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间车少女
2020-02-24沈轻舟
1
“徐邵阳，你还不回家吗？”和徐邵阳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离开前，叫了他一声。
徐邵阳把脸更深地往课本里埋了埋：“不了，我做完这套习题再走。”
待教室里走得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徐邵阳叹了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书包。他也不是不想回家，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以往只要听见放学铃声，他总是拎起书包第一个往外冲。可自从家里多了那个人后，他就变得……不那么想回家了。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省得回家早了，看见不想看见的心烦。
徐邵阳走出教室时，天都黑了。今天他走得更晚一些，以至于走出校门时，最后一趟通往他家的公交车正要开走。
“等一下！我还没上车，司机大叔等一等！”可任凭他如何追赶叫唤，公交车还是消失在了转角的路口。
“今天真倒霉！”单肩的书包斜挎在身上，徐邵阳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抬脚踢飞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头。正在他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是204公交车！太好了！”等等，“204”后面还有“区间”两个字。
“司机大叔，这车到长阳路吗？”
司机大叔点了点头。徐邵阳高兴地上了车。车里明晃晃亮着光，偌大一辆公交车里只有他一个乘客。徐邵阳也不介意，一个人正好可以清净清净，因为回到家里肯定又会很吵的。徐邵阳就这样抱着书包选了个位置坐下，耳朵里塞着耳机，望着窗外的夜色发起了呆。
MP3里最喜欢的歌单循环听到第六七首的时候，徐邵阳终于觉出了不对：“司机大叔，您是不是开错路了？长阳路不往这个方向开啊！”
“没错啊，长阳路就是往这个方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轻灵的女声，吓了徐邵阳一跳。他一回头就看见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她穿着嫩绿色的上衣、淡粉色的蓬蓬裙。
“你……你怎么会在那里？你什么时候上车的？”
“我一直在呀，你上车的时候就在。”原来，少女一直趴在车后座睡觉，徐邵阳又是在车子中间地带，便没发现车里另一个乘客的存在。
徐邵阳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车子突然一个刹车，停住了。
伴随着机械女音报出的“亲爱的乘客们，长阳路到了”，车后门缓缓开了。
这里是长阳路，又不是他记忆中的那条长阳路。路面更宽，街道更整洁，街边那家卖关东煮又贵又不好吃的便利店没有了，可隔壁那家超好吃的炸豆腐店还是在的。
“老板我要两份炸豆腐，加双份的葱！”清脆的女声引得徐邵阳侧目，是公交车上的那个少女。
看她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我要不问问她吧。徐邵阳心想着，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少女就拎了炸豆腐，蹦蹦跳跳地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此时，徐邵阳刚刚追着少女穿过小巷，可走出巷子口，她人却不见了！
“为什么跟着我？”
徐邵阳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少女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她瞪着眼睛，一手拎着炸豆腐，偏还要做岀双手叉腰的凶悍姿势，那模样委实可爱！他正要开口解释，却越过少女的肩头，看见一栋三层的楼房。
路灯下，楼房的颜色看不分明，但徐邵阳确定那是他家的房子无疑。可他家门前明明就是大马路，眼前的房子前面只有一条小道，而且他家的房子边上也没这么高的大树。他一时间糊涂了。
这时，“他家”的大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彤彤，今天怎么这么晚？”
少女飞快转身朝男子跑去：“哥哥，有跟踪狂跟着我！”
“不是，我没……”对上年轻男子脸的那一刻，徐邵阳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有意识时，他发现自己面前停了一辆小轿车，车前灯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一个中年男人下车后快步朝他走来，那是他的父亲。
“阳阳，你怎么在公交车站睡着了？”
2
小轿车一路沉默地往长阳路的方向开，沿途熟悉的道路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邵阳松了一口气，这回确实是他所熟悉的路了。可同时他禁不住疑惑，空曠的204公交车，公交车上的可爱少女，还有变了样的他家周围的环境，这一切难道只是他在公交车站等车等得睡着后做的一个梦吗？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爸爸突然开口了。
“就那样吧。”徐邵阳低声道。
过了一会儿，爸爸斟酌着开口：“我跟你妈妈最近确实有些忽略了你，是我们不对。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们说。”
徐邵阳下意识抱紧了胸前的书包：“应该的，她还小嘛。”
