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重要性—绩效性分析法的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及影响因素分析＊

■ 苗红 王艳 袁菲 吴菲菲 李欣 黄鲁成

北京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北京 100124

0 引言

老年科技创新是解决人口老龄化的有效途径，老年科技产品可以大大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老年科技产品是指可以增加老年人独立生活与社会参与的相对健康舒适、安全的科技产品或服务[1]。据统计，我国的老年用品仅占全球老年用品的5%，老年科技产品品类匮乏。在国内新建的养老院中，80%以上都是采用进口产品，国内产品无论是从质量、环保还是技术创新方面，与进口产品相比都有很大差距[2]。与此同时，老年人对科技产品需求的新颖性、特殊性和丰富性也在不断提高，这为我国养老科技产业发展提供新机遇。可见，精准捕捉老年人的科技需求，挖掘其使用科技产品的影响因素，可有效地促进老年科技创新，提高我国老年科技企业竞争力，满足老年人不断变化和增长的新需求。

已有学者关注并开展老年科技需求及影响因素的研究，其中问卷调研和现场访谈被认为是深入了解和分析老年人真实科技需求的有效手段。Huang 等人[3]采用问卷和现场访谈的方式分析老年人特征以及对人体工程学家用电器产品的真实需求；王琳、饶培伦[4]通过问卷调查法对200多名有信息科技使用经验的老年人进行调研，了解他们使用信息科技的主要情况以及对信息科技产品功能和界面设计的需求。还有学者认为分类法可以更好地对科技需求进行定位，Petermans 和Piau[5]提出明确老年人技术需求，对技术需求进行分类，并探索分析了年龄歧视和情绪模式对老年技术使用和开发的影响；胡中艳[6]根据老年人独立生活能力的高低及对待生活的态度将老年人细分为4 种类型,并提出了基于老年人日常生活活动能力量表（Activity of Daily Living Scale,ADL）、价值观及生活方式调查（Ⅴalues and Lifestyle Survey, ⅤALS）和需求层次理论的老年产品系统。在老年科技需求的影响因素研究方面，宫晓东[7]通过分析老年人对信息科技产品人机交互能力的需求，认为未来应更全面客观结合老年用户群特征，提高信息科技产品的易用性；Golant[8]通过构建理论模型来解释老年消费者的智能技术采纳行为，认为感知有效性、感知可用性和可察觉的附带损害是决定老年人是否使用科技产品的主要影响因素；Zhou 等人[9]利用扩展的技术接受模型（Technology Acceptance Model, TAM）从老年患者的角度解释决定使用远程医疗系统的行为意图的微观机制，证明了医疗服务满意度、易用性和信息质量对老年患者使用远程医疗的程度有显著影响，进而影响其行为意图；Chen 和Chan[10]为研究中国香港特区老年人接受老年科技的影响因素提出了基于技术接受模型和统一技术接受与使用理论（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and Use of Technology,UTAUT）的研究框架，研究发现技术的自我效能感、老年人的焦虑情绪和使用条件的便利性等对中国香港特区老年人的技术使用行为更具决定性；此外，也有学者指出自决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SDT）和老年人对新科技的认识水平对老年人接受新技术有重要影响[11-12]。以上国内外研究成果对老年科技产品的需求及影响因素分析有一定指导意义，但已有研究更侧重于特定技术领域产品的研究，缺乏针对老年用户身体特征、老年人对科技产品感知以及需求产品细分类别的综合性影响分析，难以精准定位老年科技产品需求，以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

为更好地满足老年人需求，为其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并为国家完善养老相关政策提供决策支持，北京工业大学黄鲁成教授申请的“依靠科技创新应对人口老龄化跨学科研究”获批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本文是该项目的部分研究成果，通过问卷调查的方法对老年人的科技产品需求进行调研，旨在深入分析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及影响因素，为企业研发及生产策略的制定提供依据。

本文提出在利用Kano 模型修正重要性的基础上，运用基于帕累托原理改进的6-IPA法将34种老年科技产品进按需求分为6 大类，并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抽取老年科技产品需求的主要影响因素，综合分析不同产品的需求类型和主要影响因素两个层面，深入讨论部分老年科技产品满意度不高的原因，并提出改进策略,有助于提高老年科技需求定位的准确性。

