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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论“东方问题”与乌尔卡尔特
——《马克思对“打病毒政治牌”的批判》指伪

2020-02-11朱兰芝

关键词:论者乌尔俄国

朱兰芝

(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 济南 250021)

近日读到一篇题为《置人类社会突发灾难于不顾,忙于打政治牌为西方一些政客所惯用——马克思对“打病毒政治牌”的批判》的文章(1)文载《北京日报》 2020年3月23日第12版。以下简称《马克思对“打病毒政治牌”的批判》。。文章说,19世纪50年代霍乱在欧洲肆虐的时候,马克思批判了“打病毒政治牌”的乌尔卡尔特先生。文章举出的主要依据是马克思在一篇文章中说的一句话:“如果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的话,我就要说,霍乱是被沙皇派到英国来执行一项消灭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秘密使命’的。”(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69页。文章把这句话同前此征引的马克思在其他文章中对霍乱流行情况的一些描述联系起来提出了马克思认为乌尔卡尔特“这样一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抹黑对手的,为了污名化对手,他是可以不顾霍乱源头的真相的,也是不会理会霍乱传播的路径的,可能也是不会关心霍乱灾难对人们带来的伤害的。霍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泼污水给俄国,达到反俄的政治目的”这样一个伪命题,并进而断言马克思对乌尔卡尔特的批判在今天“对我们思考政治与瘟疫的关系有一定的警醒作用”。

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的初衷在于批判西方资产阶级政客对中国卓有成效地防治了COVID—19,遏止了它的传播和蔓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所作的政治污蔑和攻击,这当然是应当予以肯定的,但是论者在征引和运用马克思的文本的时候,没有持严肃和正确的态度,甚至有意曲解、误读和杜撰了马克思文本的语义,从而对马克思评论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作了不符合马克思的基本观点,也不符合历史事实的论断,而从中引申出的对今天的所谓“警醒作用”也就纯属子虚乌。

《马克思对“打病毒政治牌”的批判》一文,从题目到内容,就其理论的主要依据和逻辑,以及引申出的所谓“警醒作用”等来说,都是伪命题。它对读者产生了严重的误导。

一、马克思评价乌尔卡尔特的“东方问题”大背景

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据以立论的马克思那句话,是马克思在“东方问题”的大背景视野中说的。为了澄清历史事实和正确认识马克思对乌尔卡尔特的评价,应当首先了解一下马克思评价乌尔卡尔特的“东方问题”大背景。

“东方问题”指的是世界近代史上沙皇俄国与欧洲列强为争夺没落的封建神权帝国——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及其属国的领土和控制权所发生的一系列矛盾斗争。土耳其奥斯曼帝国跨欧亚非三洲,地处欧洲之东,以欧洲视之,称“东方”。“东方问题”经历过1821—1829年的希腊独立战争、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1877—1878年的俄土战争、1908年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危机、以及1912—1913年的巴尔干战争等几个大的历史阶段性事件。我们这里所及的主要是克里米亚战争前后一个历史时期。在这一个历史时期,俄国与西方列强以及土耳其的矛盾呈现激烈复杂的态势。维也纳会议、英国联合内阁以及沙皇俄国、土耳其、西方列强等等背景因素都进入了马克思研究“东方问题”的大视野,并在他的大视野中得到富有历史感的说明和定位。“东方问题”中的诸多矛盾,起初最尖锐的是俄国与土耳其的矛盾。俄国一直想扩大对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控制权,而土耳其坚决予以抵抗。西方四强国本来是支持土耳其抵抗俄国的,但是后来,如马克思所说,西方四强国“由于害怕普遍战争会引起普遍革命而强迫苏丹让步”(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241页。,所以它们,主要是英国,也就扮演了居间调停的角色;而英国由于“四个卖国贼”(即阿伯丁、克拉伦登、帕麦斯顿和罗素),特别是实际上是对外政策领导人的帕麦斯顿暗中通俄,所以在这颇为复杂的三角矛盾中,英国国内也产生了颇为激烈的矛盾。

马克思对“东方问题”予以极大关注,并研究了这一历史事件和有关人物。马克思对这一历史事件和有关人物的研究,是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以历史发展的观点为基础的。例如马克思对欧洲各国这一时期的对外政策的研究,就着眼于当时欧洲工人运动、资产阶级革命民主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马克思认为,沙皇制度是欧洲封建专制的主要支柱,推翻沙皇制度并消除它对欧洲的影响,是英国和法国的无产阶级革命胜利的必要条件,是解决德国、意大利、波兰、匈牙利和欧洲其他国家历史发展问题的必要条件。正因如此,马克思主张进行反对沙皇制度的全欧性质的战争,通过这样的战争在欧洲各国引起人民群众反对本国政府的新的革命高潮,从而使欧洲各国的专制制度覆灭、被压迫的民族获得解放,而这种战争也会促使俄国自身反抗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的革命的到来。

马克思对“东方问题”的研究,深深地影响了恩格斯。自那起36年以后恩格斯在他写的《俄国沙皇政府的对外政策》一文,还谆谆转述着马克思的思想:“在这里,当我根据这同样的精神发表意见时,我也仅仅是作为我的亡友的继承者,完成他未竟的事业。”(4)③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版,第15页,第56页,第57页。同马克思一样,恩格斯也认为,沙皇俄国最终解体对于欧洲、对于工人阶级的革命事业都是有益的:“这样一来,西方就有可能不受外来干扰地、一心一意地致力于自己当前的历史任务:解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冲突和把资本主义社会改造为社会主义社会。”(5)所以他在文章的结尾说:“正是由于这些情况,整个西欧,特别是西欧的工人政党,关心着,深切地关心着俄国革命政党的胜利和沙皇专制制度的崩溃。”④

毋庸置疑,马克思的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同欧洲各国统治阶级的政策是相龃龉的。英国和法国的统治阶级因害怕沙皇俄国的崩溃会引发欧洲革命,因而希望保存沙皇统治,英国的作为寡头政体的联合内阁和法国波拿巴政府只是为确立各自在巴尔干半岛和黑海地区的统治而削弱沙皇俄国的军事力量,因而它们尽可能防止战争的扩大。

马克思的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同那些欧洲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民族主义主张也是相龃龉的。资产阶级民主派代表的民族主义支持英国和法国的反革命政府同俄国进行“自由同专制的战争”。

