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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语境下正能量传播的四维特征

2020-02-21刘丹凌刘思思姜春勇

社科纵横 2020年3期
关键词:能量受众用户

刘丹凌 刘思思 姜春勇

(1.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 重庆 400715;2.重庆日报 重庆 404100)

2019 年1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中指出:“宣传思想工作要把握大势,做到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我们要加快推动媒体融合发展,使主流媒体具有强大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形成网上网下同心圆,使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让正能量更强劲、主旋律更高昂。”[1]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他也多次强调:“坚持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是宣传思想工作必须遵循的重要方针。我们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面临的挑战和困难前所未有,必须坚持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激发全社会团结奋进的强大力量。”[2]这一系列重要论述都深刻表明,在信息传播方式发生变革的新时代,全力推动媒体深入融合发展,不断提升正能量的传播力和引导力,是宣传思想工作的职责所在、使命所在和价值所在,“要完成新形势下宣传思想工作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就必须科学认识网络传播规律,提高用网治网水平,才能使互联网这个最大变量变成事业发展的最大增量”[1]。

新媒体的发展带来了传播介质的转变、传播层级的拓展、传播时空的互补、传播主体的泛化、传播交往关系的变迁,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媒体时代自上而下、从中心到边缘的传播模式,起到了激活互动、汇聚能量、凸显个性的效用,以此推动了正能量传播呈现出与时代意义相符合的弥散广、传播快,互动深、易受强,燃点低、热度高,不稳定、易转换的新特征。

一、弥散广、传播快

随着互联网及移动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一种泛在的新媒体信息传播环境逐渐形成。2019年2 月,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3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8 年12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8.29 亿,全年新增网民5653 万,互联网普及率为59.6%,较2017年年底提升3.8 个百分点,其中,手机网民规模达8.17 亿,全年新增手机网民6433 万。[1]这些数据表明,互联网覆盖范围在2018 年进一步扩大,贫困地区网络基础设施“最后一公里”逐步打通,越来越多的网民将从电脑端向移动端迁移。传播渠道的增加与传播时空的互补,打破了时间、空间对传播的限制,为正能量传播提供了开放、立体、多层次、多面向、高效的平台,极大地拓展了其覆盖范围和辐射速度,赋予正能量传播弥散广、传播快的新特征。

(一)在新媒体平台支撑下,正能量传播获得

了前所未有的覆盖力

第一,渠道开放和渠道并置可以形成全媒体联动的传播矩阵。一方面,政务媒体与专业媒体、机构媒体、个人媒体等构成了互通互联的传播机制和联动的信息流动渠道。中央级、省级、市级、县区级政务媒体搭建起包含政务网站、政务APP、政务微博、政务微信公众号、政务头条号、政务抖音号等多种新媒体平台,极大地拓展了正能量传播的覆盖范围和覆盖效率。另一方面,作为党和人民喉舌的主流媒体也在融合传播的浪潮中不断延展自己的传播渠道。以《人民日报》全媒体矩阵为例,它综合了报纸、网站、微信、微博、客户端、抖音短视频、人民电视、电子阅报栏等多端口渠道,打造了丰富的“数据中心”和“信息超市”,为受众/用户提供了多口径、多点位的阅听路径以及意见窗口,以此带动了“正能量”“主旋律”内容的广泛传播。

第二,新媒体带来的时空界限消弭,使得正能量传播可以抵达更广博的受众群体,尤其是传统媒体难以覆盖的社会弱势人群、边缘人群,如农民工、偏远地区人群等。传统媒体例如报纸、杂志、广播、电视的生产、运输和接收成本太高且不易保存,正能量传播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只能在距离传播源较近的群体中展开。但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和发展,打破了空间、时间对于信息传播活动的束缚,在一定程度上消弭了受众/用户时间、空间上的差异,正能量内容可以保存相对较长的时间,传播可以延伸到相对较远的地方,从而覆盖更多类型的受众/用户群体。截至2018 年12 月,我国农村网民规模为2.22 亿,占整体网民的26.7%,较2017 年年底增加1291 万,年增长率为6.2%,这些数据表明,农村及偏远地区的“信息壁垒”正逐渐被打破。此外,还有不少农村受众/用户利用移动互联网接收、传递正能量,他们在今日头条、抖音等自媒体平台上宣传家乡特色经济和文化,致力于脱贫致富。

