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解剖学学科史简要回顾与启示*
2020-02-13席焕久
席焕久
(锦州医科大学生物人类学研究所,锦州 121001)
中国的解剖学学科从无到有,从无序到有序,经历了漫长而艰苦的历程。中国解剖学学科史涵盖了解剖学的科学史、知识史、技术史、思想史和学会史。
1 艰难的历程
1.1 学科前史(古代—19世纪中叶)
什么是人?人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不仅是体质人类学研究的课题,也是解剖学学科史研究的起点。起初,制作工具被视为人类独有的行为,后来两足直立行走作为人类最根本的体质特征和行为特征,但又加了一些条件[1]。人是神创的还是进化而来?这是科学与宗教斗争的焦点,也是哲学的根本问题,贯穿着整个解剖学科发展的全过程。人的个体发生与种系发生研究,科学地回答了人类的起源问题。
人类诞生以后,为了生存而寻找食物。最初的解剖知识是从狩猎中获取,随着人类社会的出现,有了宗教礼法,有了疾病,人们开始有目的地屠宰动物和解剖诊疗,具有了解剖行为,积累了解剖知识,最后用文字记录下来,经过不断改进、修正、完善,诞生了解剖学。
1.2 学科创建史(19世纪中叶—1949)
1.2.1 近代解剖学的产生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帝国主义为推行殖民主义政策,开辟国外市场,把触角伸向世界各地,医学成为文化侵略的重要工具。在这种背景下,一些传教士相伴来华,创办医院,开设学堂。1552—1800年来华耶稣会人士共计975 人,1890年全国约有61 家教会医院和 44 所诊所[2]。
同时,一批留学精英陆续回国。黄宽是留学回国的第一人,后来还有金韵梅。之后,胡金英、甘介侯、石美玉等一批女青年留学回国。这个时期尚有伍连德、颜福庆、俞风宾、牛惠生、刘瑞恒、汤尔和、闫德润等先后从英、美、日留学回来,成为近代医学史上的医学家。外国传教士来华和留学人员归国带来了解剖学和生理学知识,催生了中国近代解剖学。
1.2.2 学科初创 解剖学是近代传入中国最重要的西方科学知识之一,在华传播并产生革命性影响则始于1851年合信(Benjamin Hobson)翻译的《全体新论》。19世纪80年代前后,由传教士翻译的解剖学书籍相继出版,其中有影响力的如《全体阐微》《全体通考》《全体须知》《省身指掌》。
译著中的英文“Anatomy”在西方古代医学中并不是一门学问,而是一门技巧与技术[3]。这与中医文献中“解剖”的意思完全一致。当西方解剖学开始传入中国时,最早用“人身” “格体”,后来用“全体” 解释“Anatomy”。尽管中文“解剖”一词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记载,但在中国的知识结构中却没有“人体解剖学”学科。1927年经民国政府教育部审定,科学名词审查委员会决定将英文“Anatomy”和拉丁文“Anatomia”译为“解剖学”[4]。
自1850年起,教会医院陆续设医学班,教授解剖学、生理学和治疗学,利用医院尸体检验的机会给学生讲解解剖学,更多的是利用从欧洲购置的人体挂图和人体模型进行教学。1894年中国第一所官办的医学院校——北洋医学堂成立,宣告解剖学在中国正式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5]。
1.2.3 学科体系形成 1902年,京师大学堂章程将京师大学堂分为预科、大学专门学科与大学院3级。预科又分为政、艺两科,艺科包括农、工、医等专业。1912年教育部颁布医学专门学校章程,规定学生所修学科包括:系统解剖学、局部解剖学、组织学、胎生学、解剖学实习和组织学实习等。从这时起,中国大学中的解剖学科步入正轨[6]。1935年,南京医学教育委员会拟定医学课程大纲,规定了课程、教学方式与时间。至此,中国解剖学教学体系基本确立。学校设立了讲堂和实习教室等教学场所。第1 个有明确记载的解剖学实验场所,开始于北洋医学堂。讲授与实习成为新的教学方法。除讲授外,注重实习,运用人体模型、骨架和人体图谱等,学生已有可能在尸体上进行内脏位置的观察,还进行局部解剖学的示教问答。1848年前后开始编译解剖生理学教材,还有《解剖学图谱》《格氏系统解剖学》《路氏组织学》等。20世纪初期,国内学者汤尔和、丁福保等也陆续编译解剖学、组织学、胚胎学的教本[7-8]。学校的教学组织开始逐渐出现。除学校这一级组织外,还有科室。
