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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厌百回读,朗悟豁然开
——评王波《图书馆学及其左邻右舍》

2020-02-23钱素芳张冬林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20年1期
关键词:出版学王波图书馆学

钱素芳 张冬林

(兰州大学图书馆,甘肃兰州 730000)

长久以来,一直徘徊在图书馆学的山门之外,仿若梦想的殿堂雄踞山顶,心向往之,偏偏双膝无力负重,终是无缘走近。而同我一样,为之苦恼、为之焦虑的图书馆员还有很多很多。一座图书馆,真正具有图书馆学学科背景的能有几人呢!大多数馆员都同我一样属于半路出家,都涉及到如何融入到图书馆这门学科之中的大问题,常常羡慕那些拥有理工科学术背景的同事,想当然觉得对他们来说信息检索、技术融入都不算太大的障碍,但如我这般文科背景的馆员面对元数据、物联网、万维网这一堆术语时常常相顾失色,对专业期刊中相关文章的解读更是往往瞠目不知所对,不期然而起畏难之心,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对学科前沿的追踪学习。然而图书馆学需要不断跟随信息技术的发展进步,以相对超前的思维和不断更新的技术手段,去为用户提供更好的服务。放弃对学科前沿的追踪,其实质也是放弃了在专业领域内的发展机会。因而,渴望融入与无力融入的挫败感,深深地困扰着我和同我一般还有点点梦想与追求的同仁。直到有一天,偶然读到王波先生这本《图书馆学及其左邻右舍》,才破天荒地第一次弄懂什么是Web2.0,才第一次能够读通长尾理论、六度空间。王波的这本专著,恰如一盏指路明灯,在思想上、方法上均为图书馆学的门外汉提供了示范作用。

1 从思想上消解对研究的敬畏,示范研究的快乐

读书治学,从古及今似乎都是一门苦差事,古人说“立志宜思真品格,读书须尽苦功夫”“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今人说“板凳需坐十年冷”,通往知识之海只有常年累月的辛勤攻读,舍此之外并无他途。自然,苦与乐又是相对而言的,经过苦读的读书人一旦学有小成,略识书中滋味,便不觉沉浸其间,乐在其中,为读书寻觅了千万种乐趣。但这种乐,仍然是以苦读打底的,是摒绝“一曝十寒”的坚守,是隔离世俗诱惑的追求。即使朱熹这样的学问达人,谈及读书之法,亦只有“惟是笃志虚心,反复详玩,为有功耳”一途。

因而,读到王波“书本来就是为快乐而生”[1]278时,是颇为震撼的。书的本质,在传统的解读中,不应该是人类文明的传承吗?它的本质怎么会是快乐呢?再如书的功用,对于个体而言,众所周知的增长知识、开阔视野、陶冶情操等等,鲜少对书籍娱乐性的表述。这个被王波所特意强调的特性,正是我们最易忽略的特性。但转头回视我们的文学,可以轻易地找到王波之说合理的佐证:我们辉煌的唐诗宋词元曲,创造之初,原本就用作歌台舞榭,与今日的流行歌曲仿佛,本来就是娱乐的产物。小说,产生之初就是小道,无论是唐传奇还是今日的武侠小说,都是人们情志的寄托,心灵的宣泄,本就承载着人类的喜怒哀乐……

然而,王波对书的功用解构不止于此,他的触角径直伸向严肃的学术研究。他戏剧化地解说了第三产业:“第一类产业是养殖业,即养牛养羊。第二类产业是加工业,即杀牛宰羊。第三类产业是服务业,就是吹牛皮、出洋相。书的本质,实际上它就是第三产业的经典产物,都是吹牛皮、出洋相”,[1]279那些严肃的研究亦囊括其中:“只不过有的书,比如学术著作,是科学研究的结果,在某种条件下、某个时间段是相对真理,看起来非常客观、非常严肃,但是放到无限范围、无限时段,它们归根结底也是吹牛皮、出洋相。”[1]279

