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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注音形声字”声符加注探析

2020-02-16孙合肥

关键词:声符注音古文字

孙合肥

(烟台大学 人文学院,山东 烟台264005)

战国文字一字异形的现象非常普遍,许慎在《说文解字·叙》中称战国时期的语言文字现象是“言语异声,文字异形”,从出土战国文字资料来看,这种概括符合战国时期的语言文字面貌。战国文字“注音形声字”的发展,便是这种文字异形的一种表现。战国文字在原有形体的基础上增加声符,孳乳产生新的形体的现象时有发生。这种通过加注声符的方式产生的新的形声字,吴振武先生称之为“注音形声字”。在战国文字中,注音形声字比较常见,其既可以在表意字上加注声符,也可以在形声字上加注声符。本文通过对战国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进行梳理,从而对其加注声符与原字之间的语音关系进行探讨。

一、表意字加注声符

在表意字上加注声符的现象,唐兰、杨树达先生已有注意。①唐兰:《中国文字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101页;杨树达:《积微居小学述林》,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202-207页。在表意字上加注声符,原因很简单,其作用就是标注字的读音。加注声符以后,原表意字就成了形声字。“在使用意符、音符的文字里,尤其是在汉字这种记录单音节语素占优势的语言的文字里,这是最适用的一种文字结构。形声字比重的上升,是汉字发展的主要标志。”②裘锡圭:《文字学概要》(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40页。

(一)象形字加注声符

加注声符“亡”。网、亡皆阳部明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录”。鹿、录皆屋部来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角”。鹿,屋部来纽;角,屋部见纽。叠韵。见纽全清牙音,来纽次浊舌音。

加注声符“箴”。 为“针”之象形初文。⑤裘锡圭:《释郭店〈缁衣〉“出言有丨,黎民所 ”》,见郭店楚简研究(国际)中心编:《古墓新知——纪念郭店楚简出土十周年论文专辑》,香港:国际炎黄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1-6页。针、箴皆侵部照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乇”。刀、乇二字古音极近,刀为端母宵部字,乇为端母鱼部字,二字不仅双声,韵亦可转。⑥吴振武:《战国货币铭文中的“刀”》,《古文字研究》第10辑,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310页;《谈新近公布的两枚战国齐莒刀》,《文物研究》第3辑,合肥:黄山书社,1998年,第140页。双声,宵鱼旁转。

加注声符“予”。“鼠”字异体增“予”或“呂”声。⑦李鹏辉:《清华简陆笔记二则》,《中国文字学报》第8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年,第126页。睡虎地秦简《金布律》中“鼠”读为“予”。⑧王辉:《古文字通假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第107页。鼠,魚部审纽;予,鱼部喻纽。叠韵,喻审旁纽。

加注声符“吕”。鼠,魚部审纽;吕,鱼部来纽。叠韵,审来准旁纽。或认为“予”为“吕”字分化,二字声同。⑨黄德宽主编:《古文字谱系疏证》,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年,第1577页。

加注声符“玉”。曲,屋部溪纽;玉,屋部疑纽。溪疑旁纽,叠韵。疑纽次浊牙音,溪纽次清牙音。

加注声符“丌”。①何琳仪:《古玺杂识续》,《古文字研究》第19辑,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474页;《安徽大学汉语言文字研究丛书·何琳仪卷》,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252页。丘,之部溪纽;丌,之部群纽。溪群旁纽,叠韵。群纽全浊牙音,溪纽次清牙音。

加注声符“主”。斗,侯部端纽;主,侯部照纽。端照准双声,叠韵。端纽全清舌头音,照纽全清正齿音。“主”本为中古章纽,来自上古音*t-。《史记·张仪列传》:“乃令工人作为金斗,长其尾。”《索隐》:“斗音主。凡方者为斗,若安长柄,则名为枓,音主。”《史记·韩长孺列传》:“廷尉当恢逗桡,当斩。”《索隐》:“案,劭云:逗,曲行而避敌,音豆。又音住,住谓留止也。”今按,“留止”之字今作之“驻”。

加注声符“才”。②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2页。兹,之部精纽;才,之部从纽。精从旁纽,叠韵。从纽全浊齿头音,精纽全清齿头音。

加注声符“主”。丑,幽部透纽;主,侯部照纽。透照准旁纽,幽侯旁转。透纽次清舌头音,照纽全清正齿音。

加注声符“氏”。视,脂部定纽;氏,支部定纽。双声,脂支通转。

加注声符“旨”。视,脂部定纽;旨,脂部帮纽。叠韵。定纽全浊舌头音,帮纽全清重唇音。

加注声符“门”。闻、门皆文部明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由”。⑤黄德宽、徐在国:《〈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孔子诗论〉释文补正》,黄德宽等编:《新出楚简文字考》,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94页。寻,侵部邪纽;由,幽部喻纽。侵部字与幽部字有相通之例,如在阜阳汉简《诗经》简049号中“苞(幽部)”读“汎(侵部)”。⑥王辉:《古文字通假字典》,第791页。邪纽浊齿头音,喻纽次浊喉音。