爸爸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你长大了。”
回到家，迎接徐邵阳的照例是婴儿的啼哭和妈妈手忙脚乱哄孩子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的宝贝怎么又哭了？”爸爸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冲进了儿童房。
是的，在徐邵阳十四岁那年，他们家又迎来了一个小生命。妈妈生了二胎，他有妹妹了。
“阳阳回来了啊，晚饭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徐邵阳一来到儿童房门口，在地毯上陪妹妹玩的妈妈就看见了他。
感觉到了妈妈的关心，徐邵阳心里高兴了一些。他刚想说想吃蛋炒面，那个扒着妈妈的小人儿就莫名地大哭起来。妈妈只得手忙脚乱去哄：“抱歉啊阳阳，你妹妹今天不舒服，离不了妈妈身，让爸爸给你做饭吧。”
徐邵阳失落地说：“算了，我还不饿。”
“我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该让着妹妹。”
“妹妹还小呢。”
虽然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可对这个突然出现又夺走了爸爸妈妈百分之八十注意力的小人儿，他还是喜欢不起来。“徐邵阳，你就是个气量狭小的人。”把自己往床上一摔，他这样想。
在床上滚来滚去都没有睡意，徐邵阳干脆掏出手机上网玩儿。他下意识就搜索了“204区间车”，可让他意外的是市里并没有“204区间车”这路公交车。难道他真的是在做梦？
更奇怪的是，第二天傍晚他走出校门时，“204区间车”又来了。
今天他本来不打算留到这么晚的，奈何轮到他做值日。
公交车和昨天一样在校门口停了下来，徐邵阳却不准备再上车了。一辆根本不该存在的公交车，谁知道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啊。不过，他拿出手机冲公交车“啪啪啪”拍了几张照片，打算明天也让自己好哥们儿看看……镜头里意外出现了女孩儿哭泣的脸。
徐邵阳突然想起昨天那个年轻男子叫她“彤彤”。
彤彤坐在车窗边，正捂着脸“呜呜”地伤心哭着。徐邵阳觉得心里一揪，本能想知道她为什么哭，想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哭。以至于待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然上了“204区间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想着的同时，徐邵阳走到了彤彤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她：“嗨，你怎么了？”
彤彤抬起脸来，小鼻子红红的。“是你呀。”她瓮声瓮气说道，“昨天怎么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害哥哥以为我无理取闹呢。”
“这个……”徐邵阳搔搔头，“我也不知道。”
所幸彤彤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因为她又哭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一哭，徐邵阳就觉得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你。”
彤彤睁着眼睛无声地流泪，好在她愿意开口了：“哥哥要走了……”
3
原来，彤彤有个特别疼爱她的哥哥。她爸妈很早就退休忙着周游世界去了，可以说，陪伴彤彤时间最久的就是哥哥了。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提到哥哥的时候，彤彤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可随即它们又暗淡下来，“哥哥要到外地工作去了，不能再陪着我了。”
对于彤彤的话，徐邵阳是怀疑的。世上真有那么好的哥哥？至少想到自己家那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爱哭又尿床的妹妹，他是一点儿也爱不起来。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彤彤家大门外。
“你真的有办法可以让哥哥不走？”
徐邵阳摸摸鼻子，支吾道：“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不过得先让我了解一下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咱们才能对症下药啊。”其实徐邵阳说谎了，帮彤彤是其次，他主要是想来看看面前的这栋房子到底是不是他家。
“啪”一声灯光大亮，客厅里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徐邵阳眼前。又是那种熟悉中透着陌生的感觉，有点儿像他家，但房子里的布局和摆设又和他家有出入。
“看，这是哥哥为我做的照片墙！”彤彤炫耀似的声音打断了徐邵阳的思绪。
那一整面墙贴的墙纸都是手绘的，足见制作者的用心。墙上密密麻麻全是彤彤的照片，照片上还配有文字。从徐邵阳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些照片依次是：
彤彤十二岁生日
彤彤十一岁生日
彤彤十岁生日
……
看到“彤彤六岁生日”时，彤彤家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彤彤，你在和谁说话？”
上回外面黑乎乎的，徐邵阳没能看清楚男子的脸就晕了过去。这一回，他倒是清清楚楚看见男子的脸。徐邵阳只觉脑子里“嗡”一聲响，他脱口而出：“爸爸！”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徐邵阳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软乎乎的小人儿趴在他身边。见徐邵阳醒了，小人儿一下扑到他身上，咿咿呀呀亲了他一脸口水。