(二)新媒体传播过程的全时性以及传播渠道的泛在性为正能量传播的“加速”提供了有利条件

第一,传播的全时性带来正能量传播的随时到达。新媒体打破了传统媒体“延时传播”的规律,信息发布可以做到即时、实时、随时,正能量传播速度呈几何倍数增长。2016 年两会期间,人民日报在微博上首次进行了跨平台直播,将4G 即摄即传的新闻直播应用于多个平台,受众/用户能够在拍摄与播送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一秒的情况下,“实时在场、参与两会”。同年2 月,今日头条发起了公益寻人项目“头条寻人”,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成功找回了一万多名走失者,并用“一分钟”寻人刷新了史上最快寻人记录,头条寻人采用实时定位,地图推送等技术,将走失者的信息“以秒为单位”推送给走失地点附近的今日头条受众/用户,以此带动更多受众/用户参与到“寻人”的正能量行动中。

第二,传播渠道的多样性带来正能量传播的多方共振。新媒体与传统媒体平台的密切联系与无缝对接,建立和运维了多层次、裂变式的传播渠道,给正能量提供了“线上线下”多渠道传播的优势,加快了正能量传播的速度。2018 年2 月19 日,人民日报为庆祝春节的到来策划的“牵妈妈的手”主题活动引发超过15 亿人次关注,该活动以深度文章《时间你别伤害她》、视频广告《牵妈妈的手》、互动H5 产品《牵妈妈的手,回到小时候》和海报等多种形式,通过人民日报网站、客户端、微博、微信公众号、抖音平台号等多个渠道广泛传播开来。同年5 月,人民日报微博为“汶川十年”制作的微视频《生生不息》除了在电视、户外大屏等线下渠道上播放,还同时在微博、视频网站等多个线上渠道传播,并且微博视频播放量超过3.2 亿,创下了“72小时1640 万媒体转发”的最高转发记录和“24 小时观看量超2.3 亿”的最高播放记录。除此之外,为了加快正能量的裂变式传播,人民日报社新媒体中心还与微博平台合作,共同发起了“生生不息·绿丝带行动”,该活动在24 小时内就有超过1500万人加入。受众/用户只要发布带有“汶川”关键词的微博,头像便会生成一个“绿丝带”的标识,“绿丝带”将亿万受众/用户连接起来,共同传递着正能量。2019 年1 月,第四届“五个一百”网络正能量精品评选活动正式启动,广大受众/用户积极参与到“创作正能量作品、传播正能量话题”的队伍中,1.2万余用户共申报了2 万多部作品,他们运用直播、航拍、VR 全景拍摄等新媒体手段,制作图文、视频、H5、VR 全景新闻、动画、小游戏等大众喜闻乐见的融媒体作品,并在国内外各大门户网站、论坛、视频网站、博客以及即时通讯工具上发布,共同讲述了中国故事,汇聚了中国力量,由此带来了正能量传播的多方共振。

新媒体时代,信息传播格局的开拓、时空限制的打破,扩宽了正能量传播的覆盖面;信息传播渠道的泛在加快了正能量传播的速度,正能量传播突破了线(时间线和格局线)、面(空间面和覆盖面)的多重限制,呈现出像气体一样,流动、自由、快速的弥散状态。

二、互动深、易受强

在互联网、移动互联网逐渐普及的背景下,正能量传播呈现出深入的“人机”互动与广泛的“人际”互动特征,形成一种纵横联合、交融共生的新型传播交往关系。相比以往自上而下的“灌输式”传播,这种“新型交往”更容易被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所认同,从而激发二次传播、衍生传播。