1 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分析

本文采取问卷调查和现场访谈的方式深入了解老年群体在居家与日常生活、健康、信息与沟通、学习与娱乐以及行动交通5 大方面的科技产品需求，并利用6 维重要性—绩效性分析法对产品类别进行划分。在重要性上，为了克服老年人主观判断产品重要性时所带来的不准确问题，本文采用Kano 模型对34 种老年科技产品的初始重要性进行修正；在绩效性上，由于产品开发的目的是为老年群体提供服务，因此，将老年人对科技产品的满意程度作为科技产品的绩效指标具有实际意义。

1.1 数据来源

2018年1月，在北京对60 岁以上人员进行随机抽样问卷调研。问卷包括4大部分：老年人的基本信息、基本身体状况、对科技产品的了解和使用情况以及科技产品的使用体验与感受。为了保证问卷的可行性，首先进行小范围的预调研，并根据调查结果修改完善问卷。鉴于老人的身体情况，采取“一问一答”的访谈方法填答问卷，每份问卷持续时间约为20～30 分钟。共发放409 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389份，有效率95%。利用SPSS19.0软件进行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显示Cronbach’s Alpha 系数在0.8 以上，标准化的Cronbach’s Alpha 系数在0.9 以上，说明该量表具有很高的内在一致性，可靠性较强。通过KMO 检验和Bartlett 球度检验，KMO=0.874＞0.8，Bartlett球度检验显示Sig.=0.000＜0.05，说明适合做因子分析。

1.2 利用Kano模型进行重要性修正

老年科技产品的初始重要性由问卷调查获得的老年人对5个方面的需求重要性程度计算得出。由于老年人对产品初始重要性的判断具有主观性，因此本文利用Kano模型对其进行修正[13]，给出修正因子如下：

其中，IR0为初始提高因子，k 为老年需求类型对应的分值，用2、1、0.5 分别代表兴奋需求、期望需求、基本需求。初始提高因子IR0=S1/S0,S1代表老年人目标满意度，S0代表老年人当前满意度。本文引入Kano 模型，通过修正老年人对科技产品的需求重要性，更好地表达老年人的需求，如表1所示。

表1 利用Kano模型进行需求重要性修正

用户需求类型为Kano模型的3种需求模型，分别是兴奋需求、期望需求、基本需求，用2、1、0.5表示其分值，通过进行调查和访谈获得。老年人对每项科技产品的当前满意度S0是由问卷调查收集并计算得出。老年人对每项科技产品的目标满意度S1是通过在调查和访谈中对老年人生活的了解，根据老年人的身体情况并结合老年人的生活需求所定义，需求程度用1、2、3表示。根据Kano模型，“电烹饪产品（电饭煲、电磁炉等）P1”修正因子的计算为：

修正重要性：K=L×IRadj=2.15×1.11=2.38，通过同样的方式计算得到其它需求的修正因子和修正重要性。重要性比例是通过对所有修正重要性进行归一化处理：

如“电烹饪产品（电饭煲、电磁炉等）P1”的重要性比例为：

计算得出的重要性比例及绩效性（即产品当前满意度）如表1所示。

1.3 基于6-IPA法的科技产品分类模型构建

本文基于帕累托原理将重要性维度划分为3 段，如图1所示，由此得到6 个区域的重要性—绩效性模型，即6-IPA 模型。根据帕累托原理，在所有科技产品中，80%的收入都将来自20%的重要产品，其余80%的产品尽管占多数，却是次要的。因此，可按照重要性比例U%排序将34项产品分为两组。为便于企业制定研发策略，将重要性比例U%排在后20%的产品也分别归类，将其定义为“不重要”。将6-IPA 模型用于产品的需求类型划分，将34 种老年科技产品划分为6 大类，根据不同的需求类型，制定相应的研发和生产策略，提高企业的自身竞争力。

图1 基于6-IPA模型的34个科技产品分类图

从图1中可以看出，I区（卓越的）中家庭预警系统（匪情、盗窃、火灾预警系统）P7、紧急呼叫设备P8、自动断电（关闭炉灶）系统P9重要性比例高，同时老年人对该区域中科技产品的表现也非常满意，产品绩效性高；Ⅱ区（继续改进的）中室内行动监测系统P10、防丢失手环P12、智能配药机P18等产品重要性比例同样很高，但是该区域的产品达不到老年人的期望需求，产品绩效性低；Ⅲ区（良好的）中电烹饪产品（电饭煲、电磁炉等）P1、大屏幕遥控器P3、信用卡P5等产品重要性比例一般，绩效性较高；Ⅳ区（需要改进的）中老年人专用洗衣机P2、智能马桶P11、智能机器人（扫地、做饭、交流）P13等产品重要性比例一般，且绩效性也不高；Ⅴ区（过剩的）中自动取款机P4、足浴盆P6、手机游戏P24等产品的重要性比例较低，而该区域内产品的绩效性相对较高；Ⅵ区（暂不改进的）中电脑游戏P25、电子阅读器P28的重要性比例较低且该区域内的产品绩效性也较低。

