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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重要论断研究
——基于国际秩序及其变迁的视角

2020-02-21谢长安崔华前

社科纵横 2020年8期
关键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秩序国家

谢长安崔华前

(1.暨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广东 广州510632;2.温州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浙江 温州325035)

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是习近平总书记近些年多次提及的重要论断。如何理解这一重要论断,国内学者从不同方面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本文基于国际秩序及其变迁的视角理解“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深刻内涵。文章首先从理论层面阐释国际秩序产生与变迁的主要机理,获取理论启示;其次从历史层面回顾20世纪以来国际秩序百年变迁历程,总结历史经验;最后从现实层面分析当下国际大变局背后的多重因素,辨析时代之势。

一、理论之基:国际秩序的特点及其变迁动因

什么是国际秩序?国际秩序变迁的动因有哪些?对于这些问题,国内外学术界并没有形成共识。我国学者唐世平将秩序定义为一个社会系统内的可预测性的程度;国际秩序就是国际系统中的秩序,其在时空中的变化就是所谓的国际秩序变迁[1](P189)。赫德利·布尔将国际秩序概括为追求国际社会的基本或主要目标的行为格局[2](P11)。罗伯特·吉尔平则从霸权战争的角度探究国际秩序变迁动力[3](P1-186)。

不同学者对国际秩序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各有其依据,并无对错之分。我们对国际秩序的分析,切入点应该是国际社会的基本矛盾。无疑,国际秩序反映的是国际社会中最重要的行为体——不同国家之间的地位、关系及其互动。人类自诞生后,其种种活动都是围绕生存和发展展开的。资源的有限性和发展的无限性的矛盾,以及由此引导出的国家力量的有限性和国家发展需求的无限性的矛盾,是人类及其赖以生存的国家发展自始至终面临的基本矛盾,这也是国际社会面临的基本矛盾[4](P5)。国家产生后,意味着一国内部建立了相对稳定的秩序,但围绕生存和发展问题,不同国家之间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矛盾,甚至是冲突和战争。特别地,随着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建立,资本对剩余价值和财富的无止境追逐,一方面推动全球市场形成和经济全球化兴起,另一方面加重资源的消耗,进而加大全球范围内各种类型冲突的频率和强度。因此,西方国家在登上国际舞台中央后,在加快对全球资源和财富掠夺的同时,也需要建立有利于本国利益、协调各国关系的国际秩序。从这个角度看,可以将国际秩序概括为在一定世界格局基础上形成的国际行为规则和相应的各种保障机制[5]。换言之,国际秩序是国家之间的相处之道、游戏规则,它是不同国家强力博弈的结果。学术界多数学者认为,1648年创建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国际秩序,该体系确立了现代国际关系中最重要的主权与平等原则,奠定了现代国际关系的基石。此外,西方资本在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创建过程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由于该体系构建了相对稳定的国际秩序,为资本在欧洲的不断循环增值创造了可控的外部环境。随着资本主义的扩张,威斯特伐利亚体系逐渐成为世界性的体系[6](P144-148)。由以上的论述可以总结出国际秩序至少存在三大特点:

第一,国际秩序并非自然生成。国际秩序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不同国家联系十分紧密,一些国家为保障共同发展权益而推动建立的。进一步说,国际秩序是随着西方资本主义在全球扩张、世界各国被纳入到资本的全球积累体系后,由世界体系的中心国家,即西方国家最早建立的。从总体上说,国际秩序的出现是人类社会进步的表现。

第二,国际秩序并非利益中性。由于各国发展水平各异、国力不同,参与全球事务的能力和深度亦不尽相同,国家间完全平等的关系尚未建立,国际秩序不可能平等保障所有国家的利益。因此,尽管国际秩序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维持国际社会稳定,但也易成为少数大国或大国集团获取利益的重要工具。纵观迄今为止的国际秩序,它总是维护西方国家和西方垄断资本的利益。

第三,国际秩序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即变化性,亦即国际秩序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迁。

纵观影响国际秩序变迁的众多要素,有三大要素最为重要:

