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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死》的生态女性主义研究
——对科学革命的反思

2020-02-22梁嘉欣

延安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有机人类科学

梁嘉欣

(内蒙古师范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近年来,生态危机日益严重。全球变暖、二氧化碳的增多、杀虫剂的滥用以及酸雨的形成,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地球的生态环境,并且在逐渐毁灭地球。在《自然之死》中,卡洛琳·麦茜特探讨了科学革命的迅速发展导致地球母亲遭受重创,这一问题同时也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发展。大气化学家詹姆斯·拉夫洛克将地球母亲命名为“盖娅”。虽说人类只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一个物种,但由于人类拥有其他物种没有的智力和体力,因此占据着地球的所有资源,并且为了自身的发展与壮大,人类将其他生物也据为己有,肆意的伤害着地球母亲的其他孩子。只要是人类所能到达的地方,均受到一定的破坏,维护着生态平衡的臭氧层、珊瑚礁、冰川、雨林等都无法幸免。麦茜特认为,通过对科学革命、妇女及自然三者由浅至深的关系进行挖掘,以此来分析自然遭受破坏的深层原因,这会影响我们的社会发展和进步。

一、女性地位的丧失

麦茜特认为,对自然和妇女统治的开始之日是17 世纪科学革命的兴起之时,在此之前,妇女和自然则处于较高的地位。之后自然中的一切被安排在实验室中,经过一次次分离,得出有益于人类的新物质,这些新物质激起了人类的贪欲,金钱、地位的诱惑使人类为自己制定了一套对自然掠夺合法的规章制度。对进入地球母亲的制约变成了对她的全面开发的赞扬。在“科学革命”之后,人类的恶劣行为导致了大量的生态危机,而自然也不再庇护人类,无情的揭开了人类丑陋的面具。机械论逐渐占上风,由此女性和自然的地位也沦为对男性的服从。《自然之死》中,麦茜特从生产和生殖两方面说明了女性地位由主导变成依附,以此来揭示人类对女性和自然的统治。

科学革命开始之前,人类生产力落后,没有足够的工具和知识去认识和抵抗自然,因此人类只能把自己作为自然的一份子去崇拜自然,而女性的作用高于男性,不仅承担了繁衍后代的重要作用,还从事采集活动,因此当时女性的地位很高,对女性的态度也普遍都是崇拜。到了17 世纪科学革命时期,在生产领域,不论是在家庭工业中,资本主义工业中,还是职业雇用的生产性活动中,女性的作用都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女性由于生理和心理的因素受到了限制,渐渐被孤立,并且不再被允许以合作者的身份出现,而被赋予了一个新的身份,即依附者,这便于女性更好地依赖丈夫。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定在家庭,他们要做的就是维持家庭日常生活和养育孩子,而男性逐渐成为资本主义生产领域的主力。即便女性在外工作,挣得钱也会比丈夫少许多,因为她们同时还肩负了照顾家庭和孩子的责任。同时,随着科学革命成果的日渐突显,经济也跟着急速发展,为了追求生产效率,对力量和体力的要求越来越高,而女性由于生理上的差异,在这方面却处于弱势地位,因此不被允许加入工业生产中。在生产力愈来愈发达之时,人类发现大自然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欲望的驱使使人类萌生了想要成为自然主宰的念头。麦茜特在《自然之死》中提到在零售业方面,当贸易和手工业采取雇用劳动的模式时,女性便几乎没有机会参与丈夫的事业了,女性作为群体渐渐失去了参与劳动的基础,即使是她们曾经垄断过的酿造业。

在生殖领域,到17 世纪为止,助产士这个职业基本是女性主导的,因为在这种场合下男性出现是不合时宜的。助产妇具有职业性,需要受到良好的训练,需要极强的专业能力,她们也因此可以得到很好的报酬。但到1634年,助产妇受到男性医生的威胁,他们用钳子进行生产,并且有医生执照。同时在这个时期,大量的男医生书写专著来证明用钳子生产更科学,也更安全,这些专著影响了助产妇的信誉,导致了助产妇的减少。在17 世纪末,助产这项女性专有的职业彻底落入男性手中。

麦茜特认为,“当妇女在早期资本主义生产中作用减少的同时,最终把她们从维持家庭的经济资源变成其丈夫的心理资源的过程开始了。”女性象征和女性原则所发挥的文化作用也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的象征是助产妇和女巫。早期由女性所掌控的助产妇形象已被男性所批判,他们认为女性的接生行为是一种无行为能力,需要由男性发明的技术产钳来控制,而女巫则是自然和社会无序的象征。但是在女性看来,女巫只是遭受不公平待遇后进行反抗的一种代表,而助产士则是代表女性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生殖功能。