1912年中华民国政府颁布了“刑事诉讼律”,这是中国最早以法律形式规定的尸体解剖许可[9]。以后,又相继公布了《解剖条例》《解剖规则施行细则》《修正解剖尸体规则》,使解剖规则流程更周密、规定更合理。法规的建立,不仅保证了解剖学教学对实习标本的需求,也促进了医学的发展。
1.3 学科发展史(1949-)
1.3.1 新中国成立后的学科发展 建国初期,中国高等医学教育根本无法满足当时国家的需要,必须进行改革,改革的“样板”只能是苏联[10]。按苏联模式制定教育计划,在确定培养目标的基础上,制定教学大纲和教学计划,翻译苏联教材,设立教研组,选派留学生到苏联学习,开办俄语阅读速成学习班。1952年7月在政务院的统一领导下进行院系调整,到1957年全国医学院校总数达37 所,这些院校后来都成为新中国医学教育事业的骨干力量。1956年,全国各医学院校响应党中央“向科学进军”的号召,积极参与1956—1967年的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的制订,承担国家重大的科研任务,培养人才,初步形成教学与科研并重的办学格局。1961年各医学院校贯彻《高教六十条》,极大地提高了学生的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提高了教师的教学和科研能力。
1.3.2 “文化大革命”对学科的影响 “文化大革命”使中国的高等教育遭到严重破坏,学科建设无从谈起。但广大教师仍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与“四人帮”作了坚决斗争,编写出“N 合1”的整合教材,进行疾病普查,开展经络和穴位实质、针刺镇痛作用机制的研究以及棉酚等药物抗生育作用机制等研究。
1.3.3 学科发展的春天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在4 个方面得到了快速发展。(1)学校开始走向正轨:增设了新专业,随之增加了断层解剖学、神经科学基础等解剖学新课程,教学手段由使用瓶装标本、自制模型、挂图、幻灯等发展到计算机辅助教学,普遍使用PPT 电子幻灯、微课及慕课等。教学用尸体也开始形成规范化来源并进行管理。(2)课程体系和教学模式改革:对五年制本科生的课程进行了教学改革,开展了“以器官系统为中心”和“以问题为中心(PBL)”等的教学改革,启发学生创新思维,调动学生学习积极性,提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3)科学研究:20世纪80—90年代,先后开展了CT 断面解剖、超声图像诊断、核闪烁造影、血管铸型、扫描电镜图像立体重塑、生物力学测试等研究。结合临床应用,拓展解剖学研究领域,开展大规模的中国人体质调查。(4)学科建设: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以后,各个医学院校的教学和科研都恢复正常并迅速发展,相继建立并完善了学科点与研究生招生制度。国家实施“211工程”和“985 工程”建设,吸引了大批的国外留学人员,形成了“海归潮流”,加强了解剖学等重点学科和重点实验室的建设,促进了教学科研工作的发展。各个医学院校争创双一流院校和学科,提高了学校的整体教学与科研实力,解剖学科科学研究平台得到了很大提升,极大地带动了解剖学科从传统研究向分子、功能、基因方向深入拓展,使研究领域更加广泛、研究深度更加明显、研究成果更加突出。
2 独有的特点
2.1 悠久的本土渊源
远古时期,没有文字,考古学提供了一些关于早期解剖的信息,如甲骨文记载了身体部位和器官的一些名字。《黄帝内经》详细记载了解剖的相关知识,书中一些解剖结构的名称,特别是主要脏腑的命名,一直为我国现代解剖学和医学所沿用。烟萝子《内境图》是中国最早也是世界最早的解剖图,开创了绘制解剖图之先河。
北宋王唯一(987—1067)的《针灸铜人》是最早的人体解剖模型和针灸直观教具。刘昉等著的《幼幼新书》记载了儿童的异常发育与畸形,具有史无前例的意义[11]。《存真图》较《欧希范五脏图》有了长足的进步,是我国医学史上一部最有价值、最有成就的人体解剖图谱。南宋宋慈(1186—1249)撰成的《洗冤集录》是中国现存的第一部,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法医学专著,曾被译成日、朝、英、德、法、荷等国文字,流传甚广。明朝王坊(1530—1615)、王思义父子编写的《三才图会》,把五官的配布归纳为不同类别的形态,包括39 种眼型、24 种鼻型、16 种耳型和口型,现代仍在沿用其中一些分型。清代医学家王清任(1768—1831)的《医林改错》[12]一书的描述与现代解剖学相差无几。
