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茨堡音乐节上的璀璨时刻

麻莉

2019年，德奥乐评人哈费尔·艾克哈特（Raphael Eckardt）以《萨尔茨堡音乐节上的璀璨时刻——即使没有安娜·涅特布科》为标题，在网络上发表了他对当年在萨尔茨堡音乐节上，上演的意大利作曲家费兰切斯科·齐莱亚（Francesco Cilea）的歌剧《阿德里安娜·勒库费勒》（Adriana Lecouvreur）的评论。

艾克哈特的乐评将目光聚焦到了歌剧女主角阿德里安娜·勒库费勒的扮演者——中国女高音歌唱家和慧身上。他这样写道：“这次的演出证明了以少胜多的情况是存在的。在萨尔茨堡莫扎特管弦乐队热情洋溢的演奏下，顶替安娜·涅特布科（Anna Netrebko）的中国女高音歌唱家和慧以其极其辉煌精彩的演绎，成就了有史以来最好的《阿德里安娜·勒库费勒》。虽然仅是以音乐会的形式呈现，但作为一位国际歌剧大明星，和慧的演绎并没有让人感觉到音乐会形式的短处，反而再次证明了她是这个角色最具实力的扮演者。”

和慧发自内心、充满温情的演唱，令观众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不同的音色就像一层层波浪一样轻柔地划过音乐节傍晚的天空，不断地组成一个个新的图案。尤其是和慧对其中最难的咏叹调《可怜的花》的演绎，是最令人印象深刻且最具感染力的闡释。虽然齐莱亚的这部作品让人不得不回忆起意大利音乐家普契尼，但是令齐莱亚以作曲家的身份在当晚光彩照人的一个首要原因是和慧。她在低潮处用最轻柔的唱段展现出了浴火重生后般的凤凰，在一连串着重强调的八分音符乐句片段精致细腻的演绎之后，忽然又转入了起伏不断的连音中，将齐莱亚的戏剧带到了一个极少能听到的音乐“深水区”。除此之外，艾克哈特认为，当晚的每个角色都发挥得相当成功，对于被萨尔茨堡音乐节宠坏了的观众来说，当晚的演出水平也是歌剧界少有的一个例外。

用和慧自己的话来说，当晚的演出“实在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太刺激了”。萨尔茨堡音乐节原本邀请的歌唱家安娜·涅特布科因身体不适，在第二场演出的当天早上忽然宣布退出，这使得这场门票早已被抢购一空的音乐会陷入严重危机。音乐节总监在万般紧急之时开始试图寻找能够赶来救场的歌唱家，他们深知要找到一位能够顶替安娜并且胜任这个角色的女高音歌唱家的难度，因为齐莱亚的这部歌剧上演频率很少，这意味着演唱过这个角色的音乐家也很少。他们将目光聚焦在了意大利，发现意大利维罗纳歌剧节上有一位有着二十年国际演艺生涯，并以演绎意大利歌剧为主的中国女高音歌唱家。她不仅是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阿依达、托斯卡、蝴蝶夫人的最佳阐释者，而且在2019年3月和4月曾演出过齐莱亚的这部歌剧。

当时还在维罗纳歌剧节排练《托斯卡》的和慧，在中午发现了手机上有一个从奥地利打来的未接来电。在回拨了电话得知情况后，和慧回家拿上谱子和演出服，与声乐指导复习了一遍乐谱后，便直奔机场，坐上了飞往萨尔茨堡的飞机。下飞机后，和慧直奔演出现场，眼看演出时间就要到了，所有演出人员和剧院管理者们都悬着一颗心，他们深知这部歌剧的难度相当之大，复杂的剧情和琐碎的节奏对每一位演唱者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对于和慧来说，这部戏在四个月前唱过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剧院将乐谱放到了台上，以防万一。在演出开始前才知道这一情况的观众当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很多观众都是冲着歌剧超级明星安娜·涅特布科而来的，演出开始之时，很多观众在剧场里喊着“不”，有些则直接将三百多欧元的票当场送人了，这更增加了和慧的压力。没想到的是，和慧出场后，观众立刻安静了下来。演出结束后，观众更是不断疯狂地鼓掌、欢呼，在和慧多次谢幕后仍久久驻足，不愿离去。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危机就这样被和慧化解了。和慧的演唱征服了这个从创办于1920年、有着悠久历史的、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古典音乐节之一。

对于当晚的演出，德国和奥地利的各大新闻媒体，如德国国家电视二台、巴伐利亚国家广播电台、奥地利国家电视台等等都给予了正面的报道。《萨尔茨堡新闻报》写道：“一位来自中国的女高音歌唱家顶替了安娜·涅特布科，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功。让那些退了票的观众后悔吧，萨尔茨堡音乐节没有安娜也依然可以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