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景营建的人文传统及空间特征解析
——以福建永泰县月洲村为例
2020-02-25刘淑虎张兵华冯曼玲樊海强
刘淑虎 张兵华 冯曼玲 樊海强
中国古人在乡村风景营建中,素有将哲学观念、价值追求和文化信仰巧妙融入空间构建的文化传统,赋予乡村风景以理想信念、人伦秩序和乡愁情怀,形成富有人文内涵的风景格局、空间意境和景观场所,这是隐藏在聚落表象背后的文化“基因”[1],是极具中国智慧的人文规划传统。近年来,针对乡村建设中出现的“乡愁”消退、特色削弱、地方风景营建传统被淡化等问题,中国传统规划方法逐渐受到学者重视,其目的是通过对传统规划当代价值的发掘,寻求实现传统风景营建智慧传承、解决乡村空间问题、提升乡村文化自信等多元目标的新路径。在此背景下,解析人文传统与空间特征之间的互动机制,利于启发适应当代乡村文化诉求的风景营建实践。
相关研究成果丰硕,涉及学科领域众多,但以研究要点为据可分两大类。1)以空间特征解析和成因分析为主旨,在对聚落选址、功能组合、空间形式等特征识别的基础上,从营建思想、社会结构、地理条件等方面分析成因。此类研究中,关于乡村风景的研究是以景观要素、景观场所和私家园林为对象,分析场所意境、山水经营智慧、要素偏好及文化寓意[2-5]。2)以传统规划思想为对象,在认知传统人文精神、价值追求、审美文化的基础上,梳理传统规划的要义[6-7]。两类研究总体表明,首先,中国人文传统是以人为本位,注重伦理教化与经世致用,追求“天人合一”的最高信仰[8]。其次,人文与自然的高度统一是传统规划的终极理想,注重人文追求与空间要素的寓意关联,关注人工环境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具有“人文优先”和“人文—空间”一体化的基本特征[9]。同时,基于农耕经济和社会阶段的约束,因地制宜、顺应自然为乡村建设的基本原则[10]。然而相关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1)以乡村风景为视角的研究缺乏,影响了传统乡村风景营建智慧的当代应用;2)研究分散在“人文传统”和“空间特征”不同视角中,未形成“人文—空间”一体化的研究体系,不利于认知“人文传统”与“空间特征”的互动关系;3)研究的空间范围聚焦在聚落层面,制约了对“人文”与“空间”互动的认知深度。
基于对研究进展的判识,本研究将人文传统与空间特征视为一个整体,尝试从“人文—空间”一体化视角,梳理乡村风景营建中“人文传统”的基本内涵,界定“人文”与“空间”互动的空间范围、功能区划和空间层级,并通过典型村落特征解析,揭示传统村落风景营建人文传统与空间营建的关系。
1 风景营建的人文传统
哲学观念、宗族礼制、堪舆术、民俗文化作为中国人文传统的基本内容[11],在“人文优先”原则下,成为乡村风景规划的理论依据,影响了风景营建的空间特征。因此,将抽象的人文传统与具象的空间形式相关联,从“人文—空间”一体化的视角分析两者之间的相关性,是揭示乡村风景营建人文传统的核心。以人文传统的基本内容为依托,结合历史实践,对传统乡村风景营建的理念、模式、方法进行梳理。
1.1 理念:追求“天人合一”的风景理想
“天人合一”被视为最高信仰和终极理想,是古人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关系的总则[12],“天人合一”在空间落位中的景象是乡村风景的原型。透过“天人合一”的思想内涵,乡村风景营建理念主要包含3点。1)追求大尺度的“天—地”秩序。将自然秩序与村落格局、庭院朝向、空间标志、场所景观等人工环境通过方位、轴线等关联,在落位“天—地”秩序中实现人工与自然的融合。2)追求“人—人”和同的礼乐秩序。将伦理、尊卑、“仁义礼智”等社会秩序与功能组合、建筑秩序等关联,体现“礼乐和同”。3)追求“天—人”感应的宗教秩序。将代表“天”的宇宙和神灵与聚落中的神庙、寺院、祠堂等精神空间对应,实现“天人感知”的目标[13]。