(一)人机交互和虚拟现实技术带来的“沉浸式感知”和“交互式体验”让受众/用户更加乐于接受和传播正能量

第一,沉浸传播给受众/用户带来了真切的“在场感知”。VR、AR、AI 等技术所催生的360 度全景视频、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等媒介内容新形态,能够为受众/用户带来一种沉浸式的阅听体验,并由此重构了媒介和受众/用户之间的关系——从“信息被动传受”转向“信息主动感知”,大大提高了正能量传播的自主性和交互性。2016 年3 月,人民日报客户端上线了《VR 带你进会场·政协大会这样开幕》,受众/用户足不出户就能看到两会开幕仪式、人民大会堂的内景布置以及政协委员们唱国歌、听报告等场景,在360 度全景新闻带来的视觉环绕体验中参与两会,直观感受两会庄严、肃穆的氛围。

第二,交互体验提高了受众/用户的传播积极性。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使媒介与受众/用户界限消弭,处在一种“互动延伸”的状态中,一方面,媒介完成了人类身体功能的延伸;另一方面,人类对于媒介的自主操作性以及可驾驭性也激活了媒介内部的潜在功能,二者处于一种双向的、动态的、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受众/用户不仅是媒介的积极参与者,更是媒介本身,承担着传播信息的责任和义务,这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受众/用户/媒介传播正能量的积极性。2017 年8 月,腾讯公益平台联合上海艺途公益基金会(WABC)发起名为《用艺术点亮生命》的线上慈善活动,迅速引爆微信朋友圈,短短2 天内,共吸引近600 万受众/用户参与,筹得目标善款1500 万。活动之所以能引发如此大的反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个H5 作品——《小朋友的画廊》,该作品将患有自闭症儿童的画作以及自闭症儿童的个人介绍以H5 的形式呈现出来,受众/用户通过点击H5 里的超链接,支付一元钱(或者自定义金额)即可购买小朋友的画作,购买的金额将用于慈善活动。在支付完成后,画作将自动生成壁纸供受众/用户下载,受众/用户还能听到患有自闭症的儿童录制的感谢音频。《小朋友的画廊》以视觉、听觉、触觉相交互的方式,唤起受众/用户敬佩、同情等复杂情感,激发了他们的分享欲和捐助欲,从而促进了社会正能量的传播。

(二)新媒体技术的发展,还为政府、媒体和公众提供了更多交流、互动的机会,正能量的传播关系也因此变得更开放、更民主

第一,新媒体提供的“点赞—评论—转发平台”,成为党政机关向社会传递正能量的“标配”。“点赞—评论—转发”是公众向党政机关进行意见反馈最直接、最明晰的“窗口”,也是党政机关衡量正能量传播效果的重要参考指标之一。以政务抖音号为例,2018 年5 月3 日,北京市公安局反恐特警总队入驻抖音,开设账号“北京SWAT”并发布了第一支视频,该视频紧凑、生动地展示了特警队员狙击射击、实战演习等日常训练,发布不到12小时就收获了超过250 万点赞和7 万多条评论,其中,“燃爆了”“热血沸腾”“向特警队员致敬”等留言刷爆评论区,引领了整个抖音平台的舆论风向。据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于2018 年9 月发布的报告《短视频“正能量”传播研究报告——以短视频平台抖音为例》以及抖音平台在2019 年1 月发布的《2018 抖音大数据报告》显示,截至2018 年12 月,抖音平台共有政务账号5724 个,累计发布短视频25.8 万,共获赞43 亿。