当然,马克思的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同反对向沙皇俄国妥协的乌尔卡尔特的主张也有着根本的不同——作为旧派人物的乌尔卡尔特极度推崇土耳其奥斯曼帝国,要求保存并巩固封建的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历史地位,而马克思竭力主张通过革命的道路来解决“东方问题”,并且认为必须使处于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压迫下的各斯拉夫民族和其他民族获得民族独立;乌尔卡尔特只是站在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立场上批判联合内阁,而马克思认为,英国辉格党和托利党轮流执政的联合内阁只不过是避免统治阶级的统治基础遭到破坏,但是这个联合内阁本身是建立在腐烂透顶的议会基础上的。“既然乌尔卡尔特先生同那个唯一能消灭这个基础的政党有根本分歧,那么他所有的演说就像对老天讲的一样,很少能达到目的。”(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第283页。此外,由于乌尔卡尔特在历史观方面的思想局限而把俄国的进展看成是外交手段的结果,并企图也通过利用一定的外交手段赢得反俄斗争的胜利,而不能把握和调动历史进程中的那些决定性的因素。也就是说,在马克思看来,由于乌尔卡尔特的观点和做法不能顺应历史发展的必然要求,因而尽管“乌尔卡尔特先生在北明翰发表的演说,也比平常强烈,他在演说中又一次指责联合内阁背叛”,但是他的孜孜不倦的反俄活动只能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徒劳,而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以‘高贵的愁容的骑士’的姿态出现”的人物。正是基于如此等等诸多原因,马克思一再申明他不同于乌尔卡尔特。

正是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马克思没有像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说的那样,批判乌尔卡尔特为达到反俄的政治目的而“泼污水给俄国”,而是恰恰相反,马克思在著文抨击英国通俄的几个卖国贼,特别是抨击帕麦斯顿时,对当时积极参与反俄斗争的乌尔卡尔特表现出某种程度和某些方面的欣赏甚至赞赏的态度。

马克思在《帕麦斯顿伯爵》第六篇,揭露了帕麦斯顿与被他撤职的乌尔卡尔特的矛盾斗争内情。马克思指出,“在四分之一世纪过程中每到紧急关头总是最坚决地替沙皇的‘荣誉’作保”的帕麦斯顿得到了华沙起义时落到了得胜的波兰人手里的俄国大臣和外交官们的文件——马克思说:“他收到的是当权的俄国大臣们和外交官的自供状,这些俄国的大臣和外交官撕去了自己的假面具,暴露出自己的最不可告人的阴谋,十分坦白地商量实行侵略的计划,轻蔑地嘲弄欧洲各国宫廷和大臣们的愚蠢的轻信,恣意嘲笑所有这些维莱尔、梅特涅、阿伯丁、坎宁和威灵顿之流。他们抱着野蛮人的蛮横无耻态度,混杂着廷臣的尖酸刻薄,一同策划着怎样使巴黎不信任英国,使伦敦不信任奥地利,使维也纳不信任伦敦;怎样唆使他们互相倾轧,把他们全都变成单纯的俄国的工具。”马克思说,帕麦斯顿“一方面口袋里装着这些文件,一方面却对不列颠议会和全世界特别热狂地宣布他‘无限信赖俄国皇帝的知荣誉和守信用’。”(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 第437页。后来还是国王强硬命令帕麦斯顿把文件交了出来,由乌尔卡尔特顶住帕麦斯顿的种种阴谋和压力把文件公开印了出来。恩格斯在后来对他与马克思的共同事业所作的回忆中,在对沙皇俄国这一段早些时候的历史作概括叙述时,也谈到英国在波兰起义中得到的沙皇俄国的外交文件辗转交予乌尔卡尔特后,乌尔卡尔特按照英国国王威廉四世的指示于1835年将它们发表在《公文集》上的事。恩格斯说,“这个《公文集》至今仍是关于沙皇政府力图使西欧各国彼此发生争吵,从而使它们全都服从自己的统治的那些阴谋的历史的主要资料之一,至少是最可靠的资料”(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41页。。

马克思还谈到,土耳其在1828—1829年那次与俄国的战争中弄得财源枯竭,而阿德里安堡条约又使它背负俄国债务,因此它更加扩大了专卖制,使得国内的商业差不多完全掌握在少数几个高利贷者的手里。在这种时候,“乌尔卡尔特先生建议国王威廉四世同苏丹缔结一项通商条约,这项条约要能保证不列颠贸易的最大利益,同时也能促进土耳其的生产力的发展,整顿它的财政,从而使它摆脱俄国的羁绊。”(9)②③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 第438页,第438页,第439页,第439页。马克思引述了安斯提的话说:“帕麦斯顿勋爵和乌尔卡尔特先生之间的一切斗争都是围绕着这个通商条约进行的。1835年10月3日乌尔卡尔特先生被委任为驻君士坦丁堡大使馆秘书;把这个职务交给他的唯一目的是他在当地确保土耳其接受这个通商条约。”(10)但是,帕麦斯顿暗中把通商条约篡改和伪造成损害大不列颠利益的条约。安斯提1848年2月23日在下院的演说中说道:“我抗议勋爵阁下的这种伪造,我抗议他把这件事掩盖起来,最后,我还要抗议他欺骗议院,硬说什么这就是乌尔卡尔特先生所拟的那个条约。”(11)至于由于帕麦斯顿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马克思说:“被勋爵阁下窜改了的条约对俄国是这样有利,而对大不列颠却是这样有害,以致列万特各国的某些英国商人决定从此以后要在俄国商号的保护下进行贸易,而另一些商人,正如乌尔卡尔特先生所报道的,只是出于一种民族自尊心才没有这样做。”④

马克思在《西方列强和土耳其》一文中颇为欣赏地说:“就俄国无端攻击土耳其一事在纽里(奥尔斯脱)举行了一个群众大会。我很高兴,承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盛情给我寄来关于纽里大会的报告,使我有可能向读者介绍这位绅士演说中最引人入胜的几段话。”马克思向读者介绍的乌尔卡尔特的“最引人入胜的几段话”,有对沙皇俄国侵略行径的淋漓尽致的揭露,有对英国政府的妥协退让的鞭辟入里的分析,绘声绘色,淋漓酣畅,帕麦斯顿那一副献媚于俄国的嘴脸被暴露无遗,从而赢得了听众热烈的掌声。

乌尔卡尔特何等清高人也,今天竟遭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如此秽言恶语!

