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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演变的“动力三角”

2020-03-13冯雪艳赵素芳

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要素环境

冯雪艳, 赵素芳

(1.广东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 广州 510320; 2.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经济系, 北京 102488)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的城镇化水平翻了1.5番,超过了世界平均城镇化水平3.7个百分点,我国用短短40年时间完成了西方国家200年才完成的城镇化进程,其规模之大、速度之快在世界城镇化发展史上都是罕见的[1]。城镇化为我国的经济增长和快速转型提供了有利条件,创造了中国经济增长的奇迹。但毋庸置疑的是,快速的城镇化也引发了诸多问题,其中环境问题就引起政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一些人认为造成环境问题的原因就是人口和企业向城市集中。不可否认,城市作为一个系统,生产和生活要素的大量集中,其物质消耗总量和废物排放总量必然增加,也必然会对环境产生深刻的影响,但我们应该从更加科学、理性的视角来探讨这一问题,寻求其中蕴含的理论作用机理,避免经验之谈和主观臆断。

一、动力三角

人口城镇化是一个复杂的空间形态变化和社会、经济发展的过程[2],其对自然环境系统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大量人口向城镇集聚,导致生活和生产的集中和扩大,客观上要求从自然环境系统中汲取更多的土地、水、矿产、能源等自然资源;另一方面,人类的生产和生活等活动会产生大量的废水、废气、废渣等,这些废弃物都会直接或者间接地排放到自然环境中去。进一步讲,人口城镇化意味着大量人口向城市集聚,人口集聚导致城市规模扩张、要素集聚和知识积累,并共同作用于生产和消费活动。环境系统支撑着城镇化进程,并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所需的资源和吸纳排放的废物。因此,根据以上分析,可以把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变化的因素大致划分为三类,即要素集聚、知识积累和产业演进[3]。本文把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变化的三类因素,称之为“动力三角”,如图1所示。

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变化的各个因子不是相互独立的,它们相互强化、相互制约,共同影响着环境系统的变化,如图2所示。首先,大量人口向城镇集聚,一方面必然要求加大城市土地开发,导致城市人口规模和空间规模的增长;另一方面,各种行业人才的集聚促进了分工和专业化发展,有利于知识积累。人口集聚、规模增长和知识积累共同推进消费规模的扩大和升级;消费规模扩大和升级进一步拉动产业规模结构演进,带动第二、三产业发展,并进一步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其次,反过来讲,产业规模扩大和产业结构升级会对居民消费产生强烈的刺激作用,不断为居民创造新的消费热点,使得居民消费结构逐步优化、升级;消费升级满足了人们的高级化需求,这不仅有利于人的发展而且能够促进全社会的知识积累;产业规模结构演进、消费规模扩大升级、知识积累以及要素集聚等因素,使得大量非城镇人口不断被吸引到城镇工作、生活,进一步加速人口城镇化进程。以上分析说明,人口城镇化影响环境变化的因子之间相互强化,但各环境因子之间相互制约的关系同样不容忽视。

图1 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变化的“动力三角”

二、“动力三角”之要素集聚

保罗·克鲁格曼曾经说过:“经济地理学的任何有趣模型必须反映两种力量之间的较量,即使经济活动聚集在一起的‘向心力’和打破这种聚集或限制聚集规模的‘离心力’。”在城市化进程中,由于逐利性的客观存在,大量的劳动力、资本、产业等向生产效率和回报率更高的城市地区集中,产生所谓的集聚效应。集聚效应可以划分为集聚经济和集聚不经济两种类型,其中集聚经济是指由于产业和人口的空间集中而带来经济利润的增加或成本的节约;集聚不经济是指由于产业和人口的空间集中而带来的额外费用,即集聚成本[4]。在城市化进程中,各种生产要素和生活要素对环境的影响是集聚经济和集聚不经济综合作用的结果。当生产要素和生产要素产生集聚经济时,会给环境带来正效应;当生产要素和生产要素产生集聚不经济时,则会给环境带来负效应。人口城镇化会通过要素集聚、产业演进和知识积累对环境产生影响,而“动力三角”通过不同的途径对环境产生影响的方向和程度也不尽相同。

图2 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变化的因素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