第二,新媒体“即时互动功能”的升级,拉近了政府与公众之间的距离。“百度贴吧”“微博超级话题”“视频弹幕”等即时互动方式的兴起,将“官与民”之间的沟通、交流搬到“指尖”上,搭建起多梯度、可扩展、可移植的互动桥梁,其结果是正能量传播更民主、更开放。2019 年10 月1 日国庆阅兵期间,央视新闻在微博直播间里首次采用了70 小时不间断、多机位的全景直播方式,并通过“弹幕”与受众/用户进行实时互动。截至10 月3 日,70 小时国庆直播累计播放量达到6.8 亿,累计互动量达1928 万,微博相关话题“日出东方央视新闻70 小时大直播”的互动量超过785.8 万;“国庆阅兵”讨论量超过507 万;“中国最帅天团”“阅兵车牌号是1949 和2019”等话题也频频登上微博热搜榜。被不断刷屏的“正能量”弹幕以及“厉害了”“我爱中国”“祖国万岁”等热门评论直接体现了国民对祖国最真挚的祝福,传递着满满的爱国情怀。

第三,线上线下资源的整合也拓宽了政府与受众/用户间的互动机制,提升了正能量传播质量。新媒体通过构建“线上线下、虚实一体、多级联动”的“全天候、无缝隙”的互动机制,强化了正能量传播“重参与”的传播模式,并以此带动正能量传播呈现出互动深、易受强的特征。2018 年,市县级政府就关于“城市形象”的正能量话题与受众/用户互动最多,他们发布的关于“城市形象”的视频,不仅吸引大量受众/用户参与点赞、转发和评论等线上互动,而且还助推他们参与线下城市打卡活动。据2019 年1 月发布的《2018 年抖音大数据报告》显示,国内抖音受众/用户全年打卡“2018 年抖音之城”——北京以及“2018 年最受抖音用户喜爱县城”——凤凰县累计超过2.6 亿次。此外,抖音平台还公布了“正能量活动合作伙伴“招募令,联合政府、媒体机构共同发起线下正能量活动,吸引受众/用户积极参与。

新媒体时代数字传播手段的日新月异,带来了双向互动型的传播模式和展示型的传播方式,使得跨时空交互的即时性与在场性得以在当代的正能量传播中崭露头角。饱含正能量的场景、人物、事件、符号通过特定的展览空间与受众/用户进行“面对面”“点对点”的即时传递,让受众/用户形成“眼见为实”“身体在场”的震撼力,从而使他们易于接受、乐于传播正能量。由此可见,正能量传播已不再是政府、媒体单方面议程设置的结果,而是政府、媒体和公众在不断地互动和协商中所达成的一致决定,传播表现出互动深、易受强的特点。

三、燃点低、热度高

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和平台的变革,催生了新型的意见领袖、搭建了可知可感的信息场景、开辟了信息的社群化传播路径,为正能量能引发全网流行提供了关键要素——个别人物、附着力因素以及环境威力法则[4](P3),正能量传播在此基础上呈现出燃点低、热度高的特征。

加拿大学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通过大量的实验观察和经验总结,把能引发流行的关键因素归结为三个法则,分别是:个别人物法则(law of the few)、附着力因素法则(stickinessfactor) 和 环境威力 法 则(power of context)。[4](P3)其中,个别人物包括拥有强人际关系的联系员、能提供可信信息的内行以及极具感染力和亲和力的推销员三种;附着力因素主要是指事物要流行,其本身应具有粘度,能够对人造成影响;而环境威力法则强调,流行发生与其所处的环境密切相关。[4](P5)马尔科姆(Malcolm)认为,传播具备以上三个要素,便会点燃传播热情,增加传播热度。[4](P5)

(一)新媒体语境下,新型意见领袖成为能快速聚集正能量,提高传播热度的“个别人物”。政坛、体坛、文坛、歌坛、影坛中的部分明星成为了当下重要的正能量意见领袖。他们有着广泛的人际交往、较高的话语可信度以及强大的受众/用户感染力和号召力,他们活跃在各大新媒体平台,传递正能量、表达积极、向上的观点,引导社会舆论的正向发展,扮演着能引发全网流行的联系员、内行和推销员角色。其结果是,在各类明星的鼓励和号召下,正能量传播呈现出低燃点、高热度的特征。

