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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域旅游发展中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失真与保护
——以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为例

2020-02-23李忠斌

关键词:阿拉善全域少数民族

李 铭,李忠斌

(中南民族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430074)

随着民族地区经济社会的内在转型升级和“一带一路”倡议的辐射影响,一些西部少数民族聚居区依托独具特色的自然文化资源,将传统旅游业逐步扩展为全域旅游,一方面实现了经济增长、产业转型、群众增收,另一方面面临少数民族原生文化失真的境遇。地处内蒙古自治区最西端的阿拉善盟,在全区面积最大、人口最稀少,也是旅游业起步较晚的地区。阿拉善盟依托独具特色的自然文化资源,旅游业发展异常迅猛,当地少数民族文化得到了对外展示和交流的机会,也实现了文化增值;另一方面,随之而来的文化失真反向制约着当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

一、全域旅游与少数民族传统文化

“全域旅游”是个热点议题,方兴未艾,学术界从不同视角围绕全域旅游展开了理论研究。吕俊芳对全域旅游发展的社会、人口、资源三个基本条件进行解析,认为全域旅游在空间上不是单一的某个点或者域,而是整合了该区域全部旅游资源的旅游业态集群[1]。北京交通大学教授张辉重点从“域”的角度进行阐释,认为全域旅游是一个综合的旅游空间经济系统,它不再局限于单纯的具体景点景区,而是集合了具体景点景区、旅游村寨小镇、度假体验区、露营生活区、购物休闲区等不同功能的旅游空间系统,提出从单一的景点景区逐步拓展为更广域的集成综合功能的旅游目的地的目标的观点[2]。站在前辈的肩膀上,结合本文的研究,笔者粗浅地认为,全域旅游不仅要扩展空间上的“域”,而且要扩展时间上的“域”,从旺季扩展为多季甚至全季,从时空两域充实壮大旅游产业。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传统文化进行了系统深入的论述,进一步充实了中国传统文化观。

首先,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入总结中华传统文化与民族发展的内在联系及相互作用影响的基础上,为中华传统文化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中华传统文化是根植于国人内心并且深刻影响其思想和行为的“中华民族的基因”,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并且自立于世界文化潮流中的“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3]。因此,“民族基因”“精神命脉”“文化血脉”“精神家园”成为新时代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内涵。

其次,习近平总书记从国家和民族传承发展的高度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了价值定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一个国家、民族传承和发展的根本”,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华传统文化中凝结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可以为人们构筑世界观、治理国家、维系道德提供指引[4]。

再次,习近平总书记立足国情和时代特征,为传承和发展优秀传统文化指明方向:传承优秀传统文化既要“古为今用”,又要“推陈出新”;既要“去粗取精”又要“去伪存真”;既要坚持“有鉴别地对待、有扬弃地继承”,又要做到“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继承”,让传统文化和现实文化相融相通。同时,我们要善于借助“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通过“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将传统文化基因融入当代文化、现代社会、现实环境[5]。这些论断不仅解答了新时代优秀传统文化是什么、怎么样的内涵问题,也回答了传统文化何去何从的方向问题。

旅游与文化的密切关系,已经得到学术界的广泛认同,但是相关研究多集中在旅游文化产业和文化与旅游的融合发展等方面。回到原点,我们首先需要清楚怎样维系旅游和文化的关系,旅游如何影响文化,其内在机理是什么,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证研究,这都是一个绕不开的基础问题。

中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李忠斌将民族文化与民族经济之间的作用机制总结为两个方面:

第一,文化通过影响人的思维和行为选择方式间接作用于经济活动,并且依此建立了“人—文化—经济”的三维关系互动模型,即文化通过作用于人的思维、行为、选择方式来影响经济。

第二,文化直接与经济活动发生反应,甚至融为一体。文化直接产业化、商品化,转化拓展为文化产业、文化旅游业等[6]。我们通过反向推演,作为一项经济活动,全域旅游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影响也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互动的,既有促进文化传播、提升文化价值等积极的方面,也有文化失真等消极方面。

