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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的三个向度*

2020-03-12李丽丽

广东社会科学 2020年5期
关键词:自由人联合体共产主义

李丽丽

对理想社会共同体的追问,是贯穿马克思各时期著作的一个重要凝聚点。然而,如今我们在表达马克思的理想社会共同体时,经常不加区分地使用“自由王国”、“自由人联合体”和“共产主义”等词汇,三者在马克思那里是否是同义词?三者有何异同?事实上,“自由王国”、“自由人联合体”和“共产主义”构成了马克思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的三个向度,三者都与自由的实现相关。其中,“自由王国”更多倾向于个人主体自由的实现;“自由人联合体”更多倾向于个人超政治自由的实现;“共产主义”的涵盖面更广,但从自由的角度看,它更多倾向于道德自由的实现。笔者认为,“自由”在马克思的理论体系中仍然是一个核心范畴,“自由王国”、“自由人联合体”和“共产主义”分别从主体自由、超政治自由和道德自由角度代表了马克思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的三个向度。区分三者的含义和使用界限,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一方面,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继承和发展马克思的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另一方面,也能够为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增添思想力量,为促使“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全球落地生根凝聚社会共识。

一、自由王国:主体自由向度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挥,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①因为此岸与彼岸在西方哲学中的特殊用法,人们往往会把马克思的“自由王国”推到形而上学的领域。实际上,马克思的“自由王国”有其特殊的用法和含义,“自由王国”指的是“劳动终止的地方”和“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而“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相反,指的是“物质生产领域”。在这里,如果把“自由王国”等同于“自由人联合体”或“共产主义”就很容易引起理解上的混乱,因为这种等同会导致把共产主义社会理解为是没有物质生产的社会。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说:“在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②。这说明,即便在共产主义社会,物质生产劳动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劳动的性质由“谋生的手段”变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

那作为“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的“自由王国”又是什么呢?这可以从马克思关于“劳动时间”与“自由时间”的论述中找到答案。马克思认为,与劳动时间不同,自由时间可以用于“闲暇”,“从事非直接的生产活动”,“发展不追求任何直接实践目的的人的能力和社会的潜力”③。也就是说,“自由王国”指的是闲暇状态、从事政治管理活动、文化艺术活动等等,这是一种个人主体自由的充分实现。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不劳动的那一部分人或那个阶级的自由时间是以工人的“剩余劳动”或“过度劳动”为基础的,“迄今为止的一切文明和社会发展都是以这种对抗为基础的”④,这种对抗在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尤甚,严重阻碍了主体自由的实现。要想实现主体自由,进入“自由王国”,必须克服“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之间的对抗关系。

首先,克服“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之间的对抗关系,必须否定资本逻辑。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作为生产关系,解体了前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关系,使所有关系都变成了货币资本关系,使具体劳动变为抽象劳动、雇佣劳动,使自然共同体变为资本抽象共同体,使工人除了拥有可以交换的劳动之外,变得一无所有,使自由工人同劳动的客观条件相对立,使资本与工人相对立。因此,消除资本逻辑是解放人本身,克服“自由王国”和“必然王国”之间的对抗关系的现实路径。

其次,克服“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之间的对抗关系,必须改变劳动的性质。马克思认为,物质生产劳动是人类遵循自然必然性发挥主观能动性的过程,它的存在是必需的,因为“对于正在成长的人来说,这个直接生产过程同时就是训练,而对于头脑里具有积累起来的社会知识的成年人来说,这个过程就是[知识的]运用,实验科学,有物质创造力的和对象化中的科学。”⑤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占有他人的劳动时间”成为创造财富的手段,劳动者通过牺牲自己的大量“自由时间”来创造财富,劳动者在劳动中感受到的是压抑、痛苦和异化,只要不劳动,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一样”逃离劳动。在共产主义社会,伴随资本逻辑的否定,劳动不再是他人获得财富的手段,劳动的异化性质消失,异化劳动转化为自由劳动,人们在自由劳动中获得的是才能、成就感和满足感,“必然王国”开始从属于“自由王国”。

