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格里姆肖：2019年RIBA皇家建筑金奖获得者

编译 / 李忠东

1.家具制造商赫尔曼·米勒的工厂改造后成为大学教学楼

2.2019年RIBA皇家建筑金奖获得者尼古拉斯·格里姆肖

在伦敦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RIBA）总部举行的2019年度RIBA颁奖仪式上，英国建筑师尼古拉斯·格里姆肖摘取了RIBA“皇家金奖”。他1994年当选英国皇家院士，同年被选为美国建筑师学会（AIA）的荣誉院士，2002年被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封为爵士，2004年至2011年成为皇家艺术学院院长，至今继续担任董事会主席。格里姆肖与1999年普利兹克奖得主诺曼·福斯特和2007年普利兹克奖得主理查德·罗杰斯一起成为高技派运动的领导人，并在最近20年的时间里创造了许多杰出的建筑。他早期追随现代主义的设计思想，后因为对结构和材料驾驭自如，在建筑造型艺术上很有个性，作品分布在英国、法国、荷兰、西班牙、德国和美国等国家。

坚持高科技风格

在过去的50多年里，格里姆肖一直是高科技风格建筑师队伍中最专注的人，将功能主义梦想推向了最后。虽然诺曼·福斯特、理查德·罗杰斯、迈克尔·霍普金斯和帕蒂·霍普金斯等英国著名建筑师已经不同地涉及历史典故或实验形式，但格里姆肖的建筑语言从一开始就基本保持不变。他的顽强可能是得到承认的一个障碍，上述同行都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获得了RIBA“皇家金奖”，而他不得不等待，直至80高龄才获此殊荣。

RIBA在赞赏格里姆肖的创新方法和现代主义天赋时指出：“半个多世纪以来，格里姆肖的影响非同一般。他负责大量具有国际意义的建筑和基础设施项目，并推动了建筑的不断发展，将技术置于美学的核心，这项认可早就应该实现了。”长久以来未得到官方认可的建筑师终于得到“皇家金奖”，则着实让人喜极而泣了。

提名格里姆肖获奖的是奥尔福德-霍尔-莫纳汉-莫里斯建筑事务所的联合创始人、建筑师西蒙·奥尔福德，随后得到著名建筑师理查德·罗杰斯和诺曼·福斯特等人的支持。“格里姆肖重点在于如何设计建筑，让它在一开始就能应对时间带来的需求变化。他的关注点在于如何使用新技术，以及合适的旧材料，使建筑在外形、细节、能源运行和长期使用方面都可以适应不同环境。”奥尔福德高度评价道，“这种广泛的兴趣既让他的作品是杰出的，又对建筑理论的发展有重要意义。”罗杰斯和福斯特称他的作品“对定义战后英国建筑时代产生了巨大影响”。

格里姆肖1939年出生于英国伦敦，父亲是飞机工程师，母亲担任艺术教师。他1962年毕业于爱丁堡大学建筑艺术学院，同年在伦敦建筑学会的建筑专业深造。1965年完成学业后开始了建筑师生涯，1966年取得英国注册建筑师资格。1965年，格里姆肖和特里·法雷尔合作，成立建筑师事务所。他们设计的一些作品把高科技的技术元素融入建筑设计，被认为是现代主义建筑与后现代主义建筑两种风格的巧妙结合。法雷尔1978年获得大英帝国勋章，1980年开始自己执业。同年格里姆肖也在伦敦开设了尼古拉斯·格里姆肖建筑师事务所，8个工作室雇用了600多个员工，先后赢得了200多个国际奖项。

格里姆肖坚持“可持续性建筑”立场，提出警惕和反对“手提包”建筑。他认为这种建筑与“明星物品”类似，被定义为特定一类由明星建筑师设计的出名建筑，它们毫无再利用的可能性，以及其他适应性。“最常见的情况是，这些‘手提包’建筑只有最初被设计出来时候的用途，没人知道它在之后还能干嘛。最具有毁灭性的就是推倒一个建筑、把所有拆除的材料处理掉、然后再建一座新的。”他强调说，“我一生的建筑实践都离不开设想和实验，可持续性是其中的重点。”

基于这些观点，格里姆肖主张让建筑重新焕发活力，适应新环境，而非重建建筑。他成功地对1976年建成的开放式家具制造商赫尔曼·米勒在英国巴斯市的工厂进行改造，将其变成当地巴斯思巴大学的设计学院。这个工厂当初就是由他本人设计的，主要特点是设计灵活，易改造，可持续。实体的板面可以换成玻璃单元，门能够移动。甚至连庭院的位置也可以改变，随建筑物的功能变化而放置和移动。“重点是如何从一开始就设计建筑物，以应对随着使用时间的推移使其需求发生变化。一旦建筑师的设计结束，建筑的生命便随之开始，成为一个适合改编的‘故事’。”格里姆肖说，“有人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在毁掉自己的心血吗？’这不能怪他们，因为没有意识到我的设计理念强调的是‘适应’。”

