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区设立对天津市对外贸易的影响研究

成艳萍，王 浩

(山西大学，山西 太原 030006)

近年来，我国经济建设中产生了通货膨胀、资产价格攀升等问题。开放资产账户、实现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成为大势所趋。但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已经证明，缺乏相应管控办法的金融自由化十分危险，由此，自由贸易区建设应运而生。自贸区建设是我国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的又一新的探索，其根本任务是以开放倒逼改革，推动发展方式的根本转变。目前，我国已经先后成立了十二个自由贸易试验区，促进贸易自由化，从而促进经济增长。以天津自贸区为例，随着自贸区的逐步建立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进行投资，在促进天津市对外贸易增长的同时也推进了传统加工制造业向高端化升级。

自从我国设立自贸区以来，有不少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其中多数集中在贸易区的制度创新、金融创新、自贸区建设的探索以及经验借鉴等方面。国内学者如许一览认为上海自贸区可进一步放松政策监管，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做到金融促进实体经济发展[1]；岳文等认为自贸区建设是我国重构对外开放格局的重要方法，是我国经济开放转型的战略性选择[2]；陶庆等提出了“问题倒逼改革”的理念，分析了在上海自贸区建设过程中政府职能转变所面临的问题[3]；苏振东等通过定量分析，认为天津自贸区会促进京冀地区出口企业集约边际的提升，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实施[4]；袁波等认为我国应在照顾到自贸伙伴各自利益的前提下，协商制订多元化、渐进式的推进路径，逐步实现我国自贸区的全球战略布局目标[5]。国外学者如Miyagiwa KF认为自贸区主要通过政府建立的补贴性政策，对区域经济增长和吸引外商投资发挥作用[6]；Battigall P等认为国家的制度是影响国家间建立合作关系的重要影响因素[7]；Abedini J对阿拉伯自由贸易区的贸易效应提出了新的见解[8]。当前，关于自贸区对贸易的影响效应的研究也比较多，其中大都认为自贸区建设对区域经济、贸易均产生正向影响。如王利辉等基于反事实思维视角，运用面板数据政策效应评估方法与合成控制法，得出自贸区对地方经济的影响效应为正[9];刘秉镰等同样用实证方法验证了上海、广东、福建、天津四个自贸区均对地区经济运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显著正向影响，并且四个自贸区对区域经济产生的影响呈现差异化特征[10]。

FTA(Free Trade Area)和FTZ(Free Trade Zone)的中文翻译均为自由贸易区，但两者存在着本质的差别。本文研究的自由贸易区为FTZ(Free Trade Zone)。目前被广泛接受的关于FTZ的定义是国际海关理事会签定的《京都公约》中的定义：“自由贸易区是指缔约方境内的一部分，进入这一部分的任何货物，就进口税费而言，通常视为在关境之外，并免于实施通常的海关监管措施。”天津自贸区的全称是“中国(天津)自由贸易试验区China(TianJin)Pilot Free Trade Zone”(以下简称天津自贸区)，国家发改委等主管部门要求在国内称为“自由贸易园区”。从2007年把建设自贸区提上日程到2015年4月21日正式运行，天津自贸区的建立经历了近十年的准备。天津自贸区是中国北方第一个自贸试验区，区域面积119.9 km2，主要涵盖3个功能区，是中国重要的对外开放平台,见表1。

表1 天津自贸区三大片概况

资料来源：中国(天津)自贸区官网(www.china-tjftz.gov.cn)

如今我国第一、二批自贸区设立已经有近五年，经过这些年的建设，自贸区的设立对当地对外贸易的发展到底有怎样的影响，是否起到了促进对外贸易的作用?本文旨在通过对2009—2017年的面板数据的研究，就天津自贸区设立对地区对外贸易的影响进行分析、得出结果并总结经验，以期为自贸区建设提供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自贸区设立产生积极效应的影响因素分析

