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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涅斯·瓦尔达晚期“参与式”纪录片影像研究

2020-03-01陈枻豪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0年7期
关键词:参与式

摘 要:阿涅斯·瓦尔达作为法国新浪潮的代表女性导演,其颇具关怀与深度的作品为电影史做出了独特贡献。阿涅斯·瓦尔达的晚期作品《脸庞,村庄》延续了其个人色彩,以其参与式纪录片的外核,致力于挖掘普通劳动者的个体价值,激发个体及边缘人物的自赏意识的内核而深受赞誉。本文将以该片影像本体为例,探析阿涅斯·瓦尔达晚期参与式纪录片影像中的独特内涵。

关键词:阿涅斯·瓦尔达 参与式纪录片 自赏电影 镜渊图像 边缘探讨

2020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以一曲《Yesterday》悼念2019年电影圈中逝去的人物,其中包括有“新浪潮祖母”之称的阿涅斯·瓦尔达,瓦尔达的逝世使世界电影史上的又一个时代落下帷幕。作为新浪潮的“左岸派”代表,阿涅斯·瓦尔达在电影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在其创作生涯中,她以平静的女性主义视角、广阔的题材参与、边缘内心世界的探讨,率先实现了亚历山大·阿斯特吕克“摄影机——自来水笔”的宣言,打破了法国电影界一直为人诟病的“优质电影”模式,创作了一部又一部经典。阿涅斯·瓦尔达的创作脚步从未停止,在2017年,其最新作品《脸庞,村庄》以参与式纪录片的形式面世。参与式纪录片承载着纪录片追求真实的核心,但不排斥导演的参与,以一种积极介入的姿态强调导演与被拍摄对象的互动。参与式纪录片在新浪潮作者的电影理念下延续了“电影书写”的理念,将表层的叙述转化为深度思考,唤醒普通边缘人物和劳动者的个体意识,同时以自赏的方式回顾自身在电影史长河中的缩影,最终获得观众的好评。本文将以《脸庞,村庄》为例,从影像本体探析阿涅斯·瓦尔达晚年参与式纪录片中的深层内涵。

一、参与式的自赏电影

“新浪潮电影”推崇安德烈·巴赞的写实主义理论,认为“电影的影像本身即外在世界的记录”。阿涅斯·瓦尔达在其晚年以不掩盖作者在场、介入性极强的参与式纪录片为形式,创作出一种瓦尔达自赏式的电影。阿涅斯·瓦尔达在创作纪录片时总是将自身融入其中,她认为“摄影机后面的那个作者,应该创造一种和观众的接触……使得观众能够多少了解我一点,成为我的朋友”。此类影片打破传统的观察式纪录片的叙事范式,通常采取作者本身作为第一人称的叙事策略,以自身视点与经历介入外界的影像纪录中,游走在“唯我”和“主观”之间,兼具故事性与纪实性。例如《脸庞,村庄》从阿涅斯·瓦尔达的个人视角出发,在“唯我”的故事性层面阐述了自己与街头艺术家如何相识相知,在漫漫旅途中如何相互扶持并完成艺术装置的计划,从而引发个人思考的故事。在“主观”的纪实性层面,瓦尔达与J.R.记录了一路上随机采访的普通劳动者的面孔与经历。除此之外,阿涅斯·瓦尔达这种参与自赏的纪录片更多地把纪录片从个人领域上升至公共领域,引导受众反思后,再回归到自我反思。例如同类影片《我与拾穗者》,瓦尔达时常出现在镜头中,通过采访深入了解拾穗者的目的与动机,将个人疑问转向公众探讨的勤俭节约、反对浪费的公共话题,最终回归至自身对形形色色个体的看法和思考,并从参与自赏的影像记录中拾起年轻时那些被遗忘的人和事。可以说拾穗者既是普通百姓的缩影,又是阿涅斯·瓦尔达个人的自画像。《脸庞,村庄》也同样如此,瓦尔达通过大量的在场采访及参与,挖掘每一个脸庞中的独特故事,并向每一个平凡的人物致敬,最终回归到个体意识及生命存在的公共精神层面。