对于已经不自觉将书,尤其是将学术著作神话的我而言,读到这段话,真的忍不住想为此浮一大白。因为长久以来,我们习惯于将科学研究置于需要屏息凝神、顶礼膜拜的神殿之中而心存敬畏,王波的这段话无疑正是解除心理枷锁最有力的武器。

一提到做学问、搞科研,就令人止不住头大如斗,不仅是因为在思想上认为它是艰深的,更在于学术著作的难读难通。有人说,“图书馆著作一向以枯燥乏味、深奥难懂示人”,[2]其实何独图书馆学著作如此,各门各科的学问为显其精深,常常附以庄严的学术外表,文必抽象深奥,言必诘屈謷牙。本来一段简洁明白的解说就可以令读者明白的事,常被演绎而为一篇高深莫测的长文,似乎只有让读者莫知所以才能真正显示学术的深奥。王波的破解则是彻底的,在他的文章里,他抛弃了高深抽象的论文体,转而以生动的文字,对对象做细致灵动的描述,如对Web2.0的定义:

“互联网关联企业竭力发掘和满足用户需求,对万维网的应用模式进行了人性化的创新,博客、维基、标签、聚合、开源、集成,这一项又一项的意在发动用户贡献和吸引用户体验的新应用,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礼花炸弹,使得万维网上惊涛拍岸,五彩缤纷,成功地调动和唤醒了新老网民们的热情。仿佛一夜之间,春风吹闹了万维网,网上万物复苏,气象更新,生机盎然,人气飙升,全民上网的第二波潮起浪涌。人们把万维网此番具有二次革命性质的巨变,称作Web2.0”。[1]204

为了让技术盲更清晰、更容易把握Web2.0,王波还对Web2.0做了更细致、更浅易的描述:

“人们用“电驴”“电骡”下载“VeryCD”网站上的时新电影;用标签式浏览器“遨游”和“火狐狸”快速冲浪,一目十页;……在“帖吧”上为捍卫自己的选秀偶像“超女”和“超男”互吐口水;在“土豆”网站上观赏播客们不断更新的艺术的或搞怪的视频。”[1]205

这种描述,无疑一下子拉近了技术盲与与网络新技术的距离,原来我们每天下载播放视频、音乐,日常的发帖、浏览博客,这些生活中已经习以为常的网络应用,就是在与遥想中无比高大上的Web 2.0的亲密接触。王波的解读,轻易消解了技术盲对其的畏难情绪,从望之生畏发展而为可亲可近深入浅出、生动活泼,读者也就自然随其认同于“Web 2.0就像是信息技术的日用品批发市场,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够高端,但花样繁多,廉价实用,符合老百姓家居生活的需要。”[1]207

这种描述就是王波的独有表达方式,是他对学术文体解放的一种自觉追求。我们的学术文章通常是以抽象对抽象,以理论对理论,对定义的解读往往是高度的抽象、概括、宏观。在读王波此篇文章之前,已经读过若干篇关于Web2.0的文章,越读越觉惘然,只觉此生只能与图书馆学的前沿无缘。但读完王波的文章,立刻便觉得豁然开朗,而且,对把握别的曾经的拦路虎也同样充满了信心。果然是,书山有路,最重要的是找到对的路啊!

