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介语语料库下韩国留学生汉语单音多义词“打”各义项习得顺序的研究
2020-02-28刘子超
刘子超
摘要:本文以第二语言习得理论为指导,分析统计母语者语料库,以及中介语语料库中韩国留学生汉语单音多义词“打”各义项的使用频率,并且分析出韩国留学生各义项的偏误率。总结“打”的语法化过程,以此拟构出韩国留学生习得“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并且对使用偏误进行分析,针对偏误与习得顺序提出教学上的建议,以此能够帮助韩国留学生更好地习得掌握“打”的各个义项。
关键词:习得顺序:单音多义词“打”:偏误率:使用频率
文章编号:978-7-80736-771-0(2020)01-034-07
《说文解字》中对“打”字的论述为,“打”:“击也。从手丁声,都挺切”。我们从中可以看出“打”字的本义就是撞击、敲打,指用手或器具撞击物体。
1926年新文化运动时期,刘半农先生称:“无论哪一种语言里总有几个意义。
一、引言
针对第二语言习得顺序的研究一直是学界近些年来研究的热点问题,该研究的结果能够为各种语言习得理论提供证据,深化人们对于第二语言习得机制的了解,对第二语言习得研究发展产生了极大地推动作用。
本文从第二语言习得的基础理论研究现状为研究的理论基础,分别分析统计母语者语料库、中介语语料库中韩国留学生关于汉语单音多义词“打”各义项的使用频率和偏误率,总结“打”的语法化过程,拟构出韩国留学生习得“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提出适合韩国留学生“打”字的教学建议,从而期望提升教授韩国留学生“打”各义项的教学效率。
二、研究背景
(一)单音多义词“打”本体相关研究
单音多义动词“打”是汉语中义项比较多、使用起来较为复杂的一个词。据相关资料记载,“打”字产生于东汉中后期,经过了几千年语言的发展后,现今“打”的词义愈加丰富,义项越来越多。
含混的‘混蛋字……在我们中国语里,这‘打也就是混蛋到了透顶”,他认为,“打”的多种意义没有任何规律,并且搜集到了关于“打”字词头的词语已经达到了八千余条。
紧接着,陈望道(1935)真正开始对“打”字的动词各意义进行研究。陈望道先生指出:这完全是刘半农的研究方法不对,一味地罗列杂纂,没有综合研究的结果就是,无论他搜集有多少“打”字词头的词语,也只能说明其用处,不能说明其用法。他总结概括出来了动词“打”的四中用法:一是一种北方土话,作“从”字解;二是“打击”,表示一种特定的动作,如“打鼓”、“打锣”等:三是作动词的添衬,“打”字本身其实并无意义,只是用来构成复音和加强后面那个字的动词性,如“打消”、“打发”、“打扫”、“打算”、“打量”、“打扮”,等等:四是当“作为”讲,表示一般的动作,用来代替有特殊内容的动词,如“打水”、“打酒”、“打枪”等。因此我们可以看出陈望道先生将“打”字的意义总体上分为两类,一种则为“打击”义,另一种就是广泛意义上的“打”。
胡明杨先生(1985)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对“打”字的形、音、意义做作了全面而深入的研究。他认为“打”的词义共可分为四大义项,分别为锤击:攻占:挥动手臂:虚化动词:通过这四类层层细化,又可以划分出十九个小义项与九十八个更细小的义项。
曹先擢先生(1996)在《“打”字的语义分析》中解释“打”的本义为“用手或者器具撞击物体”,并且他还认为词义具有一定的概括性,他将其概括成了:本义、变义、泛指义、介词义四方面。
符淮青先生(1995)在《“打”义分析》中探究了“打”的义项问题,他认为:“打”的意义要在和别的成分结合时才可以确定,不同的词作宾语时“打”的意义都不尽相同,符淮青还根据《现代汉语词典》
中关于“打”的解释对其义项作了一定的补充,归纳总结出了二十八个义项。他还分析总结了“打”的哪些义项后面可加趋向补语,如“撞击”、“殴打:攻打”、“球类运动”:哪些义项后面可加结果补语,“撞击”、“殴打;攻打”等。他从词汇搭配的层面,对词典的释义进行了一定的补充。