随着我国自贸区内各种政策的逐步实施，贸易自由化程度提高，极大地促进了本地区的对外贸易发展。本文认为设立自贸区对天津市对外贸易产生积极效应主要有以下三种因素。

(一)制度红利

通过制度的变迁可以有效地减少由于产权保护和合约执行等问题产生的交易成本，从而促进经济发展，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制度红利”。20世纪末，以邓小平南巡为起点，中国经济的增长呈现为政府拉动的经济增长模式，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同时大量的外资被引进到中国来。此时的“制度红利”体现为举国发展经济的制度带来的优越性以及跨国公司的先进管理模式带来的制度优势。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发展，政府改革速度放缓，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制度红利效应边际递减。注重用制度变革推动经济发展，也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的治理思路。建立自由贸易试验区，从本质上来讲是为了减少行政审批，减少干预，有效地发挥市场经济的作用，这也是新时代下我国政府简政放权的理念目标。如今自贸区所开展的各项贸易便利措施、优惠政策和制度创新，为贸易企业提供便利化的营商环境，降低贸易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增强贸易企业交易的效率，再次产生“制度红利效应”，从而促进我国经济增长。

(二)技术进步

自贸区建立以后，通过削减关税、减少贸易壁垒等措施，使得贸易自由化的程度不断提高。在贸易创新方面，推进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等贸易便利化措施，通关效率大大提高。这一系列举措吸引了外商的直接投资，2018年天津自贸试验区实际直接利用外资28.03亿美元，增长12.1%，占全市的26.4%。自贸区通过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国际贸易等渠道，获取技术和知识的溢出效应，从而促进贸易和经济增长。当前天津本地企业受到外资企业的冲击，企业为了生存必须吸收外来的高新技术，进行技术创新，提高产品质量，同时加大研发力度以期获得自身产品优势。自贸区的成立使得区内贸易企业获取技术溢出效应，实现地区的贸易和经济增长效应。这对于我国提高科技发展水平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三)营商环境优化

自贸区成立后在行政管理、贸易、投资、金融等方面不断推进制度创新改革，带动区内营商环境持续改善。天津自贸区挂牌的第一年，自贸区内就有123项制度创新举措落地实施，推出跨境电商试点、贸易单一窗口、保税展示交易等创新举措，政策效应初步释放。这些优惠政策降低了资本及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流通成本，减少了企业的运营成本，极大改善了区内的营商环境。天津自贸区对外商投资实行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如图1所示，近年来负面清单数量逐年减少，2018年7月最新版负面清单较2017年版缩减了一半以上，为近年来缩减程度最高的一年。天津自贸区率先实行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管理服务模式，为从事国际贸易企业提供“一站式”的便捷高效服务。据统计，2018年天津海关进出口通关时间分别压缩至40小时和6小时，与2017年相比缩短了60%以上。

《2018年天津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天津自贸区总体方案已基本完成，《进一步深化中国(天津)自贸试验区改革开放方案》获中央批准实施。随着自贸区政策的进一步实施，改革和开放力度进一步加大，自贸区的营商环境会越来越好。

图1 自贸区负面清单数量变化资料来源：根据五版负面清单整理所得

二、自贸区的设立对天津对外贸易的影响分析

(一)促进对外贸易增长

近年来，随着天津自贸区建设扎实推进，改革创新不断深入，一系列政策的实施极大地促进了天津市对外贸易的发展，天津市对外贸易总量整体上呈现出上升趋势，尤其是近年来外贸总量增长速度加快。图2为天津市2009—2018年期间对外贸易进出口总额、出口总额、进口总额及进出口差额的变化趋势图。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出，天津市对外贸易进出口总额、出口总额、进口总额三种数值的走势大致相同，这表明宏观的环境变化对于天津市进出口贸易的影响方向一致。2009—2014年这个阶段天津市对外贸易呈现出迅速增长态势，这不仅和2008年金融危机过后逐步缓和的国际形势有关，而且也和天津市政府实施的如提高退税补贴力度等一系列政策有关；2014—2016年伴随着天津市实施的严格的限产环保政策、统计监管制度以及新一轮的投资统计改革等原因导致天津市对外贸易进出口总量出现下滑态势。随着2015年天津自贸区正式挂牌成立，自贸区内各种政策措施的实施，又促进了天津市对外贸易的发展，此时对外贸易发展呈明显的回暖趋势。自贸区设立后，天津市对外贸易总额逐渐由下降趋势转变为增长趋势，其中进口增长速度高于出口的增长速度。根据天津市统计局的统计，2017年、2018年全年外贸进出口总额分别为1225.36亿美元、1129.19亿美元，增长率分别为12.8%、8.5%。从图2也可以看到，天津自贸区设立后天津市的净出口为负值，且绝对值在不断增大。由此可见，天津自贸区成立对天津对外贸易的促进作用进口大于出口，同时这也证明了天津自贸区内实施的优惠关税政策对天津市进口贸易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图2 天津市进出口额变化趋势资料来源：天津统计年鉴