徐邵阳惊恐地看着她。
这时，妈妈进来了：“阳阳醒了，太好了。宝宝乖，别闹哥哥。”
徐邵阳想坐起来，却猛然间发现自己右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妈，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说徐邵阳昨晚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当时就晕倒在路边。后来路过的好心人将他送去医院，医生说他的右脚有轻微骨折。”
“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呢？儿子，你不能参加篮球赛了。”妈妈在床边坐下来，显得很着急。
徐邵阳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篮球赛？”
妈妈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你是我儿子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以为你……”对上妈妈了然的视线，徐邵阳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妈妈张臂把儿子抱了个满怀：“你是我的大宝宝，你妹妹是我的小宝宝，你们在妈妈心目中一样重要的……”这段日子来，她不是没注意到儿子的反常，她好几次都想找儿子谈谈心，但不是儿子躲着她，就是刚好小的生病闹腾，再加上生完孩子身体不大好，爸爸又口拙，就任由儿子闹别扭到现在。
徐邵阳感到不好意思：“我都是大孩子了，才不是宝宝。”边说边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却不防怀里被妈妈塞进了个什么东西。肉乎乎，软绵绵，是……
“呀！”小人儿一兴奋就朝徐邵阳吐了个口水泡泡。
“我和你爸爸可能想岔了，我们怕妹妹吵吵闹闹会打扰你学习，就没让她和你亲近。这样一来反而让你们兄妹生疏了。正好趁这段时间你在家养伤，你和妺妹也培养培养感情。”妈妈说。
“我才不要！”徐邵阳大叫道。
可不要也没有办法，妈妈就这样把小人儿“扔”给他了。
4
徐邵阳发现，小人儿对他特别依赖。
看见他就要趴他胸口窝着，糊他一脸口水是家常便饭，晚上睡觉被抱离他身边时总要哭闹一次。偏偏妈妈发现这一点后总爱把妹妹往他床上放，他瘸着一条腿跑又不能跑，只能整天被妹妹爬上爬下当马骑。
“阳阳和妹妹相处得很好嘛。”听说徐邵阳伤了腿，爸爸临时结束出差回来了。看见房间里兄妹俩“其乐融融”的一幕，他笑得合不拢嘴。
徐邵阳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彤彤家看见了“爸爸”的事。彤彤的哥哥活脱脱就是年轻了十几岁的爸爸！所以，他这是穿越回到了过去？他可没听说爸爸有个叫彤彤的妹妹啊。
“爸爸，咱们的房子是什么时候建的呀？”一面摁住妹妹的小爪子防止她乱动，徐邵阳一面观察爸爸的脸色。
“我和你妈妈刚结婚的时候。”
“可我看见它十几年前就存在了！”徐邵阳脱口道。
“什么十几年前就存在了？阳阳你在说什么？”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过离奇，徐邵阳还是有点儿害怕的，如今强大温和的爸爸就在眼前，他便忍不住把事情全跟爸爸说了。徐邵阳没有发现的是，说话时他下意识把怀里软乎乎的妹妹抱紧了，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爸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介乎欣慰与担忧的复杂。半晌，爸爸终于说出一句：“你看见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啊。”
“什么？”
“徐家的男孩子有一种很特别的能力——召唤时空区间车，那车看起来和普通的公交车无异，车里的司机大叔却有掌控时间的能力，嗯，称他是‘时间老人也不为过。一旦上了时空区间车，时间老人就会将那个人带到时空里的某一个区段。而那车的来临往往代表徐家的男孩子处在了人生的重要分界的抉择点，表示他们要长大了。”
房间里很安静，一时间只能听见妹妹“呀呀咿咿”的声音。
徐邵阳突然很感谢这声音，因为这至少让他和爸爸之间的沉默不会太尴尬。
“爸爸你……也遇见过……时空区间车吗？”徐邵阳终于问出口了。
“当然。”爸爸脸上是一种幸福和幸运兼具的表情。
徐邵阳问：“那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在爸爸当年苦追你妈妈而追不到的时候。”见徐邵阳一副瞪大眼的吃惊模样，爸爸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怎么，不相信？你妈妈年轻时，追她的人可多了。正当我没信心要放弃的时候，我遇上了区间车。车里的司机通过那辆车将我带到了十年后的未来。我看见我和你妈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了你，我就有信心继续追你妈妈了。最后，我们真的走到了一起。”
“这样啊……”徐邵阳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你爷爷后，他告诉了我，说这是我们家男人的秘密。”爸爸说，“我本来以为你还要再过几年才会遇见那辆车，没想到你已经遇到了。阳阳，你是碰上什么难以抉择的事了吗？”
5
一个月后，徐邵阳重新回到了学校。
当天傍晚。独自走出夜色笼罩的校园，等了一会儿，他果然又遇上了那辆“204区间车”。
“你又来啦。”司机大叔朝他意味深长地笑。
“嗯，我又来了。”徐邵阳说。只不过这一回没有少女彤彤，偌大的公交车上真的只他一个人。
“长阳路到了。”机械的女音响起。
