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图形特征研究
2020-02-04刘丽
摘要:苗族是一个拥有独特魅力的民族,在黔东南地区最具代表性的纹样是蝴蝶,其图形设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体现黔东南苗族的民族历史与人们的思维方式,这些都是当地特有的文化符号,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文章以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图形特征研究为题,系统化地整理研究黔东南苗族地区蝴蝶纹样的历史背景、图形特征的表现形式、文化内涵以及黔东南苗族与汉族蝴蝶纹样的异同点。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内涵丰富,不仅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和谐之美,更表达了他们对繁衍生息的向往和对大自然的热爱,它表现出来的艺术价值与人文情怀,值得我们更深层次的研究与探讨。
关键词:黔东南;蝴蝶纹样;图形特征;文化内涵
一、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历史文化背景
早在河姆渡新石器时代,人们就在浙江发现了类似蝴蝶形状的器具和纹样,有关蝴蝶纹样的传说,最早始于图腾,在大量的古歌中也有记载。黔东南苗族人民认为,枫树是世间万物的祖先,包括动植物、鬼、神等都是由枫树衍变成的蝴蝶妈妈所生的,他们渴望拥有像蝴蝶一样生卵子—卵子成虫—虫变成蛹—蛹蜕变成蝶的生命历程,认为只要把蝴蝶作为母亲,就能像蝴蝶一样生命轮回。在苗族古歌中记载,枫树变为蝴蝶妈妈,蝴蝶妈妈生下了十二个蛋,由鹤宇鸟孵化生出了世间万物,包括雷公、大象、野猪、羊等,其中就有苗族的祖先姜央。苗语“妹榜妹留”是“蝴蝶妈妈”的意思,它象征着一切世间美好,苗族人民非常崇拜蝴蝶妈妈,人们借蝴蝶纹样来表达对美好生活的期许,包括吉祥寓意、生殖崇拜等,其是黔东南苗族独特的视觉符号,几乎在苗族所有的服饰、银饰、刺绣、蜡染上都有所体现,苗族已经将蝴蝶纹样作为他们的民族图腾。
二、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图形构成
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色彩丰富、美轮美奂,构图大气、活泼,造型随心所欲、轻松自如,具有独特的民族特色,纹样形式和艺术构成包罗万象,不仅是对大自然中具体物象的抽离组合,而且表现出黔东南苗族人民特有的历史文化背景和审美意识。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图形构成主要分为单独纹样、适合纹样、连续纹样、综合纹样。
单独纹样是单个独立图形的构成方式,它具有完整性,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多个个体可以构成连续纹样。单独纹样有对称式和均衡式两种形式,对称式居多,大自然中蝴蝶的形状结构、色彩、大小都是对称的,画面传递出一种平和、稳定、沉静的美。对称式又分为绝对对称和相对对称,绝对对称的图形,对称轴两边的纹样形式完全相同;相对对称的纹样图形整体效果也呈现对称,局部纹样有所区别。均衡式相较于对称式视觉冲击力更强,画面节奏更加生动、饱满,具有故事感染力,主要有交叉形、折线形、S形、弧线形等形式。
适合纹样是指受一定外部形状和空间限制的图案构成方式。适合纹样一般由单个或多个元素构成,内部结构相对完整,既可以组合存在也能独立存在。“框”的形式包括自然图形和几何图形,例如花形、叶形、圆形、椭圆形、花形、叶形、三角形、方形等,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自由图案突破了自然和几何的形态。
1.三角形
