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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甘宁边区图书馆事业述略
——基于《新中华报》《解放日报》的考察

2020-02-19张文欢

关键词:陕甘宁边区图书图书馆

张文欢

(延安大学 图书馆,陕西 延安 716000)

延安时期,在中共中央的关怀和重视下,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为边区社会教育和文化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对此,学界已有一定的关注和研究。(1)相关著作一部。赖伯年:《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西安出版社,1998年版。学界对这本书的评价较高,写了多篇书评。如,武德运:中国图书馆事业史上辉煌的一页——评《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杜克:宛若平凡亦辉煌——为《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序;史淑萍:“通览千年馆阁史,此篇才是第一章”——《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书评综述;赵凤英:图书馆史上的一枝奇葩——读《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研究陕甘宁边区图书馆的文章有20余篇,题名范围如:《陕甘宁边区图书馆纪事》《陕甘宁边区图书馆事业》《毛泽东与陕甘宁边区图书馆建设》《陕甘宁边区图书馆与国统区图书馆比较研究》等。也有数篇文章具体记述了陕甘宁边区的子洲图书馆、农村图书馆、高校图书馆、鲁迅图书馆等。考察研究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图书馆事业发展历史,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这一段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本文依据中共中央机关报《新中华报》和《解放日报》中的相关报道,对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加以述略,就教于方家。

一、图书馆的建立与扩大

依据《新中华报》和《解放日报》中的相关资料,笔者将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分为公共图书馆、专业图书馆、农民图书馆、儿童图书馆和流通图书馆等几种。当然,这只是为了叙述的方便,并非对图书馆所作的科学分类。

公共图书馆是陕甘宁边区规模和影响较大的图书馆,其服务对象主要是公共机关和公众。公共图书馆主要有中山图书馆、鲁迅图书馆和子洲图书馆等,分别为纪念孙中山、鲁迅和李子洲而命名。中山图书馆于1937年5月正式成立,是延安市最大的公共图书馆。1938年因延安市遭受敌机轰炸,馆务曾一度停顿。1939年12月,中山图书馆扩建并迁馆。扩建时,曾收到各方捐款捐书,“计毛泽东同志三百元,彭副总司令二百元,边区政府三百元,八路军总政治部五十元,……马列学院及党校等均允捐赠大批书籍”。[1]鲁迅图书馆,由陕甘宁边区教育厅创办,起初规模较小,藏书不多。1939年边区教育厅决定将该馆加以扩大,补充设备,添赠图书,以供各界人士阅览,便利研究,并选择在边区政府附近建筑新馆。“毛泽东同志捐助图书费洋二百九,边府林主席捐助扩充费洋三百元。”[2]子洲图书馆由绥德县图书馆易名而来。1942年,绥德县参议会提出将县立图书馆改为子洲图书馆,呈请边府批准。之后,绥德专署特于8月30日在图书馆阅览室正式举行易名典礼。参加典礼的有边区参议会安文钦副议长、绥德专署曹力如副专员,以及党政军各机关团体代表及士绅50余人。毛泽东和朱德为子洲图书馆题写了匾额。为扩大子洲图书馆,曹力如副专员提出成立劝募基金委员会,负责募集图书。[3]

专业图书馆包括学校图书馆、医院图书馆和儿童图书馆等。1939年9月,边区医院筹建图书馆,“向各方征募图书,毛泽东同志闻悉,特捐助一百元。中央干部教育部、后方政治部、马列学院等亦捐赠大批图书”。[4]1940年,边区卫生学校迁至延安并扩大了该校图书馆。[5]1941年,延安市青联开展儿童工作,成立少年团等,并选定地址建设儿童图书馆,已收到热心儿童工作者赠送之儿童读物数百种,少年团成立后即与苏联少年团去函联系,并购买儿童读物。[6]

农民图书馆,最典型的就是1944年10月成立的米脂县民丰区姜新庄农民图书馆。该村因识字人多,410人中,识字149人,其中有1个老秀才、21个中学生、17个高小毕业生,所以成立了农民图书馆。该馆是经全村文教会议决定成立的。图书馆为窑洞建筑,由合作社帮助维修。收到捐款七千元,向外募捐书籍四十五本,义买十八册,其余由本村人自动捐助。图书馆窑洞墙壁上贴着地图和画报,中间陈放着书架,农民闲下来时就到图书馆看书、读报、谈时事。[7]