目前,已经有很多学者将关于动词“打”的研究从本体领域拓宽到了对外汉语领域。如张江丽等人在2011年的《汉语第二语言学习者单音多义词习得深度研究——以動词“打”为例》一文中,通过问卷调查的研究方法,研究第二语言学习者习得单音多义词“打”时受到学习者的汉语水平、性别、母语背景这三个因素进行了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意义的常用度与意义引申的透明度是影响多义词习得效果的最重要的两个因素。
(二)习得顺序相关研究
第二语言习得顺序(the order of acquisition)指的是,学习者在习得语言的过程中,总是能够先习得某些具体的语言规则,后习得某些语言规则。即有的语言项目一定在某些语言项目之前习得,并且其内部遵循一定的顺序。
随着第二语言习得研究的逐渐发展,人们渐渐开始对中介语系统自身的发展特点进行了深入地研究与探讨,于是便产生了习得序列(the sequence of acquisition)的研究,习得序列指的是学习者在习得一个特定的语言规则时,也遵循着一个固定的顺序。习得顺序与习得序列有一定的不同之处,前者指的具体是学习者掌握不同的语法项目的先后,研究针对的主要问题是“学习者对于目的语的某些特征的习得是否先于其他的特征”,如Dulay & Burr(1974)、Krashen(1976)等人研究出的关于不随学习者年龄、母语背景、学习环境等因素而变化的英语语素的习得顺序。而后者指的是学习者对于一个语法项目的习得在不同阶段所表现出的差异与发展,研究针对的主要问题是“学习者如何逐渐习得目的语的某一个特征”,如国内王建勤(1997)研究的关于否定结构“不”和“没”的习得过程:杨德峰(2003)研究的韩语母语者习得趋向补语的习得序列等。
1.国外习得顺序相关研究
自从上世纪60年代起,Brown等人就开始研究儿童母语的习得顺序,本文将国外一些研究成果列表如下:
综合以上研究者Brown,Dulay&Burt,Krashen以及Larson-Freeman的研究结果,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母语背景不同对于第二语言习得顺序没有影响:
(2)第二语言习得顺序与母语习得顺序不完全相同:
(3)以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习得英语词素时,无论是成人或者儿童,习得顺序相同。
2.国内第二语言习得顺序研究的相关成果
国内的第二语言习得顺序研究起步于20世纪90年代,主要的研究对象是针对某些语言项目的发展过程的归纳和总结,例如田士琪(1987)《从第二语言习得规律看教学方法的改进》等,本文将一些研究成果列举如下:
总体上来看,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顺序的研究起步较国外相比晚了20多年,但是就目前来看,在研究方法、引用国外二语习得理论、深入地进行习得顺序的讨论方面已经初见成果。
从所研究的具体语言项目来看,从趋向补语到单句句式,再到复句、副词等项目,研究项目趋于复杂化。但我们的研究大多数都仅限于语法项目的研究,语音、词汇、汉字等汉语其他要素的习得顺序方面还没有更加深入地涉及。
研究的对象也从不区分国别和母语到现在详细划分国别、母语背景,避免产生因为母语背景影响研究的准确性、可靠性的情况。
综上所述,我们通过总结综述单音多义词“打”的本体研究、国内外二语习得研究现状后发现,针对汉语词汇习得顺序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并且针对多义词的研究多停留在多义词的义项、以及义项产生的原因等,对于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多义词研究也相对较少。因此本文就基于中介语语料库,分析统计韩国留学生关于汉语单音多义词“打”的各个义项的习得顺序,并对对外汉语教学提出一些有针对性的建议。
三、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
(一)研究内容
汉语的单音多义词“打”的词性有两种。分别为动词和介词,本文选择作为动词词性的“打”为研究对象,通过查阅文献资料等,总结出了动词“打”的各个义项。之后通过语料库统计分析汉语作为母语者“打”的使用情况、分析“打”的语法化过程,以此作为参考,分析出母语者习得汉语单音多义词“打”的使用频率和习得顺序。随后,通过中介语语料库统计分析韩国留学生汉语单音多义词“打”的各个义项习得顺序。最后,根据此习得顺序,并且分析每个阶段习得过程中出现的偏误类型以及出现原因,对对外汉语教学提出一些建议,以期能够提高汉语单音多义词“打”各义项的教学效率。