一是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有机统一体,生产方式可以从多个方面影响国际秩序变迁。其一,生产力的发展象征着人类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能力在逐渐提升,这会促进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交往,进而间接影响国际秩序。例如:工业经济中铁路的铺设、轮船的远航、飞机的发明,开拓了市场空间,活跃了商品生产和国家间的贸易;技术和知识的传播与更新,推动一些发展水平落后的国家成长为发达国家,引发国际竞争格局改变;海外贸易的持续发展使各个国家卷入到全球化进程中,参与制定或遵守相应的贸易规则。其二,任何社会的生产都是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统一的情况下进行的,生产关系会反作用于生产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长期矛盾运动的最终结果是新的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取代旧的生产关系,新的生产关系既适应了生产力的发展,也会对原有的国际秩序产生影响。例如,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取代封建主义生产关系后,改变了人类所处的文明阶段,以机器大工业为代表的工业生产方式迅速成为占社会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工业社会中以机器化大生产为特征的商品经济,冲垮了农业社会中的自然经济,使依靠自给自足方式生存的国家的原有生产方式发生变化,从根本上改变了国家间的关系;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社会主义制度在一些国家建立后,不仅使原本落后的农业国在短时间内成功集中国内有限资源,快速实现工业化,社会主义国家还维护了世界和平,推动了一些新兴民族国家的独立和发展。直至今天,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成为促进全球经济增长、变革旧国际秩序的中坚力量。

二是国际力量的对比变化。国际秩序很大程度上反映的是一定世界格局中不同国家的实力状况。随着国际力量对比发生变化,原有的国际秩序无法适应新的环境,势必要发生改变。国际力量对比变化影响国际秩序变迁的具体表现有:其一,在国际体系中,总会发生一些国家崛起,另一些国家相对衰落的情况,崛起国家必然会要求对现有的国际秩序实施改革,以更好地维护本国的利益。从西方近代历史看,崛起国参与国际秩序的改革既可能是暴力方式,也可能是和平方式。其二,在国际体系中,新兴崛起的国家在走向国际舞台中央、掌握国际发展制高点时,具备主动制定规则的能力,创建新的国际规则也成为其维护自身利益的一种重要方式。

三是人类生存的客观环境。国际秩序说到底是各国在一定的客观环境下围绕利益、规则等达成的共识或协议。客观环境影响国际秩序变迁的具体表现有:其一,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是一个从感性到理性的不断深化的过程,在某一阶段上的认识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进而人类在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过程中往往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各种负面问题,在全球化下,一些问题容易演变为全球性问题,解决之道有赖国际合作。例如,当前出现的气候变化和环境污染等生态问题促使国际社会采取相关应对措施,这些措施自然是国际秩序的组成部分。其二,人们的一切活动都是在一定的客观环境下进行的,不论是生产,还是生活,都会消耗资源,而资源的有限性与发展的无限性之间的矛盾会在无形之中影响人类社会,尤其会对一些国家的对外行为产生影响。例如,以石油为代表的不可再生资源在人类社会中的重要作用促使一些富含此类资源的国家组建联盟,以掌握定价权,有效维护自身利益,围绕石油资源的争夺已成为国际竞争的重要内容,甚至影响着全球稳定。

二、历史之维:国际秩序百年变迁史回顾

以上理论分析表明,国际秩序是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而逐步建立的。资本主义在全球扩张,开创了世界历史,西方国家得以成为世界体系的主导者,但列强之间也发生着激烈的竞争,引发霸主交替。为维持整个体系的相对稳定和本国的利益,西方开始制定和建立相应的国际规则、国际组织和国际条约等,这些逐渐构成了国际秩序。尽管国际秩序总体上是维护西方国家利益的,但列强在利益分配上不可能一致,围绕国际秩序总是存在着斗争。在历史上,英国曾创造“日不落帝国”的神话,长期掌握国际秩序主导权。自19世纪70年代开始,美国逐渐超越英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国际秩序开始进入变革进程。回顾20世纪以来国际秩序的百年变迁史,总体上可以将其划分为四大阶段。

(一)20世纪初到1945年:欧洲主导下的国际秩序

拿破仑战争后,1814年—1815年的“维也纳和会”确立的国际秩序为欧洲带来了“百年和平”。事实上,“百年和平”下的国际秩序曾遭遇过多次革命和战争的冲击,但真正使其彻底瓦解的是以下两大因素:其一,19世纪60年代伊始,西方发生第二次工业革命,一系列新兴行业和部门建立,引发生产过剩和资源消耗过大等问题,促使西方对外建立广阔的殖民地。安格斯·麦迪森指出,到1913年,由庞大的海外殖民地组成的大英帝国拥有的总人口为4.12亿人,是英国本土人口的10倍[7](P90)。但同时,资本主义各国发展不平衡问题进一步恶化,各国矛盾加剧。其二,德国在19世纪70年代实现统一后,抓住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机遇,迅速成为工业强国,欧洲大陆核心力量的对比发生根本变化,英国在欧洲长期实施的均势政策被打破。作为后起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争夺更多的发展空间,德国先后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与德国几乎同时崛起的另一资本主义大国——美国在南北战争结束后,也实现了飞跃式发展,在19世纪末成为世界头号工业强国。凭借雄厚的综合国力、远离战场的优势等,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霸主,成功地将国际秩序的主导权由西欧转移到美国。

