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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带症家庭系统中的情感纠缠和决裂
——以《都挺好》与《权力的游戏》为例

2020-02-25熊文琴

昭通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都挺好苏家病态

熊文琴,王 琳

(上海理工大学 外语学院,上海 200093)

一、引言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从《都挺好》到《权力的游戏》、《辛普森一家》,如今越来越多的涉及原生家庭纷争的影视作品在各个国家上演。家庭题材的剧集不仅不足为奇,而且很多都大获成功。中国连续剧《都挺好》自开播连续多日登上微博热搜,在收获不俗的收视率和8 点多的豆瓣评分的同时,在微博掀起讨论热潮,相关话题讨论量居高不下,引起广泛共鸣。美剧《权力的游戏》屡次打破HBO 收视记录,连续六年居盗链下载榜榜首,历年在艾美奖上横扫各类奖项,总共拿下47 座奖杯。仅在67 届艾美奖颁奖典礼上,就破纪录斩获12 项大奖。在中国也受到广泛的认可和喜爱,该剧甚至有专属的字幕翻译组。这两部电视剧虽然植根于不同的地区和时代,但都展现了因家庭系统的不良运作而引发的家庭内部矛盾,揭示了病态家庭系统中的个体情感障碍和带症的家庭情感关系。

二、带症家庭系统中的情感障碍

“家庭系统理论是一种关于人类情绪活动与交往行为的理论,将人看作相互关联的结构中的要素。”[1]基于此理论,顾悦[2]聚焦美国20世纪60年代现实主义小说流派,分析了“60年代人的病历”,认为迪伦与康妮在决裂之后都陷入了“生死未卜”的境地。吴冬丽[3]认为,《无声告白》体现了外在社会压力对跨种族婚姻家庭的内部情感场域问题有异化作用,最终导致了詹姆斯家庭的死亡悲剧。张樊,李福根[4]和吴雨薇[5]提出家庭系统的亚系统亲子系统对子女,尤其是青少年的个体发展和健康心理的养成具有深刻影响;卓然[6]、袁芮[7]等从慢性焦虑、自我分化与情绪融合、三角关系等家庭系统理论核心概念视角探讨了家庭治疗对于中国家庭问题的根治作用。

在伤害性家庭情感场域中,当家庭系统的平衡被打破,家庭系统内部的个体会陷入慢性焦虑,而这种情绪对自我分化水平低下的个人影响更甚。在病态家庭系统的压迫下,自我分化水平低下的个体亟需缓解这种情绪,因此会走向情感决裂。情感决裂是家庭系统理论八个核心概念之一,是“一种尝试缓解与原生家庭情感过度融合的策略”[8],“是对未处理的情感纠缠的一种‘虚假解决’”。本文以《都挺好》与《权力的游戏》为例,基于情感场域、情感决裂、慢性焦虑情绪、自我分化水平等这些家庭系统理论核心概念,分析中西带症家庭系统的共通性,聚焦中西带症家庭系统的情感纠缠和情感决裂,并试图针对带症个体和病态家庭系统的痊愈问题,提出可能方案。

(一)《都挺好》与《权力的游戏》中的家庭带症共通性

这两部电视剧虽演绎的是属于不同时空的家庭故事,但剧中的带症家庭系统和个体却具有共通性。

就社会文化背景而言,《权力的游戏》和《都挺好》都发生在高不确定性规避和高权力距离文化中,长辈通常象征着权威和经验,晚辈下意识地接受等级秩序、服从父辈。《权力的游戏》中,拜拉席恩、史塔克、兰尼斯特家族的父权制大家长的意志和决定不可动摇,子女生活都由父亲支配。《都挺好》中,苏明哲具有顽固的孝子情怀和自尊心,他盲目满足父亲的奢侈品味,不惜降低妻女的生活质量。两部剧中的家庭系统都从属于高度男性化社会系统,女性权利存在明显缺失。《权力的游戏》中,即便是上层贵族女性也不能手握权力,她们最多可以通过影响儿子和丈夫的决策徘徊在权力边缘地带。《都挺好》中,苏父苏母具有强烈的重男轻女倾向,呕心沥血地培养大儿子,毫无原则地宠爱二儿子,却对小女儿漠不关心。