除汉族外,我国少数民族也逐渐积累了解剖知识,如藏医学家绘制的解剖学唐卡,也是最早的解剖学挂图。
总之,古代解剖对现代解剖学的发展乃至医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2.2 国外影响的印迹
中国人类学19世纪中叶、20世纪初从西方传入中国。赫胥黎(Aldous Leonard Huxley)撰写的《人类在自然界中的位置》和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所著的《物种起源》的中译本分别于1898年和1903年问世,对我国人类学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国外传入的解剖学代表作主要有《格氏解剖学》(Gray's Anatomy)和《孔氏实地解剖学》(Cunningham's manual of practical anatomy)。中国现行的系统解剖学和局部解剖学教学就是沿用这一体系。北洋医学堂的课程体系就是按照西方医学院校的标准设置。李鸿章在创建这所学校之时提出,只要是西方医学堂教授的课程,北洋医学堂都要尽力讲授,以培养最先进的西医人才[13]。1916年海军部公布的北洋医学堂的课程设置[14],1907年上海德文医学堂以及1916年湘雅医学专门学校的课程设置[15],都是仿照西方的教育制度与学科制度设立的。
除受西方的影响外,还有日俄的影响。日本对我国解剖学学科发展影响比较大的地区主要在东北和台湾。东北的西医教育开始以“英美派”为主,后来虽“德日派”一统天下,但实际上具有鲜明的日本特征。民国时期,东北地区的西医教育大部分时间是在日本军国主义统治下,因而解剖学科发展主要受日本影响。沙俄经营东清铁路时期,在长春、哈尔滨等地修建了铁路医院。后来创办了红十字医院,还在哈尔滨先后成立了齿科专门学校,因而对中国医学教育产生影响。1949年以后,因中国全面学习苏联,全国教育体系均按苏联模式构建。
2.3 特殊的两岸三地格局
1842年香港沦为英国的殖民地,香港的医学教育由英国管辖。因而,解剖学教育主要受英国的影响。1920年中国解剖学与人类学会诞生时,香港维多利亚大学欧尔(Eaele HT)博士就是12 位理事之一。香港回归祖国后,加强了医学教育的交流,推动了解剖学科的发展。
1895—1945 年,台湾处于日据时期,在军国主义笼罩下,教学与研究都是配合日本侵略者的扩张政策。台湾的解剖学科设立起始于1899年台湾总督府医学校设立后的医学教育。1936年台湾成立帝国大学,设医学部,解剖学教室设有2 个讲座,由日籍教授讲授。台湾最初仅有体质人类学及组织学方面的研究。1940—1960年台湾体质人类学发表论文超过百篇,为台湾科学研究出版之冠。1947年,在中国解剖学会74 位会员中,有在台湾任教的汤肈虞、余锦泉、蔡锡圭、蔡滋浬以及在上海国防医学院后到台湾任教的梁序穆、巫祈华、刘五荣等[16]。1947年大陆赴台的解剖学者加入台湾大学,佐以1948年开始台大医学院医科毕业生的相继投入,成为台湾光复后第一、第二代解剖学者,奠定今日台湾解剖学发展的基础。
2.4 天然的三位一体的学科结构
早期的解剖学就是“大体解剖学”(Gross Anatomy),是广义人体解剖学学科体系的根本构成,也包含体质人类学,代表着解剖学的根和干。显微镜发明后,显微解剖学(Microanatomy)从大体解剖学分离出去。但这3 个亚学科一直在一起,早期解剖学家都是多面手,一般都从事2~3 门亚学科方面的教学和科研。从19世纪到20世纪,大体解剖学的研究大部分都是人类学方面的内容,很多解剖学家也是人类学家,相反亦然。解剖学与人类学互相提供理论基础,两门亚学科还有共同的研究内容和研究工具[17]。卢于道曾把体质人类学和人体测量学作为大体解剖学的新发展[18],王有琪把人类学放在与人体解剖学同等位置[19]。1920年,中国解剖学会诞生时的名称为“中国解剖学与人类学学会”,当时学会专辑刊登32 篇论文,有些文章难以区分是解剖学还是人类学方面的研究。
3 新世纪的辉煌
3.1 学会阵容越来越强大