本文重点聚焦阐释全域旅游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消极影响。

二、全域旅游发展中的阿拉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失真

阿拉善盟地处内蒙古自治区最西部,在全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少、荒漠化最严重,干旱的自然条件和边远的区位条件导致当地旅游业起步较晚。阿拉善盟2017年开始全面实施全域旅游战略,创建“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发展后劲极其迅猛。目前,阿拉善盟已经创建二十七处A级旅游景区,拥有二十四家旅行社、六百六十多家宾馆(饭店),日接待游客服务能力五万人次;拥有六个少数民族村寨,二百一十五家农村牧区旅游接待户,旅游从业人员达到五万四千三百人[7]。

2013年至2018年,阿拉善盟游客接待量激增六倍多,旅游收入增长近5.9倍,旅游收入在GDP中的占比更是从2013年的5.7%跃升至2018年的近45%;尤其是在正式实施全域旅游战略的2017年,阿拉善盟旅游接待量和旅游收益更是同比实现95.34%和87.87%惊人增幅,全域旅游的发展实效即刻显现。

阿拉善盟2013年至2018年旅游发展基本指标,见表1。

表1 阿拉善盟2013年至2018年旅游发展基本指标

续 表

随着全域旅游战略的深入实施,阿拉善盟对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力度也逐年加大,在全面实施全域旅游战略的2017年,以盟旗两级政府为主导,以文化为主题,先后组织开展了以双峰驼、戈壁奇石、大漠胡杨、沙漠绿洲、草原那达慕等特色元素为主题的文化旅游节,以及以达喀尔拉力赛、越野e族英雄会、赛马赛驼等为主题的各项文体赛事活动近百场,通过各类文化活动吸引游客八百多万人次。阿拉善盟当前的总人口不足二十五万,带动旅游综合收入达三十六亿元,占当年旅游总收入的20%以上[8],可见文化在阿拉善旅游中的价值和作用非常明显。

全域旅游的跨越式发展在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为展现阿拉善民族传统文化、实现少数文化增值创造了机遇,客观上还能够为保护和传承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提供条件,然而,全域旅游作为一项经济活动,其逐利的经济本质必然会使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做出驱利性选择和调适,导致文化失真。

(一)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淡化

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淡化或者弱化,主要指在主客观因素双重影响和制约下,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原生内核和原始风貌逐步弱化,趋于隐退消逝状态,使原有的文化属性和特质越来越不明显。事实上,阿拉善盟全域旅游产业的发展,尤其是发展初期,很容易为了商业需求而简化、弱化原有的民族传统文化元素。例如:阿拉善烤全羊是当地名气最大的一道特色菜,也是地方传统饮食文化的典型代表,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康熙年间,由阿拉善第一代旗王和罗理初创,第三代旗王将北京烤鸭的烘烤工艺融入阿拉善烤全羊的制作过程,形成了现在独具特色的阿拉善烤全羊。阿拉善烤全羊的原料选用阿拉善当地肉质细嫩无膻味的土种绵羯羊,用传统土窑炉和纯天然配料烘烤,燃料是当地的沙生植物“梭梭”,阿拉善烤全羊经过攥心宰杀、除毛清污、涂洒调料、垂吊烘烤等十八道工序烘制而成[9]。食用阿拉善烤全羊时,主人将整羊置于特质的木盘中,由专用餐车盛载供客人观赏后,由长者进行“开羊”仪式(从背部切下一块带皮的肉),主家在其间致辞,蒙古族歌手献唱祝酒,最后配上薄饼、黄瓜条、葱段和酱料依次分食。阿拉善烤全羊蕴含着当地游牧民族深厚的历史文化情结,不仅是一道饮食大餐,而且是一道文化盛宴,已经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然而,当地的很多餐馆在旅游季为了追求短期经济利益,大大简化了制作流程,降低食材配料的标准,有的餐馆干脆用电炉或者炭火直接烘烤,十八道工序缩减为三五道,外地游客无法品尝和感受正宗的阿拉善烤全羊饮食文化大餐,导致正宗的阿拉善烤全羊长期被束之高阁,久而久之被尘封和淡化。

(二)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异化

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异化是指在内外因的双重影响下,原先的民族传统文化属性和特征悄然消逝,被外来的异文化同化甚至取代。阿拉善盟地处边疆沙漠腹地,长期交通不便,盟内所辖三个旗之间平均相隔五百多公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相对封闭的状态,独特的蒙古族传统文化基因得以较完整地保留和传承下来。随着全域旅游的发展,异文化,尤其是一些强势文化悄无声息地冲击着域内相对弱势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使原有的民族文化无法稳定自身的属性。近年来,在旅游业冲击下,随着对外开放程度的加大,阿拉善蒙古族在建筑、民俗、服饰、礼仪、饮食等方面越来越趋向汉化。