三角形给人以稳定的感觉,蝴蝶在自然状态下呈现三角形,所以三角形外轮廓在蝴蝶纹样的应用中十分常见。三角形的几何图案多用于表现蝴蝶与花卉的轮廓,边缘用简单的点、线结合作为装饰,大多呈发射状,表现出蝴蝶翩翩起舞,自由活泼的动态。在整体画面构成中,有的强调横向运动,有的强调纵向运动,有的强调线的变化。
2.方形
方形和菱形的蝴蝶纹样通常以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的的方式排列,以平面几何化的表现方式组合成连续纹样,极富设计意味。二方连续是指一个图形向上下或左右两个方向重复平移。四方连续是指一个图形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重复平移。就其功能而言,在散乱无章的画面中起到平衡的作用。
3.圆形
圆形的蝴蝶纹样一般不作为中心纹样,经常作为较小的元素起到點缀画面的作用。有时与太阳纹组合缠绵成圆形轮廓,他们相互依存,自由拼合成圆形构图,时而静止,时而运动,具有吸引人们视线的效果。
4.自由形态
苗族人民喜爱大自然,他们在大自然中提取纹样元素和辅助图形时深受“万物有灵”思想的影响,认为不同事物之间可以相互交融、转换,所以有些图形不再拘泥于单纯蝴蝶造型的构图,突破了方形、三角形等原有的形态,多种纹样互相组合,造型更加丰富。还有一部分造型只借助蝴蝶的外形,运用几何纹样、植物纹样或者其他的动物纹样进行组合,形成独特的视觉艺术效果。
连续纹样指用一个或多个图形向上、下、左、右无限重复排列的图案。图案连接的交界处是设计的关键,整体图案的美观和自然都与连接处密切相关,连接时要注意单位纹样之间的大小比例、简繁对比、穿插关系与色彩之间的呼应。连续纹样排列方式有很多,比较常见的有方形连续、菱形连续、梯形连续等,画面突出主题,节奏均匀,整体感强烈,产生有规律的美感,并给观者传达出更为强烈的秩序感。
综合纹样是指由多个图形相互组合形成的一种构成方式,构图方式主要以三角形、菱形、圆形为主,题材和内容具有故事性,是对自由与呼应的表达,体现了苗族人民通过纹样表达真实自我的情感。
三、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文化内涵
不论哪个民族,用画面表达美好寓意的方式是共同的。蝴蝶纹样作为黔东南苗族的主要纹样,有丰富的艺术价值,苗族独特的民族文化通过纹样传递出不同的象征意义和情感,是黔东南苗族人民对蝴蝶妈妈的崇拜以及民族传统文化中的吉祥观念。
1.宗教信仰
宗教信仰指对信仰的对象产生全身心的崇拜,用一种信念来指导和规范自己在社会中的行为,从而产生坚定不移的信念,属于一种特殊的文化意识形态。苗族人早在原始社会就有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在原始社会里,自然条件较差,生产力相对落后,在当时很多现象都没法用科学解释,他们很容易将自己与周围的动物和植物产生联想,很多部落为了提高繁衍率,将自己的美好愿望寄托在繁衍能力强的动植物身上,进而产生了崇拜神灵的原始宗教,所以苗族人认为他们是蝴蝶的子孙。
2.吉祥寓意的表达
在苗族的蝴蝶纹样中,不同的主题和故事都或多或少带有民族传统文化中的吉祥寓意。这种吉祥寓意深刻影响着民族整体的生存意识和风俗习惯。吉祥寓意中最常见的就是谐音崇拜,主要是借助汉字发音相同而汉字不同的情况,探索不同文字之间的关联性,形成一种特定的表现方式。另一种是动物与植物的搭配方式,例如,蝴蝶和莲花的组合代表早生贵子,子孙繁衍等。各种赋予吉祥寓意的蝴蝶纹样不仅饱含了苗族人民对多子多福的一种心理寄托,还有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期许。
3.图腾崇拜
人类对图腾的崇拜早在原始社会就已出现,他们将一些动物、植物等比自己强大的生物当作神灵一样祭拜,也会将自己打扮成图腾的模样,他们相信这些生物能够赋予自己能力让生命得以延续,甚至自己可以运用它们的能力进行生存,这种原始的宗教信仰表达了苗族人民对本民族图腾的特殊情结,也是来自“万物有灵”的观念。在古代,因为每个地区的物种和崇拜对象有所不同,所以形成了不同氏族或部落的图腾标志。不同的部落在争夺食物和地盘时,将绘有民族图腾的旗帜插在自己的所属领域,起到宣誓主权的作用。