流通图书馆,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延安市东关乡流通图书馆,另一个是青年流通图书馆。延安市东关乡为了使识字的群众能有图书馆,实行了流动图书的办法。由该乡文书把存放在政府的一部分公书与另外募集的书报整理起来,外出时随身携带几本,顺路散发,顺路收回,书报借出去后,群众常常抢着传着看,有些人看书时就记下了生字,有的引起了参加闹秧歌的兴趣。文书和教员常拿出书念给娃娃们听,“怎样养娃”和“王大嫂养胖娃”等书拿给怀孕的妇人看,又向她们解释其内容。经验证明,这种办法可以推广。[8]青年流通图书馆被誉为“青年知识的总汇”,1937年6月间成立,隶属于边区青年救国会,“它是帮助和推进青年同志们学习的组织”,[9]成立不到一年,在报刊杂志阅览、图书流通、图书募捐和扩大读者等方面进步很大。

二、图书馆的组织与部门

图书馆的组织包括理事会、馆长、主任和馆员等。理事会设理事、常务理事。常务理事负责图书馆馆务。理事会的主要工作方式是召集理事会,讨论决定图书馆的重要事宜。随着图书馆的扩大,理事人数也在相应增加。理事一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或文化界名人。例如,1939年12月,中山图书馆理事会特邀集延安各界,商讨整顿与扩大该馆事宜,讨论结果:增聘林伯渠、吴玉章、董必武、徐特立、臧云远、林彪、成仿吾、陈伯达、艾思奇、周扬、何思敬、邓颖超、孟庆树、丁玲、冯文彬、李昌等十七人为理事,并推林伯渠同志兼任馆长,李昌为该馆主任。[1]次年2月14日,馆长林伯渠召集第二次理事会,会中对今后馆务进行之方针与步骤有周祥的决定,为适应馆务需要,增聘王林、乔木二同志为理事,并在理事会中推举艾思奇、何思敬、周扬、王林、乔木五同志为常务理事,处理与领导馆务,馆主任改由乔木担任。[10]

不仅图书馆设立理事会,延安市还成立了图书馆协会。该协会是一个社会团体,下设理事若干人,负责对延安市各大图书馆的领导。其主要工作方式是召开会员大会,并在大会上选举负责协会日常工作的理事。例如,1942年2月延安市图书馆协会在中山图书馆召开第二届会员大会,报告半年工作,改选理事并决定今后计划。第一届会进行了以下工作:调查延安各机关学校团体图书数目(约计十万八千余册),了解各图书馆的情况,帮助提高工作质量,分目上采用了统一的新法。第二届决定:适当的分配新到图书,编延安图书总录,出会刊,帮助各图书馆职员进行业务学习(教图书馆学)等。会上选出高戈伍同志等七人为新理事。[11]

图书馆的业务部门称作部或室,数量多少不一,并且略有变化。例如,中山图书馆在筹备阶段设图书、材料、读者顾问、编刊四部。[10]图书馆迁居以后,规模较前扩大数倍,设有图书室、材料室、参考室、阅报室、杂志室各一。材料室出定期刊物:时事资料,世界大事表,每月全国报纸杂志论著索引等三种。[12]又如,鲁迅图书馆经过编整,在组织上与工作方面均有重要变动。组织方面,由三个室缩减为“图书室”“阅览材料室”两室,各暂置干事各一人。另置主任一人,主持馆务并兼理总务。[13]

三、图书的流通与阅览

图书流通指图书的借出、归还、续借等。图书流通情况通过读者人数的增减变化反映出来。如果读者人数增加,就说明图书流通快。以鲁迅图书馆为例,1942年该馆工作成绩斐然,主要表现为:在图书的流通方面,读者数量去年四月间不到二百人,到去年十二月底就发展到六百八十四人。在流通的数量方面,据去年四月到年底八个月的统计,共借出四千一百零四册。在流通的范围方面,边府系统下读者数共三百二十三人,占35%,军事系统下读者数共一百一十二人,占16%,中央系统下读者数共五十五人,占7.5%,学校中的读者数共一百九十二人,占28%,文化团体的读者数共五十人,占7.3%,商店读者数共十六人,占2.5%,工厂读者数共十五人,占2.2%,其他如市府和电报局读者共七人。在图书的增加方面,从去年四月到年底共增加八百余册。增书的种类比较:“自然科学”类增一百九十五册,“文艺”类增一百五十九册,“古书”一百四十册,“初级读物”一百二十一册,“社会科学”增五十册,“语文”增四十八册,“总类”增三十六册,“教育”增加二十七册,“史地”增加二十五册,“哲学”增加十二册。[14]在整风运动期间,该馆曾按照三种情形,对图书流通加以限制,即“对距本馆较远之机关学校;对以往不守信用的读者;对资重之书籍材料等”。[13]