2 从方法上示范:左捭右阖,进退自如的学术途径

虽然说研究应该是快乐的,但学问并非自玩笑中得来,正所谓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而要从战术上重视敌人。要在图书馆学科上有所得,仍然必须痛下苦功。

2.1 开放的学术思想和开阔的学术视野

《图书馆学及其左邻右舍》严格来说,不算狭义图书馆学的专著。而是以图书馆学为主,兼及“左邻”出版学、“右舍”阅读学。我们也可以以大图书馆学[3]120将之囊括起来:出版学是文献学的延伸,阅读疗法可视作图书阅读的深入和发展。这也正是王波在跋中所记三块文章的写作缘起:图书馆学的内容属于他一直坚守的专业领域,出版学的内容源自读研时期文献学领域的开拓,现代文献学包括编辑学、出版学皆在学科开拓的领域范围之内,而他也希望从事相关工作,于是以其为主要研究对象;阅读疗法也源自读研时期的兴趣。可以看出,王波的研究出发点无论是对出版学、还是阅读学的关注都是在图书馆的专业领域之内,都是为了给图书馆学开疆拓土。但其后随着研究的深入,却不囿于传统图书馆学的藩篱,最终结出了不为单一学科所限的硕果。当然,著者与读者的关注点只在于果实是否芬芳香甜,对哪个枝丫结出了它实际上都浑不在意。

王波说他对“那种把关于书的学问大卸几块,分为出版学、图书馆学、阅读学等,每门学科各管一片的做法深不以为然”,[1]371在《阅读疗法理论和实践的新进展》一文中更是明确指出:“提升成果品质,必须扩大视野”,“阅读疗法研究要克服在狭窄学科内的低效率循环,只有实现各学科互动碰撞、彼此启发,才能共同促进阅读疗法的繁荣,扩大阅读疗法的影响。”[1]359点的是阅读疗法研究,但实际上所有学科的研究都应如是。

可以说,正是王波开放的学术思想和开阔的学术视野,使他的研究之路越走越宽。图书馆从不缺少善于观察、善于发现的同仁,但我们确实容易学术思维僵化,常常不自觉地局限于一个点、固化于某门特定的学科去思考和探索问题,这就必然导致同质化研究论文大量出现,深入挖掘并确有所得的研究成果不多。而且,在狭窄的视野范围之内,很难将同一课题持续下去,往往只能是是浅尝辄止,在不断的选题、放弃、选题间徘徊。如果能跳出狭窄学科的限定,以不同的视角去关注,就有可能如王波般海阔天空。

2.2 求实创新的科研态度

在实际工作中,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想方设法解决了工作中的难题并有心得体会;或者对所在岗位、所处行业有了一定的思考,这些时候我们渴望将自己的心得分享给同行。但搜索同主题的文章一看,不仅我们想到的已经有同行写过了,我们没有想到的,包括未来若干年的趋势发展都已经有同行写过了,甚至连综述类的、计量分析类的相关文章都已经有了。这个时候,我们还要不要把自己的心得化为文字呢?王波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强调文章的创新性,认为“新”才是论文的灵魂,应该断然放弃那些已经研究的很充分的课题,着力于前人未及的方面。他说:“我自认具有求新求异精神,不爱做重复前人的研究。自从进入图书馆学的门墙,我就在思考如何发现盲区,做出属于自己的东西,”[1]375并从“提炼新概念、阐发新观点、切入新视角、例举新举措、升华新理论”[1]230-237五个方面启发读者的科研创新途径。

2.3 基于工作及阅读的选题方向

王波在该书中示范了如何选题。在《图书馆学论文写作与投稿全攻略》一文中,王波指出图书馆员应从四个出发点来运思论文:

一是为了解决实际工作中所遇到的困难,通过搜索资料,找出解决方案;

二是对那些影响学科及事业发展的问题深刻思考,比如制定什么样的图书馆法?图书馆怎样进行制度创新等;

三是全方位了解、探究能够激发自己好奇心的数据、事件、人物;

四是对图书馆本质属性的追问和探索。[1]225

实际上,窃以为这也正是图书馆学入门的几个着眼点。每个图书馆员的学科背景、研究兴趣、所处岗位不尽相同,自然也就没有一律的入门教材可做普及。然而,对现有岗位存在问题、如何更快更好地完成、改进工作,进而对个体所处行业发展的现状、未来的发展趋向、个体如何投身于行业发展的潮流之中,是每一个在事业上有所追求的图书馆员都会思索的问题。在不断收集国内外相关研究资料进行思索、学习的基础上,间或亦会有所得,因而与此血脉贯通,王波指明找选题的两条途径:一是从工作中找,二是从阅读中找。这也是王波身体力行的选题方向。