(三)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表达的庸俗化

民族文化商品化就是运用现代技术和艺术形态,把独特的少数民族文化作为一种产品或者外围元素加以开发和加工后对外出售,是当前文化旅游开发的一种较为快捷的途径。民族文化商品化虽然为挖掘和实现阿拉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价值提供了有效的载体,但是我们不应忽视其消极影响:第一,民族文化商品化在对外展示民族文化时,往往掺杂了庸俗的成分,只为满足游客短暂、初级的猎奇心理[10]。某次广场消夏文艺演出出现了身着少数民族传统服饰跳网红街舞的情况,不伦不类。第二,民族文化商品化对传统文化理解肤浅,文化底蕴表达不足。在阿拉善盟的宴会中,主人邀请蒙古族歌手唱歌祝酒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文化体验,随着全域旅游的发展,游客数量增多,助唱歌手的数量也不断增加,不少歌手仅仅单纯为了获取经济利益,文化底蕴和演唱水准参差不齐,影响了蒙古族歌舞高雅、悠扬的民族韵味展示。

(四)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传承的两级分化

阿拉善盟地处我国西北干旱牧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信息闭塞,部分少数民族群众,尤其是深居沙漠戈壁腹地的蒙古族牧民,由于语言和宗教信仰等原因,与外界相对封闭,保持着完整的少数民族文化习俗。

例如:笔者下乡途经阿拉善左旗通古淖尔地区、银根苏木、乌力吉苏木等牧区发现,当地牧民仍然保持着制作使用驼具、熟皮容器、手擀毛毡等习俗和交换鼻烟壶、孩童剪发等传统仪式,有些技艺和习俗虽然已经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得以对外展示和宣传,但是这些传承群体却对新事物保持着天然的抵触,安于守旧。另一方面,对这些老一辈传承人的儿孙,尤其是年轻人来说,不仅没有掌握传统技艺,而且一些日常基本习俗也在他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更有甚者,一些人主观上将少数民族文化习俗视为过时的、老套的、不合时宜的旧事物。老一辈的固守传统和年轻一辈的盲目排斥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差距和代沟越拉越大,呈现出两级分化的现象。

(五)少数民族传统核心价值观的蜕变

“核心价值观是文化软实力的灵魂。”[11]163阿拉善盟蒙古族群众崇尚自然、同力协契、尊长守信、重义薄利等价值观,长久以来,这些价值观也是阿拉善盟地区吸引外地游客的重要魅力。随着全域旅游产业带来的显性利益诱惑和浓厚商业氛围,这些传统价值观被淡化、异化。例如:很多经营民宿餐馆的少数民族群众,在旅游旺季不履行游客在手机线上客户端提前预订的价格和标准,随意变更价格和服务,甚至出现择价选客的现象。

三、阿拉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失真的缘由

(一)社会价值观的变异直接传导至文化领域

旅游产业对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和少数民族群众增收的促进作用是不言而喻的,相伴而来的商品理念、逐利观念必然影响甚至侵蚀长久以来形成的传统社会价值观。笔者小时候随父下乡,家乡阿拉善盟额济纳旗的牧民家基本不锁门,我们既可以自行生火烹煮享用牧民家里的食材,还可以借宿,我们临走时会习惯性留下砖茶、白酒、罐头等礼物答谢,这种习俗对当地人来说毫无违和感,但是随着商品经济价值观和外来文化的融入,市场经济活动的趋利性使当地群众不得不调适原有的传统社会价值观和行为导向。

(二)“伪文化”泛滥导致“真文化”淡漠

全域旅游的发展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效益,离核了民族传统文化的“伪文化”也相伴而生,直接导致传统文化在市场经济环境下逐步脱离原生内核和传统韵味。2017年,阿拉善盟开始创建全域旅游示范区,盟旗政府必然要加强旅游城市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先以民族文化显性元素装点城市,这种见效快、周期短的路径,虽然能够在短期内完成申报项目的验收,吸引外来游客,但是缺乏原生内核的“伪文化”工程终将昙花一现。

