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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与华佗事件的书写嬗变

2020-02-26祖秋阳

石家庄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陈寿后汉书三国志

祖秋阳

(重庆邮电大学 素质教育教学研究部,重庆 400065)

曹操杀华佗事件的原因,学界大致有以下几种说法:第一,“不为我用则杀之”的用人思想。如张作耀先生在《曹操评传》中指出:“曹操只要感到难以为用,不管功劳多大,旧情多深,都会设法除掉……对待方士华佗,更表现出了他的这种心态。”[1]352第二,“依律当诛”说。认为华佗“辞以妻病”,此举为“诈疾病”,而《汉律考》“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2]第三,封建君王残暴说。“历代封建统治者,因一时的恼怒就轻杀知识分子,并非曹操杀华佗这一个别情况,而是一种普遍的、众多的现象。对于执掌生杀大权的统治者来说,是一种‘常事’。”[3]以上说法从不同角度辨析曹操杀华佗的原因,都有其合理之处。笔者在先贤研究的基础上,从曹操与华佗事件的书写嬗变切入,希望提供一种全新的研究视角。

一、《华佗别传》及曹操与华佗事件的相关文献

兼有政治家和文人多重身份的曹操,在各类文献中不难寻得书写者不同角度的书写。相比之下,作为方士的华佗,在文献中的辑录则相对较少,关于华佗其人以及曹操杀华佗事件的书写,主要出自几种文献:《华佗别传》、陈寿的《三国志》、范晔的《后汉书》以及裴松之的《三国志注》、李贤的《后汉书注》。《华佗别传》较之其他文献来说,熟知度不高,但对于考察曹操华佗事件的书写嬗变却极其重要,因此,有必要首先列出。

《华佗别传》已佚,著者不详,《隋书·经籍志》等史志无录,佚文主要散见于诸书征引,主要征引如《三国志》卷二十九《魏书·方技传》、范晔《后汉书》卷七十二《方术列传》、葛洪《抱朴子》卷五《至理》、《搜神记》卷三《华佗》、《独异志》卷下《华佗》、《巢氏病源》卷八《伤寒交接劳复候》引《范汪方》①《范汪方》今已佚。、《北堂书钞》卷一零四《艺文部十》及卷一四六《酒食部五》、《初学记》卷二十《政理部》、《艺文类聚》卷七五《方术部》、《医心方》卷二《孔穴主治》、《太平广记》卷二一八《医一》、《太平御览》卷三六零《人事部》及卷七四一《疾病部》、《图经本草》卷十《木部上品》、《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五五《技术门》、《后汉书补注》卷十九、《渊鉴类函》卷三百一十九、《三国艺文志》卷二《史部杂传记类》、《补三国艺文志》卷三《史部杂传类补录》、《补后汉书艺文志》卷七等。②学界有关于《华佗别传》的辑录,可参看熊明辑校的《汉魏六朝杂传集·华佗别传》,第367页,中华书局2017年版。《华佗别传》的散佚,为考察曹操华佗事件的书写嬗变带来了难度,但我们依然可以根据现有文献大致推断出《华佗别传》的部分创作情况。

首先,《华佗别传》成书时间早于《三国志》。例证一,《华佗别传》云:“(吴)普今年将九十,耳不聋,目不冥,牙齿完坚,饮食无损。”[4]2200《三国志》则表述为:“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由“今年将九十”到“年九十余”的文字变化,可知《华佗别传》书写时华佗的弟子吴普尚在且与书写者同时代,而《三国志》中吴普已离世,那么,《华佗别传》必然早于《三国志》。例证二,《华佗别传》有言:“吴普从佗学,微得其方。魏明帝呼之,使为禽戏,普以年老,手足不能相及,粗以其法语诸医。”[4]2200其中“魏明帝呼之”句谥号的出现,说明《华佗别传》当为魏明帝曹叡去世(239年)后所作,《三国志》载:“(景初)三年春正月丁亥……(曹叡)帝崩于嘉福殿。”[5]114因此,此传创作时间的上限应为239年。陈寿《三国志》的成书时间约为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年)以后、晋惠帝(290年)之前,由此可见,《华佗别传》成书在《三国志》之前。

