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屋山上

◎罗大佺

站在我家乡——川西南洪雅县境内的瓦屋山顶，面对着郁郁葱葱的大山、平川、河流、原野，我轻轻地问自己……

春天不就是从这里开始，精灵不就是从这里诞生，第一叶新绿不就是从这里生长，第一声鸟鸣不就是从这里传向远方的吗……

花草无语，森林无语。唯有朴实无华、巍峨高耸的瓦屋山，痴痴地眷恋着我家乡的土地和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数十万儿女。

雪之魂

南国的冬天，雪花是罕见的，可在我家乡的瓦屋高原上，却有一片代表“北国风光”的冰雪世界。

皑皑大雪覆盖整个山峦，白茫茫一片。松枝顶着一堆堆白雪，老树镶上了银边。雪似晶玉，雪似奇石，到处都有强光闪映。

这奇特的雪，使瓦屋山在鲜花凋谢、瀑布停流后依然魅力不减，冬春两季仍吸引着无数游客前来观光旅游。

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曾赋诗赞曰：“瓦屋寒堆春后雪，峨眉翠扫雨余天。”意思是瓦屋山的雪景，可与大雨过后的峨眉山的清新景致媲美。

而最能代表瓦屋山雪景的地方，当然是象耳寺和兰溪两处。

象耳寺的雪既广且深。覆盖一切的雪席上，不时还涌起一团又一团的雪堆。那雪堆有圆的、扁的、斜的、直的，如人头马面、蛇腰凤尾、罗汉挺肚、观音下凡，一个个仿佛安徒生笔下的主人公，让人们感受到童话的氛围，重新回到纯真烂漫的年代。

望着这无垠的雪景，一位年近六旬的游客深深匍匐下去，他说他这是投进了母亲的怀抱，在享受母亲的爱抚。

一位中年女游客将雪揉成雪团，抛向空中又用双手接住，然后又抛向空中。那雪团在空中飞跃的刹那，竟有无数金花闪烁。如此反复多次，那雪团竟聚而不散。

身背挎包、忙于拍照的另一位游客，因高兴得忘乎所以而摔了一跤。跌入雪堆的瞬间，被人拍下，成就了一张趣味横生的艺术照。

象耳寺的雪，掀起了欢乐的冲浪式的愉悦，装点了美好的人生。

兰溪的雪，则是另一番风味。

冬天，倾泻而下的兰溪瀑布，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冰柱、冰凌，溅起的浪花变成了涌来涌去的冰山、冰瀑。因结冰而形成的天然工艺品，千姿百态，让人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瓦屋山的雪覆积冬春两季，直到夏天才慢慢融化。在南方，有雪则奇，更别说覆积这么长时间了。农村有“瑞雪兆丰年”之说，那么，作为一颗旅游界的璀璨明珠，瓦屋山那神奇的自然风光也是积雪孕育的结果吗？

早在西汉年间就闻名于世的瓦屋山，因尘世的沧桑而被世人逐渐遗忘。近年来，洪雅林场的改革者们以惊人的胆识、大无畏的勇气和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把它开发出来，把这人间罕见的奇景奉献给世人。

在书中，我知道了古人烹雪论茗的故事。归途中，我带回一捧晶莹的白雪，不仅是想留住瓦屋山的景，更是想带回瓦屋山人的精神。

水之奇

一个静谧的早晨，我们轻轻地叩响了瓦屋山的山门。

我们把车停在山下的双洞溪畔回车坝，走过古木小桥，来到月亮潭边。蜿蜒而下的数条小溪在这里汇聚成一个大潭，潭水澄碧，清澈如镜，倒映着周围的青山绿林。有人发出感慨：“好一幅奇妙的山水画呀！”人们争相在潭前摄影留念。

沿着木块路穿过柳杉织成的浓荫，我们走到望瀑崖前。数条白练宛如轻纱般斜挂在岩壁，溪水如玉，纤尘不染，给参天古木中的游人一种荡涤身心的感觉。据向导介绍，这样的瀑布瓦屋山上有72条，尤其是东岩的兰溪、鸳溪、鸯溪三大瀑布，置身其中，瀑声轰轰，让人顿觉天地之雄伟，山河之磅礴。

