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飞艇运输LNG开辟能源新通道的初步构想

李剑

（中国石油西南油气田公司川西北气矿计量监测中心）

0 引言

LNG（液化天然气）体积仅为同量气态天然气体积的1/625，可以大幅节约储运空间，在长距离运输时能有效降低单位运输成本，因此LNG运输已成为世界天然气长距离输送的主流［1］。

由于我国环保要求日益提高，我国的LNG进口呈现快速上升趋势，目前已成为全球进口LNG最多的国家。储量大且距离我国直线距离较近的LNG产区主要有中东地区和俄罗斯亚马尔气田，这两个产区也是我国进口LNG的可靠来源地区。目前，进口LNG的运输方式是用 LNG运输船运送至我国沿海港口，再由LNG罐车转运到内陆地区。由于大陆岛的阻挡，从中东地区和俄罗斯亚马尔地区到我国的海运航线绕行大、路途远、耗时长，不仅造成运输成本和运输时间大幅上升，还会经过多个敏感的运河、海峡、列岛和半岛，受海盗、恐袭、地缘局势紧张、地区冲突的影响较大，海运航线极易被干扰或封锁，给我国能源供应造成困难，进而对我国的经济和民生造成较大影响，这就是我国目前面临的进口能源海运困局。因此，为保障我国进口能源通道的安全，本文提出用飞艇运输LNG，开辟新的能源运输通道的战略技术构想。

1 飞艇的兴衰史及现代发展动态

飞艇是一种轻于空气的航空器，分为软式飞艇、半硬式飞艇和硬式飞艇。飞艇由巨大的流线型艇身、位于艇身下面的驾驶室、起稳定控制作用的十字形尾面和矢量推进器组成。艇身内设有多个气囊，充以密度比空气小的浮升气体（氢气或氦气），以产生浮力使飞艇升空；驾驶室供人员驾驶、乘坐和装载货物；十字形尾面用来控制和保持航向、俯仰的稳定；矢量推进器用于推动飞艇和控制飞艇姿态。

在人类交通运输史上，飞艇是最早使用的空中交通运输工具，曾在欧洲、美洲和亚洲之间完成了大量洲际运输任务。早在1926年人类就驾驶飞艇到达北极点。1928年，德国“齐柏林伯爵号”飞艇用20 d时间完成首次环球飞行，航程达35 000 km，随后又进行了144次越洋跨洲飞行，显示了飞艇的超长航程和强悍续航能力。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建造了86艘飞艇，英国建造了72艘，德国建造了188艘，法国建造了 100艘，飞艇成为当时远程运输的重要手段，飞艇发展进入黄金时期。1936年充装氢气的“兴登堡号”飞艇开辟了德国与美国及德国与巴西之间的远程洲际航班，进行跨大西洋的载客飞行，其最大可用升力113 t，在飞艇艇身内建造了一个包括客房、餐厅、厨房、观光走廊、酒吧等设施的两层楼小型空中旅店，飞行时巡航速度达到了121 km/h，用两天多时间即可横跨大西洋完成德国与美国之间的航程，航速是轮船的2～3倍。“兴登堡号”飞艇在1936年3月首飞至1937年5月损毁的 14个月内就在德国与美国及德国与巴西之间执行了 37次横跨大西洋的航班任务，平均每12 d横跨大西洋一次，实现了常态化飞行，在欧洲与美洲之间运载了数千名旅客，并搭载了一些货物［2-4］。

但当时的氦气生产大国美国把氦气列为战略物资，并禁止出口，许多飞艇只能采用易燃易爆的氢气作为浮升气体，为当时的飞艇埋下了安全隐患。后来因为“兴登堡号”飞艇氢气自燃事故使人们不再信任氢气飞艇的安全性，加上速度更快的飞机日趋成熟，造成飞艇衰落。