第二,《华佗别传》为《三国志》《后汉书》的书写奠定了基础。《华佗别传》不仅成书时间早于《三国志》和《后汉书》,还为后者的书写提供了文献基础。《华佗别传》的一条文字值得关注:“人有在青龙中间山阳太守广陵刘景宗,景宗说:‘中平日数见华佗,其治病手脉之候,其验若神。’”[5]803此段材料可以说明,《华佗别传》的取材来源于华佗友人的亲历见闻,可见《华佗别传》当为现存文献中关于华佗生平较早且较为可靠的文献资料,为后世关于华佗事件的书写提供了重要参考。下面逐一梳理裴松之《三国志注》与李贤《后汉书注》中所引《华佗别传》的文字材料,以说明《华佗别传》对于后世书写的作用。裴松之《三国志注》引用《华佗别传》文字有三处。

其一:

“佗别传曰:有人病两脚躄不能行,轝诣佗,佗望见云:‘己饱针灸服药矣,不复须看脉。’便使解衣,点背数十处,相去或一寸,或五寸,纵邪不相当。言灸此各十壮,灸创愈即行。后灸处夹脊一寸,上下行端直均调,如引绳也。”[5]803

其二:

“佗别传曰:人有在青龙中见山阳太守广陵刘景宗,景宗说中平日数见华佗,其治病手脉之候,其验若神。琅琊刘勋为河内太守,有女年几二十,左脚膝里上有疮,痒而不痛。疮愈数十日复发,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视,佗曰:‘是易治之。当得稻糠黄色犬一头,好马二疋。’以绳系犬颈,使走马牵犬,马极辄易,计马走三十馀里,犬不能行,复令步人拖曳,计向五十里。乃以药饮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大刀断犬腹近后脚之前,以所断之处向疮口,令去二三寸。停之须臾,有若蛇者从疮中而出,便以铁椎横贯蛇头。蛇在皮中动摇良久,须臾不动,乃牵出,长三尺所,纯是蛇,但有眼处而无童子,又逆鳞耳。以膏散著疮中,七日愈。又有人苦头眩,头不得举,目不得视,积年。佗使悉解衣倒悬,令头去地一二寸,濡布拭身体,令周匝,候视诸脉,尽出五色。佗令弟子数人以铍刀决脉,五色血尽,视赤血,乃下,以膏摩被覆,汗自出周匝,饮以亭历犬血散,立愈。又有妇人长病经年,世谓寒热注病者。冬十一月中,佗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寒水汲灌,云当满百。始七八灌,会战欲死,灌者惧,欲止。佗令满数。将至八十灌,热气乃蒸出,嚣嚣高二三尺。满百灌,佗乃使然火温床,厚覆,良久汗洽出,著粉,汗燥便愈。又有人病腹中半切痛,十馀日中,鬓眉堕落。佗曰:‘是脾半腐,可刳腹养治也。’使饮药令卧,破腹就视,脾果半腐坏。以刀断之,刮去恶肉,以膏傅疮,饮之以药,百日平复。”[5]804

其三:

“佗别传曰:青黏者,一名地节,一名黄芝,主理五藏,益精气。本出於迷入山者,见仙人服之,以告佗。佗以为佳,辄语阿,阿又秘之。近者人见阿之寿而气力强盛,怪之,遂责阿所服,因醉乱误道之。法一施,人多服者,皆有大验。”[5]805李贤《后汉书注》引用《华佗别传》文字有四处,其一与上文裴松之《三国志注》引用《华佗别传》的第二条引文相同,不赘述。

其二:

“佗别传曰:有人病两脚躄不能行,佗切脉,便使解衣,点背数十处,相去一寸或五寸,从邪不相当,言灸此各七壮,灸创愈即行也。后灸愈,灸处夹脊一寸上下,行端直均调如引绳。”[4]2200

其三:

“佗别传曰:吴普从佗学,微得其方。魏明帝呼之,使为禽戏,普以年老,手足不能相及,粗以其法语诸医。普今年将九十,耳不聋,目不冥,牙齿完坚,饮食无损。”[4]2200

其四与上文裴松之《三国志注》引用《华佗别传》的第三条引文相同,不赘述。

通过《后汉书注》与《三国志注》所引《华佗别传》的内容可以看出,二者对于《华佗别传》材料的选择没有太大的区别,且注释中选取的主要参考文献均为《华佗别传》,甚至有学者推测陈寿《三国志·华佗传》直接因袭了《华佗别传》[6]131。可见,《华佗别传》实为华佗生平材料早期且可靠的重要文献,书写者与别传中所载的华佗的弟子吴普、刘景宗等人同时代。《华佗别传》虽佚,但从诸书征引的佚文中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为后世华佗相关事件的书写所奠定的基础。