就带症个体的形象而言,这两部剧都塑造了极为相似的带症个体。《权力的游戏》中,私生子琼恩·雪诺不受待见,却仍旧勇敢而真挚;《都挺好》中,女孩明玉得不到父母的支持和爱,却坚持半工半读,靠个人努力成就一番事业。两位主角都是为个人自由、平等和价值而不懈奋斗的具有自强精神的代表;而《权力的游戏》中狡猾而残忍的拉姆斯·波顿和《都挺好》中的“啃老族”苏明成,都是典型的高举“个人主义”大旗的利己主义者。拉姆斯·波顿为早日控制整个家庭,不惜弑父;苏明成从小就一直想当然地问父母要钱、向妹妹苏明玉求助。

就解决情感纠缠的方式而言,这两部剧中的带症者们都选择了情感决裂,但这一方法却未成功治愈两部剧中任何一个病态家庭系统。《权力的游戏》中,提利昂亲手弑父并远离君临城。《都挺好》中,苏明玉与苏家断绝一切联系,多年来对苏家不闻不问。但这并没能从根本上动摇家庭系统的症结,个体与家庭系统的情感纠缠依然强烈。《权力的游戏》中,提利昂会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我的家族”;苏明玉会特别反感有关她和苏家关系糟糕的议论。

家庭系统会一定程度地透视出社会文化环境的部分特质和规律。在充斥着暴力或者重男轻女等封建残余思想的社会中,带症的家庭系统绝非少数。当家庭内部纷争不断,家庭情感场域异常,家庭系统内部出现情感障碍,终有一天家庭系统的平衡将被情感决裂的各种方式所打破,情感纠缠也貌似得到了暂时的解决。而由于“人们对于紧张的家庭情感关系所产生的反应,个体就可能产生慢性焦虑。当焦虑水平增加,人就更需要与他人的亲密接触”[1],与家庭系统的情感纠缠会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在不正常的家庭系统中成长起来的个体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家庭系统的病态症状,也难以摆脱病态原生家庭系统带来的影响,最终成为可恨又可怜的病态家庭系统的带症者。

(二)《都挺好》与《权力的游戏》中的家庭系统带症缘起

每个家庭都是一个系统,而家庭作为系统也会受所在的系统影响。[9]“家庭会受到所在系统的影响,家庭是社会的子系统,社会环境是“与家庭系统有同样的特质、遵循同样规律的系统”[10]“把家庭视为一个“情感场域,试图在家庭以及更大的系统语境中解释个人的行为”[11]在社会大系统中,家庭系统是其亚系统,家庭是社会大背景的缩影。孤立地研究和看待某个人物或某个家庭系统是片面的,将其置于家庭或者更大的社会大系统中进行理性讨论才有意义。

《权力的游戏》中,尔虞我诈、明争暗夺的家族混战使得各大家族的家庭系统日益“变态”。七大王国的各大家族为争夺铁王座勾心斗角、纷争不断、相互屠杀,维斯特洛大陆近乎永无宁日。以血色婚礼上残忍的无差别屠杀为代表的诸多名场景令人唏嘘不已。而放眼各大家族系统,看似关系和睦的奈德·史塔克和凯特琳·徒利的家庭内部也是暗流涌动。私生子琼恩·雪诺是父亲奈德和母亲凯特琳·徒利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点。雪诺不堪其扰,前往长城镇守边疆。在兰尼斯特家族,姐姐瑟曦贵为王后,却与弟弟詹姆陷入不伦之恋。提利昂身有残疾,被家族视为羞辱的存在,被瑟曦厌恶,瑟曦的儿子甚至在众多名流面前直接嘲笑他。恋人雪伊罔顾事实,出庭指认他毒害乔里弗。亲生父亲亲手破坏他的两段爱情,还与雪伊有染,最终提利昂亲手杀死了雪伊和父亲。

强烈的重男轻女倾向是《都挺好》中苏家家庭系统出现病症的直接原因,这也使得苏家家庭系统、亲子、同胞、夫妻亚系统内部都冲突不断。在“男尊女卑”传统思想影响下,苏母和苏明玉价值甚微,其权利随时都可以被原生家庭剥夺。在苏母与苏大强的夫妻亚系统中,苏母为给弟弟解决城市户口,遵从母亲意愿嫁给了苏大强。苏母强势、苏大强懦弱,二人的婚姻缺乏爱情基础。而后苏母意欲离婚,却又再次受困于母亲的设计。苏明玉作为不被期待降生的孩子,她和苏母间的亲子亚系统从伊始就充满着矛盾。苏明玉年少时期饱受委屈,为二哥买房一事将亲子亚系统的病态推向了顶峰。在苏母去世后,苏大强只为自己而活的观念激化了苏家亲子亚系统的矛盾。苏家三兄妹的同胞系统关系从小十分紧张,成年后仍火药味十足。