在欧洲列强爆发世界大战期间,人类社会诞生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二战后更是出现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加上大量第三世界国家获得政治独立,非西方力量首次在战后影响国际秩序的运行。

(二)1945年到1991年:“冷战”下的国际秩序

在国际政治史上,1945年—1991年的这段历史被称为“冷战”,即苏联和美国爆发的没有硝烟的对抗与斗争。然而,如果从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变迁的角度看这段历史的话,将其称为从去殖民主义到新殖民主义似乎更为准确。二战后,西方建立的长达数百年的殖民主义体系逐步崩溃,其主导的国际秩序面临瓦解的风险,西方大国不得不采取新殖民主义政策以继续维持其利益。苏东剧变后,不仅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更有大批第三世界国家重新在经济上陷入依附西方的困境。在此段时期,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之所以能够掌握国际秩序主导权,主要原因在于:其一,受战争的刺激和影响,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军事技术领域产生大量发明和创新,战后科技发展十分迅速,爆发了第三次工业革命,核能、电子计算机、微电子技术、航天技术等领域取得重大突破。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以互联网的发明和应用为标志的科技革命兴起。在战后的科技革命浪潮中,西方始终是引领者,占据着全球科技和经济的制高点。其二,资本主义阵营面临社会主义模式的巨大压力,西方在加强团结方面,表现要好于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反观社会主义阵营,苏联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走上了“社会帝国主义”道路,靠武力维持社会主义阵营的存在,同美国争夺全球霸权,试图对国际秩序推倒重建,既透支了国力,也损害了社会主义的国际形象。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赢得了冷战的胜利,成功维护了其主导的国际秩序,但美国国力也在无形之中受到较大的损耗。具体地说:西方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先后掀起新自由主义“革命”,政府大幅度降低资本利得税,甚至取消资本管制,打压工会,导致中产阶级萎缩,贫富分化加重,阶级矛盾激化。新自由主义后来作为一种重要的意识形态被美国及其控制下的国际组织在全球推广。与新自由主义相伴随的是金融资本主义强势崛起,美国经济严重金融化,大量制造业消失,政府、企业、家庭和个人等行为主体都日益受到金融市场的影响,金融化带来了包括就业危机和经济不平等在内的一系列问题,加重了社会矛盾,降低了国家的凝聚力。

(三)1991年到2008年:美国“独大”下的国际秩序

苏联解体后,美国成为世界唯一超级大国,在全球疯狂扩张,其主导的国际秩序也处于扩张状态。在此段时期,有多种力量交织到国际秩序的运行和演变中:其一,利用最新的信息技术,美国的金融资本与信息技术相结合,催生了巨量的金融衍生产品,金融寡头在全球攫取了巨额财富,直至引发大规模金融危机。为捍卫霸权特别是金融霸权,在金融寡头支配下,美国打着民主化和自由化等旗号在世界各地发动多场战争,引发区域性动乱,这些不仅加重了全球发展失衡,威胁世界稳定,也进一步透支了美国国力。有论者指出,当前的国际经济秩序完全以华尔街金融资本家的利益为中心[8](P39)。其二,为反制美元霸权,欧盟推出欧元,欧美围绕货币霸权在全球展开了一系列斗争,双方在战后首次公开出现分裂。特朗普执政后,欧美之间的分裂进一步加大。这对当前和今后的国际秩序走向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三,冷战结束后,过去的两大隔绝板块重新连为一体,全球化获得高速发展,中国等国在加快国内变革的同时,成功地融入全球市场,经济上出现几十年的高速增长期,国力快速增强,老牌工业化国家曾长期占据的国际市场不断受到挤压。