1.2 模式:追求以山水为依据的空间图式
在文化观念、自然依赖、聚落防御等多重需求下,古人对山水具有与生俱来的仰慕和敬畏之情,赋予其精神、哲学和生态意义[14-15],主导了乡村风景的空间图式。在选址方面,山水秩序被赋予穴、砂、气等精神寓意,“负阴抱阳、背山面水、藏风聚气”为理想之地[16],形成具有群山环绕、聚落居中、中轴对称的图式特征。在生产组织方面,山体坡度、水系径流限定了农业耕作方式,形成或蜿蜒曲折、或高低起伏、或方正平整的田园构图。在生活方面,蓄水造池、凿地成井等方式,将山水与祠堂、庭院、街巷有机融合,提升场所意境。山水在宏观上界定村落的边界,在中观上限定生产布局,在聚落层面升华场所意境。
1.3 方法:追求多层级空间的风景意境
立足人文追求、山水偏好和农耕生活,古人在审美价值中敬畏天地、崇尚自然、钟情田园,追求展现自然生机、寄予人性情感的风景意境,以自然形胜为基底、以人工要素为“点缀”、以人文为内核[17]。在大尺度范围内将田园、山林、聚落隐匿在自然形胜之中,凸显山水、林壑、河流的自然大美之境。在中观尺度设置建筑、塔、寺、庙、亭等人工环境,连接自然秩序与聚落空间,追求自然秩序与人工秩序融合的“点缀”意境[18]。在聚落内部以宗族礼制、宗教信仰等为内核,构建文化空间体系,塑造精神意境。
2 传统风景营建的空间理法
乡村风景营建的人文传统表明,“人文”是内核,“空间”是载体,“人文”与“空间”的互动具有3个基本特征:1)互动具有空间范围限定;2)聚落、田、林等具有一定的区划特征,以适从农耕经济形态下的生活行为和生产行为;3)“空间”在落位风景理想、意境追求、空间图式中呈现多层级特征。由此可见,界定空间范围、识别功能区划与空间层级是解析传统风景营建空间理法的基本内容。
在空间范围方面,学者普遍认为传统村落营建是以视觉为主导,从考察大尺度山水秩序为起点,进行由外而内的风景营建。因此,目之所及的“四望”范围成为传统村落中“人文”与“空间”互动的基本范围,而限定“四望”的大山、大河成为村落的自然边界。在功能区划与空间层级方面,以中国传统村落的理想模式为原型,在王树声教授揭示传统城市具有“三形”[19]特征的基础上,关联风景营建的人文传统,传统村落由外到内也具有三圈层的基本特征(图1,表1)。其中,最外层为“四望—生态”层,是目之所及的生态区域,提供生存保障和生态屏障,同时是村落选址、落实“天—地”秩序、追求自然之美的“龙脉”之地,中间层为“近村—生产”层,为行之所达的生产范围,是村民为组织生产用地对自然改造的主要场所和空间秩序的“点缀”区域,追求田园图式,最内层为“聚落—生活”层,是身之所处的聚居区域,集中了村民居住、邻里交往和娱乐功能,同时通过设置精神场所落位礼乐秩序和宗教秩序。三圈层将功能与空间尺度结合,统筹视觉尺度、行为尺度、生活尺度,定格了生态、生产和生活的空间区位和依存关系,形成系统关联的乡村人居环境系统。基于共通的价值观引领和社会形态约束,三圈层在传统村落中具有普遍性,为全面认知传统村落的空间特征提供路径。
1 传统村落风景营建的空间层级Space hierarchy of landscape construction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表1 乡村风景营建的空间层级与内容Tab. 1 Space hierarchy and content of rural landscape construction
3 月洲村风景营建的圈层特征
月洲村因桃花溪流经时形成“月”形而得名,始建于唐昭宗年间,至今约1 100余年,现隶属于福建省永泰县嵩口镇。在自然本底方面,月洲村境内山峦起伏,峰谷相间,雨量充沛,气候温和,是典型的丘陵地形,具备传统村落选址对山系、水系和生产用地的基本要求。在人文特征方面,月洲村是南宋词人张元幹的故乡,现有历史建筑约50处,成为弘扬民族气节的精神家园。历史上曾有48人中进士[20],他们作为人居环境建设的主要参与者[21],使月洲村维系了中国传统的价值追求和哲学观,推动了场所意境塑造和文化升华。在宗教信仰方面,月洲村因是传说中道教闾山派道士张圣君的得道地,成为道教“信仰圣地”。道教在与山神、水神、妈祖、土地公等民间信仰的融合中,形成用于祭拜不同神灵的众多庙宇,相关的祭祀活动持续至今。