二、曹操与华佗事件的书写嬗变

《华佗别传》虽为华佗资料的早期文献,但由于文本已佚,从诸书征引的佚文中只能大致窥见关于华佗生平的部分记载以及其对于后世书写的影响,而就现存文献看,曹操与华佗事件的书写嬗变,主要体现在《三国志》到《后汉书》的书写变化中。《三国志》与《后汉书》所载内容多有交叉,二书中同提的人物有55人,同列的传记有16篇,如董卓传、袁绍传、袁术传、荀彧传、臧洪传、刘表传、刘焉传、陶谦传、吕布传、公孙瓒传、华佗传、樊阿传、吴普传等。《三国志》与《后汉书》关于华佗生平及行医的书写差异不大,《三国志》关于华佗行医之事的书写共有16条,《后汉书》录7条,从内容看,基本因袭前者。下面主要讨论曹操与华佗事件的书写轨迹。

第一,曹操初识华佗。《华佗传》分别见于《后汉书》卷七十二《方术列传》和《三国志》卷二十九《方技传》。曹操与华佗的相识与广陵太守陈登相关。

《三国志》载:

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懑,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食顷,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乃可济救。”依期果发动,时佗不在,如言而死。

太祖闻而召佗,佗常在左右。太祖苦头风,每发,心乱目眩,佗针鬲,随手而差。[5]801

《后汉书》载:

广陵太守陈登忽患胸中烦懑,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欲成内疽,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再服,须臾,吐出三升许虫,头赤而动,半身犹是生鱼脍,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可救。”登至期疾动,时佗不在,遂死。

曹操闻而召佗,常在左右。操积苦头风眩,佗针,随手而差。[4]2200

此段内容的差异主要表现为叙事详略不同。《三国志》史料取舍及叙事的详略繁简问题是学界讨论的热点,很多学者认为《三国志》叙事过简,但所谓详略,需要相对而言。以《华佗传》的书写来看,《三国志》的细节描写显然较之《后汉书》更为丰富。如对于陈登服药步骤的描写,《三国志》言“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表现出华佗医嘱的细致和谨慎,较之《后汉书》“即作汤二升,再服”更为清晰。又如华佗对于病情的推测,《三国志》言“依期果发动,时佗不在,如言而死”,刻画了华佗对于病情预判的准确,较之《后汉书》“登至期疾动,时佗不在,遂死”更为生动。曹操听说华佗与陈登之事后,方与华佗相识。对于华佗医治曹操头风的书写,《三国志》言“太祖苦头风,每发,心乱目眩,佗针鬲,随手而差”。“心乱目眩”写尽了曹操头痛的剧烈程度,通过这四个字也可以表现出华佗医到病除的高超医术,较之《后汉书》“操积苦头风眩,佗针,随手而差”更为细腻。

第二,曹操杀华佗。华佗在曹操身边期间,为其治疗头风,虽未能根治,但缓解了他的病情,曹操的头风日趋严重,华佗“专视”为其治疗。然而作为“御医”的华佗并没有因此平步青云,反而引来了杀身之祸。《三国志》与《后汉书》关于此部分内容书写的差异值得思考。

《三国志》云:

佗之绝技,凡此类也。然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后太祖亲理,得病笃重,使佗专视。佗曰:“此近难济,恒事攻治,可延岁月。”佗久远家思归,因曰:“当得家书,方欲暂还耳。”到家,辞以妻病,数乞期不反。太祖累书呼,又敕郡县发遣。佗恃能厌食事,犹不上道。太祖大怒,使人往检。若妻信病,赐小豆四十斛,宽假限日;若其虚诈,便收送之。于是传付许狱,考验首服。[5]802

《后汉书》云:

(佗)为人性恶,难得意,且耻以医见业,又去家思归,乃就操求还取方,因托妻疾,数期不反。操累书呼之,又敕郡县发遣。佗恃能厌事,犹不肯至。操大怒,使人廉之,知妻诈疾,乃收付狱讯,考验首服。[4]2199