(二)研究方法
1.文献法
根据本文所要研究内容的需要。通过查阅各大学术网站的文献资料,整理总结出有关“打”字的本体研究,为本文提供一定意义上的理论指导。并且整理总结国内外二语习得研究成果与现状,为本文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写作上的指导。
2.统计分析法
通过对母语者语料库和中介语语料库中关于“打”义项进行收集并分析,以得出的最终数据说明分析韩国留学生习得“打”各义项的顺序,并提出教学上的建议。
四、“打”各义项的选取
单音多义词“打”的义项,在现代汉语中是非常繁多的,在查阅了对于“打”的习得研究和偏误研究的文献后发现,大多数的学者们采用了以《现代汉语词典》中的24个义项分类为主,其它辞书补充为辅的方法来确定研究义项。
《现代汉语词典》“打”的义项分类
《现代汉语词典》中“打”的24个义项分类:
1.用手或器具撞击物体:打门、打鼓、打击
2.器皿、蛋类等因物体撞击而破碎:打破、打碎、鸡飞蛋打
3.殴打;攻打:打架、打人、打仗
4.发生与人交涉的行为:打交道、打官司
5.建造:修筑:打墙、打坝
6.制造(器物、食品):打刀、打柜子、打家具、打造
7.搅拌:打鸡蛋、打馅儿
8.捆:打包裹、打包
9.编织:打毛衣、打草鞋
10.涂抹:画:印:打问号、打蜡、打方格
11.揭;凿开:打井、打眼儿、打开
12.舉:提:打灯笼、打旗子、打伞
13.放射;发出:打电话、打炮、打雷、打电报
14.付给或领取(证件):打介绍信
15.除去:打旁杈、打扫、打发、打消
16.舀取:打水、打酱油
17.买:打油
18.捉(禽兽等):打猎、打鱼
19.用割、砍等动作来收集:打柴、打草
20.定出;计算:打草稿、打主意、打算
21.做,从事:打杂、打埋伏、打前站、打工
22.做某种游戏:打球、打游戏、打扑克
23.表示身体上的某些动作:打哈欠、打嗝儿、打滚儿
24.采取某种方式:打比喻、打比方、打马虎眼、打折
五、母语者“打”各义项习得顺序
在本节,我们研究的对象是“打”各义项在母语者中的的使用频率以及语法化顺序。我们认为使用频率高的项目,难度小,因此能够先习得:使用频率低的项目,难度较大,因此后习得。并且我们还认为语法化顺序和二语习得顺序都与人的认知过程有关,语法化顺序与习得顺序基本一致。所以我们将使用频率和语法化顺序作为参考,以此拟构出母语者关于“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
(一)母语者使用“打”字各义项的频率
本文选取了北京大学汉语言研究中心(CCL)的语料库,检索出34万条有关“打”字的语料,并且从中随机抽取了850条,对每一条进行逐一分析,除去其量词、介词用法、再除去重复的语料后共筛选得出了831条语料。我们根据语料库中“打”字各个义项的使用情况,除去了“打”字介词和量词的用法,们对这831条语料进行分析,并且统计出母语者使用“打”字各义项的频率,列表如下:
为了更加直观地分析,我们将出现频率转换成了百分比的形式,并且使用柱状图显示,图表如下所示:
从分析的语料而得出的图表中,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出,在母语者使用“打”各义项的频率中,“殴打:攻打”义的使用频率是最高的,达到了19.49%:其次是“因物体撞击而破碎”义,占到了14.32%:紧接着是“放射:发出”义,为8.66%,而“捆”、“编织”、“捉(禽兽等)”、“买”、“举:提”“搅拌”、“舀取”、“用割、砍等动作来收集”义项使用频率非常低,只有不到1%。
(二)“打”的语法化过程
语法化是人类语言发展的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现象。沈家煊认为“语法化”指的是“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化为无实在意义、表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或现象,中国传统的语言学称之为‘实词虚化”。我们可以将“语法化”理解成为—个有实在词汇意义的实词经过逐渐地发展演变成为只有语法意义而丧失词汇意义的虚词的过程。单音多义动词“打”在语法化的进程中,语义逐渐虚化,具体意义逐渐减少,而虚化的意义在不断的扩大。