为探析风景营建的总体特征,以土地类型为载体,围绕生态、生产、生活三大功能,对月洲村的空间层级进行识别。在识别中,由于近村区域的苗圃、果园、林地经济属性强,将其纳入“近村—生产”圈中,而大面积苗圃、果园、林地生态属性强,将其纳入“四望—生态”圈。结果表明,月洲村以半径300 m的“聚落—生活”圈为中心,依次形成半径800 m的“近村—生产”圈和半径1 500 m的“四望—生态”圈,面积比约为1 ∶10 ∶20,具有明显的三圈层空间层级特征(图2)。
2 月洲村三圈层空间层级Three circle layers of space hierarchy in Yuezhou Village
3.1 “四望—生态”圈风景营建特征
中国自古就有将人居环境划分为邑、郊、牧、野、林5个圈层的环境整体观[22],其中具有生态属性的“野”和“林”占据2个圈层,定格了古人协调自然与人口的功能比例。月洲村森林覆盖率达90%以上,主要分布在“四望—生态”圈内,形成了良好的生态格局和山水秩序,为村落选址提供了理想条件。
3.1.1 生态格局:范围宽广,安全屏障
月洲村“四望—生态”圈由大面积林地、苗圃、草场构成,林地和苗圃占85%(图3),主要分布在海拔200 m以上的区域。由于水系密集,自然条件优越,植物类型多元,加之面积宽广(约占总面积的60%),“四望—生态”圈具有较强的自我调节能力,成为营造小气候、提供水源与生产资料的重要保障。
3 月洲村“四望—生态”圈用地类型“Looking around - ecology” of land use in Yuezhou Village
3.1.2 山水秩序:山峦成环,山泽通气
在山水秩序方面,“四望—生态”圈内分布10余座山脉,自然环绕形成“环形”拱卫格局。位于北边的凤头山为“四望”范围内最高点,在视线上一览东、西、南3个方位的最高山峰,为众山之主(图4)。而发育于群山之中的11条溪流与桃花溪交汇,形成山泽通气的地理格局,为村落选址提供了理想的山水要素和空间格局。
4 月洲村山水秩序分析图Landscape order analysis map in Yuezhou Village
3.1.3 村落选址 :倚山之“中”,居轴之“穴”
在传统堪舆术的影响下,月洲村立于群山的“中”位,与水形成“攻位于汭”,重要建筑分布在南北、东西山脊形成的视线通廊上,与“四望”高山对“望”形成守护大尺度空间秩序的通廊,具有以山水为依据、追求理想模式的选址特征(图1~5)。“四望”高山与众小山相结合,构成了远景、中景、近景为一体的空间层次,形成“虎狮象把口,祥龙腾飞、丹凤朝阳、文峰笔立、马港奔流”的空间势态[23]。同时,建筑与山峦形成6°~35°的宜人视角(图6)。
5 月洲村村落选址分析图Site selection analysis map in Yuezhou Village
6 月洲村风景层级与视线分析图Landscape level and sight analysis map in Yuezhou Village
由此可见,月洲村“四望—生态”圈是以“四望”群山为界,利用山形起伏形成丰富的景观层级。“四望”高山对“望”的视线通廊,引领了建筑朝向,使大尺度自然山水与聚落融为一体,实现“天—地”秩序和理想村落选址的落位,展现古人寻胜的空间认知智慧。
3.2 “近村—生产”圈风景营建特征
桃花溪及其支流沿线形成的坡度适宜的丘陵、小盆地和山坡地,与聚落之间的距离约800 m,界定了“近村—生产”圈的基本范围(图7)。圈内主要用地类型为经济果园、经济苗圃、竹林、风水林地、稻田,主导了月洲村的生产模式。通过实地查勘,“近村—生产”圈的主要特征体现为2个方面。
