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

2020-03-04

陇东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动员政党民主

吴 志 国

(湖南省社会科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3)

目前学术界关于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主要从其结构-模式优势和功能-效能优势两大维度展开,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这一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但仍不充分,主要是由于在研究思路上,更多地是从西方主流政党制度的缺陷和弊端来“反照”出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越性,尚未完全从中国政治文明自身发展的脉络和主体性来审视和提炼该新型政党制度的优越性。这就直接导致中国视域和中国理论的关怀不足,主要局限于同西方主流政党制度的对比,兼及同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政党制度的比较,因此,比较的视野主要是横向比较,缺乏纵向的梳理与比较。当然,也不是没有纵向的比较,但由于对中国政治文明演绎的内在逻辑观照不深,比较也不深入。基于此,论述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必须从这一制度形成的历史文化基础、当代中国国家现代转型的现实需要出发,而不能从西方政党制度所观照的视野出发。简言之,西方政党制度优势的关键词观照不了中国的历史演进与现实需要,论述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比较优势的关键词必须从中国的历史与现实需要中归纳。

基于此,本文将从两个大的维度来论述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一是从近代以来中国国家整体的现代转型对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要求和发展人民民主的要求出发,即从中国政治文明自身的发展逻辑出发来论述,二是从纵向(历史)和横向比较的维度来阐释。纵向主要是比较中国自民国初年以来实行不同的政党制度的实践效果,横向主要是分类比较当代具有代表性的国家政党制度的实践效能,主要分三类对象,一类是欧美发达国家的政党制度,一类是移植了欧美政党制度的非西方国家(东南亚、非洲、拉美等国家),一类则是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

一、内生性是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比较优势的基础

制度的比较优势建立在其内生性基础上,这是因为,制度是内生的往往意味着制度的生成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及社会基础,也因此契合了这个国家与社会的实际需要及未来指向,从而打下了制度具有比较优势的基础。具体到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内生性,可以从两个大的维度来把握:一方面,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基础;另一方面,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社会主义的价值指向上对旧式政党制度实现了超越。

一是历史传承的维度,即从中国大一统政治文明所留下的历史遗产对当代中国政治制度的影响,当代中国政治文明的演进即中国政治文明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展开的。具体而言,这种影响包括大一统的理念和目标追求、中央集权制、行政区划等,还包括群众心理、社会文化等等诸多看不见但又确有影响的因素。

二是当代中国政治文明新发展的维度。这个维度主要是传统中国向现代中国的整体转型对政治制度的需求。一方面,传统中国向现代中国整体转型需要维持国家的统一完整,这是最基本的需求。中国现代的一切政治制度首先要满足这个需求,一切不能满足这个基本需求的政治制度都已被历史证明是行不通的,最终会被历史抛弃;另一方面,当代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实行的是人民民主,这是一种全新的社会主义民主,从本质上不同于西方资产阶级民主,也与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实行的无产阶级民主有显著区别,最大的区别是将民族资产阶级纳入到人民的范畴。这是中国政治文明在当代的新发展和新方位。要实行人民民主,就必须从政治制度上进行全新的设计,无论是从价值定位、目标追求,还是从具体的制度设计,都需要进行全新的探索,必须要超越西方现有政治制度框架,满足不了这个维度政治需求的政治制度就没有未来。

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正是在上述两个基本维度的框架下逐渐生产的,即一方面是在历史基础上展开,另一方面又要满足当代中国政治文明的新发展,在满足国家向现代转型的整体性和完整性的同时,还要满足当代中国政治文明向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演进的新发展。

二、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比较优势的集中体现

从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形成的历史以及这一制度在满足国家现代转型方面的担当出发,这一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关键点上:维护国家统一、保障国家政治稳定、应对外部威胁、推进国家现代化、实现国家良性治理、发展人民民主等方面。