此段内容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谋篇布局。《三国志》华佗传的布局巧妙,前承后应,将看似琐碎的事件巧妙关联,给人浑然一体之感。陈寿写出了华佗思想中存在着士人情节与方士之名背离的矛盾,并且说明这一矛盾成为华佗在“本作士人”与“耻以医见业”两边不断游走的主要原因。《三国志》“(佗)本作士人”概括了华佗对自己士人身份的认同,并且积极地融入其中,但终未能遂愿,没有进入主流士人群体,因此才会出现华佗传开篇所言的“沛相陈珪举孝廉,太尉黄琬辟,皆不就”。《后汉书·顺帝纪》载:“初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牋奏,乃得应选。”[4]206从这段史料中可以看出两个问题:其一,华佗确实通晓经史,满足了作为士人的基本条件。其二,年过40仍然未能谋求功名。①按:曹操二十岁举孝廉,实为特例。详见祖秋阳,木斋的《论曹操的士人情结》一文,载《琼州学院学报》2015年第3期。陈珪、黄琬推荐华佗为官时,至少40岁的华佗已经在进入士人群体的路上奔波了太久,因此才可能出现“皆不就”的举措。华佗虽然被曹操征召且侍奉左右,但却未能以士人身份进入核心政治集团。作为士人的华佗以医者的身份进入邺城,这种处境加剧了华佗思想的矛盾性。正是由于华佗思想上存在着士人情节与方士之名背离的矛盾,才导致了他“以医见业,意常自悔”,以至于“辞以妻病,数乞期不反”而最终被杀,整个事件前后勾连,各中后果,一目了然。《后汉书》将华佗其人概括为“为人性恶,难得意”,短短七个字成为两书书写的最大差异,但从《后汉书》华佗传全篇来看,没有相关细节来支撑“为人性恶”的观点,读来尤为突兀。

第二,细节描写。在华佗“辞以妻病”事件上,曹操多次用书信召唤,又下诏令郡县征发遣送,仍然没有让华佗如期返回。陈寿特别写出了曹操的“两若”态度,即“若妻信病,赐小豆四十斛,宽假限日;若其虚诈,便收送之”,刻画出了曹操做事留有余地,遇事考虑周全,杀华佗之举绝非一时起意,把杀华佗事件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晰具体。《后汉书》以“知妻诈疾”短短四字带过,较之《三国志》略显仓促。

第三,杀华佗之后。华佗被杀后,《后汉书》的内容紧接华佗弟子吴普、樊阿传记。与此不同的是,《三国志》有一段文字值得关注:“佗死后,太祖头风未除。太祖曰:‘佗能愈此。小人养吾病,欲以自重,然吾不杀此子,亦终当不为我断此根原耳。’及后爱子仓舒病因,太祖叹曰:“吾悔杀华佗,令此儿强死也。”[5]801这段描写实为陈寿的华佗传中最精彩的部分,与《后汉书》戛然而止不同,陈寿对于华佗死后曹操的态度进行了展开。曹操的第一段话中称华佗为“小人”,这与前文呼应,在杀华佗的事件中,《三国志》记载:

荀彧请曰:“佗术实工,人命所悬,宜含宥之。”太祖曰:“不忧,天下当无此鼠辈耶?”[5]801

在华佗不归事件中,陈寿通过“鼠辈”“小人”等称呼的描写向读者传达了曹操的愤怒,表达了曹操之“不悔”。曹操的第二段话因为曹冲之死而再次想起华佗,表达了曹操之“悔”。由“不悔”到“悔”的转变非常巧妙,陈寿通过具体事件的铺排和人物对话的描写,展现了曹操在杀华佗事件中作为执政者的坚决和作为父亲的慈爱。在看似矛盾的观点中,不着痕迹地说明了华佗医术的精湛。陈寿此段记录对于后世曹操与华佗事件的书写产生了很大影响,《后汉书》虽未载此段,但其中认为华佗“为人性恶”的概括很可能是在陈寿的华佗传的基础上阐发的。再如张华在《博物志》中谈到:“魏武帝好养性法,亦解方药,招引四方之术士,如左元放、华佗之徒,无不毕至。”[7]61皇甫谧在《甲乙经》序言里提及“华佗恃能厌事,终以戮死”等,盖皆为陈寿所书内容之影响。

三、小结

由上文所述可总结如下:第一,《华佗别传》为华佗其人书写的早期资料,对后世书写产生了重要影响,若《华佗别传》传世,可为曹操与华佗事件提供更多的材料。《三国志》《后汉书》华佗传的部分材料源自《华佗别传》,裴松之注与李贤注对《华佗别传》的大量引用可以说明。第二,《三国志》华佗传较之《后汉书》而言,结构更为完整,情节更为丰富,人物塑造更为生动。很多学者认为《后汉书》整体成就高于《三国志》,但就“华佗传”而言,《三国志》的书写无疑更为精湛。从文本的对比中,可以看出《后汉书》华佗传因袭《三国志》的内容较多,但对于《三国志》的诸多详细情节却并未采用,而范晔所增加的内容又没有提供足够的情节来支撑,使得传记有意犹未尽之感。第三,《后汉书》华佗传的书写增加了对于华佗其人的评价,即“为人性恶”,但范晔并未就此问题而详细展开,文意不甚清晰,也正是基于此,关于如何理解华佗“性恶”的问题成为了小说文本书写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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