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清降浊胶囊对慢性肾衰竭患者肾功能及生活质量的影响※

侯凌波 张 恩 汤水福

(河南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基础理论教研室，河南 郑州 450046)

慢性肾脏病是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疾病之一，慢性肾衰竭(chronic renal failure,CRF)是疾病进展至后期出现的慢性进行性肾实质损害，肾功能部分或者全部丧失，不仅严重影响患者的身体健康，甚至危及生命。长期的治疗给患者造成巨大的经济负担，社会角色及职能的改变，对患者生理、心理等各个方面也造成了巨大的危害[1]。现代医学治疗CRF的过程中仍面临医疗花费高、肾脏替代治疗(血液透析、肾移植)普及率低等局限性问题[2]。中医药在CRF的治疗中取得了明显临床疗效[3]。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洪钦国教授临证以有简、便、廉、验特点的中药复方制剂升清降浊胶囊(原名尿毒清胶囊)治疗CRF，取得较好的临床疗效[4-5]。采用传统生物学指标如治愈率、生存率、死亡率等已经难以全面地衡量CRF患者的负担和治疗效果[6]。2016-03—2017-02，我们采用升清降浊胶囊治疗CRF患者41例，并与常规治疗39例对照，观察对患者残余肾功能及生活质量的影响，结果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全部92例均为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肾病科门诊(27例)及住院(65例)CRF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2组，每组46例。因病情进展，治疗组3例、对照组4例行血液透析治疗；治疗组脱落2例，对照组脱落3例。最终共80例完成本研究。治疗组41例，男24例，女17例；年龄23～71岁，平均(48.80±9.65)岁。对照组39例，男20例，女19例；年龄29～76岁，平均(49.92±10.61)岁。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病例选择

1.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美国肾脏病基金会《慢性肾脏病临床实践指南》[7]：肾脏损伤(肾脏结构或功能异常)≥3个月，伴或不伴肾小球滤过率(GFR)下降，肾脏病理学检查异常或肾脏损伤(血、尿成分或影像学检查异常)。

1.2.2 中医诊断标准 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8]辨证为脾肾亏虚、浊毒瘀阻证。(1)脾肾亏虚证。主症：倦怠乏力，气短懒言，食少纳呆，腰脊痠软；次症：脘腹胀满，大便不实，口淡不渴，舌淡有齿痕，脉沉细。(2)浊毒瘀阻证。①湿浊证。主症：恶心呕吐，肢体困重，食少纳呆；次症：脘腹胀满，口中黏腻，舌苔厚腻。②湿热证。主症：恶心呕吐，身重困倦，食少纳呆，口干，口苦；次症：脘腹胀满，口中黏腻，舌苔黄腻。③水气证。主症：水肿，水入则吐，小便不利；次症：头面水肿，口淡黏腻，舌苔白滑，脉沉紧。④血瘀证。主症：面色晦黯，腰痛；次症：肌肤甲错，肢体麻木，舌质紫黯或有瘀点瘀斑，脉涩或细涩。同时满足(1)、(2)即可辨证为脾肾亏虚、浊毒瘀阻证。

1.2.3 纳入标准 ①符合慢性肾脏病(CKD)西医诊断标准，且GFR<60 mL/(min·1.73 m2)；②年龄18～80岁；③中医证型符合脾肾亏虚、浊毒瘀阻辨证标准；④病情稳定，感染、电解质紊乱、酸中毒等控制有效；⑤参与本试验前1个月内未参加其他临床研究者；⑥患者对本研究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⑦本研究经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通过。

1.2.4 排除标准 ①妊娠期或哺乳期女性；②合并恶性肿瘤、冠心病、心脏瓣膜病、风湿病、狼疮性肾炎、系统性血管炎、血液病等病，以及有肾脏以外的其他脏器纤维化；③合并有精神疾患或严重原发性疾病；④参与研究期间使用具有类似功效的其他中药及中成药，或进行肾脏替代治疗者。

1.3 治疗方法

1.3.1 对照组 予西医常规治疗。包括积极控制血压、血糖、血脂、尿酸，纠正贫血、水电解质紊乱、酸碱平衡失调及钙磷代谢紊乱等。同时嘱患者低盐、低脂、低磷、优质低蛋白、高热量饮食。

1.3.2 治疗组 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予升清降浊胶囊(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粤药制字Z20071201，药物组成：黄芪、大黄、丹参、法半夏、枳壳、竹茹、土茯苓等)6粒，每日3次口服。