王波的学科背景为图书馆学,1998年至今在北京大学图书馆任《大学图书馆学报》编辑工作,他学习与工作内容的关注对象涵括了出版学与图书馆学两个方面的内容,科研的着力点也自然集中于这两个方向。在本书的某些篇章中,两个方向的内容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读者很难截然判断该文应归属于哪个方向,例如《Web2.0环境下的图书馆学情报学期刊2.0》。阅读推广活动在今日已成为图书馆读者服务的一项重要内容,作为王波学术兴趣所在,在其上致力尤多,阅读疗法的成果正是他在不断的学习、阅读过程中自然结出的硕果。可以看出,选题虽广,却莫出其工作及阅读范围。

2.4 扎实辛勤的科研工作

论文应该是不落俗套的别具只眼,然而论文的新不是来源于著者的主观想象,而是来源于认真踏实的文献收集、慧心别具的理论探究、小心谨慎的实践求证、精心结撰的文章架构、文从字顺的语言表达…扎实辛勤的科研工作,才是创新的底色。这一点,不止体现在王波之言,更深刻地展示在他的科研工作实践之中。王波在《阅读疗法理论和实践的新进展》一文中,于不经意间透露出他文章写作之前全面扎实的文献收集:“笔者在2007年完成专著《阅读疗法》时,自信满满,认为在资料搜集方面,已横扫各学科的已有成果。”[1]358在专著出版之后,也“丝毫没有放松对阅读疗法的继续研究,以及对阅读疗法实务的追踪。”[1]333正是基于长期坚持的阅读、关注、思考,所谓放眼世界天地宽,使王波能够不断发现这一领域研究的不足,发现需要继续关注研究的问题,也就能够持续推进研究的深入。

2.5 诙谐幽默的文字运用

王波的语言之美,是最独特、最为引人注目的。注重对文字的斟酌,是王波的自觉追求:“缺乏语言美的论文就像蓬头垢面的女子,自然引不起别人的重视。”[1]229王波语言风格是活泼、轻松的,富有生命力和文采。

首先,王波的写作有别于多数学者的论文写作方式,不追求抽象、理论,而侧重于对深奥本质的浅显阐发,其描述更富有文学性。他的广闻博识和精准洞察,使他擅长于用轻松诙谐深入浅出的文字展现深博的内容。其文追求生动易解,凡涉理论,必对其详尽描述,通俗解读,正如白居易每一诗成,即请老妪来看,老妪解方才录之一般。故王波之文,不是高居于学术殿堂之上的黄钟大吕;读王波之文亦不必有任何畏难情绪和思想包袱,可以帮助读者轻松消除畏难情绪,克服心理障碍。

其次,王波文章中常有惊人之语,或幽默风趣,如学报编辑部把五大论坛联句为“上学问书寒”,王波将其寓意解读为:“我们十年寒窗读书问学探索书籍的奥秘,到头来却得到职业声望和地位不高这个令人寒心的结局。”[1]177在调侃的冷幽默中,吐露无数图书馆员的心酸。然而,这种调侃的价值,不在于宣泄,而在于对内容的强调,21世纪初网络图书馆的五大论坛就此让人难以忘怀。或一语中的,令人警醒,如“以其昏昏还想使人昭昭”。[1]244再如前面提到将Web2.0比作信息技术的日用品批发市场,三大产业的戏解等等,都让人印象深刻。

综上所述,读《图书馆学及其左邻右舍》,正如王锦贵所言:“字里行间似有缕缕清风不时袭来”,[4]亦愿在这缕清风的吹拂之下,图书馆之原春草青青、遍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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