踩着树叶铺成的林间小径，大家在逍遥坪停下歇息。放眼望去，壮枝阔叶的杜鹃矮林竟长达数公里。株株杜鹃紧抱岩石，顽强地把生命扎进泥土里；铁干铜枝曲屈盘虬，千姿百态，仿佛巨型的天然盆景。

我们来到象耳岩，这里早已挤满了观云海的人们。只见岩下云海茫茫、变化万千。一会儿云遮群峰，一会儿流云飘飞，一会儿如仙女牧羊，一会儿似嫦娥奔月。站在岩前东眺，峨眉近在咫尺；西眺，相岭云中浮沉。每天，当彩环凌空、斜阳西照之际，幽谷的上空还会出现令人欢呼雀跃的绚丽佛光呢。

我们在象耳岩留宿一夜，第二天清晨环视山塬，才发现山顶是一望无垠的原始冷杉林。棵棵冷杉伫立塬上，高撑蓝天。林中云蒸雾袅、猿啼雉飞，充满原始氛围。山坪中心是百余亩被厚厚的水草覆盖着的鸳鸯池，池中80多个泉眼常年涌流不竭。池畔的“上清灵宝天尊”文物经无数个春秋的日晒雨淋，神韵依然不减当年。

我们来到燕子溶洞，听说这溶洞也是瓦屋山的一大奇观。燕子洞洞高约20米，洞深数千米。步入其中，一群群燕子迎面飞来。放眼望去，钟乳遍布、形态各异，波光潋滟的流水给神秘的瓦屋山增添了一些温情。

登上瓦屋山，除观云海、看日出、睹佛光、赏杜鹃、于原始森林探险之外，听瀑也是一大享受。

走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林里，四周悄寂无声。怪兽般的苔藓，腐烂的树木，以及万籁俱寂的氛围，使人感到有种阴森森的压抑。忽然间，大雾弥漫，遮住了勃勃生机，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流水声。那声音使我们精神一振，禁不住加快脚步。

透过林木疏朗处向前望去，三条白亮亮的瀑布宛如风中的白纱飘逸而下，淙淙瀑声伴着袅袅雾霭，如织如染，衬着瓦屋山的幽静。来到观瀑亭前凝望，瀑布在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斑斓，瀑声如悠悠仙乐，引人无尽遐想。

来到瀑布脚下，但见绝壁陡峭，岩石高耸，而那三条迷人的瀑布仿佛来自宇宙天河，轰轰隆隆，壮怀激烈，以气盖山河的流势凌空欢叫，浩浩荡荡，转眼间落入幽深的峡谷潭底，跌宕有致地向着古老的周公河奔腾而去……

我沉浸在浪花飞溅的光辉之中，喜悦和豪迈涌上心头。

夜宿象耳山庄。那晚月色姣好，出得门来，但闻四周浑然一片瀑鸣，悠悠扬扬，山鸣谷应，听来格外清新有致。我想，那是浸着月光的瀑布哼唱出的甜蜜歌曲，轻柔而又汩汩地流入游人的心田啦。

素以“天下奇”著称于世的瓦屋山“兰溪瀑布”，落差高达1040米，为当今世界之最。置身其中，你既能看到水之清亮、瀑之幽沉，又能感受天地之磅礴，享受销魂夺魄的神韵。

花之俏

瓦屋山是杜鹃花的王国，无数游客为赏瓦屋杜鹃，不远千里而来。

在瓦屋山博大幽深的绿色王国里，杜鹃花仿佛骄傲的公主，矜持地盛开在岩石间、树林里，不骄不躁，深深地打动了游人的心。

据有关资料记载，瓦屋山的杜鹃花有40余种。其中，被英国皇家学会编入《植物大词典》并以瓦屋山命名的杜鹃花就有17种。

每年4～7月，那满山遍野的杜鹃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竞相开放，长达数千米，点缀在瓦屋山1200米至2800米的地带，形成一条硕大的花环。

关于瓦屋山的杜鹃花，民间还流传着一个动人的传说。说是远古时候，四川有位官宦之女爱上了一位平民之子，遭到父母的极力反对。两人为追求美好爱情，双双私奔，逃到瓦屋山大森林里。恼羞成怒的父母带领官兵，追到瓦屋山，抓住他们，打死了姑娘的恋人。不屈的姑娘为表达对爱情的忠贞，以身殉情，一头撞死在瓦屋山顶的一块巨石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三天三夜，洒满山顶，浸到山下。次年春天，鲜血流过的地方，绽放出美丽的杜鹃花。