2018 年8 月,百度APP 联合影坛明星共同发起了“公益星计划”,明星们携手粉丝共同关注乡村孩子的教育和成长,号召社会传递爱心和正能量。活动每周会选择一位明星作为公益发起人,为山区孩子录制公益视频,然后将视频做成“超链接”,进行传播,粉丝可以点击链接,观看视频,成为筑梦者。当公益视频的有效播放次数、点赞数和转发数达到目标值后,百度将和明星一起为贫困山区的儿童捐赠公益金,视频播放量每增加1 万次,公益基金将同步增加1 万元。截至2018 年9月,仅用了短短1 个月的时间,参与活动的筑梦者就累计超过了2534 万人,公益号召视频被播放次数超过227 万次,百度公益携手明星捐赠金额也高达600 万元,筑梦数量接近500 万人……“公益星计划”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明星号召”形式开展,正能量在短时间里被快速聚拢并持续引发全网流行。

(二)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带来的多样化传播手段,不仅提升了正能量传播本身的感染力和影响力,还形成正能量传播与受众/用户之间的粘连,成为能引爆流行的附着力因素。正能量这个抽象的概念在新媒体技术的作用下,被具象化的表现出来,相关的人物、行为、场景和传达的精神在多维度、多形式、细节化的呈现中,逐渐变得鲜活、立体起来,让受众/用户可知、可感。

2017 年8 月,自九寨沟发生7.0 级地震以来,各方抗震救灾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可谓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国民危难时刻,正能量能够被快速、高效地汇聚起来,接力相传,催生传播的“蝴蝶效应”。例如,媒体对救援中的正能量事件进行的大规模图文报道刷爆了朋友圈,让无数受众/用户为之动容。救援40 小时的“最美逆行者”,在山体塌方时,义无反顾逆行冲向塌方地段救援震区人员;90 后护士连续工作36 小时,最后因体力不支而晕倒;怀孕7 月护士为救治伤员彻夜未眠连续工作16 个小时;休假消防员凭一人之力帮助酒店内的300 多位群众安全转移等文章内容被受众/用户大量转发,并在评论区发出“九寨挺住!在你背后是整个中国”“别怕,我们与灾区人民在一起”等声音。受众/用户还自发组织线上“点蜡烛”的活动为灾区人民祈福、求平安,更有不少受众/用户用手机拍摄救援视频并上传到社交媒体上,以此来呼吁更多的人参与救援。视频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普通群众为灾区救援献出的力量,例如,爱心人士为救援人员免费提供面条和水;饭店老板主动邀请就近救援的武警免费就餐;青年学生将1 万元的旅游经费慷慨地捐赠给灾区人民等。

(三)新媒体信息传播的环境在国家层面、社会层面和个人层面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正能量传播的条件、时间、地点因此发生了历史性的变革,正能量传播受到环境的影响,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马尔科姆(Malcolm)认为,任何一个潮流的兴起都离不开所处环境的影响,与其发生的条件、时间、地点密切相关。[4](P46)

第一,从国家层面上看,传播环境的变化集中表现为从“宣传”到“说服”的传播理念的改变、从“自上而下”到“纵横联合”的传播结构的替换,从单一“喉舌”功能到多元“服务”功能的传播职能的完善以及从“重文本”到“重感知”的传播形式的过渡,这些变化给正能量传播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生态和氛围。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高度重视互联网发展和新媒体建设,总书记在不同场合都强调了“新媒体思想舆论工作的正道,在于化解负效应,激发正能量,成为治国理政、凝聚共识的助手”[5]“加快媒体融合发展,占领信息传播制高点”[1]“坚持团结稳定鼓劲、正面宣传为主”[6]“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2]……这一系列重要论述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充分的贯彻和落实。从习近平总书记“平语近人”“网言网语”的快速流行,到党建表情包的广泛下载与使用,再到3D 动画短视频“漫解两会”引发的百万观看量来看,正能量传播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低燃点、高热度的特征。