加注声符“寀”。寻,侵部邪纽;寀,侵部审纽。叠韵。

加注声符“北”。畐,职部滂纽;北,职部帮纽。滂帮旁纽,叠韵。帮纽全清重唇音,滂纽次清重唇音。

加注声符“丌”。②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28页。箕、丌皆之部见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去”。業,叶部疑纽;去,鱼部溪纽。疑溪旁纽,叶鱼通转。溪纽次清牙音,疑纽次浊牙音。曾宪通先生指出,業、去“声纽虽进,韵部却相隔较远。但从‘去’得声的一部分字上古归入叶韵,如劫、鉣、古读见母叶韵,怯、古读溪母叶韵。韵母与业同在叶部,见、溪与疑同属牙音,古音十分接近。業字以‘去’为声符,当属此类情况”③曾宪通:《古文字与出土文献丛考》,第36页。。

(二)指事字加注声符

加注声符“尚”。中山王方壶“以飨上帝”、“上下之体”等“上”字作,而同铭“上勤于天子之庙”、“上逆于天”等“上”字则作。可知作者是在上又加注音符“尚”。④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2页。上、尚皆阳部禅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九”。乔,宵部群纽;九,幽部见纽。宵幽旁转。群纽全浊牙音,见纽全清牙音。

世⑦或称“世”字为附划因声指事字,见黄德宽主编:《古文字谱系疏证》,第2429页。:郭店·唐虞之道3,集成4648、集成4649。

加注声符“立”。李家浩先生指出,“‘立’或读入月部,如陈侯午敦‘永世不忘’和陈侯因敦‘世万子孙’之‘世’,原文都写作‘’,所从‘世’、‘立’二旁皆声,即在‘世’字上加注声符‘立’而成。”⑧李家浩:《清华竹简〈耆夜〉的饮至礼》,《出土文献》第4辑,上海:中西书局,第25页。世,月部审纽。立,缉部来纽。若“立”读入月部,则世、立叠韵。来审准旁纽,来纽次浊舌音,审纽全清齿音。

(三)会意字加注声符

加注声符“午”或“五”。驭、五、午皆鱼部疑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虍”。凥,鱼部穿纽;虍,鱼部晓纽。叠韵。穿纽次清正齿音,晓纽清喉音。

色:郭店·五行14,郭店·语丛一50。

加注声符“留”。牢、留皆幽部来纽。双声叠韵。

加注“缶”声。⑤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0页。⑥ 赵平安:《文字·文献·古史:赵平安自选集》,第110页。保、缶两字皆幽部帮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予”。野、予皆鱼部喻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胃”。甲骨文“位”作 ,本义为站立,引申为位置。中山王方壶“述(遂)定君臣之位”作 ,加注“胃”声,区别引申义。⑥本义“位”写作“”,加注声符“胃”。⑦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2页。⑧ 赵平安:《文字·文献·古史:赵平安自选集》,第109页。位、胃皆物部匣纽。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丁”。正,耕部端纽;丁,耕部端纽。双声叠韵。

加注“里”声。里,之部来纽。邻,真部来纽;里,之部来纽。双声。真部字与之部字可相通。中山王圆壶“每”字读“民”可证。①汤余惠:《读金文琐记八篇》,《出土文献研究》第3辑,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第65-66页。每,之部明纽;民,真部明纽。

加注声符“吕”。与,鱼部喻纽;吕,鱼部来纽。喻来准双声,叠韵。

加注声符“司”。叠韵。台,之部喻纽;司,之部心纽。

加注声符“翼”。⑤裘锡圭、李家浩:《曾侯乙墓竹简释文与考释》,《曾侯乙墓》,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年,第515页。翼,之部定纽;戠,之部端纽。端定旁纽,叠韵。定纽全浊舌音,端纽全清舌音。

加注声符“止”。止,之部照纽;戠,职部照纽。双声,职之对转。

加注声符“勹”。勹,幽部帮纽;复,觉部并纽。并帮旁纽,觉幽对转。并纽全浊唇音,帮纽全清唇音。

加注声符“匀”。匀,真部喻纽;邍,元部疑纽。元真旁转。疑纽次浊牙音,喻纽次浊喉音。:玺汇0634、集成11651B,新蔡乙三63汇考286,集成11651A、集成980。