1.3.3 疗程 2组均连续治疗4周。

1.4 观察指标

1.4.1 中医证候评分 中医证候评分量化标准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8]，将头晕、疲倦乏力、气短懒言、腰痠膝软、肢体困重、食少纳呆、口干、口苦、口淡不渴、口中黏腻、恶心、呕吐、水肿、夜尿、大便不实、肌肤甲错、肢体麻木、面色晦黯、腰痛、脘腹胀满主要症状按轻重程度分为无、轻、中、重度4级，分别记0、1、2、3分。

1.4.2 实验室指标 2组治疗前后均清晨空腹取肘静脉血，采用BC-6800全自动血液细胞分析仪(深圳迈瑞生物医疗电子股份有限公司)检测血常规，记录血红蛋白(Hb)含量，采用Cobas-80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瑞士罗氏公司)及配套仪器试剂检测血钾(K)、血钙(Ca)、血磷(P)、血肌酐(Cr)、尿素氮(BUN)、内生肌酐清除率(Ccr)，采用I2000SR化学发光免疫分析仪(美国雅培公司)检测血清甲状旁腺激素(PTH)。

1.4.3 生活质量评价 2组治疗前后采用健康调查简表(SF-36)[9]从生理功能、生理职能、躯体疼痛、一般健康状况、精力、精神健康、情感职能及社会功能8个维度全面评价患者的生活质量，各维度得分为0～100分。得分越高提示健康状况越好。

1.4.4 安全性指标 记录2组治疗期间不良反应，检测治疗前后血压(1 mmHg≈0.133 kPa)、血脂、肝功能等，采用Cobas-80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瑞士罗氏公司)进行总胆固醇(TC)、甘油三酯(TG)、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检测。

2 结 果

2.1 2组治疗前后实验室指标比较 见表1。

表1 2组治疗前后实验室指标比较

由表1可见，治疗后2组Hb、血Ca、Ccr均较本组治疗前升高(P<0.05)，治疗组血K、血P、PTH、Cr、BUN均降低(P<0.05)，对照组血K、血P、PTH、Cr均降低(P<0.05)；治疗后治疗组Hb、血Ca、Ccr均高于对照组(P<0.05)，血P、PTH、Cr均低于对照组(P<0.05)。

2.2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见表2。

表2 2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 分，

由表2可见，治疗后治疗组头晕、疲倦乏力、气短懒言、腰痠膝软、肢体困重、食少纳呆、口干、口苦、口中黏腻、夜尿、肢体麻木、面色晦黯、腰痛评分及总分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对照组头晕、疲倦乏力、气短懒言、肢体困重、食少纳呆、口苦、口中黏腻、水肿、夜尿、肢体麻木、面色晦黯、腰痛评分及总分均降低(P<0.05)；治疗后治疗组疲倦乏力、腰痠膝软、肢体困重、夜尿评分及总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

2.3 2组治疗前后SF-36评分比较 见表3。

表3 2组治疗前后SF-36评分比较 分，

由表3可见，治疗后治疗组SF-36各单项评分及总分均较本组治疗前升高(P<0.05)，对照组仅情感职能评分升高(P<0.05)；治疗后治疗组生理职能、精神健康、情感职能评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

2.4 2组治疗前后安全性指标比较 见表4。

由表4可见，治疗后治疗组收缩压、TG均较本组治疗前降低(P<0.05)，治疗后治疗组TG低于对照组(P<0.05)。

3 讨 论

随着人类社会生活方式、人口结构(老龄化)的改变，人类疾病谱发生了巨大改变，慢性肾脏病已成为全球面临的公共卫生问题。CRF的病因多样，包括各种原发性肾小球疾病、继发性肾小球疾病、肾小管间质疾病、肾血管疾病、遗传性肾病等，其中原发性肾小球疾病、糖尿病肾病、高血压肾损害是三大主要病因[10]。治疗原发病，避免和纠正CRF进展的危险因素，可阻抑或延缓CRF的进展。但肾脏病变多呈进行性发展，多为不可逆。现代医学治疗CRF较为局限，花费高，且血液透析、肾移植尚不能普及[11]。