近年来，很多国家也发现了氦气资源，飞艇采用氦气作浮升气体开始普及。氦气为不燃不爆的惰性气体，充装氦气的飞艇能有效解决安全问题。自从飞艇采用氦气作浮升气体后，未再发生艇毁人亡事故，证明了氦气飞艇的安全性，加上飞艇的运输成本低、航程远、速度快、运载量大、造价低、节约能源、无需机场就能装卸货物等优点，氦气飞艇受到各国重视，处于东山再起态势。如，美国军方已研制成功的“塘鹅”号飞艇尽管自重才16 t，但载重却能达到惊人的66 t，这与C-17战略运输机执行跨洲飞行时的载重能力相当。而且研制和建造“塘鹅”的费用总共才 3 500万美元，相比之下，一架C-17运输机出售给印度的国际售价高达 5.8亿美元，这说明飞艇具有较高的性价比。此外由于飞艇悬浮于空中不需要额外动力，因此“塘鹅”对燃料的需求也很少，能轻松进行跨洲飞行。“塘鹅”的使用成本低得足以和海运相当，而航速却是货船的 3倍，这使“塘鹅”号飞艇在货运领域具有较大用途。美国全球航空公司研制的Aeroscraft型飞艇分为66 t和250 t两个载重版本，航速达到185 km/h（图1为美国研制的Aeroscraft型飞艇正在起飞）。此外，美军曾计划研制的“海象”大型飞艇能携带 500 t以上载荷，可在7 d内飞行2×104km，能在2 d内穿越大西洋，后来因经费问题被国会终止。英国正在研制的天猫1000巨型飞艇，其最大有效载荷可达1 000 t。另外，法国、德国、俄罗斯等国都计划研制巨型飞艇，用于战略军事运输或商业运营［5-9］。

图1 美国研制的Aeroscraft型飞艇

我国近期也正在研制开发一些型号的飞艇，如，飞宇MG-2009军事飞艇、CA-60T载重飞艇、CA-800型组合式载重飞艇、CA-3000型组合式载重飞艇等。其中，CA-60T载重飞艇最大起飞重量为187 t，最大商业载重60 t，最大航速155 km/h，经济航速120 km/h，该型飞艇已研制完毕，正在试飞（图2为正在试飞的 CA-60T 载重飞艇［10］）。

图2 我国CA-60T载重飞艇

2016年在第十一届珠海航展期间，中航通用飞机有限公司和法国飞鲸控股公司联合发布了中法合作研制载重60 t的LCA60T飞艇项目（图3为中法联合研制LCA60T型飞艇整体吊运钻井队井架效果图［11］）。这些型号的开发经验为后续研制LNG运输飞艇打下了良好基础。

图3 中法联合研制的LCA60T型飞艇

2 LNG运输飞艇的构想

2.1 LNG运输飞艇的结构形式

用于运输LNG的飞艇称为LNG运输飞艇，采用充注氦气的硬式或半硬式飞艇，艇身骨架主要由铝合金和碳纤维制作，外壳采用聚酯薄膜，内装多个氦气气球为其提供升空动力。艇身前部下方设有驾驶室，艇身两侧安装有可转向的矢量螺旋桨推进器，艇身尾部有十字形尾面，尾面上有舵面用于控制飞艇的方向和姿态［12］。飞艇的 LNG运输罐罐体与LNG运输罐车上的罐体基本一致，但体积更大。它由一个碳钢真空外筒和一个与其同心的奥氏体不锈钢制内筒组成，内外筒之间为真空绝热层。目前LNG运输罐车已被大量运用于陆地LNG运输，LNG运输罐的制造和使用技术已十分成熟，因此制造飞艇的LNG运输罐有成熟的技术可供借鉴。

按运输罐的安置方式可把 LNG运输飞艇分为吊装结构或内藏结构。吊装结构即将运输罐用钢绳吊挂于艇身下方，其结构如图4所示。艇身下部用多根钢绳悬挂于LNG运输罐的吊耳上，钢绳与运输罐的吊耳之间采用自锁连接并可解锁拆卸，钢绳由艇身上的卷扬机控制升降。

图4 吊装结构LNG运输飞艇

吊装结构的飞艇运输LNG采用倒罐运输方式，即：在LNG产地飞艇悬停于运输罐上方，用卷扬机吊起充装好的满运输罐，取直线飞往LNG销售地。到达LNG销售地后，开启卷扬机放下满运输罐，再吊起空运输罐飞往LNG产地，卸下空运输罐，吊装上满运输罐飞往LNG销售地。如此循环往复实现倒罐运输。

飞艇采用吊装结构优点明显，即：采用倒罐运输可以减少装卸等待时间，从而提高运输效率，同时可通过更换不同货物的运输罐实现多种货物运输，并且在装卸时飞艇只需大致悬停于运输罐上方即可，大大降低了系留要求。但其缺点也很明显，即会增大飞行中的空气阻力。

