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袁汝波水墨人物音乐语言

陈国华

（焦作大学艺术学院，河南 焦作 454003）

袁汝波，1956年生，河南开封人，19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美术系，现为河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河南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有多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代表作品巨幅水墨人物长卷《红旗渠》, 获2016年国家艺术基金项目，成为河南省美术主题创作的卓越殊荣。

袁汝波出身书香门第，小学时就开始喜欢表演节目，拉二胡、吹笛子，经常在学校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画画，这是他美术生涯的开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越来越喜欢绘画，尽管父母都反对他学画，但勤奋的他还是坚持了下来。高中毕业后，在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的运动中，袁汝波来到河南豫西农村当上了知青，幸运地成为了县文化馆农民画的创作实践者。 考入大学后他继续学习素描，更加刻苦的练习速写，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大学里的学习风气端正，学习氛围非常浓厚，经常到学校周边的农村、工厂、火车站为普通劳动人民作画。 大学三年级受前苏联美术教育的影响，袁汝波开始学习光影的处理，人物造型的选择和大型创作构图的安排，他选择当代水墨人物画主题创作，作为自己绘画创作的主攻研究方向。

现实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水墨人物画尽管具有巨大的包容性，但在长期的历史传承中形成了自身稳定的结构。在众多的地域文化风格中，中原文化以特有的博大精深而养育了一方艺术赤子。从生活中吸取养分，生发创作灵感，这是艺术作品感人至深的根本原因。他追求艺术基本功的扎实，注重画面的厚重与量感意蕴，选择了现实主义美术创作的道路，他说:“坚持一条现实主义的路子, 以反映生活为目的,以笔墨服从形体进去，再以形体跟随笔墨出来。”反映生活的现实主义就是他自己选择的艺术道路。他一如既往地勤奋探索中国水墨人物画的表现语言，他在自己的水墨人物画创作革新实践中，借鉴运用西方油画的色调与光影，使自己的人物画作品，画面色彩饱和响亮，张力厚重，对比强烈，人物动态表情造型夸张传神。他大胆地将重彩笔墨，运用在水墨人物画音乐语言的探索实践中，大红的强音，青蓝的中音，淡黄的弱音，深绿的重音，紫色的颤音，粉色的柔音，橙色的滑音，这是袁汝波在水墨人物画的音乐语言渗透实验中，设定的基本色调、节拍、音区、旋律、音符的探索与实践。 他以自己独特的眼睛观察世界，运用自己的个性绘画语言，描绘抒写自我的心灵独白，贴近生活、亲近自然 。他把画速写与主题创作完美地结合起来，每逢深秋满山红叶时，他就带着学生，走进山野，来到乡间，寻找朴实的民风，汲取创作灵感。他深深地知道，从生活的真情实感中，收集素材，串起画家的思想火花，升华成为创作主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桥梁就是多画速写。

袁汝波喜欢拉二胡，练习拉二胡的指法，在他练习画速写的过程中，不断地得到升华、提高，每一根线条都画的是拉二胡的音符，每一次拉弓的指法，都是在练习速写里的线条。在拉二胡与画速写的实践中，他的潜意识思维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练习拉二胡就是锻炼画速写，练习画速写就是拉二胡，他日常拉二胡与练习画速写习惯，融为一体，不可分割。他的速写线条的纯熟与拉二胡旋律的升华，是他革新水墨人物画语言的最好修炼方式，焦墨的提笔，嘹亮浑厚，淡墨的渲染，温柔似水。袁汝波最喜欢的二胡曲子是《江南春色》， 在江南春色的阳光下，袁汝波的毛笔在宣纸上疾走如飞，顿挫铿锵，在音乐与水墨悠扬激越的情感意境中营造人物与构图，让我们看见水墨音乐语言里盛开的漫山遍野金黄色芳香的油菜花，听见水墨重彩音符里江南水乡人们的欢歌笑语。袁汝波在笔墨的勾勒渲染中，实践着音乐语言的节奏、韵律、音色、复调、速度、力量、激情与澎拜。

袁汝波的墨色浓淡干湿变化与音乐的练习实践熏陶密切相关，他的每一根线条的铿锵、顿挫、苍毛、流畅、转折、提按、强弱、干湿、浓淡、疏密、深浅、缓急，都是他平时练习拉二胡的技法。他用毛笔在宣纸上演绎着皴、擦、点、染、泼、写、揉、刷、方、圆、粗、细、刚、柔、提、按等不同的笔法实践，中锋的勾勒、侧锋的回旋、偏锋的复转，就是他拉二胡技巧指法的节拍、感觉、律动、速度、休止符、情绪、节奏、旋律等在宣纸上水墨笔法语言的表现，他的水墨如同二胡的弦音般淋漓酣畅，他的笔触如同拉二胡一样简洁洗练、奔放自由。