(三)带症家庭系统中的情感纠缠和情感决裂

在病态家庭系统中,面对伤害性“情感场域”,个人对家庭绝望到极致后,往往会走向与原生家庭“决裂”。“情感决裂”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离家出走,如:《权力的游戏》中的提利昂。他在被陷害,遭到亲情爱情双重打击后,毅然离开红堡而去效忠丹妮莉丝,自此与家族为敌。再如:《都挺好》中苏明玉不堪忍受淡薄亲情,十八岁起就与家庭断绝经济往来。

但是,“情感决裂”恰恰是个人与家庭系统情感缠绕的反映。即便远离家庭,人为地割断与家庭的一切联系,也会不断地和家庭系统相纠缠。“情感决裂”甚至会增强情感纠缠。与家庭发生决裂的个人心理会处于一种更为脆弱的状态, 更容易产生焦虑, 并且会“不断寻找亲密感”。加之他们往往本身就缺乏自我分化、自我价值感低下, 他们就更容易陷入缺乏界线的“过度融合”关系中,“离家出走的青少年尤其以匆忙投入两性关系为标志。”[11]

选择与家庭决裂而离家出走的个体大多自我价值感低下,自我分化水平低下。与家庭决裂后,决裂者常会陷入对想象中威胁的慢性焦虑中,处于心理更加脆弱的境地,从而对亲密感愈发渴望。自我分化水平低的决裂者或更加与原生家庭紧紧纠缠,或急切地渴望爱,或兼而有之。在不健康的家庭系统中,决裂者既渴望爱,又因爱不得而产生怨恨,深陷病态家庭系统的情感纠缠中难以自拔。

在《权力的游戏》中,提利昂是泰温的妻子所生,却自认还不如私生子雪诺。在父亲和姐姐眼中,提利昂再怎么拼尽全力也无法与当上御林铁卫的哥哥相提并论,永远也无法得到他们的尊重和认可。提利昂被重重诬陷所击垮后直言“我的罪过是生来是侏儒”。亲人的长期贬低与凌辱促使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生来就该被轻视,不配拥有爱情亲情。而过于低下的自我价值感又伴随着低下的自我分化水平,他日益陷入与家庭系统情感过于融合的境地。提利昂大半生都在努力证明自己,想要给家族带来荣耀。为守卫家族,提利昂指挥黑水河一战,身受重伤;但却仍旧无法获得父亲的认可。即便在提利昂射出第一箭之后,他还在父亲弥留之际说“我永远是你的儿子”。即便在他离家出走,与兰尼斯特家族决裂之后,当他再次回到君临城,他仍旧一次又一次地相信自己的姐姐瑟曦,想用亲情感化痛恨了自己一辈子的姐姐。在外颠沛流离的生活,与家庭系统的情感决裂使得提利昂陷入慢性焦虑,他不再是前期那个通透的“最强大脑”,他愈发渴望亲密感,时间似乎冲淡了之前对姐姐的恨,亲情冲昏了他的头脑,提利昂与家庭系统的情感纠缠愈发加深。“情感决裂”没有冲淡他对家族和家人的感情,空间上远离也不能解决情感纠缠。在《都挺好》中,苏母的言行举止都在明示苏明玉她是价值甚微,不应该有权利和地位的女孩。在苏母苏父眼中,她不需要出人头地,更不需要回家。苏母的阻挠和苏父的不支持断送了明玉的清华梦,而再深究其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会发现,其实明玉自己也在阻碍着自己的未来。原生家庭系统中父母和哥哥从小对她的不认可促使她的自我价值感低下、她会脆弱、会自我怀疑、会有孤立无援的感觉。在与苏母之间的最大矛盾爆发之后,她再也忍受不了偏心的母亲,懦弱的父亲,病态的家庭系统,十八岁就与家里断了所有联系。虽然很早就“摆脱”了原生家庭,但当家庭关系不再平衡,明玉却又产生了慢性焦虑,希望获得亲密感和安全感。明玉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但她最喜欢的角落却是小小的浴缸。对从小缺少亲情的明玉来说,浴缸就像是母亲的子宫,可以带给明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迫切需要的爱。明玉与家庭系统的“决裂”终止于苏母的去世,她也再次与原生家庭相纠缠,明玉为苏母准备了葬礼,买下了最好的墓地,与苏明成争执不断,与苏家家庭系统内各个个体纠缠不清。也许正是因为“血浓于水”,亲人之间的纽带联系无法割断,个体越是想要逃离,越是能够证明血缘亲情对家庭系统各个部分的影响根本无法摆脱,情感纠缠会更加明显,情感决裂也愈发无效。