二、镜渊图像的视觉表达

阿涅斯·瓦尔达晚期创作中呈现出强烈的“新浪潮”个人传记色彩,同时,影片常常在视觉上注重“镜渊图像”的表达,即影片中一个画面包含着另一个画面,一个故事包含着另一个故事。此观念来源于《脸庞,村庄》中瓦尔达与J.R.在为摄影师的照片选择合适的粘贴装置时,瓦尔达提出找到一面有洞的墙,把“废墟上拍的照片贴在废墟上”的理念。瓦尔达提出的这一理念缝合了动态摄像与静态图像的艺术特性,可以在直观上让画面更具视觉层次感。这一理念在阿涅斯·瓦尔达晚期创作的同类型纪录片《阿涅斯的海滩》中也有所体现,影片开头瓦尔达利用镜像在现实空间中构建了很多童年影像,回顾个体一生中的工作与片段,追忆与丈夫相处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在早期的作品《七点至八点的克莱奥》中也运用了大量的镜像,寓意克莱奥短时间内的心态及人生变化。“镜渊图像”还可以使影片结构更具层次,《脸庞,村庄》中运用了虚拟与现实的并构,瓦尔达通过介入影像,在一些相似场景中将回忆与影像作品交织,达到艺术理念的自赏。纪录片中“镜渊图像”的视觉表达大致可以分成三个层面:第一层面是被摄对象层面,即瓦尔达拍摄的每一张脸代表每一个人的故事,每一个被摄者通过凝视面孔,例如影片中常让劳动者站在艺术装置前,回忆岁月的深渊;第二层面是瓦尔达个人层面,即瓦尔达在摄制参与式纪录片的过程中,通过影像进行回忆与自赏,重演个人史,例如影片中穿插了《男孩,山羊,男人》的画面以及友人戈达尔的记忆,回望人一生的深渊;第三层面是电影史层面,即瓦尔达的每一部作品都代表新浪潮的电影史,瓦尔达通过对每一部作品的回顾,回望新浪潮以来的电影史。

三、女性主义与边缘探讨

我们熟知的阿涅斯·瓦尔达早期的代表作品,例如《幸福》《天涯流浪女》等,因饱含强烈的女性情怀而颇具声望,这源于她在创作过程中长期对于边缘人物的关注与探讨。瓦尔达晚期创作以参与式纪录片介入被摄对象的内心世界,试图建构起“边缘”的对话。例如在《脸庞,村庄》中,阿涅斯·瓦尔达以介入在场的方式采访了默默支持丈夫事业的三名码头工人妻子,当阿涅斯·瓦尔达提及妻子们对自己伴侣所从事的职业的看法时,其中一位妻子回答道:“我总是在丈夫的身后支持他。”阿涅斯·瓦尔达反问道:“为什么您说是在他身后而不是身边?”在瓦尔达的参与影像中,她更注重独立个体关系间的平衡。在边缘探讨中,男性地位被“弱化”,这意味着影像“不再是摧毁或颠覆以男性为中心的视角,不再揭發男性的盲点”,而是竭力在影片中以客观冷静的方式挖掘当代女性边缘人物在男权社会下以及阳光阴影下的生存现状和情感诉求,唤醒普通劳动者及边缘人物的自赏意识,为她们构建起艺术装置的梦境。当三位妻子坐在以拼贴形式组成的巨大肖像集装箱上,坐在巨幅照片心房位置中时,被装置艺术放大的人不再是孤立于主流之外的边缘群体,不再是不受关注的普通劳动者,而是升华成了一个具有纯粹的个体价值,且颇具艺术价值的审美象征。阿涅斯·瓦尔达的作品《我与拾穗者》同样关注了边缘人物拾穗者的生存境遇及内心诉求,可见阿涅斯·瓦尔达的晚期创作以“参与式”的记录,致力于挖掘普通边缘人物的个体价值,探讨普通劳动者的内心世界,寻求边缘与主流之间的平衡。

四、结语

阿涅斯·瓦尔达导演在晚期创作中,以《脸庞,村庄》等作品,从“镜渊图像”理念的影像本体出发,在叙事方式上以参与式纪录片的外核,承袭了其作品对在场的重构与表达。阿涅斯·瓦尔达通过个人视角巧妙建构“唯我”和“主观”的边缘对话,最终回归至对普通劳动者的深度探讨,为当下真实电影的进步发展提供了极佳的范例。相信在“新浪潮祖母”阿涅斯·瓦尔达参与式纪录片的引领下,将有更多影像记录成为我们表达内心诉求、探寻生命价值的手段。

参考文献:

[1] 牛光夏,刘倩杰.《脸庞,村庄》:阿涅斯·瓦尔达式“在场”的建构与表达[J].电影新作,2017(6) :67-71.

[2] 路易斯·贾内梯.认识电影[M].胡尧之译.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7:150.

[3] 张晓焕.新浪潮之母阿涅斯·瓦尔达晚期电影审美研究[J].电影评介,2018(23) :74-77.

作 者: 陈枻豪,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电影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影视创作研究。

编 辑: 赵斌 E-mail:mzxszb@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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