(一)有效维护国家统一和国家政治稳定的优势

中国自秦汉以后就是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这在农业文明时代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同时代的其他文明都未能发展出类似的维持广大地域长期政治统一的国家[1]20。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对维护中国作为超大型的文明国家具有基础性的作用,克服了小农经济和地域广大所带来的诸多分裂性因素的影响。农业文明的经济基础在于小农经济,具有自给自足所带来的分散性和天然的分裂性,加上不同的地域特征和文化环境,就为分裂创造了天然的有利条件。中国从春秋战国时期起,在统一国家的过程中以及后来的王朝为维护国家统一的过程中逐渐演化出克服上述分裂因素的中央集权制度体系,包括以郡县制、科举官僚制和宗族制度为核心的互相衔接的政治制度、社会制度以及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意识形态[1]29。其中,郡县制通过中央政府统一任免地方官员的方式,完成了中央对地方的高度控制,克服了先秦分封制下地方对中央的松散依赖甚至是在条件合适情况下的“造反”。如果说郡县制提供了中央与地方关系的基本框架,那么科举制则提供了保证这一制度有效运行的关键因素——官员与士绅。一方面,科举制为郡县制的有效运行提供了大量合格的官员。统一的科举考试使得官员在科举考试前多年习读儒家经典,无形中统一了官员的基本认知和思想观念,保证官员对皇帝(朝廷)的基本忠诚和对基本行政伦理的认可。科举考试尽量避免了裙带关系对官员选拔的干扰,既保证了官员选拔的相对公正性,又保证了选拔出来的官员总体上是精英。此外,科举制通过将各阶层的人才吸纳进官府,展示了机会公平,保持了朝廷对各阶层的吸引力,使得朝廷的正当性得到各阶层的基本认可;另一方面,科举制实际上还为基本社会制度——宗族制度的有效运作提供了有力支撑。科举制除了产生官员,还产生了大量具有低级功名但又做不了官的士绅,朝廷给予他们一定的特权,支持他们担任宗族、家族领袖,将基层老百姓组织起来,并作为“四民之首”,领导、教化他们,保证了基层的基本秩序[2]9-10。

上述简单的梳理显示:以儒家文化为基础的政治秩序和社会深层秩序正是通过科举制得以实现的。换言之,科举制在传统的政治制度和社会制度的运作以及两套制度的衔接与国家-社会秩序的生成方面具有核心作用。一方面,科举制将政治制度与社会制度连接,实现了国家上中下三层的贯通连接,使农业文明自发的分裂倾向得以克服,为国家统一提供了内生机制,保证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另一方面,科举制的考试内容以儒家文化为核心,使得官员和士绅对朝廷的正当性有基本的认可和忠诚;士绅以儒家经典为准则教化老百姓,潜移默化地使老百姓从内心对现存制度认可和顺从。这样,儒家文化通过科举制度统一君王、官员、士绅与百姓的基本观念,生成了国家-社会的深层秩序,使得老百姓对国家的文化认同得以实现[2]11-12。可见,君王、官僚、士绅和百姓就是过科举制产生制度与文化的联系,将国家的上中下三层连接起来,将国家与社会连接起来,形成了无论是制度上还是文化上的一个统一的“中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科举制是传统体制的核心。

1905年,清王朝废除科举制这一维持传统体制的根基,其后果在十多年后才显现出来,那就是在终结传统体制的同时,也给国家带来了政治难题。最大的难题就是连接国家上中下三层的制度纽带断裂了,国家统一的内生机制遭到破坏,国家的深层秩序也遭遇了危机,其结果,不光是清王朝被推翻,更留下的国家真正统一的政治难题[2]103、105-106。这个政治难题的外在表现是,在上层和中层,派系纷争,军阀混战,国家分裂,既没有统一的选官制度,更缺乏统一的思想观念;在乡村基层,传统的士绅一部分老去,一部分迁居城市,宗族制度逐渐解体,乡村开始失去组织化,秩序开始混乱。国家上中下三层断裂,政治秩序混乱,既无法进行有效的内部动员,更无力抵御外侮。这就是孙中山所说的“中国四万万之众等于一盘散沙”的状况[3]。