二、形声字加注声符

吴振武先生指出,从大量传世和出土的古文字资料来看,不仅表意字可以加注声符,即使是形声结构的字,也仍可以再加注声符。⑧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3页。通常情况下,形声字已经有了标音的成分,没有必要再另外添加标音成分,其加注声符的原因应该是原字读音有了一定的变化,为了更准确地标音,在不破坏原字构形理据的情况下而加注声符。形声字加注声符以后,原字就有了两个声符,成了双声符字。

加注声符“丁”。①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3页。丁,耕部端纽;定,耕部定纽。叠韵,定端旁纽。定,全浊舌音。端,全清舌音。原声符“正”耕部端纽。

加注声符“午”。午、逜皆鱼部疑纽。双声叠韵。原声符“吾”鱼部疑纽。

旗、惎皆加注声符“箕”。箕,之部见纽;旗、惎皆之部群纽。叠韵,群见旁纽。群,全浊牙音。见,全清牙音。原声符“丌”之部见纽。

加注声符“工”。工、恭皆东部见纽。双声叠韵。原声符“共”东部群纽。

加注声符“丯”。③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4页。丯,月部见纽;固,鱼部见纽。双声,鱼月对转。原声符“古”东部见纽。

加注声符“司”。司,之部心纽;胎,之部透纽。叠韵。心纽次清齿音。透纽次清舌音。原声符“台”之部喻纽。

加注声符“司”。司,之部心纽;姒,之部邪纽。叠韵,心邪旁纽。心纽次清齿音,邪纽全浊齿音。原声符“”之部喻纽。

贻:清华一·保训9。

加注声符“丌”。丌,之部群纽;忌,之部群纽。双声叠韵。原声符“己”之部见纽。

加注声符“鬼”。鬼,微部见纽;巍,微部疑纽。见疑旁纽,叠韵。疑纽次浊牙音,见纽全清牙音。原声符“委”微部疑纽。

加注声符“才”。才,之部从纽;慈,之部从纽。双声叠韵。原声符“兹”之部精纽。

加注声符“门”。①吴振武:《古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钟柏生主编:《古文字与商周文明》,第230页。门,文部明纽;,元部帮纽。帮明旁纽,元文旁转。帮纽重唇塞音,明纽重唇鼻音。原声符“八”质部帮纽。

加注声符“勹”。勹,幽部帮纽;墨,职部明纽。帮明旁纽,职幽旁对转。帮纽重唇塞音,明纽重唇鼻音。原声符“黑”职部晓纽。

加注声符“由”。②刘云:《清华简文字考释四则》,《考古与文物》2012年第1期。由,幽部喻纽;,侵部邪纽。邪纽浊齿音,喻纽次浊喉音。原声符“寻”侵部邪纽。

加注声符“月”。月,月部疑纽;番,元部旁纽。元月对转。疑纽次浊牙音,滂纽次清唇音。原声符“釆”元部并纽。

加注声符“〇(员)”。〇(员),文部匣纽。③李家浩:《楚简所记楚人祖先“(鬻)熊”与“穴熊”为一人说——兼谈上古音幽部与微、文二部音转》,《安徽大学汉语言文字研究丛书·李家浩卷》,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193、220页。流、、皆来母幽部。匣纽浊喉音,来纽次浊舌音。原声符“”幽部来纽。

加注声符“兄”。兄,阳部晓纽;龏,东部见纽。见晓旁纽,东阳旁转。见纽全清牙音,晓纽清喉音。原声符“龙”东部来纽。

加注声符“氿”。包山楚简字形声符为“朝”之省形。⑤“朝”字金文形体作,或谓“小水入大水谓之朝,故从 ”。见吴大澂:《说文古籀补》,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10页。金文形体或认为从氿,声,氿可视为叠加声符,疑之繁文。⑥黄德宽主编:《古文字谱系疏证》,第509页。或认为从从氿,即包山楚简字的异体,氿是加注的声符。①李家浩:《楚王孙兵器与竞之鼎》,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先秦两汉讹字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18年,第4页。,宵部端纽;氿,幽部见纽。宵幽旁转。见纽全清牙音,端纽全清舌音。原声符“朝”宵部定纽。

加注声符“于”。于,鱼部匣纽;惧,鱼部群纽。叠韵,匣群旁纽。匣纽全浊喉音,群纽全浊牙音。原声符“具”侯部见纽。

加注声符“仌”。仌,蒸部帮纽;陵,蒸部来纽。叠韵。来纽次浊舌音,帮纽全清唇音。原声符“夌”蒸部来纽。

三、加注声符与原字语音关系

战国文字中的注音形声字有两种情况:表意字加注声符以后,原字与加注声符皆标示读音;形声字加注声符以后,原字(或原字声符)与加注声符皆标示读音。以上所见材料92例,其中叠韵59例,占64%;双声29例,占32%;双声叠韵24例,占26%;通转33例,占36%。加注声符与原字之间叠韵关系最多,双声叠韵情况也不少。加注声符与原字的语音关系落实到声纽和韵部上,表现出一定的语音规律。