二、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对马克思文本语义的曲解、误读和杜撰

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的文章分为三个部分。在第一部分中,论者征引了马克思在文章和通信中所谈发源于印度、流行于欧洲的霍乱情况,但这一些情况是分散在马克思谈别的问题的文章中,作为与那些问题相联系的社会状况,如粮价上涨、阶级矛盾,特别是经济危机和社会恐慌等而谈到的,马克思谈的这些情况与乌尔卡尔特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因而也没有谈过乌尔卡尔特对霍乱有什么评论和反应。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在其文章的第一部分对马克思谈到的一些霍乱流行情况叙述之后,即进入文章第二部分。在这第二部分,论者提出了他所谓的马克思批判乌尔卡尔特打“病毒政治牌”的核心观点,即该部分标题所说“马克思嘲讽所谓‘霍乱是被沙皇派到英国来执行一项消灭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秘密使命”的’”。论者摭取马克思的话的片段后断言:“‘在他的生活中只有一个目的,即他以狂人所具有的敏锐眼光和丰富知识进行反俄斗争’。这是一个极其狂热的仇俄分子和亲土耳其分子,他在英国不止一次鼓吹召开反俄大会。这样一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抹黑对手的,为了污名化对手,他是可以不顾霍乱源头的真相的,也是不会理会霍乱传播的路径的,可能也是不会关心霍乱灾难对人们带来的伤害的。霍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泼污水给俄国,达到反俄的政治目的。”这样,论者把第一部分所征引的霍乱流行情况当作了第二部分立论的前提,说在乌尔卡尔特那里,“霍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泼污水给俄国”,并把这个说法加诸马克思,说“马克思因此有理由相信乌尔卡尔特会在霍乱疫情中这样看、这样干”。文章的第三部分一开始即从第二部分加诸马克思的那个说法引申出所谓马克思批判乌尔卡尔特“打病毒政治牌”的“警醒作用”,说“马克思的这个玩笑、这个讽刺,对我们思考政治与瘟疫的关系有一定的警醒作用,那就是不要让政治偏见遮蔽对病毒疫情的客观认知,不要置人类社会突发的灾难于不顾而忙碌于打政治牌”。随后,论者批判了西方政客当前“打病毒政治牌”对中国抗疫所取得的成果的攻击,把当前西方资产阶级政客对中国的攻击同19世纪那场正义的、推进世界历史进程的反俄斗争联系起来,这就把19世纪那场正义的、推进世界历史进程的反俄斗争“污名化”了,当然也就把参与其中的乌尔卡尔特“污名化”了。

除了文章三个部分的这种违背事实、违背逻辑的组接之外,论者还在具体的征引中采取了阉割、颠倒、拼凑等手法曲解马克思文本的原意。

例如论者篡改马克思的话说:“马克思还真专门写过一篇对乌尔卡尔特的评论,说‘在他的生活中只有一个目的,即他以狂人所具有的敏锐眼光和丰富知识进行反俄斗争’。”其实马克思此话不是说乌尔卡尔特如何进行反俄斗争的。马克思的原话是:“既然他知道的,只有一个生活任务,即他以狂人所具有的敏锐眼光和丰富知识进行的反俄斗争,所以这一切并不那样可拍。”(12)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772页,第771-772页。马克思原话中用以补充解释“只有一个生活任务”的短语被去掉了“的”字,篡改为独立的判断句:“他以狂人所具有的敏锐眼光和丰富知识进行反俄斗争。”于是,在马克思那里,他知道的,只有一个生活任务的乌尔卡尔特“一切并不那样可拍”,变成了“生活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以狂人所具有的敏锐眼光和丰富知识进行反俄斗争”。

又例如论者承接经过篡改的马克思的话继续说:“这是一个极其狂热的仇俄分子和亲土耳其分子,他在英国不止一次鼓吹召开反俄大会。这样一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抹黑对手的,为了污名化对手……”其实克路斯转述的马克思的原话是:“从最近的轮船给我们带来的一份英国报纸中我们惊奇地发现,乌尔卡尔特这个近来由于鼓动在英国召开反俄大会而不止一次被提到的人,竟被称为替俄国效劳的密探。我们只能设想这种谬论是‘自由斯拉夫民族’搞的阴谋,因为全欧洲一直知道乌尔卡尔特只是个态度鲜明的极其狂热的仇俄分子和亲土耳其分子。据说,在他当驻君士坦丁堡使馆秘书的时候,俄国人甚至企图毒死他。因此,我们关于这个人要谈几句,他的名字现在大家都在谈论着,但是他实际上是什么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弄得清楚。”(13)本来马克思所说“乌尔卡尔特只是个态度鲜明的极其狂热的仇俄分子和亲土耳其分子”是反驳那些污蔑乌尔卡尔特是“替俄国效劳的密探”的谣言的理由,而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却把马克思这些话篡改成了因为乌尔卡尔特是“一个极其狂热的仇俄分子和亲土耳其分子,他在英国不止一次鼓吹召开反俄大会”,马克思才判定乌尔卡尔特“这样一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抹黑对手的,为了污名化对手……”的。马克思本来是为乌尔卡尔特辩诬的,却被论者当成了污蔑乌尔卡尔特的“理由”。

论者还通过对马克思的文本作削足适履式的歪曲以论证自己的观点。例如论者打着马克思的旗号说,“在马克思看来,霍乱‘真是人类的灾难和罪恶互相影响的惊人的可怕的事例’”。论者把马克思的“这真是人类的灾难和罪恶互相影响的惊人的可怕的事例”那句话的主语“这”篡改成了“霍乱”。马克思是这样说的:“柴明达尔制度和莱特瓦尔制度,再加上盐税,同印度的气候结合到一起,就为霍乱这种毁灭性的灾难的流行造成了适宜的环境,这种灾难正在由印度向西方世界猛扑。这真是人类的灾难和罪恶互相影响的惊人的可怕的事例!”(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245页。很明显,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人类的“罪恶”,是指英国侵略者在印度实行的“柴明达尔制度和莱特瓦尔制度,再加上盐税”——是这种人类的罪恶同印度气候相结合,造成了霍乱这种“毁灭性的灾难”产生和流行的适宜的环境,并使这种“毁灭性的灾难”由印度向西方世界猛扑。马克思的话的主语“这”是就“罪恶”(英帝国在印度的掠夺行径)和“灾难”(霍乱)的结合而言,是说这两者结合造成了霍乱这种灾难的产生、流行及其向西方世界的反扑,“这”是“人类的灾难和罪恶互相影响的惊人的可怕的事例”。论者把“这”包含的两个方面篡改成“霍乱”一个单独的方面,还怎么“互相影响”?还成什么“事例”?或许论者企图通过这种篡改说明“霍乱”不是政治(去掉了“罪恶”),但是经过篡改之后的这个断语,又与论者的初衷恰恰相反,这个纯粹的“霍乱”倒具有了人类的“罪恶”的内涵。

三、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提出的几个伪命题

通观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全篇文章,我们看到,其观点都是建立在曲解、误读和篡改马克思文本,杜撰马克思文本语义的基础之上的,因此,文章中的所有命题的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伪”。