在借书出馆手续方面,中山图书馆曾规定,由各该机关正式具函负责介绍并缴纳保证金二元后,然后可由该馆发给借书证凭证借书出馆,以一周为期,可续借一次。[15]后来,该馆公布图书流通办法,废除保证金制度,依照新订办法换发借书证,并经该馆审查认为合格后,即可凭证借书。整风学习期间,该馆借书时间改为:星期二,四,六,下午二时至五时半,星期日上午十时至十二时,下午二时至五时半。[16]在图书编目及管理方面,该馆换用全新卡片登记,运用图书学上之科学管理方法,秩序井然。[12]子洲图书馆存书六千册,书籍每月流通达二百七十册,文艺书籍借出数量最多。[17]

边区各图书馆馆藏图书数量有限,主要通过募集不断得到充实。为迎接第二届边区参议会,延安市图书馆协会暨中山图书馆等特发起为边区各县募集图书万册运动,向该会各团体及个人会员发出通知及号召,希冀各机关、各学校、各团体以及各界人士热烈响应,捐赠各类大众读物、通俗丛刊、剧本、歌集等。[18]1942年11月,重庆中华书局捐赠中山图书馆一百四十余种图书,分批付邮,首批图书包括《国富论》《中国社会经济史》《历代史表》《铁道年鉴》等三十余册。[19]中山图书馆不仅接受大后方、重庆桂林等地的捐赠图书[15],它也给其他单位捐赠图书。例如,为了庆祝八路军120师359旅对日作战的胜利,中山图书馆通过新中华报社捐赠二百本战地刊物给该旅官兵。[20]

就阅览情况而言,中山图书馆规定阅览开放时间为:星期二至星期六下午三至七时,星期日上午八时至十一时,下午三时至七时,星期一休息。[15]该馆为方便读者阅读各种新刊的杂志报纸起见,除向大后方及各省大批订阅外,又决定在市内文化沟市青联旧址,修建书报阅览室,以免除读者爬山之苦。[21]延安青年流通图书馆有新中华、陕北、西安西北文化日报、汉口大公、新华、苏联拥护新文字、工人之路、巴黎救国时报等八种报纸,每天阅览人有四十以上,杂志有十几种,书籍六七百册,旧杂志二百多册,每天阅览大概三十多人,除每天到馆阅览的以外,还发出一部分借书证,借出的书有五十多本,每三天或五天换还一次。为了使广大群众都能随时有阅读报纸的机会,该馆在中山大街前张贴了新华日报,阅览人极多。[9]子洲图书馆存书六千册,杂志报章一百六十余种。阅览室每天平均有四十人左右前往阅读书报。为了使读者能从书报中吸收正确的知识,该馆将“抗战日报”重要消息都用红笔圈出,以便于读者阅读。[17]

四、图书馆的贡献与不足

首先,图书馆提供了研究所需的材料。中山图书馆材料室专为供给读者所需有关一般问题的材料,以帮助读者之阅读研究。1940年2月,材料部为了帮助延安各界研究宪政问题,拟设立宪政问题材料室,搜罗各种宪政材料供给研究与参考,并着手编辑宪政论文选集,宪政论文索引。宪政论文索引第一号印出后,各方索阅颇多,一时供不应求。[10]7月,中山图书馆材料室已略具规模,正多方搜集和充实材料。[15]

其次,图书馆尤其是延安青年流通图书馆,在促进青年学生学习和干部工作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抗战时期,青年图书馆是推进社会教育的利器,其成立就是为了领导广大青年学生,武装他们的思想,提高他们的文化水平。实践证明,青年图书馆“帮助了无数青年学生学习上的进步,也曾经在不少的机关工作人员中,使他们在工作中,得到不少的帮助和推进!”[9]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图书馆在边区社会教育和文化事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通过举办民众夜校、文化补习班等得以实现。例如,清涧图书馆王家槐组织了一个民众夜校,共有三十九人,大半是商店的学徒和店员,还有卖饭的小孩。一共编了十三个组,每组三人,文化程度高的做组长,先由组长给组员教,教了以后,组员在一旁练习,又由王家槐给组长教,由此解决了教员不足的问题。课程为国语和算术。国语课组长教的是写条条,写信,组员教单字,算术课组长教归除,组员教小九九(加法)。每星期上六个晚上,星期六晚上不上课,由王家槐给学员们讲劳动英雄的故事及边区的情形,有时还报告时事。[22]又如,西北局图书室曾创设一个“大后方剪报”的黑板报,竖立在机关人员必经的楼旁,把大后方报纸上新颖的消息或文章,缩写或节录最中心扼要的几十或几百字,写在黑板报上。一方面节省人们翻报纸的时间,另一方面收到启发和帮助少数不大关心大后方动向的同志,来看看大后方民不聊生、悲惨憔悴的状态,以及民主运动的情况。因之每当新内容要出版时,人们不等到写完,便围绕起来交谈议论,惊呼感慨!从这里看出它是一种很好的创举。[23]