最后,克服“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之间的对抗关系,需要延长“自由时间”,缩短“劳动时间”。在共产主义社会,大部分繁重的劳动已由机器来分担,人们从简单性、重复性和繁重的劳动中解放了出来,“直接劳动变成主要是看管和调节的活动”⑥。物质生产劳动从强度上看,已经降到最低,从时间上看,已经降到最短,这会大大缩短劳动时间,从而使人们可以有大量的自由时间来从事自由活动。马克思说:“工作日的缩短的绝对界限就是劳动的普遍化。”⑦在共产主义社会,劳动具有普遍性,劳动不再是少数人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从事生产劳动,但由于劳动时间的缩短,所有人又有足够的自由时间,“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不再是绝对的对立关系。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之前(包括资本主义社会)也有“自由王国”,只是这种“自由王国”不具有普遍性质,只属于占社会少数的统治阶级,而占社会大多数的被统治阶级却只能呆在“必然王国”。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劳动时间与自由时间之间的对抗性质才消失。“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不再分属于不同的群体,所有人都处于“自由王国”中,都有大量的自由时间,实现了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从劳动时间与自由时间、异化劳动与自由劳动之间的对抗与和解可以看出,“自由王国”代表了一种克服资本逻辑,充分实现主体自由的状态。

二、自由人联合体:超政治自由向度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第一次明确使用“自由人联合体”这个概念,他说:“设想有一个自由人联合体,他们用公共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并且自觉地把他们许多个人劳动力当作一个社会劳动力来使用。”⑧在早期的《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也表达过类似的思想:在“联合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⑨笔者认为,“自由人联合体”不同于“自由王国”,它是一种与国家共同体相对的共同体形式,它体现了理想社会共同体的超政治自由性质。什么是“自由人联合体”呢?这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

第一,“自由人联合体”是一种社会共同体。马克思认为,个人必须在共同体中才能获得自由,因为“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⑩,但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共同体”,不是指政治共同体。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国家共同体只不过是“冒充的共同体”、“虚假的共同体”,在这种共同体中,只有统治阶级中的个人,才有个人自由,而对于被统治阶级中的大多数人,国家共同体是奴役人的工具。“自由人联合体”与政治共同体不同,它没有政治含义,是一种社会共同体。如何来理解“社会共同体”?即“自由人联合体”不是站在社会之外,像资本主义社会一样制造了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之间的分离,而是站在社会之中,把僭越和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国家职能夺回来,归还给社会,使共同体复归社会性与公共性。社会生产受所有个人的共同控制,土地、资本等生产资料由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所有,而生产的结果则由个人共同享有,“自由人联合体”是国家向社会复归的超政治共同体形式。

第二,“自由人联合体”是超越地域性的世界性的共同体形态。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大工业“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资本具有扩张性,这种扩张性促使资本不断扩大市场,建立国内市场,进而建立广阔的世界市场,“资本是这样一种机制,若不能持续越过疆界,接受外在环境的滋养,便不能维持自身的生存。”⑪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所创造的广阔的世界市场,有利于无产阶级从分散走向革命的联合,也有利于共同体超出地域的限制向世界性发展。所以,由联合起来的无产阶级所建立的“自由人联合体”,一定是一个超越国家、超越民族、超越疆界的世界性的联合体形态。

第三,“自由人联合体”真正实现了人的自由个性。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货币”章中,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有三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人的依赖性阶段,在这一阶段,由于人身依附关系,共同体就表现为一种强大的力量统摄着个人,在这种共同体中,没有个人自由可言;第二个阶段是物的依赖性阶段,在这一阶段,人获得了一定的独立性和自由,但这种独立性是建立在对物的依赖性的基础上的,个人之间的关系表现为物的交换关系和交换价值,“一切个性,一切特性都已被否定和消灭”⑫,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也发生了分裂;第三个阶段即“自由个性”阶段,将建立“自由人联合体”,实现个人的“自由发展”和“全面发展”,自由个性就是“自由人联合体”的本质特征。作为否定之否定环节的“自由人联合体”,在其中,个体与共同体实现了和解,每一个人的行动都是为了其他人的自由,“自由人联合体”将会实现全面的、丰富的自由个性,这是一种超越人身依附,超越物质依赖,超越政治属性的自由。

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关系问题自古希腊以来就存在,但近代以前,个体与共同体在传统共同体主义的羽翼下尚能和平共处。近代以降,伴随“个体”的觉醒和市民社会的发展壮大,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关系在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的分裂中变得尖锐起来,卢梭、黑格尔等哲学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试图进行和解,但都没有成功,卢梭淹没在“绝对自由和恐怖”中,黑格尔则因“理性国家”而备受争议。马克思认为,市民社会瓦解了封建社会,只剩下了人并且是利己的人,这种利己的人是资本主义政治国家的基础和前提。这种利己的人、利己的个体与政治共同体分割开来,处于两个极端。一方面,市民社会中的个人主义瓦解共同体价值,使得共同体难以为继;另一方面,形式上的国家对个体的剥削、压迫,或者国家与公民关系的淡化使得公民对国家事务越来越漠不关心。这种个体与共同体之间的分裂与拉扯,只有通过市民社会批判,消灭虚假的政治共同体,建立真正的共同体才能解决。马克思认为,没有共同体,个人不可能重新驾驭物的力量,但是马克思反对之前的一切共同体,他赋予了共同体新的性质,那就是“自由人联合体”,这是一种国家向社会复归的新的联合体形式,在这种共同体中,人能实现自由个性,而且是一种超政治的自由个性。