例如:阿拉善六个少数民族村寨的建设,很多都是外表民族风、内在同质化,是乍一看特色鲜明、再一看空空如也的“假把式”。以笔者调研的阿拉善左旗通古淖地区五嘎查为例,街巷、民居都是崭新的、齐整的,并且不乏蒙古包、骆驼、蒙古文字、蒙古结、马鞍等蒙古族文化元素装点,初来乍到的游客能够感受一些蒙古族风味,但是只要稍作停留、走巷入户,就会发现它们是一套普通的汉族民居。人类学家吴文藻指出:蒙古包是蒙古族群众物质文化中最显著的特征。笔者在调研中发现,我们已经越来越不容易见到传统手工搭建的木架毡布蒙古包了,依稀可见的几处蒙古包,大多是用砖和水泥砌成的,远看是蒙古包的形,近看是圆形砖混储物间,传统蒙古包采光好、空气畅通、冬暖夏凉、易于搭建的特性以及以火位为中心的九方位内设布局已经很难被我们见到。

(三)文化主体的单纯性致使自身缺乏免疫力

少数民族地区相比其他地区发展旅游产业,最关键的一项竞争力就是异民族的文化差异性,这种文化差异通常与对外吸引力呈正相关,也具有更强的旅游效应,然而这些独具特色的传统文化因承载它的主体的单纯性致使自身缺乏文化免疫力,更易受外界干扰和影响[12]。国家目前缺乏顶层设计的民族文化开发监控体系,地方治理乏力失序,所以很多依托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资源的景点容易出现文化被扭曲甚至解构的现象。

(四)传统与现代缺乏契合点导致文化传承的断层

民族文化的生命力在于传承和发展,在市场经济的热潮下,传统文化如果无法融入新兴理念,找不到现代载体,就会面临被抛弃、被淘汰的境地,当然这个过程是渐进式的。近年来,阿拉善盟挖掘整理出近百种原生态民歌、舞蹈、传统手工艺等非物质文化项目,年迈的老一辈文化艺人退出,年轻人身处商品经济的大潮中,从小接触多元思想和外来文化的熏陶,一些少数民族传统技艺和文化艺术未能很好地与现代元素和媒介相融合,对年轻人缺乏吸引力,导致很多地方传统文化项目被束之高阁,或者干脆被尘封雪藏,只能躺在博物馆或者非遗目录中。今年七十六岁高龄的格日勒老人是非遗项目马鬃绕线蒙古唐卡制作传承人,几十年的潜心钻研让阿拉善这项传统艺术声名远播,如何让这些瑰宝继续传承和发展,成为格日勒等老一辈传承人心中共同的结。

(五)少数民族文化“原生土壤”受到浸染

每一种文化都离不开文化主体相对稳固的生产生活环境,每一种文化能够长期保存和发展都有赖于文化“原生土壤”的稳定。在全域旅游发展中,当地政府为了实现集约发展,为实现短期经济效益,难免会进行大规模的搬迁和建设,例如嘎查村撤并、退木还草、撤点并校等。在全民动员式的发展背景下,这些传统的蒙古族游牧文化、草原文化赖以生长延续的原生环境土壤逐渐消退,“经济人”的逐利状态被激发,环境污染、诚信丧失、过度索取等现象不断涌现,在悠久的游牧文明、草原文明中形成的生态价值观也渐行渐远。

四、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旅游开发与保护策略

(一)做好动态化的民族文化普查和监管

目前,阿拉善地区的文化类普查工作主要局限于以自治区统筹安排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地方戏曲剧种等单项的文化类普查工作,缺乏系统性和地域性。阿拉善盟应当树立文化保护主体意识,由阿拉善盟文化旅游委员会和阿拉善盟民族事务委员会牵头,以三年至五年为一个周期开展一轮系统全面的文化普查工作,普查内容要广泛涵盖物质、精神、制度文化中的每一类内容,建立对应的文化档案,根据文化的失真异动等情况实施动态化分类分级监管,将失真幅度大、接近濒危失传状态的诸如传统手工蒙古包制作、马鬃手工绕线堆绣唐卡制作、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婚礼、沙力搏尔摔跤等传承断代严重的项目列为一级或者重点保护目录,实施濒危抢救措施,优先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将失真幅度较大的文化列为二级或者重要保护目录,实施重点保护措施,以此类推,分级分类建立起既科学严谨又立足当地的阿拉善民族传统文化保护体系。