(一)要素集聚对环境的正效应

英国城市学家巴顿在其著作《城市经济学:理论和政策》中,把城市的聚集经济效益分为十大类:扩大本地市场潜在规模、减少实际生产费用、最低人口限度标准、促进辅助性工业的建立、熟练劳动力汇聚、经营家与企业家集中、金融与商业结构条件更为优越、集中提供更广泛的设施、利于面对面打交道、刺激企业革新[5]。综合来看,要素集聚通过分工、外部性与空间排异产生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在报酬递增的基础上,因果积累的结果放大锁定为一种良性循环,产生自增强机制并形成经济系统和环境系统的正反馈。

首先,分工意味着专业化和多样化的同时发展。一方面分工会导致专业化生产,从而促使生产效率的提高和产出增加,降低单位成本和能源消耗,带来规模报酬递增和环境质量改善;另一方面带来多样化生产,生产和生活要素集聚达到一定的规模就会促进各种细分市场的发展。

其次,生产和生活要素向特定城市区域集聚可以享受诸多外部经济利益,如共享经济利益、劳动力市场经济利益和信息经济利益等。共享经济利益是指企业和居民由于共同利用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而获得的外部经济利益,比如企业和居民大量集中可以共享公路、机场、供水、供电等基础设施,这一方面可以节省基础设施的建设费用,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基础设施的利用效率。要素的聚集也提高了劳动力市场的效率,减少劳动力的搜寻成本和迁移成本,并且利于建立教育培训结构,提高工人的劳动技能,从而可以迅速提高劳动生产率。要素的集聚也促进了信息交流和技术扩散,企业可以第一时间捕捉到最新的生产、管理和治理技术以及政策信息,快速改变生产经营理念,及时更新生产设备,并结合国家政策导向合理安排企业生产。

最后,要素集聚也会产生空间排异,即由于城市自身成长而促使相对衰落和不适宜的产业向外流动的过程。当要素集聚到一定程度时,城市的产业结构发生变化,生产要素的成本和报酬率也相应发生变化,由于土地资源紧张和价格上涨、劳动力成本上升以及治理环境污染、改善人力结构老化、扩大福利保险等新项费用的增长,传统的耗用能源和原料多、对环境有污染、产品附加值低的资源高耗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就会失去城市区位的聚集效益,在市场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中被迫转型或者退出[6]。市场中剩下的是那些生产效率更高、环境更友好的高新技术产业和清洁生产企业,这些产业的发展既有利于资源节约、效率提高,也有利于环境保护和环境改善。

在分工、外部性和空间排异的作用下,要素的大量聚集产生规模经济,降低了成品成本,提高了生产效率和投资回报率,并且提供了更广泛和更高优质的公共设施、公共服务以及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高的收入,对其他企业和农村居民形成强大的吸引力,导致区域外的企业和居民不断涌入,城市规模进一步扩张,集聚效益更加显著。如此循环往复、自我增强,形成一个良性的正反馈系统,如图3所示。

图3 要素集聚效应自我强化机制示意图

(二)要素集聚对环境的负效应

城市的承载力是一定的,大量的要素集聚固然能带来规模经济和集聚效益,但是当要素集聚超过城市的承载力时,就会带来一系列消极的负面效应,产生集聚不经济现象,比如地价上涨、基础设施不足、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犯罪率上升等。根据发生的原因不同,集聚不经济的情况大致可以划分为三种类型:集聚不当、集聚过度和集聚不足。

首先,一些产业或企业不合理地聚集在一起弊大于利,会造成集聚不经济的发生。一般来说,为充分利用地区的某种优势而形成的指向性聚集,生产相同或者相似产品的企业,以及生产上下游产品的企业,聚集在一起可以享受规模经济效益。但是如果强行把一些指向性不同、经济联系不紧密的企业聚集在一起,在一定程度上这些企业也可以共享公共设施,分享外在规模经济带来的好处,但是其能享受的聚集效益是有限的。而且更为严重的后果是,不当聚集甚至会导致企业之间争夺有利区位和稀缺资源,从而阻碍城市合理聚集的发展。比如,一个具有优越自然条件的城市适宜发展旅游业和商业。假设在这个城市建设一座大规模的水泥厂,水泥厂的建设固然可以带来经济利益,但是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它一方面会跟城市的主导产业争夺有限的水力、电力、交通设施以及其他公共设施,另一方面也会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破坏城市的整体环境质量,从而威胁主导产业(旅游业)的健康发展。综合来看,水泥厂建设给该城市发展带来的弊端远远大于带来的好处,如此不合理的聚集就造成了集聚不经济[6]。