徐邵阳背着书包下车，穿过马路和小巷，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他家”门前。
门铃只响了三下便有人来开门，是彤彤。“是你！你没事那太好了！快进来吧！”
“那天在客厅我只转了个头，你又不见了，害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彤彤鼓着腮帮子朝他抱怨。
“我……”徐邵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只能转移话题，“你和你哥哥……怎么样了？”
彤彤的大眼睛忽而亮了起来：“我和哥哥的矛盾解决啦，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
“你说要了解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对症下药呀。我就试着去关心了解哥哥，然后我发现……嗯……我好自私，只想着要依赖哥哥，都没关心过哥哥喜欢什么，都不了解哥哥有多喜欢他的工作。我就敞开心扉和哥聊了聊，告诉他我支持他去外地工作。哥哥夸我懂事了，说虽然去外地工作，但是他保证每个礼拜都会回来看我的。”彤彤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
徐邵阳听得动容，他突然上前一步：“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她？”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他？”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徐邵阳愣住，继而小心翼翼问：“你说的‘他是？”
“我的守护天使啊！”彤彤高兴道，“你会突然出现又消失，又总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来到我身边，所以，你是不是他？”
“我……”徐邵阳想说些什么，却越过彤彤的肩膀，看见了她身后的照片墙。他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张彤彤的百天照。可不就是那个小人儿嘛。徐邵阳忽然笑起来：“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好哥哥吗？”见彤彤露出困惑的模样，他想了想改口道，“你真的觉得你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吗？”
“当然！”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选择了。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年纪遇上‘时空区间车了。”徐邵阳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时，客厅旁边的房门被人从里头打开，那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彤彤，家里来客人了？”
对上年轻男子脸的那一刻，徐邵阳又笑了。从小他和爸爸长得不像，他比较像妈妈。但爸爸总是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徐家的男人都是一开始长得不像爸爸，但到了十六七岁长开了就会越来越像爸爸的。”
他之前还不信爸爸说的，如今看来，还真是啊。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就比如他左边脖子上长了颗痣，如今那个男子侧过头来时，黑色的痣便入了徐邵阳的眼帘。
“那么，该说再见了。”他朝彤彤眨了眨眼。因为爸爸说过，当他与未来的自己面对面遇见时，他就不能存在于那个时空了。
睁开眼睛时，徐邵阳发现自己在爸爸的车里。
“你又在前面那个公交车站‘睡着了。”驾驶座上的爸爸回过头来看着他，“和他们告別了？”
徐邵阳“嗯”了一声，余下的话被一阵“咿咿呀呀”打断。“爸爸，你怎么把妹妹带来了？”徐邵阳盯着身侧宝宝椅上的小人儿，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没办法啊，她吵着要来见哥哥。”爸爸笑呵呵道。
“妹妹这么小，连‘哥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徐邵阳的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因为旁边的小人儿正撒欢似的朝他又挥胳膊又蹬腿，那恨不得立刻扑进他怀里的架势真让他产生了“自己是被需要”的感觉。
“呀——”久久得不到回应，小人儿的这一声明显低落了下来。
徐邵阳的心跟着就是一揪，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不喜欢妹妹的，可如今见她稍稍受了一点儿委屈，他就受不了了。难道“爱宝宝”这种情绪也会传染？他不由自主地将小人儿从宝宝椅上抱了出来。嗯，软乎乎，香喷喷，抱在怀里还挺舒服的。
“对了，我跟你妈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徐邵彤这个名字好听，你觉得怎么样？”爸爸说。
“彤彤啊。”看着小人儿“张牙舞爪”要来抱他脑袋的样子，徐邵阳不禁脱口道。
爸爸点点头：“嗯，不错，小名就叫彤彤。”
“我也觉得挺不错的。”那一刻，没来由地，徐邵阳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好哥哥的。小彤彤则“呀”了一声，吐了哥哥一脸的口水泡泡。
选自《读友》（炫动版）2019年第10期
沈轻舟，儿童文学作家，曾在《科幻世界》《悦读》《意林·少年版》等十余家刊物上发表过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