第二,从社会层面上看,人类社会传播形态已经历了“部落化”“非部落化”,正在进入“重新部落化”的时代[7](P400)。在新媒体语境下,部落单元裂变分化为网络社群,社群将人们牢固地联结在一起。2016年,艾瑞咨询在《中国网络社群研究报告》中将网络社群定义为:有共同爱好、需求的人组成的群体[8]。与部落相比,同一社群的认同性更强并且内部的联动关系更多样复杂。社群认同(Community Identify)是指个体认识到他(或她)属于特定的社会群体,同时也认识到作为群体成员带给他的情感和价值意义。[9]社群认同是由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fy Theory)发展而来,同样强调了社会认同对群体行为的解释作用,它认为个体对群体的认同是群体行为的基础。[10]其中,互动是群体行为最常见的表现,而竞争与合作是人际互动的主要形式,并广泛存在于群体内外的所有关系互动中,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着社群的凝聚力,并间接作用于个体的态度、行为和情感。[11](P309)

新媒体所带来的网络社群为正能量传播提供了“环境威力”,这种“强威力”具体表现为:社群认同点燃正能量传播的行为;群体互动促进正能量传播的扩散。

2016 年8 月,支付宝公益板块以“激励用户的低碳环保行为,传播绿色正能量”为宗旨,正式推出线上公益活动蚂蚁森林。蚂蚁森林是基于受众/用户对支付宝公益社群所提倡的“低碳环保”理念的认同,以及社群内部个体与个体之间的长期互动所带来的效益(能量值与社群粘性)来鼓励受众/用户采用绿色生活方式,传递保护环境的正能量。受众/用户步行、在线缴费、网络购票、二次回收等行为节省的碳排放量会被虚拟成“绿色能量”,受众/用户需通过“手动”的方式定时、主动收取能量或者偷取支付宝好友的能量来栽培虚拟树,待虚拟树长成后,支付宝蚂蚁森林和公益合作伙伴就会在地球上以受众/用户的名义种下一棵真树。在种树的过程中,受众/用户可以在实时更新的“绿色能量排行榜”中看到自己所在社群里其他成员的种树情况以及他们的“绿色能量”状态。当受众/用户察觉支付宝好友圈里的成员都在“种树”,为了追求一种心理归属感,他们很多会选择主动加入进来;当受众/用户发现自己的排位靠后,种得树太少时,为了获取社群中其他成员的关注,往往又会激发起强烈的竞争欲,积极地寻找更多的好友加入“种树”活动,以便偷取更多能量或是与社群中的其他成员进行沟通,寻求“浇水”帮助。该活动自推出以来,受到广大支付宝社群受众/用户的喜爱,在两年的时间里,5 亿人共同在阿拉善、鄂尔多斯、通辽、兰州等土地荒漠化严重的地区种下了1 亿棵真树,种植面积达140 万亩。正能量传播在网络社群环境的“强威力”的作用下得以“病毒式”地蔓延开。

第三,从个体层面上看,新媒体信息传播技术的发展,降低了个体的传播门槛,放大了个体的声音,个体在这样的传播环境中容易获得满足,实现自身的价值,其结果反映在个体能动性和主动性地提高,直接作用于正能量传播低燃点、高热度的特征。

2019 年10 月,为庆祝建国70 周年,歌曲《我和我的祖国》以个人独奏、萨克斯吹奏、钢琴弹奏等多种形式活跃在抖音平台上。港澳同胞、华侨、大陆民众等不同类型的受众/用户纷纷以“个人接力”的方式,深情并茂地唱出了对祖国的热爱,分享着“我”与“祖国”之间独有的、不得不说的故事,建立起了“我”与“祖国”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我”与“我的祖国”同频共振,浑然一体。虽然受众/用户都处于“建国70 周年,爱国热情浓烈”的大环境下,但每个人又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可以特色化、个性化地表达对祖国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情感,并通过新媒体分享出去,以此来获得他人的认同,在传播中获得尊重感、满足感和成就感,激发正能量传播的热情。