高顺全认为:“在不考虑使用频率、句法规则、教学输入等因素的影响,语法化顺序与习得顺序基本一致。”因此在这部分,我们将以“打”字的语法化顺序作为标准来总结母语者习得“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
《说文解字》中对“打”字的解释为“打”:“击也。从手丁声,都挺切”。我们从中可以看出“打”字的本义就是撞击、敲打,指用手或器具撞击物体。
“打”字最早出现在东汉时期,此处的“打”都为其本义“撞击、敲打”,例如:
(64)斫鬼魑,捎魍魉,拂诸渠,撞纵目,打三颅。(王延寿《梦赋》)
(65)外天德及玉堂之位,宜开打侵修,令壮实,大吉。(东汉《宅经》)
到了六朝时期,“打”的意义由本义“撞击:敲打”引申出“攻打”之义,并且“打”字在早期只是一个实义动词,我们可以从例子中看出,与“打”字搭配的对象都比较具体,可以带受事宾语、结果补语、宾语补足语等,如“打破”等,举例如下:
(66)真者便先举杖打伪者,伪者亦报打之。(六朝《搜神后记》)
(67)打破,泻沸汤中,浮出,即掠取,生熟正得,即加盐醋也。(六朝《齐民要术》)
由于“打”是一个口语色彩比较强烈的词语,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时间的推移,“打”字的使用频率增加。到了隋唐五代时期,“打”的词义增加了许多新的义项,如“做某种游戏”、“用砍、割等方式收集”、“打猎”、“制造”、“舀取”、“编织”等,举例如下:
(68)下官即起谢日:“乞浆得酒,旧来伸口,打兔得獐,非意所望。”(唐《游仙窟》)
(69)尝闻陇西牛,千石不用軥。今见陇西牛,卧地打草头。(唐《野朝佥载》)
(70)九子不葬父,一女打荆棺。(唐《全唐诗》)
(71)“为报诸王侵早入,隔门催进打球名。”(唐《宫词》第十四首)
(72)打球汗透罗裳,令舞酒沾半臂。(五代《敦煌变文集新书》)
(73)桔槔打水声嘎嘎,紫芋白薤肥濛濛。(五代《懷邻叟》)
(74)性巧,因使工镂板为杂花似之,而打为夹缬。(五代《续事始》)
到了宋代,“打”字的使用范围再次扩大,欧阳修在《归田录》里提到:
“今世俗言语之讹,而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谬者,唯‘打字耳。其义本谓考击,故人相殴,以物相击,皆谓之打,而工造金银器,亦谓之打,可矣,盖有锤击之义也。至于造船车日打船、打车,网鱼日打鱼,汲水日打水,役夫晌饭日打饭,兵士给衣粮日打衣粮,从者执伞日打伞……语皆如此:触事皆谓之打。”
我们从中便可以发现,“打”字到了宋代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常用的动词,今天我们在现代汉语中所熟知的关于“打”的基本义项已经基本具备。
(75)贞元中,有一人家,因打墙掘地,遇一石函。(北宋《太平广记》)
当“打”后面的名词性宾语从具体扩展到抽象。“打”的意义也进一步泛化,此时也引申出了一些新的义项。如:
(76)千斤铁臂敢相持,好汉逢他打寒噤。(明《喻世恒言》)
(77)我见他和周三两个打眼色。(明《警世通言》)
“打”作为一个动作动词,其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抽象、泛化,这足以证明了“打”字的语法化过程。“打”字从带名词性宾语到可以带动词性宾语,能够证明“打+v”进一步词汇化,发展成为一个固定的词汇然后接宾语。
(78)众女官即钦遵王命,打扫宫殿,铺设庭台。(明《西游记》)
(79)他打算着把自己的侄儿做为养老的女婿。(清《七侠五义》)
经过以上的分析,我们看到,“打”从一个实义动词泛化成为了词缀的整个语法化过程。我们可以总结拟构出“打”各义项的语法化顺序为:“撞击:敲打”一“因撞击而破碎”一“殴打:攻打”一“做某种游戏”、“用砍、割等方式收集”、“打猎”、“制造”、“舀取”、“编织”、“举;提”、“发射;放出”、“揭;凿开”一“建造;修筑”一“表示身体上的某些动作”一“除去”、“定出;计算”、“采用某种方式”。
六、韩国留学生“打”各义项习得研究
(一)中介语语料库韩国学生使用“打”各义项的频率及偏误率