1920年中国解剖学会诞生时,只有50 位会员和12 位理事组成理事会,今天有2 264 名会员(按缴会费统计)和93 位理事。理事会也从当初的几名理事和理事长的简单组成,发展到理事会设有理事、常务理事、秘书长、正副理事长和功能型党委会及监事会的完善组织机构。学会下属10 个工作委员会、15 个专业委员会(分会)、8 个专业期刊编委会、1 个学会网站和学会办公室。各省市(区)解剖学会(除香港、澳门地区和台湾省外)已达31 个,地方个人会员6 297 人,团体会员18 个,外籍会员2 人。在会员队伍中,有院士、长江特聘教授、国家级教学名师,还有一大批老中青杰出人物和各级英模人物。现今学会功能越来越全面,不仅进行学术交流,还审定解剖学名词,组织两岸交流互访,主办专业期刊,开展科普教育,承接政府职能,推动解剖相关产业发展。
3.2 学科群越来越壮大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体解剖学的概念已远远超出了原有的范畴,由此而派生出一些分支学科,形成庞大的学科群。20世纪末,多种新技术的应用,使人体解剖学、组织学、胚胎学、人类学的研究层次由整体、器官、组织和细胞水平深入到分子水平,极大地推动了各亚学科的大发展、大分化。近10年来,围绕国家需求,面向学科前沿和热点,突破传统思维的束缚,加强学科交叉和融合,产生了发育生物学和再生医学等,取得了一系列具有一定国际影响的科研成果,在国民经济建设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3.3 学术水平越来越高
19世纪末,由于中国当时没有解剖学专业期刊,相关的论文发表在国内外其他期刊上。1953年10月以后,学会先后创办了《解剖学报》和《解剖学杂志》等。这些杂志为学术交流搭建了平台,也成为科学普及的重要阵地。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学者的研究逐渐在国际舞台上交流展示。1984年,吴新智与国外学者共同提出现代人类起源的“多地区进化说”,成为当今世界有影响的两大学说之一。蒋田仔在国际学术界正式提出“脑网络组学”的概念,这是唯一一个由国内学者提出的组学概念。前臂桡动脉皮瓣,被国际学者喻为“中国皮瓣”。刘斌等培育、诞生了大陆首例“试管婴儿”。顾晓松的科研团队在组织工程神经领域所取得的成就曾在《Science》杂志上专门报道。赵春华团队在国际上首次发明了从人成体组织中分离多能成体干细胞亚群技术,并进入Ⅰ期临床试验。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8年底,中国解剖学者以第一作者名义共获得国家级成果奖34 项。
3.4 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大
中国解剖学的国际地位是随着国家地位的提高而提高的。20世纪50年代,与苏联等国家的学术交流较多。改革开放后,与国外学术交流日益频繁。1985年中国解剖学会加入国际解剖学工作者协会联合会,成为会员国,积极组团参加国际解剖学学术会议,或做学术报告或主持会议。学会先后主办了中国国际解剖科学学术会议、国际形态学大会、亚太地区解剖学国际会议、国际解剖学工作者协会联合会大会等,涵盖了本学科领域所有的知名会议,充分展示了中国解剖学会在国际舞台的学术水平和地位。2014年,李云庆当选为国际解剖学工作者协会联合会第18 届副主席;2016年,张绍祥当选为国际数字医学学会首任主席。
4 启迪与思考
4.1 宝贵的的精神财富永远值得弘扬
在国家内忧外患的艰苦环境下,解剖学先辈们毅然选择回国,主持各医学院校的解剖学教学、科研和人才培养,重振中国解剖学、人类学的发展。他们时刻牢记着祖国,捍卫着民族的尊严。1926年,西方学者声称“中国人脑的枕月沟(月状沟)处于原始状态,接近类人猿的型式”。欧阳翥、吴定良、卢于道、齐登科、张鋆依据大量的研究资料,对这些错误观点予以有力的驳斥[19]。
张鋆学识渊博,成果颇丰,身居要职,从不居功,直到75 岁高龄仍坚守在教学、科研一线。他淡泊名利,婉言谢绝院士候选人的推荐,把名额让给了他人。为支援前线,他与张作干和全教研室人员一起制作教学用组织切片出售,为志愿军捐款,购买飞机大炮。建国初期,很多老专家放弃大城市优越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到内蒙古、新疆等偏远艰苦地区工作。一些解剖学者在去世后将遗体捐献给解剖学事业,体现了无私奉献的人生至高境界。20世纪50年代初,苏联教授提出“活质学说”。当时中国全面向苏联学习,无人敢反对,薛社普和张作干通过实验研究予以否定。20世纪60年代初,朝鲜学者把“金凤汉小体”说成是经络的物质结构。李肇特经过大量的实验研究,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证明所谓"金凤汉小体"是科学早已知晓的组织结构。当“夏娃理论”在西方以压倒的优势风行10年,国内外学者全力支持的情况下,吴新智70 多岁开始学习分子生物学,以坚韧不拔的毅力,通过多学科的研究终于使“夏娃理论”退出历史舞台。西方人在《Science》上发表文章,否定“周口店直立人用火”。吴新智不信邪,迫使谬论提出者在《Science》文章中不得不承认“遗址中内有烧骨”。