如何将国家重新组织起来,靠什么政治力量和政治机制使国家再统一,将国家的上中下三层重新连接起来,恢复政治秩序,通过内部动员,对内快速实现现代化,对外抵御侵略,成为科举制废除后国家政治的根本问题。换句话说,能解决这个根本问题的政治制度才是符合中国需要的政治制度,才是符合中国国情的政治制度。对这个问题的探索和回答是当时的时代之问,各派政治力量和政治人物都做出了自己的回答。袁世凯作为清末民初的政治强人,试图通过回到王朝制度(洪宪帝制)的老路来解决这个问题,结果被全国人民唾弃,没有走通,事实上也不可能走通。民国初年,孙中山、宋教仁试图走欧美的多党制和议会选举制之路,结果宋教仁当选国务总理却被刺杀而死,多党制和议会选举制的梦破裂。在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上,当时还有人鼓吹中国应实行联省自治。然而,这些制度都不能将国家的上中下三层连接起来,形成国家新的政治秩序,因此,也就不可能真正统一国家,也就不可能成功。特别要说明的是,洪宪帝制虽然想回到传统的帝制老路,但是当时儒家经典已失去其作为意识形态的正当性,正在迅速失去广泛的社会认同尤其是知识阶层的认同,而新的意识形态认同尚未产生,在洪宪帝制的制度设计中也缺乏将国家上中下三层连接起来的制度设计,无力进行广泛和深度的社会动员,因此,洪宪帝制通过重走老路的办法也无力应对内外困境的挑战,所以也不可能走通。洪宪帝制83天的短命历程也证明它确实走不通。孙中山在被袁世凯打败后,流亡海外,但仍坚持探索中国革命的道路,组建中华革命党,也借助过会党和军阀的力量,但都未能成功。直到中国共产党成立,将一种新型的政党制度和政治理想引入中国,中国的政治难题才看到解决的希望。孙中山在俄国共产党的帮助下,也认识到欲改变中国一盘散沙的状况,达到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的整体统一灵敏状态,必须改组国民党。然而,孙中山过早去世,国民党无法克服其自身派系林立、缺乏基层的弊病[4],最终未能完成改造目标。后来的历史证明,国民党并未真正统一、整合中国。

将国家上中下三层连接起来恢复政治秩序、统一国家的历史重任落在中国共产党的肩上。中国共产党为完成历史使命,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解决国家的这个政治难题。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理想和组织原则、组织体系具备将国家上中下三层打通和连接起来的能力。就政治理想而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悲剧使得欧美资本主义的美好形象在中国知识阶层中坍塌,其意识形态也失去吸引力。恰当其时,俄国十月革命所尊崇的马列主义以其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和对人类未来社会的美好憧憬与合理建构而对中国知识分子的吸引力暴增。就组织体系而言,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系统一方面强化了科层制的行政系统,保证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保证了政令畅通,保证了集中统一。就基层社会的组织而言,中国共产党的基层组织比传统的宗族组织具有更强的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这样,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系统使国家的中上层与基层从组织、制度、思想等方面更通畅更紧密地连接起来,有了更可靠的保证。由此,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系统将中国连接成、整合成一个更紧密的整体,尤其是在基层,相对于传统宗族组织对基层的松散组织而言,中国共产党的基层组织对基层的组织更严密,具有更强的动员能力。相对于王朝体制下县级官府通过士绅与基层社会的松散联系而言,中国共产党通过党组织系统直接深入基础,与基层的联系更紧密。概言之,以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系统为核心来组织国家和社会,将国家的上中下三层组织起来、连接起来解决了科举制废除后组织国家和社会的难题。

中国在探索国家出路的过程中,除中国共产党外,还产生了代表进步力量的民主党派,它们与共产党并肩战斗,是中国共产党的盟友、伙伴,并逐渐认同中国共产党的道路、理论及制度,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和政治协商制逐渐确立。八个民主党派在中国共产党的支持和帮助下,模仿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体系,逐渐衍生出中层组织和基层组织,完成了组织体系的再造[5],功能上也从松散团结联系爱国民主人士向更大范围联系团结动员热爱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拓展,具有了“从阶层或社会群体组织社会的功能”[6]。改革开放后,在传统的“劳动者”之外,出现了新的社会阶层,民主党派的这一功能更突出。由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度就在更深更广的范围内实现了对中国国家、社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再组织。通过政党制度来解决科举制废除后组织国家和社会的时代难题,这就是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内生性根源。