本文的中介语语料库数据来源于北京语言大学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和暨南大学中介语语料库,我们在语料库中筛选出了国籍为韩国留学生使用“打”字各义项的语料,得出的数据为976句,去掉重复的、错别字“打”、义项不清的句子后,我们共得到了910条有效语料,并对其进行逐条分析后,得到了韩国留学生关于汉语单音多义词“打”各义项的出现次数和偏误次数如下表:
为了更加直观地分析研究,我们将上述表格转化为了柱状图,如下图所示:
通过统计分析我们发现,在搜集的语料当中,“编织”、“买”、“搅拌”、“付给或领取(证件)”、“用割、砍等动作来收集”义项均未出现,我们通过对比母语者使用“打”各义项的频率能够发现,以上这几个义项在母语者的使用频率中也非常低。因此,我们不将以上这些义项作为研究范围。
通过上述图表所示,我们可以看到,使用频率越高,其偏误率也就越低,大致呈现出一个负相关的状态。最后两个义项“舀取”、“捆”由于使用频率太低,因此不具有参考意义。
值得一提的是,在语料库中出现频率很高的词是:打电话、打架、打工、打球、打算、打开。由此可见,学习者因为使用这些词的频率较高,所以这些词中“打”所对应的义项使用频率相对较高。
(二)中介语语料库中韩国留学生使用“打”各义项的偏误分析
偏误是第二语言学习者在习得第二语言时,由于掌握目的语规则不完善而出现的有规律性的错误。偏误分析是在从第二语言习得的角度来分析中介语的发展过程。在本部分将对韩国留学生习得“打”各义项时的偏误进行分析,从而给教学者提供一些参考,能够进行针对性的教学。
1.某一义项过度泛化
(80)*如果长辈喜欢打围棋,那就针对围棋谈话。(改为“下围棋”)
(90)*我也不像以前打网那么长时间。(改为“上网”)
以上两例都是将“打”的其中一个义项“做某种游戏”过度泛化而产生的偏误。学习者们只知道“打”字后面可以接一些游戏的名字,比如“打球、打电脑游戏”等等,却不知道在汉语中,棋类游戏前面要用“下”。“打”的这一义项的使用受到了语境的限制,是影响学习者习得的因素之一。
2.对词义用法掌握不到位
(91)*所以她常常被她父母挨打。(改为“打”)
(92)*我每天迟到,被老师批评挨打。(改为“打”)
(93)*父亲过去常挨打我弟弟。(改为“打”)
例(91)、(92)中都是因为学习者没有掌握“挨打”的词义就是“被打”,而和“被”字句所表示的语义重复,造成了偏误。例(93)中,学习者没有搞清楚施事者和受事者所在的位置和顺序,以及没有掌握“挨打”是一个离合词,后面不能接宾语的用法,从而造成了偏误。
3.由“打”字构成的近义词辨析不清
(94)*我希望你们两位过的日子是快快乐乐的,再不要打仗啦!(改为“打架”)
(95)*两位常常打仗,我心好痛。(改为“打架”)
(96)*首先,我要打听一下你们俩的意见。(改为“征求”)
例(94)、(95)都是将“打架”、“打仗”的词义辨析不清而导致的偏误。例(96)则是因为“打听”“征求”义含混不清。
汉语中有非常多的近义词,同时也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重难点,只有掌握了每组近义词的意义和用法,才能正确使用。由“打”字构成的近义词十分丰富,学习者在使用时很容易造成偏误。
(三)韩国留学生“打”各义项习得顺序分析
通过前文,我们分析统计了北京大学语料库(CCL)中母语者“打”各义项的使用频率,查阅文献资料总结出了“打”字的语法化过程。随后,通过统计分析HSK动态作文语料库、暨南大学中介语语料库中韩国留学生关于“打”字各个义项的使用频率和偏误率,最后,拟构出韩国留学生习得“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
我们发现,“做某些游戏”义,在留学生使用频率和母语者使用频率中都相对很高,并且该义项的偏误率是最低的,仅为4.2%,这也是因为留学生们较常使用“打球、打网球、打篮球、打游戏”等词语所导致。因此,我们可以认为,韩国留学生最先习得“打”的义项为“做某些游戏”。
在母语者使用频率中,“殴打:攻打”义的使用频率最高,而对应的韩国留学生中介语语料库中此义项的使用频率同样是第一位,并且其偏误率也相对较低,仅为6.7%,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殴打:攻打”义是第二位习得的。