新媒体的出现为信息更快速、更广泛地流行创造了客观条件,尤其是能引发流行的个别人物、附着力因素和环境威力。如果把正能量传播的燃点理解为那个能撬动地球(引发传播的高热度)的小支点(燃点低)或是看作那个扇动翅膀就能引发龙卷风(引发传播的高热度)的小蝴蝶(燃点低),那么毋庸置疑,在新媒体蓬勃发展的当下,地球正在被撬动,而龙卷风已经形成。

四、不稳定、易转换

值得注意的是,伴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以及媒体形态的整合,新媒体海量的信息容量、无序的信息分布、复杂的信息来源以及松散的信息管理,同样可能导致信息爆炸,传播内容生命周期缩短;信息碎片化、网民注意力瞬间转移;信息易反转、舆论风向多变等问题,直接破坏正能量传播的稳定性,甚至导致正能量转变成负能量。

(一)新媒体时代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信息就像滚雪球似的体积(总数量)越滚越大,但实际上信息的可视面积(有效数量)并不一定成正比例增加,通常是以一层覆盖另一层的方式,“单面”地呈现给受众/用户。在这样的环境中,正能量内容可能以分、秒的速度被其他信息覆盖和遮蔽,传播也频发“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党的十九大以来,我国在新闻宣传方面不断结合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的特色,立志于“唱响主旋律,全面弘扬正能量”,这对“正能量”的出产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正能量”在互联网上的生产率得到了极大提升。以新浪微博、抖音短视频为例,“每天一条正能量”“随手转发正能量”“正能量榜样”等一系列话题下都有数以万计的图文帖或视频帖,但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图文或视频与“正能量传播”无关或关系甚微,它们的出现反而掩盖了真正对社会有价值、有意义的正能量信息,破坏了正能量传播过程的稳定性和持续性。

(二)新媒体时代是信息碎片化和信息泛娱乐化的时代,一条完整的信息被分解为各式各样的信息片段,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受众/用户的阅读习惯,受众/用户在很大程度上摒弃了以往对少数信息进行的细致、深入的阅读,取而代之的是对海量信息的快餐式、碎片式浅阅读,他们的诉求也从“深入了解”和“解决问题”转向了“表层认知”与追求“当下快感”,其结果直接导致受众/用户的注意力随着互联网上层出不穷的娱乐话题以及不断流动的“热点”和“焦点”事件而分散开,无法集中、深入感知和思考有价值、有意义的社会正能量话题。

微博作为新媒体时代信息传播碎片化的平台代表,仍然是受众/用户获取、分享、交流信息的主要渠道之一,纵观“微博热搜榜”排名靠前的话题,十之八九为娱乐八卦、明星日常以及社会问题,很少有真正的正能量话题能够稳定、持续地占领热搜版面。据《微博热搜榜2016 产品报告》显示,截至2016 年12 月,微博热搜榜34%的内容是娱乐类新闻资讯,27%是非娱乐类新闻资讯,13%是影视综艺,25%则是新生事物,包括数码新品、美妆潮流、网络新词、内涵段子等;2019 年排名前15 的热搜话题也都与明星有关,涵盖明星结婚、离婚、分手、出轨等琐碎的日常内容。

(三)新媒体时代是舆论风向多变的时代,不同的信息生产主体,涵盖专业媒体、组织媒体、个人媒体,利用不同的信息生产模式,包括PGC(专业生产内容)、UGC(用户生产内容)以及PUGC(联合生产内容),影响着不同的舆情走向,舆论环境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且繁复多变,多方、多面、多变的“声音”,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正能量传播的稳定性,甚至能让正能量转换成负能量。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尊老敬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社会正能量的体现,但自2006 年南京彭宇案开始,“扶老”这个正能量行为就被大肆地贴上“碰瓷”的标签,原本“尊老爱老”的正能量话题更逐渐演变成一起起“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负能量事件。在彭宇案的审判过程中,南京法官王浩的一句话“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去扶?”给受众/用户的道德认知带来强烈的冲击,此后发生的多起“扶老人反被讹”“老人摔倒无人扶”事件更让整个社会陷入道德危机,“老人摔倒应不应该扶”成为了舆论的焦点和社会难题。一方面,传统媒体极力将社会舆论引向拯救传统美德的探讨,呼唤受众/用户道德意识的觉醒;但另一方面,又有不少自媒体为博取眼球,夸大事实、借题发挥、制造谣言,来增加负能量的累积,使网络舆论场中的负能量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而正能量传播在这样的环境下则表现得谨小慎微。