(二)有效动员国家和社会力量应对外部威胁的优势

近代以来,中国始终面临严重的外部威胁,最直接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列强多次发动的侵华战争,从1840年英国侵华的鸦片战争到1937-1945年的日本侵华战争,中华民族一度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列强动不动就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固然有资本主义贪婪的本性,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中国的国力贫弱,使得列强敢于发动战争。严重的外部威胁对中华民族的存亡提出了挑战,对中国的国家能力提出了严峻的考验,也呼唤能提高中国国家能力的新制度。然而,当传统的中央集权制度在无力应对内忧外患中崩解后,新的国家制度并未自动产生,而是在中国人民经历了长期的艰难探索才逐渐生成的。

历史已经证明,传统中国的中央集权体制能够应对外来的游牧民族或农业文明的侵略威胁,因为其国家动员能力比游牧民族或一般的农业文明强,政权组织结构和文化也更先进,足以应对其威胁;但无法有效应对外部工业强国的威胁,其根源在于,工业文明的生产力水平高很多,武器也先进很多,尽管传统的中央集权体制有较强的动员能力,但基层宗族组织与县级政权处于比较松散的连接状态,其动员基层的能力还不是很强,因此,总体而言,传统中国中央集权体制较强的动员能力还不足以抵消工业强国基于生产力所产生的战争优势。为应对直接的战争危机,客观上需要中国具备更强的国家能力。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也是在这种国家需求的召唤下诞生的。依托新型政党制度,中国国家能力的第一个维度——动员能力得到极大提升。动员能力,主要是国家动员现有资源的能力。由于新型政党制度将国家从纵向和横向连接成一个有机整体,国家的动员在纵向上能够直接深入最基层,通过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系统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在横向上,通过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能动员更多的阶层与群体。因此,即使在生产力水平没有质的提升的情况下,依托新型政党制度的国家动员能力也比传统中国的国家动员能力成倍提升。

新型政党制度下的国家动员能力在两场应对外来威胁的战争中有鲜明的对比。这两场战争的结果也足以说明新型政党制度满足了国家应对外部威胁谋求生存的需求。第一场战争是1937-1945年的抗日战争。中华民国举全国之力,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历时八年(如果从九一八事变算起,是十四年)才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这是新型政党制度在全国大部分地方未建立,只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建立时的情况。当时日本也远非最强大的国家,其国力至少比美国、苏联、德国差不少。但是,仅仅五年之后,新中国成立伊始,在工业、农业生产力水平均没有质的提升的条件下,就依赖新型政党制度强大的动员能力,敢于应对美国的挑战,果断出兵朝鲜,三年之后就迫使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签订停战协定。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但是国家动员能力绝对是最基础的因素。可以说,新型政党制度绝对为新中国应对外部威胁提供了最强大的国家动员能力。

中华民族迈向伟大复兴的道路充满了艰难险阻,需要新型政党制度保证国家的动员能力应对外部威胁,即便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前景可期的今天,外部威胁仍未远去,中国依然面临着霸权主义的威胁,尤以近两年美国挑起对华贸易战为典型。在这样的背景下,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奠定了有效动员国家和社会力量应对外部挑战的制度基础,仍将显现有效应对外部威胁的制度优势。

(三)有效整合资源、凝聚力量,快速实现经济现代化的优势

实现快速现代化,使中国从落后国家变为先进国家,是解决中华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立足以及改善生存状况等深层问题的途径。如果说外部战争威胁是对民族存亡的直接威胁,那么实现现代化的问题则是民族存亡的长远问题和深层问题。在应对外部战争中,依托新型政党制度能提高国家动员存量资源的能力,那么在快速实现现代化过程中,依托新型政党制度提高的则是国家生存增量资源的能力,也有应对外部威胁的一面,但其意义不限于此。