传说的真实程度虽无从考证，但杜鹃花强大的生命力却有目共睹。苍岩峭壁上，巨大岩石旁，株株杜鹃紧抱岩石，顽强地把曲屈盘虬的铁干铜枝扎进泥土里。千姿百态的杜鹃花，既展示着大自然神奇的造化，又仿佛在昭示着为爱情献身的姑娘的不屈的抗争。

瓦屋山杜鹃花面积之广，种类之多，在我国山岳类风景区中是首屈一指的。据专家考证，瓦屋山的杜鹃花品种主要有凸尖杜鹃、皱皮杜鹃、长柱杜鹃、喇叭杜鹃、麻花杜鹃、山尖杜鹃、团叶杜鹃、尖叶杜鹃、腺果杜鹃、缺尖杜鹃、树生杜鹃等，有专家评价，瓦屋山是研究我国杜鹃物种资源的天然基因库，具有极高的科学研究价值。

瓦屋山原始森林猎奇探险景区的古福坪至正觉寺道路两侧，山顶的鸳鸯池畔、兰溪、鸳溪、鸯溪溪流两旁、象耳岩前，是瓦屋山杜鹃花的主要分布地带。每到春夏季节，花蕾盛开之时置身其间，仿佛进入杜鹃花海，花色缤纷，馨香馥郁，令人赏心悦目，浮想联翩，流连忘返。

更为奇特的是，由于日照、土壤、暖湿等，瓦屋山杜鹃花在部分地方常常出现同一年的暮秋时节再次开花的奇观。这一花开二度的绝妙景象，不能不令人感谢造物主对瓦屋山的厚爱。

绿之源

来到瓦屋山，最吸引人的还得是那保存得十分完好的原始植被。这里的原始森林莽莽苍苍，千年古树耸入云天，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是当今中国为数极少的未被污染的自然风景区域之一。

瓦屋山海拔3522米，有植物390多种，被子植物种类占世界总科数的60%。第四纪冰川保留下来的孑遗植物珙桐、桫椤、连乡、水青等国家一类保护植物成林成片。其中，最为著名的要数珙桐花。珙桐又名中国鸽子树，瓦屋山的天然珙桐林面积达30万亩。每年四五月间，绽放的花朵如一只只美丽的鸽子伫立在树梢，微风拂过，“鸽子”展开翅膀，欲从瓦屋山飞向蓝天。

瓦屋山丰富的森林生态群落，造就了美丽的四季风光，春看杜鹃花满山，夏观飞瀑落九天，秋赏红叶遍山红，冬睹冰雪似塞北。

每年酷暑季节到秋凉之时，这里就成了人们度假、消暑、休闲、观光的最佳去处。来到瓦屋山玉屏山人工林海度假区，磨子沟可赏飞流迭瀑，在海汇塘、樱桃湖垂钓别有情趣。登上眺望塔可眺望万亩林海，只见青翠欲滴的3万亩柳杉人工林涛声阵阵，绿浪接天。风格迥异、错落有致的幢幢小木屋掩映在林海深处。这里森林中的柳杉叶片散发出的酚类物质能杀虫灭蚊。所以，这里是罕见的无蚊旅游区。

瓦屋山曾是中国道教的发源地之一，蕴含着深厚的道教文化。民间称瓦屋山为“居山”“蜀山”，瓦屋山域曾是羌族和僚族居住的地方，至今仍保留着浓郁的羌族风情。

到瓦屋山国家森林公园观光，既可欣赏羌族歌舞，又可品尝到羌家饮食。夜晚，随着熊熊篝火，美丽大方的羌族姑娘和英俊潇洒的羌族小伙拉着游人翩翩起舞，围着篝火尽情跳起“锅庄”。一曲舞罢，羌族姑娘端来敬客酒，向游人唱起悠扬的羌族民歌；而架上烤着的食物，散发出浓浓的肉香。主客谊、民族情，歌声、笑声和节日的气氛在山间荡漾，淳朴的民族风情令游人乐不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