若将运输罐安置于艇身内部形成内藏结构，如图5所示，则会降低空气阻力，长途飞行节能显著，但无法实现倒罐装卸和多种货物运输，且装卸时对飞艇的系留要求较高，装卸等待时间也较长。因此，通过对两种方案的比较得出选型方案为：短途运输时LNG运输飞艇宜采用吊装结构，而长途运输则应采用内藏结构。

图5 内藏结构LNG运输飞艇

2.2 增加LNG运输飞艇运载量的方法

与船舶相比，单艘飞艇的运载量有限，因此可以将多艘飞艇组成飞艇机队一起运输，以提高单次运输的运载量。由于飞艇取直线飞行可大大减少运输距离，加之飞艇航速较船舶快3倍的优势，在距离减少和航速更快的情况下，单次运输时间可大幅减少，在船舶往返运输一次的时间段内飞艇机队已经往返运输了数十次。依靠飞艇如此高的运输效率加上飞艇机队较大的运载量，在相同时间段内飞艇机队的运载量可以接近船舶的水平。

3 用飞艇运输LNG的可行性初探

3.1 技术经济可行性

由于飞艇不会像船舶那样受大陆岛的阻挡，用LNG运输飞艇可为我国开辟独立于海运航线之外的新的能源通道，主要包括：（1）“伊朗—巴基斯坦能源通道”（简称“伊-巴能源通道”）——LNG运输飞艇从中东运载LNG，经伊朗、巴基斯坦飞入我国。（2）“俄罗斯—中国能源通道”（简称“俄-中能源通道”）——LNG运输飞艇从俄罗斯、蒙古飞入我国。

与船舶海运LNG相比，用LNG运输飞艇开辟的“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有一定的技术经济优势，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3.1.1 运输成本低

以中东地区运往我国华北地区的 LNG为例，LNG运输船到达我国需绕行印度半岛和中南半岛，到达我国华北地区的路途约达 11 800 km，若利用LNG运输飞艇机队从“伊-巴能源通道”飞入我国，其LNG运输路程仅约5 300 km，航程缩短一半以上，在地缘上属于明显的抄近路运输，在飞艇单位运输成本和海运相当的情况下，航程大幅缩短可节省大量运输成本。

再如，LNG从俄罗斯亚马尔地区经海路运往我国华北地区需绕行欧亚大陆，夏季航道（又称北极航道）绕行白令海峡，航程10 700 km，耗时约18 d；冬季航道绕行欧洲，航程24 100 km，耗时约36 d。若用飞艇运输LNG，从亚马尔直飞我国华北地区航程为4 262 km，仅为夏季航道的40%、冬季航道的18%，抄近路效果显著，可大幅减少运费。

对我国来说，亚马尔海运夏季航道开通将比冬季航道减少55%的航程，每年能节省1 200多亿元海运成本。若用飞艇开通“俄-中能源通道”，由于航程更短，每年节省的LNG运输成本将会更多。而“伊-巴能源通道”也较传统海运航线缩短 50%以上，在飞艇的单位吨公里运费与船运相当的情况下，也能为我国节省大量的进口能源运输成本。因此，开通“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能为我国带来显著的经济效益。

3.1.2 运输效率相近

假如LNG飞艇经济航速为120 km/h，用飞艇经“俄-中能源通道”运输LNG的单边行程耗时为：4 262 km÷120 km/h = 35.5 h，即1.5 d，在不考虑装卸时间的前提下往返一次需3 d。冬季轮船一个往返（从亚马尔到华北再返回亚马尔）路途需72 d，而飞艇在这一时段内可往返24次，假如用10个飞艇组成运输机队，每艇LNG装载量为250 t，则在轮船一个往返周期内，飞艇机队可运载6×104t，其在相同时间内的运载量与船舶相差不大。

若未来能投入载重500 t的LNG运输飞艇，则可能使飞艇机队的运输效率超过船舶。

3.1.3 终端分配转运具有较大优势

用船舶运输进口LNG只能到达沿海港口，要供应内陆城市需要用LNG罐车二次转运，这种二次转运增加了运输工作量和成本。若采用飞艇运输进口LNG，由于飞艇不受地形地貌限制，可将LNG从产地直接运送至内陆任何城市，不需二次转运，实现“门对门运输”，与船舶运输 LNG相比能大幅降低运输工作量和成本。