首先,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就是一个伪命题。“病毒政治牌”是什么?是说“病毒”是“政治牌”,还是说“病毒政治”是“牌”?瘟疫,作为一种自然现象而存在的由病毒、细菌等传染的流行疾病,即它不是人为制造的作为生化武器的病毒、细菌等所致的流性疾病,那它就与政治无关,因此,它也就既不是“病毒政治”,也不是“政治牌”。这样的瘟疫,不分社会制度、政治信念而侵害人类肌体。既如此,这个“病毒政治牌”也就不成立,因而也无“病毒政治牌”可打,更无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马克思所有涉及到瘟疫的文章,不管是涉及鼠疫还是霍乱以及其他什么瘟疫,都没有对作为一种自然现象而存在的意义上的瘟疫发表过看法,当然也就没有批判过什么人把这样的瘟疫当作“政治”对待,或者当作“政治牌”“打”起来。

但是,这不是说,在马克思看来,在人类社会生活中,自然对象,准确地说是社会的自然对象,包括瘟疫,是脱离开政治的。恰恰相反,马克思总是联系一定的社会环境、社会背景以及特定的社会关系、政治关系,把瘟疫作为与特定的社会历史相联系的现象来考察的。按照马克思基本的、一以贯之的哲学立场、观点和方法,即历史唯物主义,“甚至连最简单的‘可靠的感性’的对象也只是由于社会发展、由于工业和商业往来才提供给他(指费尔巴哈——本文作者注)的。”他举例说:“大家知道,樱桃树和几乎所有的果树一样,只是在数世纪以前依靠商业的结果才在我们这个地区出现。由此可见,樱桃树只是依靠一定的社会在一定时期的这种活动才为费尔巴哈的‘可靠的感性’所感知。”(1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49页。马克思从这样一个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出发,曾经论及资本主义剥削造成的瘟疫发生和流行的情况、瘟疫所引起的社会恐慌和混乱情况等等。他甚至谈及牲畜的瘟疫对劳动者生产条件的影响,也谈及资本主义剥削造成的工人阶级居住在“充满瘟疫菌”的地下室的悲惨状况。比较典型的事例是马克思在《战争问题。——议会动态。——印度》中谈到的发源于印度、流传于欧洲的霍乱的情况。马克思指出,这与英帝国在印度的殖民统治和印度的特定自然环境有关,它造成了源自印度的霍乱的爆发和向西方世界的传播。这是霍乱发源于印度,流行于欧洲的“政治化”现实。马克思没有避开资本主义的罪恶谈论19世纪中期先是在印度爆发后又流行于欧洲的霍乱,而是有明确的对资本主义批判的社会政治观点贯穿其中的。在马克思那里,霍乱病毒不是政治,而人类的“罪恶”是政治。霍乱的发生和流行与政治有关。

当前资产阶级政客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在病毒问题上“抹黑”中国、攻击中国,这本身是资产阶级政客的政治行为,是资产阶级政客在打资产阶级自己的“政治牌”,而不是所谓“打病毒政治牌”。因为“某些西方政客”不是在“病毒”里发现了什么“政治”,而是借“甩锅”、污蔑掩盖自己的政治目的、政治追求,嫁祸于他国、他人。显然,论者的伪命题并不逮那些资产阶级政客的无耻行径的本质,而且还自相矛盾:既把“病毒”(瘟疫)说成是被打的“政治牌”,又把病毒(瘟疫)说成是与政治无关的自然现象。这样,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就模糊和遮蔽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哲学观点,也模糊和遮蔽了瘟疫与政治的关系。

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更荒谬的命题是说马克思嘲讽了“霍乱是被沙皇派到英国来执行一项消灭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秘密使命’的”。论者的这个伪命题所依据的马克思的那句“如果我同意……我就要说……”的话,出自马克思写于1853年9月23日,发表于1853年10月7日《纽约时报》的文章《西方列强和土耳其。——经济危机的征兆》。马克思的那篇文章,就像他的其他涉及霍乱、鼠疫等瘟疫的文章一样,不是谈“打病毒政治牌”的,而是谈西方列强和土耳其、俄国的关系,以及与此相联系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问题的。文章可以划分为两大部分:第一大部分谈西方列强为了避免沙皇俄国对欧洲进行扩张转而向俄国妥协并采取种种措施压制土耳其的情况等等;第二大部分谈资本主义各国面临的经济危机情况等等。在第一部分的最后一节,马克思先谈了当时英国的反俄活动情况,主要有:设菲尔德居民大会“讨论目前得不到解决和令人不满的“东方问题”的状况,并考虑就这个问题向政府提交请愿书的问题”;斯泰福也要举行这样的会议的情况;以及还在准备中的举行反对俄国和“群贤”内阁的示威的情况;此后接着谈了当时英国社会注意力是在贴现率、粮价、罢工和商业前景等问题上,而更关心的是霍乱问题的情况。马克思的意思是,西方列强为了避免沙皇俄国对欧洲进行扩张转而向俄国妥协并采取种种措施压制土耳其激发了更为激烈的矛盾斗争,但是由于霍乱的流行使英国政府和社会没有更多顾及“东方问题”,包括乌尔卡尔特所进行的反俄斗争的问题。就是在这样的文章主题和内容、叙述文字的结束处,马克思说出了被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引以为据的那句话。

马克思那整篇文章中没有谈与俄国有任何关系的霍乱问题,在其他有关“东方问题”的文章中,也极少谈与俄国有任何关系的霍乱问题。一个例外是,在1854年7月写的《无聊的战争》中,马克思在谈俄国军队攻打锡利斯特里亚失败的原因时谈到过俄国军队失败的原因之一有“霍乱和热病的流行”(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第396页。,但是从这一点,谁会看得出马克思会想象出乌尔卡尔特要“抹黑”俄国,说是沙皇派霍乱病毒到英国去“执行消灭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秘密使命’”的“理由”?反倒会按照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的逻辑提出疑问:马克思从这里不是可以推论出是乌尔卡尔特派了霍乱病毒到攻打锡利斯特里亚城的俄国军队中去的吗?

论者最集中、明显地抹黑、歪曲当时的反俄斗争、“抹黑”乌尔卡尔特的伪命题是:乌尔卡尔特“这样一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抹黑对手的,为了污名化对手,他是可以不顾霍乱源头的真相的,也是不会理会霍乱传播的路径的,可能也是不会关心霍乱灾难对人们带来的伤害的。霍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泼污水给俄国,达到反俄的政治目的”。马克思评论过乌尔卡尔特反俄,说他把反俄当成了他的全部生活的任务等等,但是没有任何一篇文章谈过乌尔卡尔特借霍乱问题反俄。既然如此,马克思何来“相信乌尔卡尔特会在霍乱疫情中”“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抹黑对手”,“为了污名化对手,他是可以不顾霍乱源头的真相的”,以及认为“霍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泼污水给俄国,达到反俄的政治目的”的所谓“理由”?