打造一流作品

伦敦滑铁卢国际火车站（International Terminal Waterloo）项目

格里姆肖以持久使用的现代主义公共建筑以及大型的基础设施设计而出名，被RIBA誉为“半世纪以来在英国建筑界扮演引领者的角色”。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他设计的一系列轻质工业建筑采用实用棚屋的制作方式。从1993年滑铁卢国际终端车站的蛇形玻璃拱顶到2004年苏黎世机场飙升的钢桁架，格里姆肖继续在宏伟的基础设施项目中以更加戏剧化的规模进行部署。“乘坐火车前往法国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迷人的概念，所以终端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英雄气概。”他非常自豪地表示，“人们问我最重要的项目是什么，我总是会毫无疑问地说出‘滑铁卢’。”

1993年竣工的滑铁卢国际终端车站曾经是通往比利时和法国的“欧洲之星”列车在伦敦的起始站，近90%的项目涉及地下工作，从概念和建筑学的角度看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从最初的玻璃拼装的外观设计开始，这座建筑就成为一种融合了想象和勇气的行为，并以此来唤回19世纪伟大的工程结构特征。虽然格雷姆肖设计的曲线顶棚，优美地模仿了火车的车顶，同时也借鉴了维多利亚时代由金属和玻璃制造的火车车站的拱顶，但是这座建筑的设计和人们在其内部的活动，使得它更像一个机场。车站设计和工程建设受到欧洲和国际建筑界的普遍赞扬，获得1994年RIBA建筑奖（现在英国建筑最高奖“斯特林奖”的前身）和密斯·凡·德罗欧洲当代建筑奖。

3.伦敦滑铁卢国际火车站

作为伦敦市中心一个受到限制的地点建造的一个流线型火车站，滑铁卢车站工程的建设对设计和施工都极具挑战性。它包括一个两层高架桥、一个支撑平台和两层乘客设施，被公认为一个标志性的交通交汇处。站房屋顶形状与场地相呼应，特别是西部，屋顶必须更陡峭地上升以适应列车的高度。西侧是玻璃外壳，为来往的乘客提供印象深刻的威斯敏斯特、路人和欧洲之星列车的全景。屋架由37榀三铰索桁架拱并列而成，中间的铰点偏于一侧，非对称的跨度为室内高架铁轨的铺设提供了可能，两段索桁架拱分正反两向安置，以形成内外张力空间的对比，受压和受拉构件都是弯曲的。这种被称为“香蕉形”的结构形态与弯矩图相互对应，彼此诠释着对方，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结构形式都一目了然。

格雷姆肖废弃了维多利亚时代砖制的圆形拱顶，以便给这座新的4层高的建筑腾出足够的空间。为了承受火车进出车站时在400米的铁轨上产生的动态压力，他精心打造了一座巨大的混凝土高架桥，形成火车站棚的底座并提供一定间距的柱结构和一定的发车高度。原先的概念设计要求将发车高度放在铁路轨面上，但是建筑师后来把发车高度定位在游客大厅的玻璃拱顶下。乘客检票后可以从一个机场类型的地下空间进入闪烁着光辉的、令人兴奋的车站拱厅。毫不夸张地说，它是复杂工程学的一个特例，优雅地配合着5条偏离的曲线铁路轨道，同时采用了变化的跨度。从空中看下来，巨大的玻璃天窗就像在车站顶棚上咬出了一条道路一样，犹如一条虫子贪婪地吞噬着一片树叶。虽然工程复杂，然而这部分只占总预算的10%。

拱厅的基本结构从本质上讲是一个扁平的、包含两个铰接杆架系统的拱结构。因为站台不对称的平面几何形状，导致中跨偏向于一边，使拱在西边具有陡峭的坡度，为火车停靠创造了足够的高度。曲线的外壳采用玻璃面板和不锈钢装饰，由计算机辅助设计完成，以适应结构翘曲的特点。虽然弯曲的车站顶棚并不是首创，早在1850年的纽卡斯尔中央车站就设计在一条曲线上，但是滑铁卢国际终端站针对一系列复杂情况的创造性的解决方案还是体现了高超的工程学技术和华美的建筑学视觉效果。

“伊甸园”（The Eden Project）全球植物展览馆项目

“伊甸园”全球植物展览馆项目是格里姆肖享有盛名的作品之一，曾获得1994年RIBA年度建筑奖（“斯特林奖”的前身）。作为英国新千年庆典工程之一，“伊甸园”耗资7400万英镑。它离伦敦400公里，建在英格兰西南部康沃尔郡圣奥斯特尔附近一座废弃的黏土矿区。经过6年打造，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植物园。自2001年3月正式开放以来，连续多年被评为民众最喜爱的现代建筑和“英国最佳休闲旅游景区”。