7 月洲村“近村—生产”圈用地类型图“Near village for production” map of land use type in Yuezhou Village
1)生产布局:适从劳作,崇尚耕读。在生产格局方面,各用地类型因耕作条件、功能属性、文化民俗等因素,空间布局具有一定规律。果园、苗圃分布在坡度较大、距离聚落较远的区域,为建筑材料来源区和畜牧养殖区;稻田分布在河湾缓冲区,依溪流婉转呈带形分布,是月洲村主要的耕作用地以及河道风景地。林地集中分布在凤头山和东山山腰处,与张元幹故居、张圣君祖殿等重点建筑朝向相关联,成为守卫大尺度“天地”秩序的“风水林”;而“竹”“梅”因具有君子寓意,成片分布在桃花溪流“月”形区域,零星分布在房前屋后,寄予了对耕读文化的崇尚,这与月洲村为众多进士故里直接相关。
2)生产调适:依山成林,顺水成田。林业为月洲村主导生产模式,其用地在空间分布中容易依山就势,降低了改造自然的难度。由于雨量充沛,林木生长茂密,林业在生态循环、保持水土、阻止山洪等方面意义重大。而稻田用地均临溪分布,节省了沟渠,体现了生产用地布局的经济性。
“聚落—生活”圈内的生产布局,充分结合了地域气候、地形、地貌特征,具有“依山成林、顺水成田、崇尚耕读”的基本特征,呈现“林—田”风景意境,延续了整体经营山水的传统智慧。
3.3 “聚落—生活”圈风景营建特征
聚落不仅是庇护场所,也是凝聚人心的生活场所,承载了“人”的生活组织和情感体悟[24],在共通文化理念下,通过匠人、文人、村民的共同参与,将“人”的全面需求反映在空间与环境的关系中,聚焦了“匠心”“文心”“民心”的理想追求。
1)聚落格局:汇山而集,临溪而聚。
月洲村中心聚落位于桃花溪及支流的交汇处,以“大散居,小集聚”的方式分布在溪流两侧,应河谷风道布局,形成3个小集聚区(图8)。大部分建筑北靠凤头山,南面土楼山,既守护了南北向的空间轴线(图9),又具有日照良好、视野开阔的优点。而分布在山脚的建筑依照等高线分布,与自然浑然一体,形成富有动态感的建筑格局。3个集聚区之间布局农业生产用地,适应了以家庭为单位的农业组织模式,促使生活与生产空间结合。在文化方面,桃花溪在金鸡岩前回绕而形成的“月”形区域(图8),因承载众多传说与典故,聚落在演化中对此区域进行避让,体现空间演化中的人文自觉。
8 月洲村空间格局Spatial pattern in Yuezhou Village
9 月洲村建筑朝向Architecture orientation in Yuezhou Village
2)精神空间:围“祠”集聚,庙宇守界。
月洲村重视精神空间的塑造。其中,在宗族血缘方面,以宗祠为中心,围“祠”集聚,形成以张、王、曾、林4个姓氏的血缘组团,划定了内部社会结构;而宗祠作为宗族血缘的精神空间,均居于组团中心,面向目之所览的“四望”高山,呼应自然景观。血缘组团统一了血缘伦理坐标与地理坐标,是实现“礼乐和同”的空间设计智慧(图10)。在文化信仰方面,寄予道教和民间信仰的庙宇均分布在聚落边界的入口处,四方守界,既承担聚落入口人文景观,又与内部的“血缘组团”、空间节点、桃花溪、“风水林”以及外部的“四望”高山相关联,构成了由点到面、由聚落内部到“四望”范围的精神空间模式(图11),统筹了山水景象、血缘伦理、文化信仰。
10 月洲村“精神空间”分布“Spiritual space” distribution in Yuezhou Village
11 月洲村“精神空间”模式“Spiritual space” mode in Yuezhou Village
“聚落—生活”圈的聚落格局适应了地区气候条件,圈层通过祠堂、庙宇、塔楼等精神场所建设,实现了“礼乐秩序”和“宗教秩序”的落位,体现了对人的精神关怀。而众多庙宇通过视线引导,承担了维持大尺度空间秩序的“点缀”作用。
4 月洲村风景营建的总体特征
将人文传统与三圈层关联,月洲村的总体特征体现为3点。
4.1 以“四望”高山为依据的空间秩序营建