4.2 知识传播是学科的重中之重
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d)曾说过“解剖学是通往医学圣殿的基石”[20]。毛泽东也曾指出“恩格斯在说到医学的时候,也非常重视解剖学,医学是建筑在解剖学基础上的”[21]。可以说,没有解剖学,就没有医学。因此,解剖学对于医学的重要性,搞好解剖学教学的意义,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学科又是“学校中一种课程之全体”,是高校教学和科研的功能单位,是教师教学、科研业务隶属范围的界定。搞好解剖学教学也是学科发展建设的需要。解剖学教师要紧密联系临床实际,运用新的教学手段,进行教学改革,提高教学质量,培养学生创新能力,为学科及医学发展提供大批优质人材。
不仅如此,解剖学工作者还要担负起对社会传播科学知识,提高全民素质的任务。国家《科普法》的颁布使科普工作成为科学工作者和教师的法律义务。近年来,人类学、解剖学工作者做了大量的科普工作,并将继续为教育教学,为提高民族素质做出贡献。
4.3 传统学科仍大有作为
腔镜外科的出现,为解剖学学者带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科研选题。社会在进步、人类在发展、环境在改变、疾病在进化,加之寿命的延长,疾病表现出新的特点,特别是个性化医疗和精准医疗给形态学研究提出了新课题。
当今,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智能化”“信息化”“数字化”的知识经济时代,解剖学的研究也随之进入了纳米、分子和基因水平,数字解剖学(digital anatomy)、分子解剖学(molecular anatomy)和基因解剖学(gene anatomy)、动态解剖学(dynamic anatomy)等分支亚学科应运而生,解剖学领域不断涌现出新的学科增长点和发展方向,生命科学的研究也不再局限于微观的深入,开始注重宏观的回归和整合。这些新问题都需要解剖学工作者予以科学回答。
4.4 只有创新才能站在时代潮头
翻开解剖学学科史就会发现,“以人名命名的解剖学名词”几乎没有以国人命名的[22],实验技术也都不是中国人发明的,每次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虽有解剖学的影子,可是没有大陆中国人的名字。这个现实需要我们认真反思。当今的世界,不创新就要落后。要形成自身的特色和优势就要创新。要创新,首先要有创新思维。20世纪50年代,中国采用了大体解剖学和组织学胚胎学相分离的设置模式,对解剖学的研究以大体解剖学为主,造成了选题狭窄、研究萧条的困境。解剖学的发展必须摆脱以传统的形态描述为主的研究模式,建立起密切联系实际,以解决临床发展需求为主的现代解剖学研究模式。只有跟踪生命科学的前沿,引进新尖技术,才能将解剖学科研引向深入。要充分利用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现代科学技术手段,探索解决新问题,推动学科的理论、方法、技术和管理的创新。据统计,近百年来获得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334 项中,近半数是学科交叉的成果[23]。当前,解剖学只有与其他学科合作、交叉,才会迸发出创新火花,才会大有作为。只有那些真正能转化为现实产品或对临床具有现实指导意义的研究才能长盛不衰,持续发展。
在学会成立百年之际,我们回顾历史,无比自豪,展望未来,充满希望。让我们以崭新的姿态,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迎接解剖学那“柳暗花明”“古树开花”的美好明天!
致谢:衷心感谢《解剖学学科史》研究一书的作者、编委、顾问、同行及中国科协和中国解剖学会、各省市(区)解剖学会的支持与帮助。温有锋、李文慧给予很多帮助,在此一并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