在袁汝波的水墨人物画作品中，我们常常能够看见那些用焦墨渲染苍茫浑厚的线条与重彩，每当他用水墨在宣纸上描绘心中熟悉的父老乡亲们形象的时候，他心中音乐的旋律就优美如歌，就自然而然地创造出一种悠然自得的意境。随着笔墨在宣纸上运动速度的加快，他创作的激情思绪也会渐渐地在活泼的节奏旋律中，呈现出流畅的笔墨意趣与造型。此起彼伏的音符旋律，在他墨分五色的笔端， 让我们看到了二胡气韵意趣的淋漓尽致，他笔下的水墨重彩勾勒二胡的音符，加点旋律的水，滴点音符的墨，就像演奏二胡拉弓运弦的速度缓慢而平稳。运笔用墨，就像二胡的长音要做到从不柔到渐渐柔起，又渐渐地弱而不柔。袁汝波手握画笔犹如捏着演奏二胡的长弓在宣纸上的运行，犹如二胡的弓在弦上的奏鸣，安详、宁静、细腻、深情、漫长、悠远、温柔，情不自禁地把我们带入音乐的世界，回荡在人物生活劳动的画面中，给我们描绘出展现光明的视觉与听觉享受。

袁汝波的水墨人物画，笔墨渗透音乐语言，作品《黄河涛声》与《烽火腰鼓》，以酣畅淋漓的笔墨描绘出大西北黄河涛声与烽火腰鼓的主题人物画，人物众多，场面宏大，具有强烈动感与视觉冲击力。舞蹈歌唱的青年男女，动作豪迈，激情汹涌澎湃，打鼓击锣的力度震天动地，人物喜悦的幸福表情，塑造刻画丰富多彩，人物形象的勾勒与描绘，主要是以拉二胡长弓运行的笔法塑造为主，以浓墨的力度表达近景人物的结构与造型。强弓运笔的中锋疾而不躁，侧锋弱弓塑造的色调慢而不飘，运笔拉弓水墨的虚实尽在干枯、疏密、粗细、快慢的内心体会与运笔抒写之中。焦墨高音部分处理的富有激情，天空渐远渐近的蓝，黄河之水从天上滚滚而来。背景中的大滑音，重色淡墨音区，做到快、轻、准，干净、灵巧、平稳、缓慢、重复、延伸。笔触线条如弓在弦，表现的刚健有力，奏出快乐喜悦的画面视觉与听觉效应，水墨描出《黄河滔声》与《烽火腰鼓》“绘画电影”中欢天喜地场景：铿锵的锣鼓声伴着黄河两岸秧歌大舞，头扎白毛巾，腰缠红飘带的青年男人，红衣裳随风飘动，在嘹亮的欢歌声中的女人，惊天动地的黄河涛声，永久地回荡咆哮，咆哮回荡。

《南水北调工程》在构图设计中，着重用苍劲有力的线条，饱满鲜艳的红色，塑造了钢筋架上年轻的劳动者的笑容。《筑梦者》浓墨大笔触铺排点染暗黑的夜幕，那些闪闪发光的繁星，淡墨勾勒月光下的建筑工人们乐观的面容。《醉月光》在纯洁圆月的照耀下，从柔和飞舞的线条中走来美丽漂亮的少女们，淡墨线条描绘，炫音一样飘动的银色纱裙，淡淡的笔墨里射出迷人的光，浪漫的颤音里看见醉人的笑。《希望的田野》那些音符一样的线条，旋律一样的笔墨，演绎健壮人们的面容，勾勒茁壮的玉米，点染茂密的树木，描绘碧绿的草地，让我们看见素华的芳香和远方山脉上飘动的云烟，还有蓝天下幸福的希望。

在谈到水墨人物画语言中渗透音乐语言的实践创作经验时，袁汝波真诚的说：“那就是比较随性出情，虽然两个专业的创作语言不相关，但是在创作实践的潜移默化过程中，就会影响到自己的艺术素养。我从小坚持练习演奏二胡音乐的技巧，在后来的绘画创作语言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有一种音乐语言的真性情在里面了。除了人物造型，还有一种用笔的感染力，随着心情，就像拉二胡一样，就会自动地知道在画面的上一个局部需要浓墨渐快张扬，在画面的下一个局部需要枯笔收缩，又在画面的另一个局部需要焦墨响亮。就是在每一个画面构成局部的经营时段里，受音乐语言的感染引导与启发，在画面语言中，将笔触与水墨随着内心的体会与感受、节奏与律动、情绪与意境，在宣纸上渐慢渐快、渐暗渐亮，线条疾走如飞，笔墨铿锵有力，笔墨的千变追随着旋律的万化”。