2016 年11 月,一篇为白血病女儿筹集医疗费的文章《罗一笑,你给我站住》迅速在网络上引起热烈讨论,深圳市小铜人金融服务公司发文称,只要转发《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则定向给罗一笑捐赠一元的救助金,此举让该文章迅速在微信朋友圈里传播开来,吸引了受众/用户的注意力并激发他们的同情。数万人对罗一笑进行捐赠,以各种方式传递着社会正能量,但在几天之后,舆论出现反转,“‘卖文’筹钱疑似网络营销,‘诈捐’‘炒作’才是背后真相”的舆论在网络上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不少人开始怀疑并提出质疑,“网络筹款、慈善捐赠是否真实可信,爱心捐款纠结落到哪里?”由此便引发“爱心捐款”的正能量事件在短时间内变成了“带血营销”的负能量事件。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正能量传播因为不合时宜、不合常理或用力过猛而演变成高级黑的负能量事件,例如,《南昌铁路局两职工新婚之夜抄党章》《医生将新生儿冻至“死亡”,补心后起死回生》等新闻标题往往被受众/用户理解为故作姿态的“表功主义”而遭到谴责;更有“拿来主义”的“鸡汤文”盛行朋友圈引发受众/用户对于正能量传播的厌倦和为难情绪。目前,象征正能量的符号被反复运用、过度消费,同质化的鸡汤文越来越多,正能量传播的社会价值在一定程度上被侵蚀,受众/用户甚至还自创并大量扩散“反鸡汤”文化的“毒鸡汤”来对正能量传播提出挑战。

由于新媒体技术的迅猛发展,在相对较短的时间里,以个体为信息传播中心、具有高度主体性、参与性和交互性的信息传播方式打破了传统媒体长期以来建构的稳定的、系统的、完整的传播结构秩序,为正能量传播提供了一个极度个性化、自由化、不受约束的平台,这在促进正能量传播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正能量的超载与变质、负能量的崛起以及网络能量场失衡等问题。在正能量和负能量、主流文化和边缘文化的激荡与碰撞中,社会主流价值观被部分稀释了,正能量传播缺少了生命的韧性与持久性,正能量话题来得快去得快,传播过程十分不稳定。加之,新媒体所展现出的复杂多变的舆论环境也对正能量传播的稳定性造成一定的影响,正能量传播可能出现一次或多次显著性变化甚至反向变化,最后转换成负能量传播。

三、结语

互联网乃是当今社会生活中的最大变量,它展现出的舆论生态和思想图景具有多元和反常的特点。理论上,当能量(溶液)以不饱和的状态注入互联网(容器),为了让使能量场良性运作,可以向互联网(容器)注入更多的正能量(加入溶质)或者试图减少网络中的负能量(蒸发溶剂),让能量达到饱和状态。但实际上,由于网络舆论场(温度)是多变的,当公众的话语体系集中表现为积极向上、冷静乐观的态势时(温度升高),正能量(溶质)的运动就会加快,能量场(溶液)就需要外界注入更多的正能量(溶质)来达到饱和,正能量(溶质)就可以在风清气正的网络生态环境中形成良性的循环;如果网络舆论本身就表现为消极低沉、质疑多变(温度降低),正能量(溶质)运动的速度就会减慢甚至停滞,能量场(溶液)在短时间里迅速达到饱和。此时,即使外界注入再多的正能量(溶质)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目前,我国正能量传播的困境就在于如何维系网络能量场的稳定性,降低正能量向负能量的转化率,相信只有推进网络空间法治化,努力使网络秩序、网络舆论环境向着健康规范的方向发展,才能使互联网这个今日中国现代生活中的最大变量变成促进社会进步的最大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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