论者最后一个伪命题是:“马克思的这个玩笑、这个讽刺,对我们思考政治与瘟疫的关系有一定的警醒作用,那就是不要让政治偏见遮蔽对病毒疫情的客观认知,不要置人类社会突发的灾难于不顾而忙碌于打政治牌。”但是既然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所谓“马克思的这个玩笑、这个讽刺”是子虚乌有,那么,由它引申出来的所谓“警醒作用”,诸如“不要……不要……”云云,就不存在。

既然马克思(还有恩格斯)以及包括乌尔卡尔特在内的所有政治力量所进行的反俄斗争是一场推进历史进程的正义斗争,既然在这样一种斗争中没有谁“打病毒政治牌”,既然马克思没有过所谓批判“打病毒政治牌”,那么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哪来的总题所云“西方政客”对乌尔卡尔特“打病毒政治牌”的“惯用”?当时包括乌尔卡尔特在内的所有政治力量所进行的反俄斗争与今天在新冠病毒问题上西方资产阶级政客为自身的政治需要诬赖中国的行为风马牛不相及,乌尔卡尔特的反俄斗争与当今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某些政客的做法也“惯”不起来,把乌尔卡尔特的反俄斗争与当今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某些政客的做法相比附,不仅严重篡改了马克思文本的语义,而且也严重违背历史事实,其结果就是,在“抹黑”乌尔卡尔特的同时,也“抹黑”了马克思。

四、马克思“如果我同意……我就要说……”的语义

既然马克思那句“如果我同意……我就要说……”的话不是说乌尔卡尔特的,也不是表达他自己的真正意思的,那么马克思那句话的语义是什么?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马克思的话是说谁的?是说谁“如果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的话”?第二个问题,马克思所说如果他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我就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第一个问题,马克思是说谁“如果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的话”?从文字表层语义上说,当然是说马克思自己的,但是马克思的“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有一个虚拟的条件,即“如果”。马克思并不同意乌尔卡尔特的看法,因此,马克思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虚拟的,即“我同意”和“我就要说”表达的仅仅是一种逻辑关系:如果同意乌尔卡尔特的看法的话,那就会说出那样的话。

马克思说那句话的背景是“东方问题”演变到这一特定历史时刻的矛盾。马克思在此前一篇文章中简要地指出,沙皇为了实现开辟通往地中海的通路,便采取了分割奥斯曼帝国的各种行动。沙皇一再试图迫使欧洲列强让步,以便从土耳其取得更大的利益。而“不坚定的、畏缩而又互相猜忌的西方列强,起初由于害怕俄国扩张而鼓励苏丹反抗沙皇,而结果却由于害怕普遍战争会引起普遍革命而强迫苏丹让步。由于它们太软弱,太胆小,不敢用建立希腊帝国或建立斯拉夫国家的联邦共和国的办法来改造奥斯曼帝国,所以就把自己的全部努力放在保持status quo[现状]上,即保持那种使苏丹不能摆脱沙皇,而斯拉夫人又不能摆脱苏丹的腐烂状态”;而“西方各国反动政府的卑躬屈膝,它们在保卫欧洲文明的利益不受俄国侵犯方面明显地暴露出来的无能,不能不使1849年以来一直处在反革命统治下的各族人民产生强烈的愤慨”(17)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241页,第350-351页。。

两个月之后,马克思进一步指出,“现在有人正打算利用联合舰队的力量来为俄国对付土耳其。英法舰队即使开进达达尼尔海峡,那也不是为了要炮轰塞瓦斯托波尔,而是为了要制服那些能够阻止苏丹无条件接受维也纳照会的穆斯林”,并且接着征引了乌尔卡尔特的文章资料——乌尔卡尔特说: 9 月13日,四位外交大臣平心静气地在唐宁街开了会,决定向君士坦丁堡提出要求,要土耳其政府放弃欧洲会议在先前条件下所通过的修改意见。这还不够,他们还命令舰队开往博斯普鲁斯海峡,准备在苏丹不能抵抗本国人民的愤怒的时候支援苏丹对付本国的臣民。这仍然不够,他们还向奥美尔-帕沙发出书面指示,不准他在本国国君的领地上从这一个省份向另一个省份走动。因而他们也预料到,由于他们提出这些要求将会爆发起义,所以他们就考虑到镇压起义所必须的手段。这种手段就是联军舰队(18)。

两天之后,马克思写了被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引以为据的那句话所自出的文章《西方列强和土耳其。——经济危机的征兆》。文章的第一部分最后一节之前有一段文字叙述了土耳其反对俄国的形势发生着重要变化,概括起来说就是:“苏丹已经向他的穆斯林发布诏书,宣布对俄国不再作任何让步”,而有很高的宗教地位和巨大影响的乌列玛的代表团则在谒见苏丹时,“要求苏丹要么退位,要么毫不迟疑地宣战”。这当然是与英国的现行政策相抵触的。

就是在这时候,乌尔卡尔特所激烈反对的暗中通俄的帕麦斯顿得到了向俄国妥协的政治势力的支持。

而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伦敦《晨报》的编辑们也转变了风向。马克思说:

“伦敦的一家所谓激进派的报纸表现出简直难以相信的轻率。《晨报》在几天以前还声称‘应当运用英国法律的全部力量来惩办四个卖国贼’(阿伯丁、克拉伦登、帕麦斯顿和罗素),而在昨天的一篇社论里最后却说了这么一段话:

‘阿伯丁因此应当让位于他的继任者。谁是继任者还要提吗?现在全国都认为在这个严重关头只有一个人配执掌政权。这个人就是帕麦斯顿勋爵。’”(19)②④⑤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368页,第368页,第315页,第350-351页,第354页。

随着土耳其反俄形势的高涨,以及西方列强,特别是英国四个卖国贼对沙皇俄国的屈膝投降行动的加强,主要是老辣狡猾的帕麦斯顿的不断得势,《晨报》的编辑们一下子由惩办通俄的卖国贼立场转变为力举卖国贼帕麦斯顿了。此前,位居阿伯丁之后帕麦斯顿之前的克拉伦登被《晨报》排除在外了,排除在外的背景是:克拉伦登主张俄国与土耳其订立协定(实际上就是让土耳其大使向俄国递交没有作出任何修改的奥地利照会)的前提是俄国首先撤出多瑙河各公国,而这个主张遭到了俄国代表涅谢尔罗迭的反对——涅谢尔罗迭提出的条件正相反:土耳其大使向俄国递交没有作出任何修改的奥地利照会是俄国撤除多瑙河各公国的前提。

