系。国富和民富的关键是经济发展，只有经济不断发展，才能实现国富和民富。桑弘羊改革的算缗告缗、平准均输、盐铁专卖等政策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政府财政收入，充盈国库、军事开支，并不是为了富民。政府在进行一系列经济改革，在促进经济发展，财政收入增加的同时，也要践行党的群众路线和群众观点，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国家财政收入的增加决不能牺牲人民的利益、增加人民负担为代价[6]。

桑弘羊的改革，对古代的经济、政治、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7]。在当今社会背景下，桑弘羊的算缗告缗、盐铁专卖、统一货币、均输平准政策及其蕴含的财税思想对建立现代财税制度，完善地方财税体系，增加财政收入，经济发展，社会稳定有重要作用；对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构建和谐、美丽、文明、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