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路，澳洲海岸线上的别样风景

吴可

不知为何，人们总爱在海边修路。无论是久负盛名的美国一号公路，还是我国台湾省的环岛公路，都曾在年幼的我的心中留下过蔚蓝的倩影。然而只有这次在澳大利亚大洋路的自驾旅行，令我真正触碰到了这个南半球国家南端海岸线上的别样风景。

大洋路全长276公里，加上首尾延伸的沿海公路，总长近300公里。这条公路背靠巍峨险峻的奥特威山脉，面朝波澜壮阔的印度洋，蜿蜒在低则一两米、高则几十米的悬崖峭壁之上。它始建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1919年，历经14年建成，共有3000余人参与建设，据说他们都是参加过一战的老兵。

风中矗立的“小红帽灯塔”

从墨尔本出发，沿着大洋路一直向西行驶，最后再从仙女港返回。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在这9天里，沿途无数个观景台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我们到达的第一站，是被称为“小红帽灯塔”的斯普利特角灯塔。灯塔位于海岸、港口或者河道，用于指引船只方向，一般由塔身和灯具构成。斯普利特角灯塔由红色的塔顶和白色的塔身构成，因此拥有了一个童话般的名字——“小红帽灯塔”。

刚下车，我就仿佛置身于童话的世界。灯塔的脚下，是一段蜿蜒的小路，路旁散布着几座欧式小木屋。初春盛开的野菊花环绕在小屋周围，从常见的白色，再到深紫，可谓是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小路尽头的灯塔矗立在蓝天里，洁白的塔身和鲜红的塔顶相映成趣。

绕过灯塔向海边走去，周围却换了一种景象。向西遥望，一块“心”形礁石伫立在沙滩边际，与灯塔遥相呼应。强劲的海风夹杂着沙土冲我们扑过来，海浪也乘着风，一阵一阵、永不疲倦地冲刷着沙滩，再撞上峭壁，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这样的景色不由令我神情激荡。身后的那座灯塔也在我的心中逐渐高大巍峨了起来，它仿佛是一位战士，守護着身后童话般美好的世界。

穿越一百年的大洋路

离开“小红帽灯塔”，我们沿着大洋路一直往前开，不久便到达了大洋路的纪念拱门。远远望去，这座巨大的仿木质拱门上挂着醒目的“大洋路”的牌子，低调的棕色在背后参天古木的掩映下显得古朴而又深沉。

拱门的脚下，是一座高大的雕塑，雕刻着两位“修路”工人。看了拱门旁的介绍，我才了解到，在大洋路建造以前，海岸线上坐落的村落之间的交流和贸易是极端困难的，人们不得不穿过奥特威山脉上茂密的森林，或是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去往另一个村庄。

大洋路的建成，不仅连接了这些村落，也解决了从一战中返回的退役军人的就业问题，避免了他们直接进入主流社会的压力，也减轻了他们的归来造成的冲击。

随着旅程的推进，我们又看到了险峻崎岖的悬崖和层峦起伏的山脉，我才真正理解了这条沿海公路的建成有多么的不易。虽然他们与我们的国籍不同、种族不同，年代也不同，但我想，人类征服自然的精神是亘古不变的。

正在消失的“十二门徒”岩

在阿波罗湾休息了一晚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久负盛名的“十二门徒”岩。“十二门徒”原指《圣经》中耶稣挑选的十二位门徒，因为这里的海边同样矗立了十二根砂岩石柱而被称为“十二门徒”岩，这同时也是我们一路上见到游客最多的景点。这些岩柱据说拥有上万年的历史，它们也曾是悬崖峭壁的一部分。由于海浪的冲刷与风化，岩石的底部被腐蚀、倒塌，而悬崖中坚固的那一部分保留了下来，从而逐渐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形态各异的独立礁石。

近距离观察这些礁石，我有些疑惑：都说是“十二门徒”岩，可是满打满算这儿也只有七八根，这“十二”究竟是从何而来呢？看过介绍，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由于海水经年累月的冲击，这十二根砂岩石柱中的几根已然倒塌，这才使“十二”成了虚指。最近的一次崩塌，据说就发生在十几年前的2005年7月3日。我不禁感叹，我们见证的每一次浪涌，每一阵风过，都可能让这些礁石与上一秒不尽相同。

海风一会儿就强劲了不少，而海浪也借着风势显得更加激荡、汹涌。每当风起，蔚蓝的海浪便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裹挟着千军万马，敲打着鼓点奔向悬崖上游览的我们，最后义无反顾地撞上坚硬的岩石。我们都知道“水滴石穿”的典故，但到了这里才发现，水与石的纠缠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不论是坚持不懈雕刻巨石的水滴，还是从山间石块中潺潺流下的小溪，抑或是在天地之间博弈千万年的海浪与悬崖。

水是柔的，可它在开凿岩石时却丝毫不手软;石是刚的，可它被冲刷风化之后形成的曲线却又无比柔美。也许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令我们见到这“十二门徒”岩的壮丽奇观。

险象丛生的洛克阿德峡谷

如果说之前的我们只看到了大自然的壮美神奇，那么洛克阿德峡谷则无疑向我们展示了它的危险与残酷。巴斯海峡作为分隔澳大利亚南部和塔斯马尼亚的海峡，在十九世纪曾是为补给船只和运送罪犯或移民到澳洲殖民地开辟的一个重要航运通道。然而，由于这里海浪汹涌，海风呼啸，又时常浓雾弥漫且缺少灯塔，极大增加了航行的难度，许多船只曾在这荒凉巍峨的海岸边失事。其中最著名的便是1878年在此沉没的洛克阿德号，洛克阿德峡谷便因此得名。

在这次海难中，共有52人死亡，只有两人生还。如今的峡谷中，游客熙熙攘攘，丝毫看不出当初的险峻与残酷。只有在咆哮着冲进峡谷中的海浪身上，还能想象得到当初在风浪中飘摇不定、艰难航行的船只。

我们沿着观光的楼梯一路往下，走过三四层楼的高度，才终于踩上了峡谷里的沙滩。沙滩上零星散布着几块礁石，被海浪持之以恒地冲刷着的沙滩细腻柔软，似乎与沉船、海难造成的阴森恐怖大相径庭。钟乳石洞嵌在峭壁上，令整个峡谷显得幽静而神秘。

然而，不远处的悬崖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比“十二门徒”岩处更加汹涌的海浪像惊雷一般炸裂在峭壁之上，瞬间激起十几米高的雪白浪花，我实在难以想象船只怎样才能在这里航行。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人们不再需要乘坐船只经过这里抵达新南威尔士州与维多利亚州，他们可以选择更加安全舒适的飞机。也许终有一天，石柱会倒塌，礁石会沉没，但是我相信，这样的盛景会留在每一位游客的心中，让我们始终对大自然充满敬畏与向往。

（编辑 邢多多 104857223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