表4 2组治疗前后安全性指标比较

目前中医学多认为，CRF的病因分为内外因2个方面。内因(主因)为肾气不足、体质虚弱，肾脏本脏或他脏虚损迁延致脾肾虚损，脾肾虚损为根本病因；外因为外邪侵袭、饮食不节、情志因素、劳倦过度、起居不慎、药物因素影响等，会导致疾病进展及恶化。CRF缠绵难愈，病机复杂多变，总属本虚标实之证，正虚邪实的病机特点已成为共识[12]。洪钦国教授认为，CRF的核心病机以脾肾虚衰为本，痰浊、邪毒、瘀血壅塞三焦为标[13]。脾失健运，肾失开阖，脏腑通泄失常，积久而成痰浊、瘀血等邪毒，邪毒羁留，阻滞气机，耗伤气血，正虚日久，由虚致损，耗竭脏腑精气，脾肾衰败，痰浊、邪毒、瘀血壅塞三焦，而出现水肿、癃闭、乏力、纳差、恶呕、腰膝困重等临床症状[14]。升清降浊胶囊，原名尿毒清胶囊，是洪钦国教授针对CRF的核心病机创立的中药制剂[14]，方中黄芪益气扶正，利尿托毒；大黄通腑泄浊，破瘀解毒；法半夏、竹茹、土茯苓和胃止呕，降浊祛湿解毒；丹参活血化瘀，通络利脉；枳壳理气健脾。诸药合用，切中脾肾衰败、浊邪壅塞三焦的病机特点，共奏扶正益气、祛浊解毒、化瘀生新之功。

Cr、BUN及Ccr是常用的测定肾损害的主要指标。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治疗组Cr、BUN均降低(P<0.05)，对照组Cr降低(P<0.05)，2组Ccr均升高(P<0.05)，且治疗组Cr、Ccr改善更明显(P<0.05)。继发性甲状旁腺功能亢进、肾性贫血、血脂异常、电解质紊乱是CRF重要的并发症，可导致骨骼严重损害、心血管系统疾病、贫血及神经系统损害等[15]。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2组Hb、血K、血Ca、血P、PTH、TG均有显著改变(P<0.05)，与对照组相比，治疗组Hb、血Ca、血P、PTH、TG改善更显著(P<0.05)。提示升清降浊胶囊可明显改善CRF患者的贫血，纠正钙磷代谢紊乱，有效调节TG水平，并可促进CRF患者肾功能的恢复。

然而，在临床实践中，有相当一部分的CRF患者虽然生化指标及肾功能好转，但患者自觉症状改善并不明显，患者往往长期伴有疲倦乏力、夜尿频多、腰膝痠软等症[16-17]。本研究结果发现，升清降浊胶囊可更加显著地改善CRF患者中医证候，对比分析发现，升清降浊胶囊改善疲倦乏力、腰痠膝软、肢体困重、夜尿症状更为显著，更好地解决患者的痛苦。进一步证实了中医药在延缓CRF患者肾衰竭进展、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等方面的独特优势[18]。

生活质量不仅反映患者的治疗质量，而且是预测预后的一个重要因子[2]。SF-36是一个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的生活质量测量量表，内容简短，被广泛应用于各类人群的生活质量测定、临床试验效果评价[19-20]。CRF及其并发症不仅严重危害患者的身体健康、生命安全，长期病程的高额经济负担、社会角色及职能的改变，对患者生理、心理、社会等各个方面造成严重影响，导致患者的生活质量也随之下降。因此，生活质量作为一种疾病全程疗效判定指标，符合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发展方向[21]，适用于对CRF患者临床疗效的综合评价[22]。中医学自《内经》始，几千年来立足于环境、着眼于形神来认识和解决一系列医学问题，体现了“以人为本”的辨治思路[23]。因此，通过观察患者的生活质量来综合评判升清降浊胶囊治疗CRF的临床疗效具有现实意义。本研究通过对2组SF-36各维度评分的分析证实，升清降浊胶囊不仅可改善其健康状况，更可提高患者对自身健康状态的认可度，改善其心理、精神状态。

本研究中发现升清降浊胶囊可改善CRF患者的舒张压，调节TG，但对肝功能无影响，且在治疗过程中未观察到明显不适症状。可见升清降浊胶囊是一种安全有效的治疗CRF的药物。

综上所述，在常规治疗的基础上联合升清降浊胶囊，可以改善CRF患者的临床症状及肾功能，提高生活质量，且具有较高的安全性，值得在临床中进一步推广应用，但仍需进一步研究探索其治疗作用的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