现代化首先在欧美发生,中国实际上是在现代化浪潮向全球扩展的背景下才被迫进行现代化的。在现代化起步阶段,中国处于落后状态,并因此而遭遇了百年挫折。所以,追赶发达国家,快速实现现代化是近代以来中国国家追求的基本目标。实现这个目标,除了克服传统的政治体制解体后国家的政治困境外,还要满足中国作为后发现代化国家对实现现代化的政治领导力量的呼唤。

在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中国不仅需要有效的执政力量,更需要坚强的政治领导力量[7]。中国共产党就是这样的一身二任的政治力量,既是执政党,更是肩负使命的领导党,而后者的角色更重要。执政的角色只能保证国家按部就班地运转,并不能带领国家前进,只有领导力量才能带领国家前进。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新型政党制度的形成和确立,使得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制度具有了十分重要的一维。

首先,中国共产党是有理论自觉的政党,从决策中枢到每一级党组织和每一位党员,时刻以马克思主义先进理论武装自己,这就保证了决策的价值取向和目标不走偏,也保证了国家现代化的价值定位、目标、方向和战略朝着社会主义方向前进;同时也使全党不仅有统一的指导思想、统一的行动部署,而且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保证了国家现代化的目标和战略落到实处。

其次,要快速实现现代化,就需要广泛、深度地动员和集聚国家的一切力量和资源,即不仅动员工人、农民的力量,还要动员工人农民以外的一切爱国力量,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出贡献;不仅动员人力资源,还动员经济资源和智力资源。在这一点上,新型政党制度具有独特优势,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一方面,中国共产党通过其组织系统将广大的工人、农民团结动员起来;另一方面,在尊重历史和其他政治力量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通过民主党派将其他阶层的力量团结动员起来,这样就能更快速地实现现代化。

最后,中国是后发现代化国家,是在基础比较薄弱的情况下被迫进行现代化的。这就决定了中国不能走自由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如果走这条路,那么中国的产业不仅不大可能占据产业链的高端,甚至连完整的产业体系也难建立,大概率的可能是中国将沦为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原料产地和低端产业基地。故此中国必须走自己独特的经济现代化道路。那就是,在全球产业链分工已经基本完成的情况下,中国要实现产业现代化,必须要动员一切经济资源,一方面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另一方面必须以国家的力量创办现代农业、工业和服务业,构建完整的现代产业体系。这就需要以新型政党制度为基础,广泛动员和集聚经济资源,通过国家进行现代产业体系建设,而这是自由资本主义的发展方式难以实现的。

(四)有效实现民主与集中,实现人民民主和国家良性治理的优势

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实行的是人民民主。人民民主从本质上要求把人民团结成一个有机整体共同掌握国家的权力、运行国家权力,而不是一部分人或某些集团掌握国家权力[8],以保证国家权力不被滥用,不背离国家权力来自人民这个根本逻辑。在这个逻辑上,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一方面通过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体系将广大人民群众组织起来、团结起来,另一方面通过各民主党派将其他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建设者、社会主义爱国者联系起来,将全体人民团结成一个整体,奠定中国共产党有效领导的坚实基础,并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有效平衡民主与集中,将群众的意见有效集中,高效决策,切实执行,在避免民粹主义的同时,回应最广大人民群众的需求,实现了人民民主最本质的追求。

欧美旧式政党制度的价值追求、目标定位及具体的制度设计与人民民主的逻辑根本不同,它所宣称的公平的多党制无法将人民团结成一个整体,反而是将人民割裂为多个群体或阵营,分裂为多个阶层,无法有效凝聚共识,追求共同理想、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只能以牺牲一部分人利益的方式满足一部分人利益,最理想的状态也只能满足中位数选民的利益,实际上往往最根本和最优先的还是资本的利益当然也就是资产阶级的利益。客观而言,人民内部的确有具体利益的不同,如果按照欧美的旧式政党制度和选举制度,就只能将这种具体利益的分歧放大,其结果在选票上必然反映为人民具体利益的对峙而不是调和,只能是一部分人的利益在选举结果中实现,而另一部分人的利益无法实现。旧式政党制度在本质上是各政党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在实践中又往往难以实现有效集中,政治博弈过程漫长,缺乏效率。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旧式政党制度容易在“民主”的旗号下被民粹主义操控,做出不负责任的政治决策,背离了国家有效治理对民主的本质要求,背离了民主的本质追求。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不仅要考虑国家利益和群众的具体利益,还要做大量的工作协调各种具体利益的冲突,找出最大公约数,以实现最广大人民的利益。这是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重大功能,是欧美旧式政党制度无法实现的。