其次,过度集聚也会带来集聚不经济的发生。在一定时期内,任何一个城市可以承担发展的能力受到城市优势最大利用限度、重要区位因素短缺和最优发展规模等方面的限制,当要素集聚超过一定的阈值,就会导致公共品供给不足,同时引起要素比例的失衡和要素的相对稀缺,使要素价格上升和整体生产效率下降,这就是经济学中所说的“拥挤效应”。当超过城市的承载力时,要素的进一步集聚就会导致集聚正向反馈效应或外部性减弱,集聚收益将会被拥挤成本超过,进而产生集聚不经济。由于城市规模理念、城市治理能力、公共资源供给模式不能及时调整,生产和生活要素在短时间内过度集聚导致拥挤成本的增加,产生了一系列“城市病”,如交通拥堵、环境污染、卫生条件恶化、城市噪声等。这些“城市病”都是生产和生活要素的过度集聚而导致的拥挤成本[6]。

最后,与集聚过度相反,集聚不足也会造成集聚的不经济。胡佛的产业集聚最佳规模论认为,就任何一个产业而言,如果集聚的企业太多,则可能由于某些原因导致集聚的整体效率下降,出现拥塞效应;反之,在一定区位集聚的企业太少,其集聚规模太小,也不能达到集聚产生的最佳效果[7]。巴顿在其《城市经济学》一书中明确指出:“与规模经济效益有关的是,在提供某些公共服务事业之前,需要有一个人口限度标准,交通运输业更是如此。只有最大城市地区才适宜设置机场设施,而配置铁路干线也需要有一个最低限度的城市规模。”[5]这说明生产和生活要素的集聚需要达到一个最低容量限度,才能带来规模经济效益。集聚不足并不能给企业发展带来效益,也不能产生集聚经济。

三、“动力三角”之产业演进

产业结构主要是指区域经济中各类产业的构成和比例关系。由于各类产业的资源配置、生产效率不同,其带来的经济效益也有所差异,而且不同产业给生态环境带来的影响也是不同的。从三大产业的生态足迹来看,第一、二、三产业的生态足迹依次递减、生态效率依次递增[8];从环境污染的来源来看,废水排放以纺织业、造纸业、化学制品制造业、电力热力的生产供应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为主,废气排放以电力热力的生产供应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为主,固体废物排放以煤炭开采和洗选业、有色金属和黑色金属矿采选业、电力热力的生产供应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为主。可以看出,重化工业以及造纸、纺织工业对生态环境的影响最大[9]。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产业结构都不是静止的,产业结构总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处于动态变动和调整之中。由于各类产业的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不同,产业的不断演进对环境影响也不尽相同。

(一)产业演进对环境的正效应

第一,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环境的正效应。随着经济的发展,产业结构也会发生相应的转换和演变,并且遵循一定的规律,西方很多学者诸如配第、克拉克、库兹涅茨等都对产业结构的演变规律进行了研究。早在17世纪,英国经济学家威廉·配第在其名著《政治算术》中就发现制造业比农业、商业比制造业能够得到更多的收入。由于这种相对收入的差异,会促使劳动力从低收入部门向高收入部门转移。科林·克拉克在威廉·配第的基础之上做了进一步研究,发现产业结构与劳动力分布之间的演变规律,即配第-克拉克定理。该理论认为,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均国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劳动力首先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转移,然后由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移。劳动力在产业间的分布情况是:第一产业减少,第二、三产业增加。美国经济学家库兹涅茨在继承克拉克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研究国民收入和劳动力在各产业之间分布的关系。发现第一产业劳动力相对比重和国民收入相对比重都呈现下降趋势;第二产业劳动力相对比重基本稳定或者略带上升,而国民收入相对比重趋于上升;第三产业劳动力相对比重趋于上升,而国民收入相对比重基本稳定或者略带上升。综合以上研究成果,无论是从产值、劳动力分布还是国民收入比例来看,产业结构重心逐渐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三产业转移,即遵循由低级到高级的演变规律[10]。伴随着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进程,第三产业尤其是信息产业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在资源消耗方面也由以往的能源和矿产资源为主转向以智力和信息资源为主,而且资源利用更加集约,生产效率更高,对环境的损害也更小。