(四)2008年至今:旧国际秩序的崩解与新国际秩序的重构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无论是欧洲,还是美国,均陷入多重困境:经济复苏乏力、政治极化、社会撕裂等。与欧美陷入空前困境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大批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快速崛起。国际力量对比发生的重大变化自然会反映到国际秩序上。一方面,全球金融危机进一步促使其他国家对以美国为中心的全球经济管理及美国所主导的国际制度不再抱有幻想[9](Pxv);另一方面,大量非西方国家正积极寻求新的合作机制,降低对西方的依赖,同时主动参与全球治理,推动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是建立新国际秩序的一个典型事例。由此,美国主导的以自由主义为重要理念的国际秩序处于崩解中,新的国际秩序正在重构。

总结过去百年间的国际秩序变迁史,我们至少可以获得两点重要启示:第一,科技创新是人类社会获得持续发展的根本动力,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学技术在一国崛起和国际秩序变迁中始终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一个国家尤其是大国在崛起和发展中应高度重视科技的作用,只有拥有强大的科技创新和引领能力,才能抓住发展的基础性动力,进而大幅度提升综合国力,始终确保自身立于不败之地,在国际社会获得应有的地位和利益。第二,能引领世界的国家对世界的贡献首先是世界观,大国衰落首先是世界观及世界治理能力的衰落[10]。英国治理世界采取的方式是建立殖民地,其主导下的国际秩序观的实质是弱肉强食,结果便是无休止的战争;苏联最初参与世界治理的重要理念是社会主义,支持世界各地正义的民族解放运动,但后来逐渐蜕化为大国沙文主义,对外实施侵略扩张;美国最初参与世界治理时也是反殖民主义,但在成为世界强国尤其是世界唯一超级大国后,经济与金融扩张和对外战争并举,特朗普上台后甚至主动破坏国际规则,丧失了基本的国际道义和信用。因此,新兴大国参与国际秩序变革,不仅要有强大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实力,还要有正确和先进的理念。

三、时代之势:多重因素汇聚下的百年大变局

基于历史维度的分析表明,20世纪以来的国际秩序历经多次冲击,由于各种原因,西方成功维持住了其主导的秩序。不可否认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由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在促进全球稳定和发展方面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其弊端也日益凸显。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在多重因素影响下,历史的分水岭和百年大变局的曙光已经到来。

(一)以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为重要标志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正在孕育兴起,全球经济结构正面临重塑,人类的生产方式正面临转型。3D打印、无人驾驶、高级机器人、新材料、物联网、人工智能等都是新一轮科技革命的重要标志性成果和技术驱动力。新一轮科技革命的重要特征是出现了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技术、新材料技术等各个科技领域的交叉融合,将会对人类社会现有的几乎所有产业和部门,乃至国家治理和国际竞争关系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其一,信息技术已成为渗透到经济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先导技术,促使现有的以物质生产为主的经济发展模式向以信息生产和信息服务为主的新发展模式转变,数字经济已成为重要的经济形态。其二,生产的智能化和自动化已成为现实,人类的部分逻辑能力将会被代替,低技能劳动者将受到巨大冲击,这将改变全球分工模式和各国的比较优势。其三,产品的生产走向定制化,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将得到更多满足,由此催生新的运营模式,大量新型企业产生,人类的生活、工作和相互联系的方式将受到颠覆性影响。此外,新一轮科技革命还会带来新的国际安全问题,如网络战争的出现、拥有武装力量的非国家行为体的快速崛起等。因此,此轮科技革命对人类社会带来的影响将难以估量,大国的博弈空间将进一步拓展。纵观世界范围内各国的表现,欧美国家已经很难再次成为此轮科技革命的引领者。美国近些年频繁打击中国高科技企业,既说明高科技领域大国博弈十分激烈,也说明中国科技进步十分迅速。

(二)一大批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国际力量的对比变化进入从量变到质变的临界点。其一,最近几年,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达到80%。按汇率法计算,这些国家的经济总量占世界的比重接近40%。保持现在的发展速度,10年后将占世界总量的一半。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势不可当[11]。从总量上看,发达国家已经失去了对世界经济的绝对主导地位。据相关机构估算,到2035年,发展中国家GDP规模将超过发达经济体,在全球经济和投资中的比重接近60%,部分亚洲和非洲国家将是全球经济的领跑者,全球经济增长的重心将从欧美转移到亚洲[12](P8)。其二,金融危机以来,西方国家增长乏力,创新能力不足,同时面临人口老龄化、民粹主义、种族主义等严重问题的困扰。美国人口调查机构预测,到2044年,美国将成为一个少数族裔占多数的国家,白人的数量会降到一半以下[13](P94),这对于“一人一票”的西方社会而言,其政治意义是不言自明的。