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具有避免旧式政党制度当选至上埋没政治理性的优势[9]。当选至上埋没政治理性的优势不仅在移植了欧美政党制度的非西方国家表现得很突出,就是在其发源地——欧美国家近些年的政治实践中也越来越明显。中国新型政党制度通过协商民主的形式,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中“否决政治”的弊端,实现了领导党与合作党、执政党与参政党的“相增相长”,凝聚了国家发展的持久合力。为避免走向民粹,人民民主贯彻民主集中制原则,既有效实现民主,又有效保障集中,这就需要坚强的领导力量——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基于此,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实行中国共产党对多党合作的领导,在组织和团结人民的过程中,实现对人民的领导,对人民民主的领导。这是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与人民民主本质追求的内在契合点。

与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党制度相比,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充分尊重了中国的历史与社会阶级状况,更有利于中国实践和发展人民民主。当代中国的人民民主与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民主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但是由于中国的人民民主在民主的主体上充分考虑了中国的历史与国情,鉴于民族资产阶级在中国民族解放斗争中的贡献及爱国行为,将他们包括进来。而资产阶级在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是被专政的对象。这是中国的人民民主与苏联东欧的无产阶级民主的一大区别[10]。改革开放后,中国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出现新的社会阶层——民营企业家,是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和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包括在人民民主的主体范围内。鉴于各民主党派在历史上多少代表和联合了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所以,在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设计中,也主要还是由民主党派代表、联系和联合这部分阶层和群体。就此而言,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与人民民主也是内在契合的,具有实现人民民主的优势。

三、结语

对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比较优势做出阐释的目的在于让人们理解这一制度的正当性,不仅让中国人自己对这一制度的正当性认同,进而产生自信,也要让其他国家的人尤其是西方脱离意识形态、客观公正地看待中国的新型政党制度,去除其先入为主的偏见。然而,这一目标的实现是有一定难度的,根源在于比较的风险和比较的困难,即到底怎么比较才能让人认可。

对政治制度的比较优势做出合情合理、恰如其分的阐释是困难的,根源在于,一方面,怎么比较才是合理的,有说服力的,让人信服的。如果不关注制度所产生的时空背景,一般地进行横向比较,这与流行的言必称希腊、言必称西方其实是同一逻辑。具体到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与旧式政党制度在西方运行的情况进行比较的同时,还要观照其移植到非西方国家的运行情况,更要观照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自身的根脉在哪,能不能简单比较。这实际上又涉及问题的另一方面,即对中国国情的理解问题,必须对近代以来中国国家所面临的困境以及对克服这一困境的探索有深入的了解。否则,既无法说服西方对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自身逻辑的理解,也无法说服中国人自己对自身政党制度正当性的认同。

脱离制度所赖以生存的时空环境来探讨其优越性问题,是有局限性的。换句话说,一项具体的政治制度肯定有其所观照的具体需要,有其要解决的特定时空的问题。这意味着基于内生性所产生的正当性成为评价制度优越与否的重要尺度。具体到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亟须从中国政治文明发展自身的脉络来审视和提炼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比较优势。中国国家在近代以来的整体现代转型在政治维度的展开、对政治发展道路的内在要求,进而对政党制度的选择表明了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内生性。因此,基于内生性所产生的正当性理所当然是评价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优越性的重要尺度。就此而言,对当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比较优势的阐释还只是讲好中国故事的冰山一角。

猜你喜欢

动员政党民主
巴西主要政党党的标志概观
世界政党与国家治理丛书
Ese valor llamado democracia
国防动员歌
音乐迪斯尼
关于现代民主的几点思考
好民主 坏民主
国外政党加强和创新群众工作述评
欲望的位置:论两种慎议民主取向之争
俄罗斯政党的最新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