第二,产业结构生态化对环境的正效应。产业结构生态化是指通过不同生态绩效水平产业的交替发展、产业间生态关联程度和协调能力的提高,促进生态要素在产业之间合理配置与流动,提高生态要素生产率及其增长率,包括产业内结构的生态化和产业间结构的生态化。产业内结构的生态化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体现在生产方式的生态化,即转变传统的“资源→产品→废物”的线性生产方式为“资源→产品→再生资源→再生产品”的循环生产方式,如此形成的“低开采、高利用、低排放”的循环利用模式能够实现节能与减排的双赢,从而降低资源强度和生态影响;另一方面体现在技术和要素结构的生态化,通过创新、研发和使用生态技术以及太阳能、风能、潮汐能、地热能、核能等新能源和新材料,不断提高生态要素的利用效率和生态绩效水平[11]。产业间结构的生态化主要是通过构建生态产业链来实现资源消耗的减少和利用率的增加,以及废物产量的最小化。所谓生态产业链,是指某一区域范围内的企业模仿自然生态系统中的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以资源(原料、副产品、信息、资金、人才)为纽带形成的具有产业链关系的企业群落[12]。不同类型的产业组织相互依存、彼此链接,形成一个共生网络,一个产业组织的副产品是另一个产业组织的原材料,整个生产过程没有“废物”的概念。这种资源循环流动的闭环系统不但减少废物处理成本,而且大大降低产业组织的交易费用和经济负外部性的影响,获得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

(二)产业演进对环境的负效应

第一,产业梯度转移对环境的负效应。由于自然、地理、历史等诸多原因,各国或地区在特定的时点都会处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梯度上,高梯度地区往往能凭借雄厚的资金、技术和人力资本等优势,率先研发出新产品、新工艺和新技术。根据生命周期理论,任何产品和产业都会经历创新、发展、成熟、衰退等过程。当主导产业逐渐丧失比较优势而处于衰退期时,就会向经济欠发达的低梯度地区转移。根据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发展经验,进入衰退周期的产业顺序一般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资源密集型产业→资本密集型产业→技术密集型产业”。由于我国中西部地区具有大量的能源和矿产资源,加上经济发展水平和人均收入比较低,政府和公众的环境保护意识淡薄,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中西部地区往往会降低引进项目的环境准入门槛,盲目地、不加选择地招商引资,积极承接东部地区的产业转移,而这些产业一般都是高消耗、高排放、高污染的初级加工工业。由于交通和工业配套设施缺乏,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加上政府行政效率低下以及只重视前期的招商引资而忽视后期的规划、统筹和管理等工作,使得欠发达地区在承接发达地区产业转移过程中造成大量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短期来看,低技术、低效率的产业转移能为欠发达地区带来经济总量、税收和人均收入的增加,但这种经济效益的增加是依靠“生态透支”和“环境赤字”来维持的,损害国家和地区的整体福利水平,并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所以注定不可能维持长久[13]。

第二,产业结构趋同对环境的负效应。产业结构趋同是指在经济社会动态的发展演变过程中,不同地区产业结构表现出相似或相同的倾向,根据趋同产业的内容与“度”是否适当,可以划分为正常的趋同和非正常的趋同两种类型。非正常趋同是背离社会劳动地域分工的客观规律,损害地区间的产业合理分工和区际比较利益、宏观整体效益的产业结构趋同;正常趋同则是实现地区间产业合理分工的基础和必要前提条件,是地区经济适度综合发展的内在要求。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和不同地区,产业结构的正常趋同具有一定的客观性和合理性[14]。但是,如果产业结构的趋同超过一定的限度进而转化为非正常趋同,则会给本地和其他地区甚至整个国家的经济和环境带来严重的弊端和危害。产业结构趋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地区间的低水平重复建设,带来生产能力的大量闲置和产品的大量积压,从而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在产业结构趋同的过程中,各个地区往往追求“小而全”,建设项目小型化但门类齐全,造成企业生产效率低下和规模不经济。各个地区都竞相发展“价高利大”的加工业,这就间接增加了对能源、原材料的需求,导致能源、原材料工业不得不以掠夺性开发资源和牺牲环境为代价来换取供给的增加。产业结构趋同还会引发“资源大战”,地区之间相互争夺能源、原材料,从而进一步加剧能源、原材料短缺与加工工业生产能力过剩的矛盾,并且使得区域的互补功能弱化、全国统一市场发育受阻[15]。