(四)病态家庭系统的带症者

在相似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不同带症者对病态家庭系统所赋予的症状也会有不同反应,个体之于整个系统而言极其渺小,原生家庭给个体带来的创伤可能永不会愈合。但如何舔舐伤口,是否要继续携带着原生家庭强加的病症生活下去,如何对待原生家庭系统带来的痛苦,如何治疗病态的家庭系统可以由个体自己掌控。

“出现精神障碍或是行为异常的人并不能是‘病人’或是‘坏人’,而是不健康家庭的带症者,承担了‘替罪羊‘的角色,只有改变整个家庭的关系模式,才能疗愈症状。”[9]“家庭系统心理学将最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人际关系上,认为个体是家庭这一大系统的子系统,个体的情感状态,身心疾病、情绪障碍等都深受家庭系统的影响,所谓的有问题个体也往往只是对家庭系统中不良运作的一种症状携带者”[9]如《权力的游戏》的瑟曦,她从未放弃过针对提利昂的想法;后期在权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最终惨淡收场。而在历经种种磨难后,珊莎与身为私生子的雪诺再见之时就冰释前嫌,后面更是凭借自己的才智成为北境女王。再如《都挺好》中苏母的家人大半辈子都在吸苏母的血,苏母默默承受着,还直接造成了苏家家庭系统的不幸。而明玉成人后自己独立,自己打拼事业,终遇贵人相助,成为独立坚强的女性代表。

病态的家庭系统不良运作势必影响着家庭系统亚系统的各个个体,在旁观者看来他们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他们是十足的恶人不值得被原谅、绝对不可以有圆满的结局。然而从家庭系统的视角来看,他们不过是病态家庭系统的带症者,是运作不良的家庭系统的“替罪羊”,他们只是将家庭系统的不正常一面外化并表现在他人面前而已。在《权力的游戏》中瑟曦可谓是个十足的“疯王”,儿时就害死了和自己一样喜欢詹姆的小女孩,长大成为王后后更是丧心病狂,坑害史塔克家族,与沙蛇家族闹的不愉快,为除掉小玫瑰和大麻雀直接炸掉整座红堡。瑟曦的人生从来不缺乏争议。她痛恨所有人,恨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父亲,恨害死母亲和自己的儿子且丑陋矮小的提利昂,恨手段高明轻而易举就俘获她的两个儿子的小玫瑰。在儿子托曼自杀后,瑟曦登基成为君临城的女王,成为后期《权力的游戏》中最大的反派,之后更是深陷在权力的游戏中无法自拔,日益变得贪婪狡诈,最终和詹姆一起死在了废墟中。反观与瑟曦出身和遭遇有相似之处的珊莎,在经历一系列的人生变故后,她不再梦想着嫁给王子,而且在后期成为全剧最清醒的人。再见雪诺时,毫无芥蒂地和雪诺拥抱。私下联系小指头,帮助有勇无谋的雪诺赢得了战争,最终成为了北境女王。而反观瑟曦所处的家庭系统,她一直在背着的十字架是家族从小就强加在她肩上的,兰尼斯特家族的家庭系统可以说有着诸多问题,是《权力的游戏》中最病态的家庭系统。瑟曦出身兰尼斯特家族,身份高贵,貌美如花,父亲年纪轻轻就是御前首相权倾朝野,他也许是一个很优秀的统治者,但他却将政治上惯用的强硬偏执应用在家庭中。在他的眼中,子女的幸福不重要,但他们必须给家族带来荣耀。在这样的教导下,瑟曦从小就毫无同情心,自私自利,继承了泰温作为政治家阴险狡诈的一面。瑟曦自小一帆风顺,成为王后太后,同时也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瑟曦对提利昂的恨也一定程度上源于泰温对提利昂的嫌弃。在不正常的家庭“情感场域”中,她是带症者是不健康家庭系统的“替罪羊”,承受着观众的谩骂。其实瑟曦不过只是将兰尼斯特家族综合症的病状显性化了而已,兰尼斯特家庭系统内部不和谐,相互厌恶,以家族荣誉为借口伤害其他亲人等表现都像是在用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这个家庭系统内的各个个体。而瑟曦又冥顽不灵,至死都没有放弃对提利昂的恨、对权力的贪恋,一直携带着兰尼斯特家庭的病症在权力的世界中泥足深陷,兰尼斯特家族的家庭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病态家庭系统自然也就无法疗愈。