两性关系由平等转化为男性主宰,这样的变化使得男性与女性、人与自然关系失衡,人类成为自然的主宰,由此导致了自然的灾难。因此到20世纪中叶,女性运动和环境保护运动兴起,以此来批判对自然破坏的行为。

二、有机论与机械论的对立

(一)有机论——将自然比作“母亲”

在近代早期,“‘有机体’这一术语通常指生命的身体器官、构造和组织,而‘有机论’指这样的理论,认为有机结构是物质中固有的适应特性的结果。”有机理论将地球比作是母亲,使之具有历史象征性。一直以来,自然被比作女性,是一个有生命的、有机的、可以自我完善的养育者母亲的形象,在许多文学作品中都得以展现:例如莎士比亚的巨作《李尔王》,李尔王的女儿柯黛丽亚代表乌托邦的自然,她将“坚强与温柔、激情与秩序、无知与成熟,不设防与力量、女儿与母亲、少女与妻子”融为一体。她是自然与社会的完美结合,代表着纯洁的自然,她所凸显出的至善至美,是人类本性的乌托邦代表。麦茜特认为,《李尔王》这里用一个女人来象征自然,实际上是人类迈向理想状态的原始动力。同样地,帕拉塞尔苏斯也将地球比作一位女性,认为她的子宫养育了所有的生命:“女人跟地球的所有元素,在这一定义上她或者被视为一个母体,她是地球上生长的一棵树,孩子就是这颗树上结出的果实……女人的形象就是树的形象。就像地球一样,树的果实和元素创造出来是为了树本身的生命延续。同样,女人以及她所有的特征以及她的整个本性,都是为了她的母体、她的子宫而存在……”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哲学中,地球就是生产植物、动物,甚至是人的母体,所以将地球比作一切生物的母亲并不为过。

地球作为母亲的形象不仅仅是具有象征性,同时也具有文化的强制力。她从道德上限制了人类,使之面对地球充满崇敬之情,将自然看作神圣不可触及的事物,当时的生殖崇拜和万物有灵论极为普遍。因此,即使是工商业所需要的开采活动,人类也会适可而止,进行有限度的利用,因为没有人愿意戕害自己的母亲,对于深入她的体内进行破坏和索取的行为,人们都是愤恨不已的。因此在有机论的前提下,人类为了不违反道德行为规范,对资源的开采和利用都是非常有限度的,以此来保持地球母亲的完整,也为后代子孙留下了用之不竭的资源财富。

(二)机械论——将自然比作“继母”

然而在16世纪末和17世纪初,科学革命兴起,机械主义顺势而生。地球不再是母亲,而是被描绘成一个暴虐者的形象:即无法自控的充满野性的自然,常常以风暴、干旱等灾难的形式出现,自然也因此被称为“无序的自然”,邪恶的“继母”形象随之出现,统治、征服自然的观念便随之而起。

麦茜特认为,随着机械化的推进,人类开始挑战地球作为养育者所制定的规范,并且试图为地球创立新的规章制度来为自己服务。科学革命之后,“机械的”代替“有机的”占了上风,理性战胜感性,人类不再崇拜自然,转而成为自然的主人,这时,笛卡尔、牛顿所倡导的理性主义彻底改变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使人类彻底成为自然的统治者。他们吸收了有机论中与控制、秩序相关的内容,并且拒绝了有机论中的变化和不确定性的观念,以此建立了新的理论体系,使之对自然的统治安置于新的哲学框架之中。同时他们反对自然主义、万物有灵论等巫术,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是致使自然变得无序的主要原因。麦茜特认为,“机械主义者把世界的身体及它的女性灵魂、它的有机宇宙中运动的源泉,转化为运动中的惰性物质的机械装置,把世界的精神译解为粒子的以太;他们从自然中清除了个人精神,并把同情和憎恨转化为有效性的致因。最终的结果就剩下无生命粒子组成的机械体系,这个体系只是由于创始者才有了运动,每一个粒子都遵守惯性定律,必须同其他运动的物体相接触才能移动。”机械主义者批评与此相对的无序的混乱的观念,比如不可控制的情欲和自发性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理性、节制和自我控制。