特别是子州图书馆在社会教育方面贡献殊多。该馆所举办之子洲文化补习学校,于一九四三年四月成立。(2)这里所说的文化补习学校在两年前叫文化补习班。对此,《解放日报》是这样报道的:“子洲图书馆为解决各机关团体文化低或文盲干部及杂务人员的学习起见,特成立文化补习班,每周上课六次,上课时间于每日下午五时至六时半,课程内容计有国语、常识、音乐、算术,以及联系补习生的实际生活,及工作诸问题的教育,补习生的课本及笔记本亦由图书馆发给。该补习班原定招生四十人为满额,但自开办半月余以来,竟增至四十五人。现全体补习生已以机关或团体为单位成立小组,各组织并发动了学习比赛。”参见:《绥德子洲图书馆附设文化补习班》,《解放日报》1943年6月10日第2版。每周授课三次,主要是各公营商店、机关的文化程度低的人员,现有四十三人,补习科目为国语、常识、算术。过去补习学校由于不了解学员实际需要曾一度垮台,经过去年改组,学员大增,科目亦切合学员需要,增设珠算、唱歌、改国语为文化课,聘请有经验之小学教员授课。学员们经常开会讨论学习及生活,由教员参加指导,并聘请分区各机关负责人经常讲话。文化补习学校的经验有两点,一是慎重教员人选,二是团结学员中的积极分子影响大家。由于这些积极分子的影响,使这个补习学校的学习和生活得到不小进展。由于去年一年的摸索,该校今年已将学生范围扩大到市民中间去,计有市民九人(其中女八人),机关人员十一人,家属二人,另有中途辍学者二十人。现共分四组,每周授课各六次。许多学生由于进过子洲文化补习学校而获得很大进步。[17]

客观地讲,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工作也存在不少问题。受物质条件的限制,书报杂志供不应求,图书馆工作存在脱离群众现象。例如,延安青年图书馆“甚至有些极必要的书都还没有具备,对于给群众阅读的低级读物更少”[9];“扩大的读者还不够广泛,尤其没有通过行政关系,把各个部门有组织的群众(如学生、商会、工会、少先队等)动员起来”[9];“图书馆还没有能够做到与读者打成一片。”[9]子洲图书馆与群众关系尚不够密切,“这一方面是由于城市老百姓大多数没有养成读书的习惯,一方面也是由于图书馆没有依靠群众识字组将通俗书报播送到他们中间去”。[17]图书馆在管理工作中也存在一些问题。据读者郑戈反映,鲁迅图书馆整理了半年不外借图书,重新开馆后,办法照旧,每周礼拜三礼拜日借书,其余时间关门大吉,借书当天拥挤不堪,“司书之主”态度不好,有许多人等候了几个小时还借不到书。对此,图书馆新任主任刘耿通过《解放日报》编者转郑戈,予以回应,澄清了事实,说明了原委。大致意思可转述为:有一大批书借出去无法收回,因移交手续故而新办法尚未产生,阅览室开放首日杂志就被偷去三份,借书窗口太小修缮需要预算,每周两天时间借书主要是因为馆员人手不够,“司书人”态度不好应加改进等。[24]

结 语

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图书馆事业不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在中国图书事业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当时图书馆所承担的功能及其先进的理念和做法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而且具有现实的启示意义。如延安青年图书馆提出“图书馆不仅是一个陈列图书的机关,它是教育广大青年的一个有力武器”,[9]并提出要编“读者墙报”,组织读者会,成立读者研究小组,学习竞赛等,“使图书馆能做到学校化,俱乐部化,读者化”。[9]中山图书馆在图书编目及管理中运用图书学上之科学管理方法。延安市图书馆协会第二届会员大会决定:编延安图书总录,出会刊,帮助各图书馆职员进行业务学习(教图书馆学)等。总之,陕甘宁边区的图书馆事业是中国图书馆事业史上的重要篇章,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历史基础,对深化陕甘宁边区史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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