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妥当而又有效的”哲学关切

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世界环境问题愈发凸显，并呈现出多样化的形态。环境哲学作为针对环境问题展开的形而上学哲学探讨，伴随着环境危机的爆发而产生、发展并逐步完善。在全球化的趋势下，整个世界逐渐成为一个生命共同体，在这个意义上，世界是全人类的生存家园，人类的命运紧密依存、休戚与共。因此，把世界或世界环境作为一个整体研究对象显得尤为必要。在此背景下，世界环境哲学作为当代的哲学关切呼之欲出，极具现实意义。

何为世界环境哲学？这样一种哲学是否可能？其范围或讨论边界在何处？如何定义才不至于空泛？针对这些问题，北京林业大学周国文教授主编的《世界环境哲学》一书为我们提供了启发。该书直面当代世界发展之大变局中环境问题面临的新挑战，并回应了诸种现实环境问题对环境哲学提出的新要求，将哲学研思的对象扩展至全世界，以“世界环境哲学”为名，展开了细致全面而又极富层次和创造性的论述。确如书中提到的，对于新时代整个世界的环境现状而言，这种回应本身可谓是一种“妥当而又有效的”哲学关切。

之所以“妥当”，首先在于概念的明确。该书并非笼统来谈论世界环境哲学，而是将“世界环境哲学”这一概念分为三个层次：一是“在世界视域中的环境哲学”，是关于环境哲学的全球性哲学分析与比较;二是“关于世界环境的哲学”，是对作为一个整体的世界环境的辩证哲学考察;三是“对世界哲学的环境审视”，是以环境为维度的世界哲学思维范式创造。这三个层次分别以“世界”“世界环境”和“世界哲学”为侧重点，丰富了读者对世界环境哲学概念的理解。

其次，“妥当”也在于逻辑的自洽。该书先以总报告和分报告的形式阐述世界环境哲学的概念、历史脉络、理论派别、研究现状与所遇问题挑战及趋势对策。基于数据详实的述论，作者进一步阐发了对于世界环境哲学发展所需遵循的“保护环境”“新人道主义”“哲学研究与科学研究紧密结合”等九大原则，从而提出世界环境哲学的未来发展方向，涉及人类中心主义与非人類中心主义的融合、生态学向生态哲学转变等许多应然性问题。如此逻辑使得本书并没有停留于单纯摆事实的陈述与分析，同时赋予环境问题以价值性的评价和判断。哲学之真与伦理之善最终展现于世界环境哲学所追求的世界大全大美中。

最后，“妥当”还体现在结构的合理。该书以时间为线索，梳理了世界环境哲学的渊源、特征和类型，重点论述21世纪以来世界环境哲学的发展现状及问题挑战。同时，根据空间位置的变换对不同地域的世界环境哲学发展现状分别进行论述，包括中国、亚洲、欧洲、大洋洲、非洲和美洲。这样一种场景的时空切换让世界和世界环境不再是一种空泛存在，而呈现为人类曾经、正在以及未来生存的生生不息的场所，正是这些相互独立而又互通互联的地域组成了世界。对世界环境哲学四大分支——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和政治环境内容的展示更加深了世界环境哲学理论的多面性内涵。

另一方面，本书论述充分阐释了世界环境哲学极具现实意义的“有效性”。首先，源于实践并指导实践使得世界环境哲学是“有效”的。世界环境问题催生并促进了世界环境哲学的发展，越发多样化、广泛化、复杂化的全球问题决定了世界环境哲学本身的进阶与深化。同时，世界环境哲学又以哲学观念的形式直接影响当下有着现实意义的环境实践课题，如绿色发展、生态保护等。该书专门用一章介绍了世界环境哲学在以指导实践为目标的发展过程中需要遵循的一系列原则，这些原则为未来路径规划提供了指南和方向，为环境治理的有效实践提供保障。

其次，敞开式的哲学架构使得世界环境哲学是“有效”的。一种封闭的理论无法具有长久的理论生命力，不同于此，世界环境哲学则是一种具有十足发展性的学说。本书强调世界哲学概念本身的开放性，认为“世界环境也正朝向未来的多样性及可能性开放”。全球问题在未来的诸多可能表现形态必然要求世界环境哲学本身是非静止的、可塑造的。作为一种全新的哲学范式，世界环境哲学旨在打通不同学科之间的壁垒，如生态学和生态哲学，并运用多种哲学样态如现象学、后现代哲学等来展示环境问题背后的哲学蕴思，实现不同观念之间的有效互动。因此，这是一种对未来哲学学科的范式架构。

对人类道德情感和生态使命的呼唤使得世界环境哲学是“有效”的。哲学存在的意义不仅在于启迪我们对世界本质的认知，更要使人能够“认识你自己”，认识人在充分认识自己的有限性之后，还能够对无限世界充满憧憬与热爱，同时还承担守护全世界宁静与美丽的责任。作者阐述了关于人类与世界是一个生态道德共同体的倡议，认为世界环境哲学“应该阐发对所有物与人的集体关切”。人类应怀有一种普遍仁爱的道德情怀。在这个意义上，世界环境哲学是集中西方环境智慧于一体的大哲学，是人类与世界的合宜相处之道。

总体而言，这本颇具先锋意义的著作或许对于三类读者有所助益。首先是对环境哲学问题的爱好者，这些读者可以将此书当作一种全景式的世界环境哲学知识导读，相信读毕会对世界环境哲学及其所涉及的范围和内容有一个大致的把握;其次是环境哲学的初学者和想要进阶学习的学生，他们可以将此书当作一本世界环境哲学史，从书中能够全面把握中西方世界环境哲学的发展史及各个派别的思想;最后是对环境哲学有一定研究基础的学者，此书可以为他们提供环境哲学学科的最新前沿理论，为其科研提供更具有价值性的参考资料。

2020年极不平凡，在世界范围内的疫情阴霾之下，《世界环境哲学》一书的写作和出版将为我们在广袤世界中寻求人生意义的哲学之旅注入正能量。本书的编写体现了作者大格局的写作立意和坚定的使命感，无疑是新时代中国学者面对全球问题的担当之举，是面向世界发出的来自中国的响亮之声。2020年恰好是恩格斯诞辰200周年，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相处的哲学经典，在这个意义上，《世界环境哲学》一书是对先哲智慧的献礼，可成为新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道路上的有益哲思。

（责任编辑 朱凯）

作者简介：蔡紫薇，北京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