在空间秩序营建过程中主要依据以下几点:1)村落选址以“四望”高山形成的环形秩序为依据,选址在以凤头山为主山,居群山之中的地理区位;2)“四望”高山与“近村—生产”圈层的众小山结合,划分了集远景、中景、近景为一体的空间场景,体现了对山水意境的人文追求;3)以道教为主的众多庙宇,在“四望”与聚落的视觉轴线引领下,设置在过渡区域的“点穴”位置,守卫了大尺度的空间秩序。
4.2 注重“三生”一体的功能组合
在功能类型方面,月洲村通过圈层化的“三生”构成,既满足了村落对环境、经济、社会的需求,又通过“三生”形成的20 ∶10 ∶1的功能比例,保障了村落的生态安全,使人与自然形成良好的人地关系。在功能区位方面,月洲村将功能布局与村落的用地条件相匹配,形成“依山成林、顺水成田”的空间格局,不但充分整合土地资源,又契合了农耕经济形态下的生态行为、生产行为、生活行为,使“三生”空间分布在村民“目之所览”“行之所达”“身之所处”的行为尺度内,统一功能布局与空间行为,体现风景营建的整体经营观。在功能复合方面,各圈层的功能避免了单一性,如生态圈兼具经济作用,生产圈兼具环境作用等,这种功能复合促使宏观、中观、微观等不同尺度下的“三生”融合。
4.3 强调人文精神与自然环境的整体创造
月洲村突破了村庄建设用地的约束,整合大尺度范围内的自然山水、生产用地和聚落文化,在“天人合一”的理想追求中,通过聚落布局、精神场所、节点“点缀”与自然要素关联,落位“‘天—地’秩序”“礼乐秩序”和“宗教秩序”,使人文精神深深扎根于自然系统之中,实现人文与自然的整体创造。
5 结论与启示
乡村风景营建的人文传统是将聚落与周围环境视为一个整体。在全面分析自然秩序与人文追求相关性的基础上,遵从因地制宜、顺应自然的基本原则,将功能和人文嵌于自然之中。这是一种以人文为内核、以营建技术为支撑、以村民长期守护为推力的营建机制,承载了中国人居环境建设的优秀文化基因。然而在当代传承中面临诸多困境,其核心是传统规划的当代价值未被充分发掘。基于对月洲村风景营建的特征解析,对当代传承提出3点启示。
1)关于保护方面的启示。月洲村在风景营建中,将聚落与山水格局视为整体,通过“四望”山峦与重点建筑的视线联系,构建大尺度的空间秩序,实现人文精神与自然环境融合,蕴藏了传统规划智慧。在对月洲村的保护中,除了山水格局之外,应对处于“点穴”位置的建筑、塔、寺、庙等历史遗存,予以重点保护。
2)关于规划方面的启示。月洲村以文化建筑为公共空间节点形成的文化空间体系具有凝聚人心的作用,成为守护地方人文精神的精神空间。在当前村落建设中,可以通过设置展现当代人文精神、凝聚人心的文化空间,解决乡村文化内涵缺失的问题。同时,月洲村以“四望”高山为依据的空间秩序营建、注重“三生”一体的功能组合、强调精神与环境的整体经营的营建思想,为乡村建设实现“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的规划目标提供路径,也为传统规划与当代规划的有机融合提供方向。
3)关于研究方面的启示。由于文人群体的持续参与建设,月洲村将“崇尚自然”“天人合一”的追求落位在空间秩序、村落布局、建筑朝向之中,关照了人的行为特征与生存诉求,呈现“人文—空间”一体化营建特征。在传统村落的研究中,应将“人文”与“空间”视为一个整体,利于全面解析传统人居环境建设的认识模式、规划主旨和价值追求。
致谢(Acknowledgements):
感谢本科生姚艺茜、郑妍涵、刘欣同学在调研过程中的基础信息采集,以及林滢、马冬梅、张洪恩提出的完善建议。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
图1依据中国传统村落的理想模式图绘制;图2、3、5~10依据福建山川测绘有限公司(证书编号:丙测3521025)提供的《永泰县嵩口镇月洲村地形图》绘制;图4利用local space中的高程数据,通过global mapper绘制;图11为作者绘制;表1为作者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