2 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影响因素分析

运用主成分分析降维思想，客观分析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影响因素。

2.1 因子分析

在构建科技产品需求的影响因素指标体系（表2）的基础上利用SPSS19.0 将因子抽取的阈值设置为0.6，得到各因子对应的特征根和方差贡献率。结果表明前10个变量已经可以解释79.206%的方差。

表2 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影响因素指标

2.2 主成分分析

将因子负荷矩阵输入SPSS，将10 个变量名分别命名为a1、a2、a3，…，a10。依次计算特征向量矩阵，表达式为：t1=a1/SQRT(7.202),以此类推计算t2、t3、t4，…，t10,SQRT 后的括号内的数值为特征值，计算得到特征向量矩阵。

设变量态度a、态度b、有用性a，…，自我满意度c 依次为X1、X2、X3，…，X24，得到主成分的表达式：

由于是以相关系数矩阵为出发点进行因子分析，所以主成分分析表达式中的X1～X24是经过标准化后的标准变量。从上面的主成分表达式可以看出，在公式（5）中第一主成分上X3、X4、X5有较高的载荷，说明第一主成分Y1是由变量X3、X4、X5决定的，感知新技术的有用性作为影响老年人满意科技产品的主要因素是可信的。从公式（6）中可以看出，第二主成分上X10有较高的载荷，说明Y2主要依赖于X10，即担心使用科技产品时会发生危险作为主要影响因素是可信的。以此类推，得到老年人购买和使用科技产品的主要影响因素为（1）感知新技术的有用性；（2）担心使用科技产品时会发生危险；（3）家人和朋友的建议；（4）担心使用科技产品会养成依赖感；（5）使用科技产品是生活更方便；（6）有人或团体帮助解决使用新技术产时遇到的难题；（7）购买科技产品的价格昂贵；（8）担心操作不当导致科技产品损坏；（9）具备使用科技产品所需的知识。

3 对策建议

3.1 深入调查分析，制定合理发展策略

不同特征老年人群的服务需求也不同，老年科技产品创在的价值取决于能否满足老年人对产品和服务的期望。老年人服务市场培育尚不成熟，许多企业开发科技产品时定位错误，导致供给与实际需求不匹配，未能真正满足老年人多样化需求，因此通过老年科技产品需求调查，企业可以从中了解老龄化群体的特殊需求，并针对需求充分挖掘老年科技蕴含的机会，为老年群体提供独具特色和技术优势的产品和服务，实际造福高龄者，真正展现老年科技的价值。

针对6-IPA 模型的分类结果，对于I区中既重要又受老年人欢迎的科技产品，企业需要保持这类产品的性能，适当提高该类产品的生产，如家庭预警系统（匪情、盗窃、火灾预警系统）、紧急呼叫设备、自动断电（关闭炉灶）系统；对于Ⅱ区中室内行动监测系统、防丢失手环、智能配药机、智能手杖、电动轮椅等重要性高而绩效性低的产品，企业应当给予关注，暂时减少生产的同时立即采取改进策略。例如，由于老年人对防丢失手环、智能配药机等科技产品不了解导致绩效性不高，企业可以通过加大产品宣传力度，向老年人传播更多的新技术相关知识，增加老年人对科技产品的信任，从而提高老年人对科技产品的绩效性；Ⅲ区中的产品重要性和绩效性都一般，企业只要保持当前质量即可，如大屏幕遥控器、信用卡、微信、电脑或互联网、电子邮件等；而对于Ⅳ区中重要性一般，绩效性却很低的产品，如智能手表、电子游戏机等，企业应当采取相对经济的改进措施，比如简化老年人不太重视的功能以降低产品的生产成本；Ⅴ区中的产品重要性低，但老年人却愿意购买，说明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老年人愿意购买这些不太重要的产品以提高生活质量，企业要想获得利润，需要明确产品的客户群及其需求，设计出具有针对性的科技产品，如自动取款机、手机游戏等；Ⅵ区中的产品重要性和绩效性都较低，说明老年人既不重视也不愿意购买，企业应当减少该类产品的设计、研发及生产，如电脑游戏、电子阅读器。