因此,马克思针对《晨报》的这个立场的转变不无讽刺地说:“如果《晨报》的编辑们没有能力观察事件和事实的话,那么他们至少也应当注意他们自己的报上天天刊登的乌尔卡尔特先生的文章。”(20)

很明显,马克思所说这个“如果”的话是批评《晨报》的编辑们的。《晨报》天天刊登反俄和激烈批判帕麦斯顿的乌尔卡尔特的文章,并且自己还声称惩办包括帕麦斯顿在内的四个卖国贼,可在情况有变时接着就转变立场力举帕麦斯顿了。这是马克思对《晨报》的编辑们说的第一个“如果”。

紧接着,马克思叙述了为乌尔卡尔特所专注的英国设菲尔德居民大会等反俄斗争情况以及因霍乱流行而导致反俄斗争搁浅的情况。在这段文字结束时马克思说了第二个“如果”——“如果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这第二个“如果”是承接第一个“如果”而说的。

关于第二个问题,即马克思所说“如果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的话”,我就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是《晨报》“天天刊登的乌尔卡尔特先生的文章”所表达的看法——这些看法,在马克思发此文前的最近时间内提到的就有:8月份有关“东方问题”的四篇文章(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第281页。;有8月23日揭露俄国可以利用当时的形势变化使它对多瑙河各公国的占领为土耳其所接受的图谋④;有9月20日发表的批判四位外交大臣利用联合舰队的力量为俄国对付土耳其的行径的文章《政治罪人》⑤;特别是刚刚发表的强烈要求惩办四个卖国贼的言论:“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运用英国法律的全部力量来惩办四个卖国贼(阿伯丁、克拉伦登、帕麦斯顿和罗素),或者是让俄国沙皇统治全世界”⑥。

马克思的意思是说,“沒有能力观察事件和事实”的《晨报》的编辑们应该对他们发表的乌尔卡尔特的这样一些文章记忆犹新,对乌尔卡尔特在这一些文章中发表的看法记忆犹新;而如果他们同意他们在《晨报》上发表的乌尔卡尔特的文章的看法,那么他们就应该明白,是流行滋蔓的霍乱帮了沙皇俄国的忙,是霍乱瘟疫导致了乌尔卡尔特积极从事的反俄斗争的搁浅,而不应该轻率地力举俄国间谍帕麦斯顿。——《晨报》的编辑们轻率地力举俄国间谍帕麦斯顿帮了沙皇的忙,此举犹如沙皇派霍乱到英国来执行“秘密使命”的结果。

五、马克思“如果我同意……我就要说……”的语境

当然我们看到,马克思在“我就要说”的话中运用的语言词汇不无对乌尔卡尔特及其追随者的人格的富有艺术色彩的形象描绘,但这样一些描绘是对乌尔卡尔特及其追随者们的修饰语,而不是针对乌尔卡尔特反俄所作的所谓“讽刺”。为了全面理解马克思所说“如果我同意……我就要说……”的话,需要再看看马克思对乌尔卡尔特及其追随者的人格的富有艺术色彩的形象描绘所运用的那些修饰语的特定的语境。

那些修饰语的特定的语境,要之有三。

其一是乌尔卡尔特及其追随者们对巴枯宁和其他俄国流亡英国的革命者的看法。

继《晨报》刊载了一个“外国通讯员”(马克思猜测是戈洛文先生)的一篇颂扬巴枯宁的文章之后,1853年8月23日,乌尔卡尔特的拥护者弗兰西斯·马克思(第9卷译作马尔克斯)发表短评《俄国间谍巴枯宁》,给巴枯宁加上了与沙皇政府有联系的罪名。8月24日,该报刊登了戈洛文、赫尔岑和波兰流亡者沃尔策耳反驳弗兰西斯·马克思的信。弗兰西斯·马克思在8月27日发表声明作答。他在声明中把欧洲发生革命同沙皇间谍的活动联系起来。而此间,乌尔卡尔特也发文把巴枯宁的支持者说成是俄国的间谍。马克思说:“这家具有高度一贯性的报纸却在星期一刊登了‘一个本国通讯员’(大概是戴·乌尔卡尔特)的一封短信,这封信里,该报‘外国通讯员’被相当明确地揭发是‘俄国间谍’,巴枯宁本人也决没有被算作圣人。”(22)③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第288页,第347页,第221页。马克思在8月30日给《晨报》编辑部的信中评论弗兰西斯·马克思说:“至于说到‘弗·马·’,既然他顽固地认为大陆的革命有利于俄国的秘密阴谋,那么,如果他想立论严整的话,他就不仅应该谴责巴枯宁,而且也应该把任何大陆革命者一概都当作俄国间谍加以谴责。在他看来,革命本身就是给俄国作间谍,巴枯宁又怎能不是呢?”(2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323页。马克思在后来给恩格斯的信中说,弗兰西斯·马克思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乌尔卡尔特分子”(24)。这样一种“间谍”“密探”的语境,特别是乌尔卡尔特的信徒们对巴枯宁等俄国流亡者以“间谍”“密探”视之,使得马克思采用“霍乱是被沙皇派到英国来”执行“秘密使命”的说法以调侃弗·马克思这样一些人,按照弗·马克思的不切实际的想象,那就不仅“应该把任何大陆革命者一概都当作俄国间谍加以谴责”,而且也应该把使得乌尔卡尔特的反俄斗争搁浅的霍乱当作被沙皇派到英国来的俄国间谍,并暗喻具有“高度一惯性”的《晨报》的编辑们。如果不了解马克思的这样一种语境,读不懂马克思这一语境与“霍乱是被沙皇派到英国来”这个短语的内在关联,也就不会理解马克思的幽默,甚至误把这一幽默理解为马克思对乌尔卡尔特作为一个“狂热的反俄分子”的讽刺,而实际上马克思是讽刺弗兰西斯·马克思以及乌尔卡尔特等人把大陆革命、“大陆革命者”说成是给俄国作间谍的。