格雷姆肖在设计上的表现比较大胆，一连串结合地形自由排布的玻璃穹隆晶莹剔透。这些被称为生物穹隆的玻璃体，自然而又充满动感，其形态让人联想到自然界很多的生物形态。“为了每一个生物穹隆中的园艺培植，需要充分利用阳光，并由此确定建筑必须开阔。”他在解释设计的定位时说，“与此同时为保持与自然环境协调，必须充分利用地形是深坑的特点。各种要求综合在一起，创造出了这个生机盎然的有机形体。”

“伊甸园”由8个相互连接的穹顶状建筑连接组成，占地2.2公顷。穹隆架是钢管构成的一个个六角型，材料上抛弃了传统温室的玻璃或透明塑料，上面覆盖着由轻型材料ETFE制成的透明盖板，包裹着潮湿的热带和暖温带地区。轻型材料ETFE的重量只有玻璃的百分之一，具有优于玻璃的隔热性能，能更好调和控制室内气温。这种网格球穹顶状结构的灵感源于蜜蜂的蜂巢和苍蝇的复眼，具有轻便坚固的特征。它同时配合了当地黏土土壤的环境，能根据土壤的轮廓进行膨胀和收缩。

1.康沃尔郡的伊甸园

2.塞恩斯伯里超市

3.墨尔本南十字星车站

格里姆肖设计的阿联酋2020年迪拜世界博览会可持续性发展馆，和“伊甸园”全球植物展览馆项目极为相似，主要功能是展现太阳能、水收集以及材料优化在推动可持续发展上的有效性，内部有展览空间、礼堂、庭院和蓄水池，并随处可见本地的各种植物。屋顶的设计是最有特色的地方，向外极力延伸的拱形结构，既能起到遮阳的效果，还能利用铺设在顶部的光伏板获取太阳能。在主建筑周围，还分布了一系列“能源树”，会像向日葵一样，跟着太阳转动，高效地吸收太阳能。迪拜世博会主题为“沟通思想，创造未来”，将于2020年10月20日至2021年4月10日举行，展区分三个主题：移动性、可持续性和机遇。

格里姆肖的作品之所以注重功能，精致简洁，得益于他对建筑“表皮”的研究。建筑师偏好以理性的工业化外墙构造出自由的、生物形体般的外部造型，加上透明、半透明的外墙及屋面，将建筑看作一个生命体，与环境间进行着有机的对话。他痴迷于建筑学和工程学的结合，对于细节设计精细而纯熟的掌握为他赢得了世界范围的声誉。

塞恩斯伯里超市（Camden Town Sainsbury’s）项目

1986年，格里姆肖为英国零售商塞恩斯伯里设计了一个超市和运河边房屋露台。它位于英国卡姆登内城中，地形极为复杂，被三条伦敦的主要公路和一条运河所包围，旁边是哥特式复兴教堂和伦敦卡姆登的格鲁吉亚梯田住宅。超市1988年竣工后在乔治亚风格的梯田街道上就像一大堆机械，两侧是一排运河边的房屋，外观像可拆卸的太空舱。

当格雷姆肖接受这项建筑委托时，意味着面对一项需要小心对待的工作。既要设计一座复杂的现代建筑，同时又能很好地适应再发展的需要，为改变整个地区的萎靡不振做出贡献。因此规划中包括了一些房间和工作间，同时也在建筑两边设置了停车场。在英国，对超市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它基本上是保守的建筑类型。这是格雷姆肖的第一个零售业建筑委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识到既要利用之前已经实践过的大量柱支撑结构的经验，又必须像许多以前的建筑一样满足客户对可调节性空间的要求。

建筑师以一种新鲜的视角看待这项设计，最终确定的思路是设计一座具有19世纪风格的浇铸金属的“市场大厅”。塞恩斯伯里超市的主要购物大厅上方是端庄而起伏的屋顶，这对于客户来说是一次完完全全的突破。这座超市在第一层设置了员工宿舍和仓库，整座建筑的高度与附近的乔治亚建筑的檐口线相协调，其富有表现力的结构也与相邻的哥特式教堂相适应，不显得突兀。

塞恩斯伯里超市在结构上是非常成功的，富有创新的设计特征给人们留下强烈的印象。例如，新的防火结构形式的使用，12毫米厚的特制环氧/陶瓷材料的包层使主要的悬臂梁能够在大火中坚持两个小时。尽管规模的相似性使这座建筑与它所处的城市环境保持一致，然而从其他的角度看又是独立的。建造中使用的材料是金属和玻璃，上层空间使用了压制的铝材面板和水平条纹的窗户。下层与许多超市空白的墙壁形成了显著的对比，面对着卡姆登路的商店表面是一堵长长的玻璃墙，让街上的人们可以看到整个商店内连贯的景象，同时也使在超市里工作的员工能够感觉到与外面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