3.2 加大创新投入，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

老年科技产品的设计研发尤为重要。首先要给老年人足够的自主空间，让他们可以根据自身需求选择适合自己的产品功能。调查发现，虽然92%的老年人需要每天服用药物，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依旧呈乐观态度，拒绝使用辅助产品，通过访谈了解，辅助产品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老年人自尊心，绝大多数老年人都具有抵抗心理；另外，企业需要考虑老年群体的特殊性，重视老年科技产品的易用设计，开发出具有针对性的简单易操作的老年科技产品，真正满足老年人需求。有老年人表示由于空余时间较多，易产生孤独感和怀旧心理，迫切需要适合的娱乐产品丰富晚年生活，而电脑游戏、电子阅读器这些娱乐产品科技含量高，老年人不具备使用时所需的知识，需要家人或朋友给予相应的指导，同时老人还会担心由于操作不当导致产品损坏；还有老年人表示面向老人的科技产品种类少，技术迭代周期长，每年销售的产品没有明显升级，导致老年人可以选择的空间小。

为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提出相应建议：一是将老年科技产品制造纳入国家专项规划，加大财政拨款力度，鼓励企业不断进行技术创新，生产多样化老年产品；二是建立国家和企业间的联合研发平台，促进老年产品技术创新的研发合作。

3.3 健全发展政策，推进老年科技发展

价格因素也是老年人购买科技产品与否的主要原因。科技产品的价格普遍较高，而大部分老年人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退休金，在满足基本生活的前提下购买这些科技产品会给生活带来一定压力，如室内行动监测系统、防丢失手环、智能配药机、智能手杖、电动轮椅等对于老年人相对重要，绩效性却不高的产品；同样，大多数老年人都很节俭，不愿意为非必需产品投入太多。比如老年人专用洗衣机、智能马桶、智能机器人、助听器等重要性比例一般，绩效性也不高。其中，助听器对听障老人有很大帮助，甚至可以降低老年人由于沟通障碍而患自闭症的风险，但是听障老人佩戴助听器的比例却很低，主要原因是助听器的核心零部件：芯片、麦克风和收话器，均被跨国集团所控制，制造商的研发投入大，价格高，导致产品绩效性不高。

为此，国家可以通过健全发展政策，推进老年科技发展。首先，要大力发展以高品质实用性为主的老龄制造业、以自动化可及性为主的老龄高新科技产业、以专业化便利性为主的老龄服务业，扩展老龄关联产业、延伸老龄产业链；其次，制定老年产品税收减免政策与非公有制养老机构税负减免政策，在公有制养老机构，将老年科技产品购置纳入国家专项规划，启用政府购买政策，同时鼓励社会对养老服务机构的捐助；此外，加快建立和完善产业组织和行业协会，促进企业与企业以及企业和政府之间的沟通。

4 结论

本文提出从产品的需求类型和主要影响因素两个层面定位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并为老年产品需求分析提供了一个系统的研究框架。在利用Kano 模型修正重要性的基础上，运用基于帕累托原理改进的6-IPA 法分析老年科技产品需求，将34 种老年科技产品按需求分为6大类，并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抽取老年科技产品需求的主要影响因素。本文的主要发现和贡献是：第一，针对6种产品需求类型，对企业研发设计、制定合理生产策略提出具体对策建议，提高了老年科技产品定位的准确性，有助于提高企业的自身竞争力；第二，运用主成分分析法确定了影响老年科技产品需求的主要因素，发现老年人购买和使用科技产品的主要影响因素包括新技术的有用性、安全性、易用性以及价格定位是否合理等；第三，深入讨论了部分老年科技产品满意度不高的原因，并提出具体改进策略。

然而，问卷调研法对于问卷设计的要求较高，同时考虑到被访谈对象的特殊性，问卷设计方面还有待完善；此外，老年人对于部分科技产品并不熟悉，导致其无法对是否愿意购买或使用情况作出准确判断，未来在调研时可搜集相应产品的展示视频作为辅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