三、共产主义:道德自由向度

早在16世纪,莫尔就在《乌托邦》中表达了对未来理想社会共同体的构想。19世纪初,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等空想社会主义者又对未来的理想社会进行了理论构建和实践探索。马克思最早提到“共产主义”这个词,是在《莱茵报》时期的《共产主义和奥格斯堡<总汇报>》这篇论战性文章中,但此时马克思还不认为共产主义有“理论上的现实性”和实现的可能性。马克思是在对未来的理想社会进行了长期探索之后,才赋予了“共产主义”崭新的含义。不同于之前的空想社会主义者,马克思没有对这种理想社会形态进行详细的理论构建,而是在批判资本主义的过程中,为未来的理想社会指明了方向和实现条件。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代表了一种未来的理想社会形态,它的涵盖面很广,包含“自由王国”、“自由人联合体”等特征于自身之内,是一个复杂的社会体系,但从自由的角度来看,它更多倾向于道德自由的实现。

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旧式分工的消除,私有制的消灭是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实体条件。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才是现代分工的开端,这种现代分工的基础是资本主义私有制。现代分工极大地提升了劳动生产率,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但也造成了人的片面化和机械化,所以,处于这种分工中的劳动者及其劳动始终处于一种异化状态,并且异化劳动所造成的痛苦和压迫已经到了劳动者不彻底推翻这个社会就无法得到自身解放的地步。所以,要建立共产主义新社会,就必须消灭这种旧式分工及其赖以存在的资本主义私有制,消灭资本逻辑,改变劳动的异化性质,而这必须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之上。

无产阶级的觉醒是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主体条件。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的灭亡和共产主义的到来都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因为“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⑬,这个掘墓人就是无产阶级。大工业不仅创造了巨大的生产力,而且创造了与资产阶级相对立的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在与资产阶级的对抗中发展壮大,这为共产主义的到来创造了主体条件。

精神境界的提高是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思想条件。正如马克思所说:“人只有为同时代人的完美、为他们的幸福而工作,自己才能达到完美。”⑭在共产主义社会里,精神境界的提高主要体现在个人看待自由的态度上。与资本主义社会的“抽象自由”不同,共产主义社会的自由是社会状态下主要靠人的自觉和自由选择所获得的一种自由,这是一种道德修养的完满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可称之为道德自由。马克思的道德自由主要有以下两个特点:

第一,道德自由是建立在个体高度自由自觉的基础之上的。当个人能够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出自由选择的时候,这仅代表了理性的发展程度,是一种抽象的意志自由,这是自由的低阶状态;当个人在实现自由意志时,能够自觉地把共同体的利益、他人的利益和自身利益看作是一致的,不是把共同体、他人看作外在的强制而感到压抑和痛苦,而是自觉地把实现共同体的利益、他人的利益看作自己的道德义务,这就是一种道德自由,是自由的高阶状态。马克思的道德自由是自由的高阶状态,它意味着个人既有高度的自由,又有高度的自觉,这是现代自由与古典自由的完美结合。

第二,道德自由的实现有赖于理想社会的实现。与哲学史上(卢梭、康德等人)把道德自由的实现寄托于社会契约而最终沦为理性抽象不同,马克思认为,理想社会的实现为道德自由的实现提供了基础,道德自由是社会历史性存在,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共产主义社会的实现也就意味着道德自由的实现,道德自由是共产主义社会的重要特征。道德自由产生的依据既不是社会契约,也不是先验的道德律令,马克思心目中的道德自由是从现代社会的劳动实践中发展出来的,向古典自由的回归,这种道德自由不能脱离社会而抽象存在,它的意义就在于既能实现现代人的自由个性,又能保证个人与他人、社会、共同体之间的和谐关系。

共产主义社会是马克思根据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规律作出的科学预测,是人类社会最终的理想形态。在这种社会形态中,生产力高度发展,旧式分工和生产资料的私人所有制消除,人们从异化劳动中解放出来,真正实现了自由劳动和劳动自由。在此基础上,人的精神境界获得了极大提高,“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道德理想成为社会共识,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高度和谐一致,个人获得了真正的自由。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应该就是这样一种高度自由自觉的社会状态,所以,从自由实现的角度看,共产主义更加侧重于道德自由的阐释。