“发射;放出”义的使用频率和偏误率与“殴打;攻打”义相当,这是因为韩国留学生对于“打电话”这个词语使用频率很高的缘故,而对应的母语者使用频率,该义项排在第三位,所以我们可以認为“发射:放出”义与“殴打:攻打”义差不多同时习得。
同样,我们看到“做:从事”义使用频率排在第四位,因为“打工”该词使用频率比较高所致,其偏误率也相对较低,为7.5%,因此我们认为“做:从事”义随后习得。“定出:计算”、“发生与人交涉的行为”、“撞击:敲打”、“因撞击而破碎”义在中介语语料库中的使用频率大致相同,但通过对比母语者语料库,以及“打”的语法化过程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因撞击而破碎”和“撞击:敲打”义排序靠前,并且它们也是“打”字的本义和最先引申出的义项,并且“撞击:敲打”义的偏误率在这几个义项当中相对较低,为8.1%。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撞击:敲打”义与“因撞击而破碎”义的习得顺序在第五、六位。将“定出:计算”、“发生与人交涉的行为”根据偏误率放在了第七、八位。
紧接着,“表示身体上的某些动作”、“采用某种方式”、“除去”、“举:提”义的韩国留学生和母语者使用频率也大致相当,分析其偏误率我们也能够发现,使用频率越低的义项,偏误率反而越高。并且根据语法化进程我们可以发现,“表示身体上的某些动作”、“举:提”义在“打”字语义泛化过程中与本义相距还未太远,所以我们将“表身体上的某些动作”、“举:提”义放在第九、十位。“涂抹;画;印”、“建造;修筑”、“制造(物品等)”使用频率在两个语料库中都非常低,虽然它们这几个义项在语法化过程中出现较早,但是因为它们的适用范围比较窄,所组成的词汇在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都不高,所以,在习得顺序中排在后几位。
综上,我们大致可以拟构出韩国留学生习得单音多义词“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如下:
“做某些游戏”→“殴打:攻打”→“发射:放出”→“做:从事”→“撞击、敲打”→“因撞击而破碎”→“定出;计算”→“发生与人交涉的行为”→“表身体上的某些动作”→“采用某种方式”→“除去”→“涂抹:画:印”→“建造:修筑”→“舀取”→“捆”。
七、教学建议
本节主要针对所拟构出的习得顺序以及关于“打”各义项的偏误情况提出一些针对性的教学建议,以期能够提高教授单音多义词“打”的教学效率。
(一)教师角度
教师在第二语言习得的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学生彻底掌握一个词的意义、用法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因此这要求教师在讲授多义词的过程中,不能将其多个义项和用法同时将给学生,而是应该通过掌握该语言点的习得顺序后,由最核心、使用频率最高的义项逐步引申出其他各个义项,使学生能够通过逐渐地学习建立各个义项之间相互联系的网络和关系。
(二)教材角度
“打”各个义项之间存在着引申的联系,因此对于教材的编写顺序应该充分利用这种联系。并且还应该参考习得顺序进行编排,先出现的义项应该是学习者能够最先掌握,并且使用频率最高的义项,然后在循序渐进安排。
并且我们应该限定词义出现的语境范围。比如说“打”其中一个义项是“做某些游戏”,但是使用是有限制的,比如说我们可以说“打球、打游戏”但不能说“打围棋、打网”等。因此,教材在注释这类词语时,应该给出这个义项的语境限制,这样一来就能够让学生正确使用,减少偏误的产生。
八、小结
本文在各学者研究汉语单音多义词“打”的本体知识、二语习得顺序有关理论知识的基础之上,通过收集统计北京语言大学HSK动态作文语料库、暨南大学中介语语料库。对韩国留学生“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进行研究分析。研究结果表明,“打”各义项的习得顺序有规律可循,我们拟构出了韩国留学生的“打”各义项习得顺序,并指出了一些语料库中出现的偏误,随后给出了一定的教学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