其二是马克思采用“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用语表达。这一表达有他在很大程度上不赞成乌尔卡尔特的行事和性格方面的原因。恩格斯在1853年3月9日写给马克思的信中说:“这个人是克尔特族的苏格兰人,受过撒克逊苏格兰式的教育;就倾向说他是个浪漫派,就教育说他是个自由贸易派。”④在马克思的笔下,乌尔卡尔特有些堂吉诃德的气质。马克思说:“他是一个十足的偏执狂。坚信有朝一日他会当上英国的首相。当其他人都垮台的时候,英国会来找他,说:乌尔卡尔特,救救我们吧!于是他就去拯救英国。在谈话中,特别是在同他有矛盾时,他就激昂慷慨……”(25)②③④⑤《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第324页,第347页,第615页,第346页,第346页。克路斯那篇据说是转述的马克思的话的文章说,“二十年来他总是没有成效地揭露帕麦斯顿和俄国人的诡计,由于这个缘故,他像一个着了某种思想的迷、而又不能实现这种思想的人一样,自然而然地失掉了一半理智”。当然,也不欣赏乌尔卡尔特的那些支持者们,他把他们比作堂吉诃德的仆从桑科·判扎。在乌尔卡尔特身上体现着一种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精神,他对这种精神的坚守颇有似于堂吉诃德的骑士精神,而他的那些支持者的目标即在于保护体现在乌尔卡尔特身上的那种古老的盎格鲁撒克逊精神。因此,马克思“如果我同意……我就要说……”那句话包含了对乌尔卡尔特的那些支持者们的反讽,也暗喻《晨报》的编辑们背弃了他们原先刊登乌尔卡尔特的文章的初衷,同时还表明了马克思不同意乌尔卡尔特——如果他同意乌尔卡尔特的看法,那就会像桑科·判扎跟随堂吉诃德与大风车作战那样,把霍乱看成是沙皇派来执行消灭乌尔卡尔特所具有的“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秘密使命”的敌人。马克思的这一种表达所具有的“前见”和“潜台词”有着极深厚的文化内涵。在马克思看来,乌尔卡尔特作为英国的旧派人物虽然表现出对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最后坚守,但是由于历史观方面的错误,由于落伍于时代,他终于不能挽颓败于当时,最终还是要成为“历史悲剧”式的人物——“愁容的骑士”。这种“历史悲剧”式的人物既失去了曾经的过去,又因不能顺应历史的必然要求去行动而无法拥有光明的未来。

其三是,当时有人误认为或者有意说马克思是乌尔卡尔特的拥护者和支持者。这一点是马克思很反感的。例如稍后(1854年4月22日)马克思写信对恩格斯说:“除了帕麦斯顿问题以外,我在观点上同他没有任何一致的地方,而且在帕麦斯顿的问题上他也没有对我有丝毫的影响。”(26)对拉萨尔说:“我为《论坛报》写的文章只有前几篇在这里翻印成了小册子。我自己曾经阻止这些文章继续发表,因为就在同一套《政治评论集》中,除了我的文章外,还有乌尔卡尔特的抨击文,而我不愿意被列为这位先生的战友,我同他只在一点上,即在对帕麦斯顿的评价上是一致的;其他一切方面,我都抱着截然相反的意见,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清楚了。”(27)

尤其如下一种误解令马克思大为不满:

马克思在1854年4月22日致恩格斯的信中说,在这种误解中,甚至“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不干不净的话”。这话是内阁的《地球》报星期六向乌尔卡尔特猛烈开火时说的。该报说乌尔卡尔特时而随便招来一个人,并使之改信他的信仰,不过都为时不久。该报然后发问道:

“安斯提先生在哪里?蒙提思先生等人在哪里?马克思先生这位新革命的歌利亚在哪里?”“所有这些绅士们已经了解到自己行为的冒失,并已回到美好社会的习俗上来了。”④

这一段“奇怪的不干不净的话”,把马克思嘲讽为《圣经》中的歌利亚——在《圣经》中,歌利亚是非利士将军,带兵进攻以色列军队,力量无穷,但最后被牧童大卫用弹丸打中了。

而另外一个“乌尔卡尔特分子”则在星期四《晨报》上发文宣称:“如果甚至无条件地同意说乌尔卡尔特先生的观点是疯狂的标志,那么这些人显然仍旧没有恢复理智,目前应当留在美好社会之外。”“至于马克思先生,我幸运地说,他现在同往常一样,是乌尔卡尔特先生的有力而宝贵的拥护者。”⑤

当然,马克思的这样一些谈法,有的是在他那句被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曲解和误读的话之后说的,但是它反映了马克思说那句话之前或期间通常具有的看法。

马克思的虚拟和反讽——“如果我同意乌尔卡尔特先生的看法的话”,是良有以也。

六、马克思笔下的乌尔卡尔特的人格

乌尔卡尔特,全名乌尔卡尔特·戴维(Urquhart, David 1805—1877)——英国外交家、政论家和政治活动家,30年代在土耳其执行外交任务,这个经历使他成为一个很狂热的亲土耳其分子,因而也就是一个激烈的反对沙皇俄国的重要人物。

对乌尔卡尔特,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他都很了解而且都对他有比较多的评论。恩格斯在1853年3月11日写给马克思的信中明确说,他已经适时地研究了乌尔卡尔特(28)⑦《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第228页,第306-307页。。恩格斯在《土耳其问题》中谈到乌尔卡尔特对《每日新闻》报的影响时描述乌尔卡尔特的政治倾向和性格:“这位绅士是苏格兰人,深受他家乡广泛流行的中世纪的宗法思想的熏陶,但又受过一个文明的英国人所受的现代教育,他在希腊同土耳其人打过3年仗以后到了土耳其,就一变而为最狂热的土耳其人崇拜者。这位浪漫的苏格兰高地人住到了品都斯山脉和巴尔干的山谷里,感到好像重回家乡一样。” 在英国,他“被所有反对帕麦斯顿的英国自由派捧之为东方问题的大权威”(29)③④⑤⑥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28-29页,第315页,第354页,第135页,第441页,第441-442页。。马克思在世的时候,恩格斯对乌尔卡尔特的这一些看法,与马克思是有直接沟通的,而且两人对他的描述是完全一致的。