四、人类命运共同体与理想社会共同体之间的共通性

“自由王国”、“自由人联合体”和“共产主义”作为马克思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的三个范畴,三者都表达了与受奴役、受剥削状态不同的自由领域,分别代表了马克思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的三个向度,即主体自由向度、超政治自由向度和道德自由向度。马克思的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在当代没有过时,而且仍旧富有活力,习近平总书记所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就是对马克思理想社会共同体的继承和发展。虽然通往理想社会共同体的道路崎岖不平,但我们从未放弃对理想的追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世界各国人民应该秉持‘天下一家’理念,张开怀抱,彼此理解,求同存异,共同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努力。”⑮“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通向理想社会共同体的有效路径,二者在主体自由、超政治自由、道德自由等层面存在深刻的逻辑性、思想性关联。

在主体自由层面,二者都以“资本逻辑”为批判对象。马克思的理想社会共同体思想立足于当时的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批判“资本逻辑”,“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同样立足于当今的国际形势、社会现实,试图遏制“资本逻辑”的肆意扩张。马克思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指出,抽象劳动与抽象资本之间的交换关系是资本主义社会最典型的生产关系,资本统治下的雇佣劳动就是一种异化劳动,资本的统治是资本主义社会共同体变成抽象共同体的最终原因。由于资本主义社会到处都受到抽象资本的统治,所以,不同于资本主义社会之前的“自然共同体”,资本主义社会是一种资本“抽象共同体”,它制约着主体自由的实现。“资本逻辑”仍然是现代社会最典型的抽象力量,资本与劳动的主要矛盾在当代没有本质改变。经济全球化在带来全球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助长了“资本逻辑”的肆意扩张,而“资本逻辑”的肆意扩张不可避免地会导致人与人之间、民族国家共同体之间的对抗与分裂,从而影响个人主体、国家主体自由的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推动建设一个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着力解决公平公正问题”⑯,是对抗资本逻辑任意性,实现主体自由的有效利器。

在超政治自由层面,二者都有相同的全球视野和天下情怀,都有超政治、超地域的诉求。“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的全球视野和“自由人联合体”的“世界历史”维度存在天然的璧合。马克思没有明确使用过“全球化”这个词,他主要从“世界历史”的视角表达了其全球化的思想。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大工业创造的前所未有的先进生产力和普遍交往的世界市场将人类社会共同体带入“世界历史”阶段,使整个世界相互联系和依赖。地域性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过程,同时也是人类社会走向统一和融合的过程,这将为世界无产者的联合和人类解放建立超民族的基础。“人类命运共同体”同样是着眼全球,立足全人类,“为全球化背景下的国际社会治理提供了新的中国答案”⑰。当今时代,全球各国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中国发展展现的全球向度,在‘一带一路’倡议‘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路中,已经得到充分呈现”⑱。当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领导者和建设者,勇于面对矛盾,胸怀天下、心系全人类,他们积极参与“世界历史”,努力创造“世界历史”。他们所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将为人类谋未来,为世界谋大同作为自己的历史使命,同样体现了超民族的、超政治的价值诉求,体现了对全人类的担当和责任感。

在道德自由层面,二者都追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发展、共同发展和永续发展,都以“道德自由”为目标。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⑲,人类的理想社会形态是一个和谐共生的共同体。当今时代,全球国家面临某些共同的现实问题和全球性问题,比如环境、社会和经济问题,需要共同治理,实现共同繁荣,“在20世纪后半叶越来越明白的是,栖息于有限空间和有限资源的小星球之上的人,处于一种增长的危机之中……在这个语境中,马克思的后历史概念变得有意义起来。”⑳也即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概念变得越来越有时代意义,“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对世界和平的向往,对人类美好未来的期待,使人们愿意团结起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遵循全人类“命运与共”的理路,提倡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发展、可持续发展,倡导人与人、国与国守望相助、互利共赢。“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构有赖于道德水平的提升,同时也会促使人类整体道德品质得到进一步升华,其同样体现了追求人类美好未来的道德准则和价值理想。

①《资本论》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929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364~365页。

③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214页。

⑤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08、105页。

⑦⑧《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605、96页。

⑨⑩⑬《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22、199、412~413页。

⑪[美]麦克尔·哈特、[意]安东尼奥·奈格里:《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杨建国、范一亭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209页。

⑫《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07页。

⑭《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59页。

⑮⑯习近平:《论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第510、421页。

⑰罗连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超越性——基于中国传统正义文化维度的考察》,武汉:《江汉学术》,2019年第3期,第72~73页。

⑱任剑涛:《与国家命运共振:70年中国政治学的蜿蜒绵亘》,广州:《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5期,第18页。

⑲《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97页。

⑳[美]罗伯特·C.塔克:《卡尔·马克思的哲学与神话》,刘钰森、陈开华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2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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