4.多子多福的向往
苗族人民在迁徙的过程中生活环境动荡、生产资料供应不足,人民受生产条件的限制和战争的折磨,导致民族人口急剧下降,一个民族的兴旺一定是以人口兴旺和延续为基础,为了确保民族能够延续,他们对于人口兴旺非常的重视。苗族人民崇拜蝴蝶,也与蝴蝶的繁衍能力有关,他们将蝴蝶纹样绣在衣服上,寓意保佑他们的后代身体健康,像蝴蝶一样将生命延续下去,体现出他们对多子多福的向往。
四、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与汉族蝴蝶纹样异同点比较
1.相同点
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与汉族蝴蝶纹样从构图上来说,受儒家文化“中庸之道”影响,都运用了对称的方法,上下对称或左右对称,体现出轴对称的特点,与儒家的“尚中”思想一脉相承。从色彩上来说,两者的配色都遵从自然的配色法则和色彩的基本规律,色彩多采用传统单色色彩,例如红花绿叶的红绿搭配,色彩简单明快,不拘泥于自然,呈现出人们顺应自然、热爱自然的生活态度。从寓意表达上,汉族和黔东南苗族的蝴蝶纹样都被赋予美好的寓意,是多子多福以及美好事物的代表。
2.不同点
两者从构图上看,黔东南苗族的蝴蝶纹样变化更加大胆,苗族人民把他们认为的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与蝴蝶自然的拼合到一起,不考虑客观事实是否合理,没有思维逻辑的局限性,这种随机的组合方式让蝴蝶纹样的造型丰富多样,可以和多种元素进行组合搭配,不局限于动植物,还包括建筑等元素。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丰富多彩与其独特的民族历史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从色彩上来说,汉族蝴蝶纹样的色彩清新淡雅,而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的色彩颜色纯度更高,色彩之间的搭配更加艳丽多彩,浓重奔放,给人的视觉冲击感强烈。在神话传说中,黔东南苗族将“蝴蝶妈妈”作为万物的起源,生了世間万物,被苗族人民赋予了深沉的情感,蝴蝶纹样也衍变成生命延续的代表和母性的化身。而在汉族的传说中,女娲是人类的母亲,她创造了生命,在她的庇护下万物免受于天灾,形成了最早的人类社会,也被称为“大地之母”。
五、结束语
黔东南苗族蝴蝶纹样是苗族发展过程中的艺术产物,它蕴含了宗教、巫术、传说等神秘色彩,具有独特的魅力。蝴蝶纹样的构成方式能很好地应用于民族图案,有一定的规律,不论是构图形式、文化内涵都在一定程度上给现代设计提供创新的设计元素与设计理念。在今后的设计中可以继续挖掘发展黔东南苗族丰富多彩的纹样和当地的民族文化,感受苗族独特的视觉艺术,从而带来全新的设计灵感。
刘丽
女,山东日照人,河北地质大学,学士,研究方向为视觉传达设计。
参考文献
[1] 王慧.贵州施洞苗族蝴蝶纹样的滥觞及装饰内涵[J].美术之友,2009(02):87-89.
[2] 吴晓东.苗族图腾与神话[M].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3] 王艳晖.湖南靖州花苗服饰研究[D].苏州:苏州大学,2011.
[4] 赵一凡.苗族服饰图腾图案研究[D].天津:天津工业大学,2003.
[5] 李廷贵,张山,周光大.苗族历史与文化[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
[6] 吴一文,覃东平.蝴蝶妈妈的祭仪:苗族鼓社文化研究[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6.
[7] 李国章.雷公山苗族传统文化[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