飞艇能实现“门对门运输”这一优点不仅可用于进口LNG运输，在国内一些LNG运输线路中也有优势。如，西藏现在所用的LNG是用LNG罐车从青海油田运入的［13］，这种运输方式需要罐车翻越地形险峻的青藏高原，不仅运输难度大而且运输成本高，若用飞艇执行该线路LNG运输，则能避开青藏高原的地险，从而降低运输难度和运输成本。

从上面的分析可看出，与传统的海运 LNG相比，用飞艇运输LNG在技术经济上有其独特优势。LNG运输飞艇虽然单艇运载量远远低于船舶，但飞艇所具有的抄近路、速度快、“门对门运输”的优势却是海运所难以达到的，通过飞艇机队抄近路快速往返仍可达到较高的运输效率。由于用飞艇运输LNG具有这些独特优势，用飞艇运输LNG在技术经济上是可行的，未来有望成为与海运LNG并行共存的LNG运输方式。

3.2 工程可行性

3.2.1 航道问题

“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需穿过伊朗、巴基斯坦和俄罗斯、蒙古的领空，这些国家都是我国传统友好国家，航道在这些国家容易获得其政府的批准。同时，飞艇在空中飞行，与管道建设相比，无需在当地征地和开挖建设，不会在当地产生扰民和生态环保问题，对当地居民日常生活不产生干扰，容易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和认可。因此，“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的航道问题在政府层面和民间层面都容易获得认可和支持。

3.2.2 安全问题

从中东或俄罗斯亚马尔地区到我国的海运航线需要经过许多海域、海峡及沿海国家，受海盗、恐袭、地缘局势紧张、地区冲突的影响较大，非和平时期容易中断［14-20］。用LNG运输飞艇开辟的“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在伊朗、巴基斯坦、俄罗斯和蒙古境内飞行，外部势力很难干扰破坏，在非和平时期能够保证我国进口能源通道的安全，相比海运航线更安全。在海运航线中断的情况下，用飞艇沿“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仍可为我国运输进口LNG，在特殊时期甚至可更换运输罐执行油料运输任务，因此用飞艇运输LNG作为我国进口能源通道的“备胎”具有战略意义。

3.2.3 政策对能源新通道的影响

飞艇在航空领域属于“低技术”，其技术在 20世纪初叶就已非常成熟并获得大规模商业运用。经过近一个世纪的发展，LNG运输飞艇所涉及的航空技术和油气储运技术与 20世纪初相比已有巨大进步，以更先进的现代技术研制LNG运输飞艇在技术层面并不存在较大难题，难点在于政策的支持，即有关部门是否重视并愿意投入资源和经费。

我国有关部门应重视开辟“伊-巴能源通道”和“俄-中能源通道”的战略意义，在政策、资源和经费上提供支持，促成石油企业和航空企业联合研制，使我国能尽快建立起进口能源运输线路的“备胎”，以保障我国进口能源的安全。

3.2.4 两头接驳问题

与罐车运输LNG一样，LNG运输飞艇也涉及两头接驳问题。对吊装结构的LNG运输飞艇，可采用倒罐运输方式，通过换罐完成接驳，其接驳方式简单。对内藏结构的LNG运输飞艇，则需用缆绳固定好飞艇，并用保温软管把飞艇运输罐和地面LNG储罐连接起来，启泵完成LNG的装入或卸载，其接驳方式与LNG罐车相似。

4 建议

由于 LNG运输飞艇是油气储运技术与航空技术的结合产物，属于石油和航空的交叉学科，因此还有一些具体技术需要深入研究和完善，包括大载量飞艇的研制、大型飞艇抗风技术、飞艇机队的智能编组及调度技术、LNG飞艇系留场的设计、系留场接驳装置的合理安放、飞艇大型LNG运输罐的研制、飞艇LNG运输罐的防雷击技术、飞艇航道气象保障技术等等，其中大载量飞艇的研制及飞艇大型LNG运输罐的研制是关键点。

为完成这些研究，需要我国有关部门协调石油企业和航空企业强强联合，协同攻关，尽快完成相关的技术研究，并制作小型LNG运输飞艇进行先期试验，在获得试验数据的基础上制造实用的LNG运输飞艇进行国内的LNG运输，待运行成熟后再开辟国际LNG运输航线，使LNG运输飞艇早日投入使用，以达到降低进口能源运输成本、保障我国能源安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