与有机论者的观点不同,机械论者认为地球并不是合格的养育者,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能力和力量的继母。她不仅没有尽到养育人类的义务,反而常常以地震、海啸、台风等自然灾害来为难人类。与此同时,人类发展所需的矿物等重要资源,被她隐藏于深处,让人类无法获取。此时,地球以暴虐者的身份出现,自然变得混乱和无序,因此会遭到机械论者的批判。在这种混乱和无序情况下,急需一种新的理论模式出现来进行控制。而机械主义的最重要的成绩便是秩序和力量,“秩序可以通过对服从数学定律的不可再分部分的运动之强调,通过否弃变化的不可预测的非物质原因来达到。力量则通过现实世界中直接起作用的干预达到。”比如培根的方法通过技术和实验来实施对自然的权威。于是,面对无序、混乱的自然,通过秩序和力量来稳定社会和自然的机械论便被渐渐接受,成为改变社会和自然的良药。

三、对科学革命的反思

(一)深层生态学基础上的反思

生态学在兴起的路上有很多分支,深层生态学就是其中一支,它从哲学的角度上分析自然的深层问题,本着平等、共生的理念,主张自然是一切的中心,每个个体都有其“天赋价值”,人并不能主宰一切。因此,他们反对人类对自然的压迫与主宰。但是深层生态学并没有分析男性与女性的关系,因此依旧认同男性中心主义,在这个层面上看自然和女性并没有得到真正地解放。

自科学革命以来,牛顿、笛卡尔机械物理学中所倡导的人类中心主义占据主导地位,为了发展,人们大肆掠夺地球的资源,毫无节制,机械化的发展使得机器成为生产的主要工具,而这些机器所造成的环境污染更是无法控制的,工业废水、大气污染、资源浪费愈发严重。然而人类渐渐变得更加贪婪,挖掘矿脉、开采黄金,将手伸到可以触及地球的任何地方,地球的公共资源变成人类追逐金钱和财富的索取对象,人们对自然不再敬畏,而是像强盗一样肆意破坏、掠夺,导致整个生态环境在不断地恶化。

麦茜特认为,倘若人类继续毫无节制地对待地球资源以及环境,那么便会加速自然的死亡。因此,科学革命以及科学技术作为人类生产活动的手段,必须要遵循生态平衡的规律。如果无视生态规律,仅仅为了人类自己的利益而随意加速科技的发展,对自然的馈赠肆意挥霍;为了自己贪欲而征服自然,甚至想要做自然的主人,那么在不久的未来人类将会为自己的贪婪付出应有的代价。生态规律是为人类制定的,在改造自然的活动中需要遵守的规则,人类既要遵守规则,又要维护和改进规则,只有生态规律指导人的活动,而人的活动又体现生态规律,这样人类的未来才有保障。

(二)生态整体观基础上的反思

生态整体观是指存在于自然的任何个体都是组成自然的一部分,并且个体之间相互依存,相互扶持,不能缺少任何一方。生态整体中的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小生境,且在自己的小生境中都有其内在价值,而他们的内在价值都有着动态的联系,任何一方都有着牵动地球改变的能力。

麦茜特关注自然的整体性,她认为存在于自然中的一切事物都是部分,而这些部分构成自然这个整体。例如植物、动物为人类提供了生活必需品,而人类的存在使动植物得以更好地生存。所以存在于自然界的任何事物与人都一样具有其存在的价值,他们都与人相互依存、共同发展。 倘若人类因为自身的发展而对自然的其他事物不管不顾,甚至进行破坏,那么最终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人类自己。因此人对自然的态度和行为极大地影响了自然中其他生物的生存,也影响着人类的进步。

麦茜特认为,可以进行适当的开采和利用资源,但要注意进行维护和修缮。任何事物都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他们有着独特的存在状态及表现形式,如果将人与自然分开,将会把自然孤立起来,所以对于机械论认为人在自然之外的这种观念实际上是对“关系本位”的一种曲解,反而不利于构建生态系统的平衡。

本文以卡洛琳·麦茜特的《自然之死》为基础,详细论述了由于科学革命的兴起导致女性地位的丧失,致使自然和女性成为男性统治的工具,以及机械论代替有机论成为主流思想后生态环境遭遇前所未有的破坏,在此基础上,对科学革命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生态的破坏使得人类自食其果,自己承担由于人类的贪欲所造成的恶果。因此在科学快速发展的道路上,人类不能一味盲目向前,也应该停下来反思我们由于突进对自然所造成的破坏。并不是要求对自然分文不取,而是要懂得对自然资源进行循环利用和有限开采,这不仅是维护后代子孙利益的道德要求,也是人们必须遵循的生态准则。相信如果人类可以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即作为自然的一份子,尊重、爱护自然,那么我们的未来会更加光明与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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