(二)促进贸易方式转型

一般贸易与加工贸易是相对而言的两种贸易方式。通过对天津对外贸易的发展轨迹进行分析看出，加工贸易曾经是天津对外贸易发展的主体。随着天津“贸易方式多元化”战略的实施，加工贸易的比重不断降低。由2000年的59.2%降到2017年的29.3%，现在一般贸易已经成为天津的首要贸易方式。

图3是天津市2009—2017年一般贸易进出口额的发展趋势，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天津自贸区建立以前，天津市一般贸易的进出口由快速上升转变为大幅度下滑，这与天津近年来因为环保管制导致大量企业关闭或搬迁的状况密切相关。天津自贸区作为天津对外贸易发展的强心剂，成立以来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促使天津一般贸易水平转降为升。从图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一般贸易进口额的变化明显大于出口额的变化，因此，天津自贸区的建立对于天津市一般贸易的促进作用进口大于出口。

图3 天津市一般贸易进出口额变化趋势资料来源：天津统计年鉴

图4为天津市2009—2017年加工贸易进出口变化的趋势图，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出自从天津自贸区设立以后，加工贸易出口额与进口额呈现下降趋势。近年来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新常态着眼于经济结构的调整和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不再是从前粗放地发展经济，片面追求经济总量的增长。经济新常态下随着国家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力度不断加大，同时伴随着近年来房价的上涨及人力成本的大幅提高，加工贸易企业成本逐渐升高，其原有的以赚取加工费为主要方式的加工贸易越来越难以获得预期的利润，这就使得越来越多的出口贸易企业为了降低风险而走上转型升级的道路，探索自主创新，优化资源配置，积极从单纯依靠低成本劳动力的发展模式向自主研发加工技术的发展模式转变。由此而来，这导致了贸易方式由加工贸易向一般贸易转变。

图4 天津市加工贸易进出口额变化趋势资料来源：天津统计年鉴

(三)提高对外贸易质量

天津自贸区成立以来，积极开展高附加值的对外贸易，提升我国对外贸易在全球贸易链中的地位，提高对外贸易质量，优化贸易结构。

第一，天津自贸区积极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提高我国对外贸易质量。如图5所示，自从2015年天津自贸区成立以来，天津市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出口总额呈现出了由下降转为上升的趋势。2017年天津市高新产品进出口总额为444.1亿美元，比2016年增长了14.2%。其中，出口增长了5.8%，进口增长了19.8%。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总额占全市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为39.3%,增长了1.5%。据天津统计局统计，天津市高新技术产业(制造业)增加值增长10.4%，高于全市8.1个百分点，对工业增长的贡献率达到64.6%。

图5 天津市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额变化趋势资料来源：天津统计年鉴

第二，天津自贸区积极扩大服务业开放，促进国际服务贸易的发展。2017年，天津的服务贸易规模稳定，整体保持平稳递增的态势，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达到313亿美元，比2016年增长8%。其中，出口162亿美元，比2016年增长8%；进口151亿美元，比2016年增长8%，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占全市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为27.7%。