在《都挺好》中,最具争议的人物必定是苏母了,而究其根源,她也只是一个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系统中长大而扭曲的可怜的牺牲品。苏母一手造成了整个苏家的悲剧,她拿着无形的扳手一下又一下地将苏家的家庭系统摧毁得面目全非。在她的暴脾气面前,苏大强毫无话语权,一辈子都被苏母嫌弃。在苏家的家庭系统中,父亲的缺位导致苏母成了“超能母亲”,她是苏家家庭系统的绝对主宰者,她重男轻女,她在无形的溺爱中摧毁了两个儿子的人生。大儿子苏明哲从小就只管学习,出国以后也很少与家里联系,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轻描淡写地说句“我对你太失望了”。二儿子苏明成从小就凭借花言巧语深得苏母的心,苏母也乐于给明成各方面的宠爱,而后明成成长为不思进取的啃老族一员。小女儿明玉从小就不受待见,在家中毫无存在感,苏母的步步紧逼也导致明玉养成自卑、敏感、缺乏安全感的个性。苏母似乎是万恶之源,是始作俑者,是《都挺好》中最大的负面人物。反观与苏母出身和待遇相同的女主角明玉,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忽视之后,决定不再忍耐,毅然出走,切断了与苏家的一切联系。在苏母去世后,才再次与苏家家庭系统产生交集。面对哥哥的拳打脚踢,苏明玉不留情面地直接报警,并固执地表示“我要让他去坐牢”。但在家人的轮番轰炸下,她最终还是无奈地放弃了,只是坚持要用手机录下苏明成念道歉信的视频。苏明玉对原生家庭的不满是外露的,她难以放下对这个从小欺负自己的哥哥的怨恨。但最后当苏明成成长起来,蜕变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时,她也能改变对他的看法并主动帮助他解决工作问题。最终明玉还是那个优秀的明总,只是从苏母去世起,苏家病态的家庭系统在慢慢地痊愈,最终苏家也有了暖心的亲情。而苏母则既不满懦弱的丈夫,也不满本不应该出生的女孩苏明玉。苏母强势封建,不可理喻。但事实上在苏母的原生家庭系统中,她只是个只为自己的娘家而存在的傀儡。为了弟弟的城市户口,她牺牲了大半辈子的幸福。后半生也在不断地接济自己的娘家,帮助自己的弟弟。以至于弟弟将姐姐的接济当作理所当然,甚至在苏母死后仍旧向苏家人要钱。与明玉不同,苏母在这样牢固且病态的家庭系统中待了一辈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携带上了原生家庭的病状。再加上家庭投射过程的影响,苏母倾向于复制自己原生家庭系统中的相关模式,将自己病态的家庭系统模式带进了苏家,造成了整个苏家的悲剧。她作为个体与原生家庭系统的交互作用一直没有改变,苏母的原生家庭存在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她的症状无法疗愈,更遑论她的原生家庭系统。

三、结语

在家庭生活中,不同的家庭系统中都有着纷繁复杂的矛盾与冲突。极端者可能如提利昂般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亲手弑父。寻常者可能如苏母般忍气吞声直至死亡。特殊者如苏明玉,跳出病态的家庭系统,远离带来无尽痛苦的环境和亲人,完成情感上的决裂,精神上的“弑父”。但不论哪一种,大多数人在家庭系统的情感纠缠面前都会低头,渴望家人的关注与爱。

面对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大多数人可能是无力的,即便是弑父即便是离家出走也都不过只是一种虚假的解决方式而已。

带症家庭系统的痊愈之路道阻且长,“情感决裂”绝非良策。相比之下,家庭治疗或者个体有所改变打破原生家庭禁锢,重塑家庭系统下各个个体的角色,促进个体之间的良性互动,家庭系统的运作才能逐步走上正轨,家庭关系的常态才能回归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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