四、“动力三角”之知识积累

路权时代,麦金德在《地缘政治论》中宣称:谁控制了亚欧大陆谁就掌握了世界。海权时代,马汉在《海军战略论》中宣称:谁控制住海洋,谁就统治了世界。空权时代,赫里克宣称:谁统治空间,谁就控制了世界。而在知识经济时代,可以说谁掌握了知识,谁就掌握了未来;谁错过了知识经济革命,就等于丧失了在21世纪取得世界领先地位的机会[16]。目前,全球经济发生重大变革,已经进入了知识经济时代。所谓知识经济,根据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定义,是指建立在知识和信息的生产、分配和利用基础上的经济。

不同于农业经济和工业经济,知识经济对知识和资本的依赖很大,知识经济的特征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以知识密集型企业为标识,反映企业发展新动向;以高技术产业为主导,体现产业发展新途径;以高技术为杠杠,推动传统产业知识化;以高技术为武装,促进服务业大发展;以新增长理论为向导,企求经济长期繁荣;以现代管理理论和技术为依靠,培植管理创新型经济;以教育和学习为根本,注重人力资源开发;以当代人文精神为保障,培育产业生态体统[17],如图4所示。城市是知识经济的策源地和创新基地,而知识反过来也会对城市环境产生影响,其影响大致可以划分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知识积累对环境的正效应

按照主体划分,知识积累的类型可以分为三种:一是企业的知识积累;二是政府的知识积累;三是消费者的知识积累。

对于企业而言,其通过学习和知识积累可以改进落后的生产工艺和技术,大大提高现有资源的利用效率;也可以通过研发更高效、更清洁的新材料和新能源,用可再生能源代替矿物燃料;实行封闭的工业生态循环。随着企业先进生产和管理知识的不断积累,传统的劳动密集型、高污染的工业最终必然会被技术密集型、清洁型的工业所取代。企业知识积累对城市生态环境可持续的意义并非停留于对污染的有限控制层面,而是通过转变发展模式,在能源、运输、制造业、建筑业和农业生产技术等方面进行根本性变革,从生产、服务、流通等各个环节省略无谓的损耗,经济的高速发展并不需要以相应的自然资源和环境成本为代价[19]。

图4 三种经济形态对要素的依赖转化[18]

对于政府而言,近些年来由于日益严峻的国际和国内生态环境形势,中央和地方政府逐渐从思想上认识到生态环境问题的重要性,开始全面深化生态文明体制建设和改革,积极探索科学、有效的环境治理体制机制。通过对环境治理理论和实践的不断摸索,我国政府在环境治理和保护的决策、执行、监督等方面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并取得一定的成效。为了保护环境,各级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法律、法规、规章、条例,并注重根据实际情况适时更新,以确保环境保护和治理有法可依。另外,环境保护和治理的执法力度也不断加大,日常的监督和检查得以强化,以政府为主导的环境治理体系逐步形成和完善。随后,为了纠正“强政府、弱社会”的偏差,政府在环境治理中日益重视公众参与和社会组织的作用,制定相关制度以保障公众在环境治理和保护中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通过不断探索和知识积累,政府已经为环境治理提供了良好的制度基础和法律保障,并且更加清楚在哪些领域应该“伸手”,在哪些领域应该“退出”,交给市场和社会处理,以取得最大的环境治理效益[20]。

对于消费者而言,绿色消费已经成为当今时代新的潮流,它是一种体现环保要求的新型消费理念和消费方式,是一种可持续的消费模式。随着居民收入水平以及受教育程度的不断提高,居民的环保意识逐渐提升,在消费领域更加青睐绿色食品和绿色工业品。根据有关调查,我国目前80%左右的消费者更愿意购买绿色无公害食品,即使绿色食品比传统食品稍贵,大部分消费者也愿意支付溢价。近年来,购买绿色工业品的热潮席卷很多大城市,无氟电冰箱、无铅汽油、无汞电池、环保空调、环保建材、环保汽车等绿色产品受到消费者的大力追捧。目前,传统的物质产品消费已经向绿色产品消费转变,消费结构发生了质的变化。而在买方市场条件下,消费者是市场的主人,企业想在市场竞争中求得生存和发展,就必须生产有市场需求的产品,这是市场经济运行的基本规律。消费者根据自己的意愿和偏好,购买绿色产品和绿色工业品,并通过市场这一环节把信号传递给生产者,从而促使生产者及时调整产品结构和产业结构,扩大绿色产品生产,而这些措施都直接或间接有利于环境质量的改善[21]。除了在产品购买方面,随着环保意识的不断提升和环保知识的积累,消费者在日常生活中也越发注重环境保护,比如做好垃圾分类、合理处置废旧物品、注重节俭和废物的循环利用等,这些都是环境友好型的行为。