(二)树立民族文化生态红线意识

阿拉善盟是生态环境极其脆弱的地区,通常主要指自然生态环境,笔者认为同样应该包含日益恶化的文化生态环境。保护文化生态要求必须在全域旅游发展中树立并且落实文化生态保护红线意识。根据每年的民族文化普查结果,分级分类、有针对性地实施文化保护措施,我们既要保护好各类“国字号”“地方级”非遗项目,也要保护暂未列入保护名录但是同样具有文化价值的“土项目”;既要注重文化项目本身,也要重视文化依存的环境,形成完整的、相互联通的保护体系;形式上,既要发挥好各类民族(民俗)博物馆异地模拟和文化村(寨)就地展示少数民族文化的功能,也要规划和建立更广泛、更完整的文化生态保护区,发挥好协同效应。

(三)激活并提升少数民族文化自信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13]我们如果对自己的文化没有持久的、发自内心的自信,何谈文化传承发展,传承与发展才是最好的保护。儒家文化之所以能够历经千年依然历久弥新,成为中华文化的主流,是因为国人对儒家文化持久的文化自信。文化自信一方面源于文化本身的优秀基因,另一方面源自文化有序高效的对内传导和对外传播,让民族文化从幕后走到台前。作为历史悠远的少数民族地区,阿拉善盟不乏优秀的传统文化和文化基因,想让文化走出来,就要按照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提高对外文化交流水平,完善人文交流机制,创新人文交流方式”,充分借助“大众传播、群体传播、人际传播”等方式,多维度展示好本土民族文化[11]161。这就要求宣传部门和文化旅游部门唱好“双簧”,借全域旅游的东风,传播阿拉善好声音,传扬阿拉善的优秀传统文化特质和基因。

(四)依托少数民族村寨,促进文化活态传承

保护不是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终极归宿,事实证明,为保护而保护,不仅达不到理想目标,而且会力不从心、难以持续,传承发展才是长久之计。民族(民俗)博物(院)馆等静态载体可以让民族传统文化以静物的形态得到保护,这种被固化的、没有生命力的文化保护效能是有限的。我们要激发文化的生命力、实现文化的可持续性,还需要从静态走向动态。少数民族村寨是聚居了某一少数民族群众并且承载文化属性的自然村或者行政村,它以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为核心,以培育特色产业为依托,具备相对完整的生产生活基础设施,客观上可以视为动态的文化保护区。阿拉善盟目前已经有六个“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建设和开发好这些动态的文化保护区,需要“固本扩边”,即立足民族文化之“本”,构建文化产权要素配置、“参与—分享”的利益协调、“展示—吸纳—融合”的文化发展机制,营造“村寨—文化—环境”三位一体生态文明和村寨中心扩展外部运行环境,从而实现少数民族村寨有源发展[14]。

基于此,我们首先要通过股权激励、利益分配等机制,最大限度激发文化传承人、民间艺人等文化个体的积极性,然后依托特色文化要素,开发开展一系列旅游文化活动和项目,以独特的文化体验广泛吸纳游客,从而实现文化增值、群众增收,以良性的经济生活实现民族文化的活态保护和传承。

(五)在文化变异中传承和保护

“变异”原是生物学中词汇,将生物界的基因繁衍进化移植到文化范畴,就是指文化在人类生产生活的发展演进中自身随之发生了适应性衍化蜕变,是传统文化实现自我传承发展的重要途径。孕育和滋养文化的土壤环境不断变化,文化本身也必然需要适应这种变化发展。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不会轻易消亡,而是以不断自我调适的形态长久存在,并且在变异的状态下得到传承和发展。变异既可以阻断文化消亡,也能够促进文化发展[15]。我们虽然无法阻隔文化变异,但是可以引导变异的方向,使文化最大限度激发正能量和生命力。

传统文化要在变异中有序发展,一方面要实现文化内容的良性进化,另一方面要推动文化载体的融合创新。近年来,阿拉善以本地的国家非遗项目“萨吾尔登”舞蹈为主题,融合了阿拉善长调、土尔扈特婚礼、陶布秀儿、沙力搏尔式摔跤等二十多种当地其他非遗文化元素,集成创作的歌舞剧目《萨吾尔登情缘》,成为当地一个新的文化品牌,是有益的探索和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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