(一)声纽

从声纽方面来看,加注声符与原字之间关系密切而多样化,主要表现是声纽相同和相通两个方面。声纽相同即同纽,两者为双声关系。相通即声纽通转,两者为旁纽、准旁纽、准双声等关系。声纽相同和相通都显示了语音的密切联系,而相通的情形则较多样化。具体又表现在来纽与鼻音、喻纽,喻纽与心纽、审纽,同部位声纽,不同部位清浊音等几个方面。

1.来纽与鼻音、喻纽

来纽与鼻音,如“邻”、“命”所加注声符与原字声纽是来纽与鼻音明纽相通。来纽与喻纽,如“与”、“”所加注声符与原字声纽是来纽与喻纽相通。

2.喻纽与心纽、审纽

3.同部位声纽

4.不同部位清音、浊音

(二)韵部

从韵部方面来看,加注声符与原字之间关系也较为密切。相对声纽的多样性而言,韵部方面的语音关系相对稳定。主要的表现是相同和相通,韵部相同即同韵,两者为叠韵关系,相通即韵部通转,两者为旁转、对转及旁对转等关系。虽然韵部语音关系相对稳定,但也有几个方面的关系,其中不乏通转的特殊情况。

战国文字注音形声字加注声符与原字韵部多为叠韵关系。通转关系具体有:繇缶、氿、乔九幽宵旁转,刀乇宵鱼旁转,丑主幽侯旁转,邻文、慎针真文旁转,融〇(员)喻匣旁转,龏兄东阳旁转;雹勹、复勹觉幽对转,亡无阳鱼对转,色、戠止职之对转,固鱼月对转,番月元月对转;嚚壬真侵旁对转;戟铎元通转,视氏脂支通转,寻由侵幽通转,業去叶鱼通转,尊文蒸通转,邻里真之通转,遣欠元谈通转。

在古文字阶段,由于汉字形体还没有完全定型,尤其战国文字形体异常复杂,其注音形声字的多见也证明了这一点。原字加注声符以后,原字和声符之间的语音关系密切,加注声符的注音形声字可以看成是双声符字。裘锡圭先生指出,在今文字阶段里“真正的二声字(双声符字——作者注)是极少的,而且大概是由于在形声字上加注音符而形成的”①裘锡圭:《文字学概要》(修订本),第154页。。从目前出土战国文字资料看,战国文字注音形声字数量不少。战国文字中既有在形声字上加注声符而形成的双声符的“注音形声字”,也有在表意字上加注声符而形成的“注音形声字”。战国文字注音形声字加注声符与原字的语音关系反映了战国文字的谐声语音面貌,为古文字和上古音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语料。

表意字加注声符起到标示读音的作用。虽然原字的读音与加注声符之间语音关系密切,但在汉字发展的过程中,这种构形方式产生的形体随着构形理据的不断调整,原字逐渐失去了标示读音的作用,仅加注声符具有标音的功能,而原字则成了字形中的形符部分,如“齿”、“麋”、“瑟”、“”、“盐”、“发”等。这些注音形声字中的有些形体演变为形声字,而且传承至后世。表意字加注声符的主要作用是更好地标示字的读音,这其中也有一些是专造字,如“”字即为复姓“五鹿”之“鹿”的专造字。这些专造字,在汉字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则被淘汰了。

形声字加注声符的作用应该也是标示读音。裘锡圭先生指出:“汉字是单音节的。按理说,一个形声字只要一个声旁就足够了。形旁一般是用来指示形声字字义的类别的,也没有超过一个的必要。但是按照《说文》的分析,有些形声字却具有两个声旁或两个以上的形旁。”②裘锡圭:《文字学概要》(修订本),第153页。从各声符之间语音关系的密切联系来看,战国文字形声字加注声符的原因应该是形声字的读音在当时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来的声符已经不能很好地标示读音,于是增加新的声符以更确切地标示该字的读音。如“慈”加注声符“才”,才、慈双声叠韵,而原声符“兹”与“慈”为叠韵,精从旁纽;“忌”加注声符“丌”,丌、忌双声叠韵,而原声符“己”与“忌”为叠韵,见群旁纽;“仁”加注声符“人”,人、仁双声叠韵,而原声符“身”与“仁”为叠韵,审日旁纽等。但是也有部分形声字,原字声符与原字的语音关系比加注声符的语音关系密切,这或许与战国时期“言语异声”的方言语音有关。战国文字中形声字加注声符而形成的注音形声字在汉字发展过程中绝大多数未能传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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