(三)人类社会正面临由资源瓶颈和贫富分化引发的严重困境,呼唤新的发展模式和理念。其一,西方发达国家加上日本的总人口约6.9亿,占世界人口10%,却控制世界90%的资源,消耗世界40%以上的资源。即便如此,资本主义在几百年间不仅没有解决多数人口的发展问题,反而引发了各种战争与冲突[14]。资本主义生产和生活方式所具有的鼓励贪婪和浪费,奖励自私,崇尚个人主义,刺激无止境的物质欲望等问题从未像今天这样给人类社会带来如此大的负面影响。其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工业化首次在全球范围内展开,尽管推动了大批国家的发展,但却史无前例地加大了资源的消耗,石油和其他化石能源正日渐枯竭。据估计,2030年世界人口将增加到83亿,粮食需求将上升35%,但全球粮食生产率提高得很缓慢;用水量将达到6900亿立方米,超过当前可持续的水供应能力(高出40%以上),到2030年全球近半人口将生活在严重缺水地区[15](P61-62)。其三,在财富分配方面,全球贫富分化十分严重。自2010年以来,全球最富有的0.1%人群大约拥有全球财富总额的20%,最富的1%拥有约50%,而最富的10%则拥有总额的80%~90%[16](P451)。增长与分配是密切相关的,财富分配严重不均,不仅会导致经济增长动能不足,更易引发民粹主义等思潮。欧美近些年极端左翼和右翼势力同步崛起,与此不无关系,值得国际社会高度关注。

发展模式的改革与创新已经成为人类社会竞争的重要方面。人类社会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归结到一点其实就是地球资源瓶颈和贫富分化引致的经济增长停滞,这一问题已经成为影响全球稳定的重大问题,而寄希望于世界头号强国美国主动解决这个问题无疑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放眼世界,恐怕只有中国有条件和能力率先创建新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走出生态困境,引领世界潮流,吸引发展中国家,共同打造新的国际分工模式。其一,中国5000多年文明发展中孕育的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解决国际社会面临的诸多难题的重要启示。中华文明历来追求节约资源、吸收人力,在历史上确实创造了没有通过对外侵略,而仅仅依靠自然经济养活数亿人口的奇迹。其二,中国提出和践行的科学发展观,以及“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新发展理念,加上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和中央政府的长远规划,有望在凝聚社会共识、推进创新驱动和包容性发展战略的同时,克服西方模式带来的危机。其三,中国近些年在国际上提出大量新理念新倡议,既表明了不走国强必霸道路的态度,也显示了愿意同他国共享发展成果的博大胸怀。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不断发展,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17](P10)。可以断言,只要中国能够继续沿着现有的道路坚定地探索下去,中国必将在未来的发展中为解决人类问题做出更重要的贡献。

四、结语

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一部改造自然和利用自然,进而不断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历史,私有制、国家等都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国家的出现标志着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在一国内部建立了相对稳定的秩序,随着不同国家交往的增加和扩大,尤其是资本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兴起,规制国家之间关系的国际秩序逐渐建立。国际秩序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迁,生产方式、国际力量的对比变化、客观环境是影响国际秩序变迁最重要的三大要素。

受多重因素影响,当前以西方为中心、由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处于新的变革之中,由此整个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一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将对国际社会产生深刻而广泛的影响;二是国际力量的对比已经并将继续发生重大变化;三是西方高消耗的生产和生活模式无法维系,人类社会面临严重的发展困境,中国提出的新发展模式和理念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肯定和认同,有望引领世界潮流。

国际秩序的变迁遵循从量变到质变的规律,但量变的临界点究竟在哪里,新兴大国需要在具体环境下作出准确研判。尽管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发展势头强劲,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参与完善全球治理体系,但目前断言国际秩序的变迁已经达到质变的状态可能为时过早,一个基本理由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在高科技和金融等领域仍然处于绝对优势地位,资本主义依然拥有强大的对外转嫁危机的能力,而中国尚未在全球占据科技、工业、贸易和金融等制高点。因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论断并非意味着中国应加快推翻现有的弊端丛生的国际秩序,而是对其进行补充、完善和创新,使其更好地造福人类社会,这将成为中国在后美国时代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的中国智慧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既与中国一贯将自身定位为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相一致,也是已经深深融入到全球市场的当代中国应当采取的务实和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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