马克思注意到乌尔卡尔特在《晨报》上发表的有关“东方问题”的文章,并在《大陆和英国的情况》一文中引用了乌尔卡尔特8月23日发在《晨报》上的文章中谈塞尔维亚的文字(30)。在《西方列强和土耳其。——日益迫近的经济危机。——印度的铁路建设》一文中引用了乌尔卡尔特的《政治罪人》有关四位外交大臣向土耳其施加压力和镇压起义的图谋,以及乌尔卡尔特发表在《晨报》上的要求惩办四个卖国贼的文章的内容④。在《俄国的欺骗。——格莱斯顿的失败。——查理·伍德的东印度改革》一文中,马克思谈了他对俄国扩张问题的看法:“丹麦问题(过去是什列斯维希-霍尔施坦问题)在英国开始引起极大的注意,因为英国报界终于了解到产生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同东方纠纷的根源一样,都是俄国的扩张意图。”马克思征引了“土耳其和东方制度的著名崇拜者,议员乌尔卡尔特先生”论述丹麦继承权问题的观点,指出:“这一著作的主要论据是指出:俄国的意图是想使松德海峡在北方所起的作用,正同达达尼尔海峡在南方一样,就是说,力求利用松德海峡来保障自己在波罗的海的统治,就像它力求占领达达尼尔海峡来巩固它在欧克辛海的统治一样。”⑤乌尔卡尔特写过一本题为《俄国向西方、北方和南方的进展》的书,马克思曾经征引过其中的一些资料和评论,例如征引过其中揭露安斯提的资料——乌尔卡尔特在书中说:“很耐人寻味的是,被谴责的大臣正在设法同一位议员(安斯提先生)亲近,表示要同他合作并建立私人的交情,根本不要他正式收回自己的话或道歉。现政府不久前对安斯提先生的正式任命就足以说明一切。”⑥马克思的这一征引表示了对他的认同和赞许。特别是在对待暗中通俄的帕麦斯顿的看法上,马克思明确地说:“我仔细地研究了这位高尚的子爵二十年来的活动,得出了同有偏执狂的乌尔卡尔特同样的结论,即帕麦斯顿数十年以前就把自己出卖给俄国了。”⑦乌尔卡尔特不管暗中为沙俄做事的帕麦斯顿怎样对付他,他都始终不渝地执行英国国王和国王秘书赫伯特·泰勒爵士的托付。马克思说:“在这里应该对那位20年来一直不知疲倦地反对帕麦斯顿勋爵的戴维·乌尔卡尔特先生给以应有的估价。他的表现说明了他是帕麦斯顿的唯一的一个死对头,他从没有因恫吓而沉默,因收买而让步,因利诱而屈膝。可是阿耳契娜-帕麦斯顿的其它敌人却都被帕麦斯顿用时而恭维时而诱惑的手法愚弄了。”马克思举出了一系列被帕麦斯顿愚弄而转变了自己原来的立场的人物:安斯提、希尔、罗巴克、斯特腊特弗德·坎宁、达德利·斯图亚特、科苏特等等⑧。

关于乌尔卡尔特的历史作用,马克思这样写道:“如果说,在帕麦斯顿公开参预推翻法兰西共和国的12月2日阴谋的时候,在他表演火药阴谋剧的时候,英国人民的错误认识都仍然没有动摇的话,那么,对勋爵阁下作过认真的研究的戴维·乌尔卡尔特先生所进行的揭露就成了一副清醒剂。这位先生不久以前发表的著作《俄国的进展》,他在英国刊物上登载的许多文章,特别是他在反俄群众集会上发表的传遍整个王国的演说,都打击了帕麦斯顿的政治威信,这种打击在今后的历史进程中将显示出更大的力量。我们对恢复历史真实的事业所作的贡献,对于英国人重新评价这位诡诈狡猾的国家活动家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这是我们完全没有估计到的。”(3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9卷),第612页。

无论是马克思还是乌尔卡尔特,对帕麦斯顿的批判和揭露,所针对的主要是他暗中通俄,做俄国人的间谍方面的。同时,马克思对乌尔卡尔特之反俄,特别是在对他反对沙皇俄国对外扩张等问题上,寄予某种程度的支持和同情。据克路斯说,马克思在给琼斯的一封信中对琼斯把乌尔卡尔特说成是俄国的同盟者提出了批评。克路斯还转述马克思的话说:“据说,在他当驻君士坦丁堡使馆秘书的时候,俄国人甚至企图毒死他。因此,我们关于这个人要谈几句,他的名字现在大家都在谈论着,但是他实际上是什么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弄得清楚。”(32)③④⑤《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第771-772页,第772页,第772页,第772页。

根据克路斯转述的马克思的话,马克思对乌尔卡尔特的政治活动的评述可以简要地概括如下:

乌尔卡尔特总是醉心于他的某种固执的思想。二十年来他总是没有成效地揭露帕麦斯顿和俄国人的诡计;他认为帕麦斯顿和他的外交至今所以能够站得住脚,是由于辉格党和托利党之间的纠纷,这只说对了一部分,而不理解英国议会是按照职务对待人的,也就是说,英国议会并不按照乌尔卡尔特的观点,而是按照帕麦斯顿的职位而听任帕麦斯顿的。为了反对俄国,他总想使西欧组成一个像俄国人那样紧密而单一的实体。由于从1848年以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革命,在某一时刻曾经起了推动俄国前进的有利作用,所以他狂妄地把这些结果都当作俄国外交所预先策划好的目的。同时,在乌尔卡尔特心目中,俄国密探都是革命的秘密领袖。一方面与俄国相对立,另方面,又与革命的平等化相对立。他的历史观一定带有极大的主观性;他把历史当作外交的最终结果(33)。

尽管乌尔卡尔特在历史观上有这种错误,因而他的反俄和揭露帕麦斯顿的斗争总是没有成效,但是他这个人不搞阴谋,不无中生有。马克思征引了一位评论家对他所作的评论:“他是一位可尊敬的、固执的、爱真理的、热情的、偏见极深的、疯疯颠颠的老先生。”④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既然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个生活任务,即他以狂人所具有的敏锐眼光和丰富知识所进行的反俄斗争,所以这一切并不那样可怕。只有一个生活目的的骑士,必然再以‘高贵的愁容骑士’的姿态出现,而且无论在这里或在欧洲他都不缺桑科·判扎这样的人。”⑤显然,马克思这些话,与马克思“就要说”的“霍乱是被沙皇派到英国来执行一项消灭最后一点所谓盎格鲁撒克逊精神的‘秘密使命’的”,都深蕴着对乌尔卡尔特的历史性评价。乌尔卡尔特的反俄斗争同时也是他唱出的一首对于他钟情的过去时代的无尽的挽歌。

由于在对乌尔卡尔特的评价上,恩格斯与马克思有着很契合的一致性,所以恩格斯对乌尔卡尔特的评价可以引以为说明。恩格斯在《俄国沙皇政府的对外政策》中评价这位当年的孜孜不倦的反俄人物说,“在英国,论述俄国的对外政策时是不能不提到戴维·乌尔卡尔特的名字的”;说他作为一个地道的英国旧派人物,“是一个有巨大功劳的人”(3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16页。。

就是对这样一位“可尊敬的、固执的、爱真理的、热情的、偏见极深的、疯疯颠颠的老先生”,“以‘高贵的愁容骑士’的姿态出现”的、“一个有巨大功劳的人”,所谓马克思批判“打病毒政治牌”论者在今天却打着马克思的招牌,把他说成“打病毒政治牌的”始作俑者,与今天某些“置人类社会突发灾难于不顾”,“忙于打政治牌”的西方政客“惯”起来。如果马克思九泉有知,他会如何“嘲讽”我们这位“马克思主义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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