近年来，袁汝波历尽艰辛，多次亲临现场收集素材，采访当年的劳动模范，创作出30多米长卷水墨人物画史诗巨作《红旗渠》，塑造了林州人民战天斗地开凿“人工天河”的英雄群体。整个画面中先后描绘塑造刻画了一千多个战天斗地的劳动英雄模范人物，歌颂英雄们勇敢的牺牲精神和崇高灵魂光辉，为中国人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谱写辉煌的颂诗，这是一部人类征服自然，真实恢宏的水墨重彩音乐叙事，唱响伟大时代英雄群体的凯歌。如同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中狂放的音符、轰鸣的旋律一样深受震撼。水墨人物主题创作《红旗渠》是一座不朽的中国人“改造自然”创造奇迹的丰碑，更是一面彰显伟大民族精神的中国旗帜。

“光”是西方绘画手段的重要语言特征，“光”照亮人类和世界，从西方到东方，从油画到中国画，“光”也成为画家们表现时代、塑造人物形象的基本语言，如何在自己的水墨人物画创作中更好地运用“光”来描绘平凡世界里勤劳幸福的人民，这也是袁汝波苦思冥想的课题。

“光”照亮袁汝波的内心世界，从袁汝波的心灵里照亮笔墨，照亮绘画作品中五彩缤纷的人物和音乐，照亮《闹春》的土地上播种人们幸福的歌声；照亮刚刚犁过的北方热土里，赤脚手握金色包谷的年轻夫妻甜蜜的吻； 照亮陕北高原《烽火腰鼓》里红衣飘扬的青年女子们、头缠白毛巾的青年男子们的激情舞蹈，敲锣打鼓震耳欲聋铿锵的节奏旋律；照亮《黄河岸边》奔腾咆哮的涛声；照亮山村里蓝天下《打红山楂》孩子们的喜悦；照亮《山乡巨变》里，殷红玫瑰一样情窦初开少女的销魂歌声；照亮《平凡世界》里的农人和俗事；照亮淡墨重彩渲染人物光芒四射的眼眸；照亮走在《五月原野》上，微风中的青年男子燃烧渴望的爱情；照亮《激情岁月》里，青年男子和青年女子们燃烧着的火红青春；照亮正在高楼窗外，擦拭天蓝色《洁净》玻璃的青年工人们矫健的身姿；照亮林州《红旗渠》胜利竣工现场，60多万后援百姓和施工一线民工们奔跑雀跃构图，红旗招展，欢天喜地，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以及成千上万的英雄们的欢呼声、劳动的号子声、铁锤击打钢钎的喧嚣、开山炮的轰鸣；照亮宽银幕里，突击队的小伙子们、铁姑娘们幸福的话语和歌声，涛涛渠水，响彻云霄；照亮泥土里素花、碧草的窃窃私语；照亮长镜头里远方地的平线上，由远而近，滚滚而来的《春天》里闪电的惊雷。袁汝波绘画世界里的“光”照亮我们的眼睛，照亮“我们的父亲母亲”，照亮“我们的兄弟姐妹”，照亮水墨重彩与音乐旋律中的现实世界，照亮我们坚强幸福、继续前行的太阳一样滚烫的心。

袁汝波的水墨人物主题创作坚持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的美术创作方向，关注民生,积极践行现实主义美术创作的主旋律，直面多元现实平凡壮阔崇高的人生，以激越亢奋的水墨音乐语言展现时代风云，以华丽多彩的笔墨传播正能量。袁汝波的中国水墨人物画渗透音乐语言的探索与实践，是为普天下平凡光荣的劳动人民和英雄造像，他忠诚于自己的艺术使命，在创作中竭尽全力展现自己的宏大构图叙事理想，颂歌从贫民到英雄的人物主题创作，表现出泱泱大国主流文化的气概，使他成为中原画派的领军人物。

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将伴随着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时代和人民期待着涌现一大批优秀的精品力作，艺术家们必须要牢记自己的历史责任和神圣使命，讲好最美中国故事，让世界了解中国，建设世界瞩目的中国国家美术形象，共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美术创作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