第三，在发展与亚洲、欧洲、北美洲贸易的同时，积极开拓新市场，使得市场环境多样化。2017年，新兴国家市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市场占天津出口的比重分别达49.5%和34.7%。虽然目前这些新兴市场规模还不大，但是具有很好的发展潜力，对天津市的贸易规模稳定和扩大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第四，创新对外贸易发展模式，积极开展跨境电子商务的研究，发展新型外贸服务平台。近五年，天津跨境电商出口一直保持30%以上的增速，进口快件业务量稳居全国之首。天津是北方地区唯一的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天津市政府从多个方面对跨境电商进行政策引导和支持，重点打造跨境电子商务完整产业链和生态圈。2017年，天津市跨境电商单量突破400万，交易额突破8亿元人民币，跻身全国跨境电商先行先试城市之列，进入快速发展期。

(四)投资结构调整优化

天津自贸区建立以来，实行的各种优惠政策，吸引了大量外来投资。2017年天津市实际利用国外资金273.4亿美元，较2016年增长55%。融资租赁业务为天津自贸区首创，目的就是为了聚集资金促进实体经济发展，这使得天津自贸区内的外资集中投向租赁业。2015—2016年上半年，天津自贸区新设外资企业1119家，实际到位外资60.40亿美元，占天津市实际吸收外资的22.92%。仅2016年上半年，融资租赁业实到外资13.80亿美元，占同期区内实到外资的23%。天津自贸区通过融资租赁产业发展，实现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与制造业的服务化。天津自贸区租赁企业纷纷利用自贸区的租赁业创新平台，建立集团租赁公司，利用金融工具带动自身产业升级，将产业布局向第三产业延伸。2018年天津市第三产业投资7536.67亿元，占全市投资的66.8%，实体投资6803.95亿元，占全市投资的60.3%。高新技术服务业投资增长66.6%。自贸区的成立，特别是对于高新技术服务业等产业的大力扶持，极大地促进了相关产业吸取投资的能力，促进了相关产业的发展。

三、结论与建议

(一)推动政府职能转变

目前，我国政府仍然存在着如懒政、效率低等问题，中央大力推行自贸区建设，就是想在自贸区建设的过程中，发现各种问题并加以解决。以开放倒逼改革，来推动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整体改革，谋求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特色道路，进而推广到全国。在自贸区建设过程中，浮现出许多我国行政管理体制上存在的问题，如中央与地方的行政管理关系不明确、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模糊、地方财权与事权混乱、政府的管理层级设置不合理等问题。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必将会对自贸区建设产生影响。创新政府管理体制，明确政府新的职能定位，继续推动政府职能的转变，这将直接关系到我国自贸区的发展。

(二)完善自贸区法治建设

制度创新是自贸区发展的核心竞争力，而制度创新的载体是法律，只有通过构建完善的法治保障体系才能确保各项制度创新的执行与落实。自贸试验区各项工作的顺利开展，离不开法治的引领和规范。在进一步深化改革过程中，势必会触及许多法律法规，需要对其进行一定的调整，这就需要通过立法程序，对法律法规进行调整，才能使得自贸区的改革得到法律的保障，所以完善自贸区的法治建设就显得尤为重要。当前我国自贸区法治建设还存在着许多问题，如自贸区的法律性质地位模糊、自贸区制度创新与上位法规定存在矛盾等问题。法律制定部门应该贯彻落实“依法治区”的理念，加强自贸区法制法规的建设，通过制度创新探索与自贸区建设相适应的法治保障体系。

(三)发展新兴服务产业

在对外贸易的转型升级中，服务贸易是其中的关键点。咨询服务、金融服务、租赁服务等服务产业有着附加值高、利润高等特点，是现代我国经济发展的重点，需要充分加以引导鼓励。首先，天津自贸区应当在既有的金融服务优势背景下，发展现代金融服务产业，有序推进金融服务市场。其次，可以给予优质服务贸易企业信贷担保，为成长中的服务贸易企业提供发展指导和财政补贴，来减轻服务贸易企业的发展压力，释放积极性。最后，对于高新技术性服务贸易企业，应该注重保护专利技术产权并提供优先发展渠道，保护培育相关产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