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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军帽列橱柜

2020-03-02刘良军

铁军 2020年2期
关键词:小叔叔小叔曾祖父

刘良军

说来你或许不大相信,我家自曾祖父、祖父、父亲,以及我和我的下一代,五代人中竟然先后有四个人与军帽发生联系。

尤其今天,我的小侄儿在西部战区服役,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结束时,照例有一个规定的动作:或发手机彩信,或通过手机微信,传来一张标准的军人照。自然,军帽上那熠熠闪光的帽徽,让全家人感到兴奋与骄傲。

虽然没有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但我的曾祖父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红军之一员。我家客厅橱柜里,最先安放的那顶破烂不堪、色彩斑驳的红军帽即为明证。记得祖父健在时,一谈及他的父亲,可真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满脸都写着骄傲和自豪。

据说,若不是在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一次激烈战斗中严重负伤,又时年未满16周岁,迫于组织上“保存革命有生力量”的命令,曾祖父还真要踏上伟大的长征之路。回到家里来,曾祖父依然出现在打土豪、分田地的前沿阵地。那时,整日里戴在头上的红军帽,似乎具有无穷的魔力,让一帮与曾祖父同龄的青年农民热切地围绕在他的周围,希冀从中汲取与一切反动派决战的力量和能量。

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即今天我们所说的“新四军”。我祖父的二弟,那可是扎扎实实在新四军的队伍里历练过、摸爬滚打过。后来他所在的新四军变身为东北野战军,祖父的二弟照样出现在了锦州战役、四平战役等多个关键、重大的作战阵地。只是70年代出生的我,未曾有缘与之谋面。何止是我,我父亲与新中国同龄,照样也只是听说家里有过这么一位神秘的、了不起的新四军二叔。

原因很简单,也颇令人辛酸:我这位二爷牺牲在了辽沈战役总决战的收尾阶段。据祖父在世时讲,今天家里之所以还有一顶缀有青天白日帽徽的新四军军帽,与曾祖父戴过的红军军帽陈放在一块,实在应该感谢与二爷同时参加新四军的本村王姓爷爷,是他那一年将军帽连同县政府的嘉奖令,亲自送到我们家里来的。

白驹过隙,光阴似箭。上世纪末,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没曾想我们家里又有一位成员成为军人,他就是我父亲的小弟弟,即现在成为我的“忘年交”、退休后与我往来相当密切的小叔叔。谈及当年从军,尤其在猫儿洞与敌方作殊死搏斗的生死经历,不知为何,小叔竟然讲得轻描淡写,似乎不值得一提。再刨根问底,还是那句不加修饰、没有创意的简朴回答:那个时候祖国需要你挺身而出,你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据县志介绍,我小叔那时正在乡村做代课老师,因为学校订有《人民日报》等党报党刊,所以能够较村里人先知道国际、国内正在发生的大事。尤其听说县人武部正在招兵上前线时,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叔丝毫没有犹豫,只是回家把那红军帽、新四军军帽一指,对我爷爷说,“我也要戴上军帽啦!”5年后小叔叔转业归来,照例又有一顶军帽进入我家客厅的橱柜里。

好像是2017年的4月份,正在武汉读大一的我侄儿,打电话给他爷爷,也就是我父亲,说想去当兵,问将他一手带大的爷爷同意不同意。据我父亲讲,他听后确实一时之间内心里很是矛盾。不答应吧,怕影响了与小孙子的感情;答应吧,特别是听到孙子应征的部队为西部战区,军部设在兰州,连队恐怕比兰州更往北、更偏僻时,做爷爷的心里难舍,有些不情愿的意思了。

好在有志者事竟成,才两年时间,侄儿在部队入了党,刚去时的列兵身份,也迅即嗖嗖嗖地往上蹿,如今已是一名基层军官啦。

我家军帽的故事,在共和国亿万个家庭中,也许只是极为平凡的一件。但我想说的是,一个世世代代躬耕陇亩,“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是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民家庭,竟然与人民军队的成长史密切相关,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家拥有的四顶不同年代的军帽,好比四本不同的年谱、史书,真实记录了中国共产党在不同时期的使命、责任和担当,如同一部战争与和平的编年史,书写出了人民军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发展壮大、拼搏进取之波澜壯阔的辉煌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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