(二)知识积累对环境的负效应

先进知识的积累与科技的进步大大提高了人类的生产力水平,促进了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但知识积累和科技进步犹如一把“双刃剑”,其负面效应伴随着正面效应并日益突出,高科技污染对人类社会和生态环境产生的影响越来越大。所谓高科技污染是指因为技术进步而产生的影响人类正常活动的现象,可以分有形污染和无形污染两类。无形污染指信息、声、光等非实体对人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的干扰;有形污染指高科技工业产生的新的垃圾(固体、液体、气体)造成的污染,也叫做高科技垃圾[22]。

高科技固体废弃物污染十分普遍,主要包括电子信息产品和航空航天产品的废弃物。很多电子产品,比如显示器的显像管、电路板中含有大量的铅,计算机的电池和开关中含有铬化物和水银,废旧手机的电池中含有砷、锑、锡、铜、铅、镍 、锌等有毒的化学物质,这些电子产品在使用后一般会被拆毁、焚烧、丢弃到荒野或者做填埋处理,其中含有的重金属会严重污染土壤和地下水,如1块手机电池就可以污染3个标准游泳池的水[23]。1957年第一颗人造卫星升空,60多年来人类向太空发射的各类卫星超过6000多颗,但现役卫星仅有1000多颗,大部分的卫星都成了太空垃圾。据统计,目前地球周围的太空垃圾约3000吨左右。太空垃圾的危害很大。一方面,太空垃圾由于飞行速度快、数量多,给航天器运行和宇航员安全带来巨大隐患;另一方面,有些航天器是以核能为动力的,会造成放射性污染,从而污染宇宙空间并最终给人类带来灾难。高科技带来的气态污染直接对人类的生存构成巨大威胁。氟氯烃是制冷行业、塑料行业的重要原料,其大量使用会严重破坏臭氧层,导致臭氧洞的出现。另外,核能的发展为人类提供了清洁能源,但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样不容忽视。美国在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投放的原子弹、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以及各国和平利用核能产生的核废料等,严重的核辐射不仅造成人员伤亡、经济损失,而且造成了巨大的环境灾难。与传统产品相比,高科技产品污染具有难以预测性、派生性、治理难度大等特点。而且,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不论是电子产品还是航空航天产品,其折旧速度越来越快,高科技垃圾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对环境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五、结论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把人口城镇化作用于环境的机理用一个简单的模型进行概括,该模型由驱动因素(Drivers)、作用机理(Mechanisms)和环境影响(Environment Effects)组成,简称为“DME模型”,如图5所示。

其中,DME模型中的驱动因素是指在人口城镇化进程中影响环境变化的各个因素,这里主要指驱动环境变化的“动力三角”,即要素集聚、产业演进和知识积累三个主要因素。作用机理是指在人口城镇化进程中,各个驱动因素对环境的具体作用功能和方式。具体来看,要素集聚会通过分工、外部性和空间排异对环境产生正效应,通过聚集不当、聚集过度和聚集不足而对环境产生负效应;产业演进会通过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结构生态化对环境产生正效应,通过产业梯度转移和产业结构趋同对环境带来负效应;知识积累,尤其是企业、政府和消费者的知识积累能对环境产生正效应,由于知识积累和知识进步而产生的高科技污染则会给环境带来负效应。环境影响是指人口城镇化进程中各驱动因素对环境产生的最终影响。由于各个因素对环境的影响有正效应和负效应之分,所以人口城镇化对环境的最终影响是取决于正负效应之和,即当负效应大于正效应时,城市环境恶化,反之则环境质量改善。

图5 人口城镇化驱动环境变化的DME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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