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灯的心
2020-01-27
第一节 小霞的微笑
法国文豪雨果有过这样一句名言——生活,就是面对真实的微笑,就是越过障碍注视将来。
其实,在小霞还没有看到雨果的这句名言之前,她就已经在这样做了。从小到大,在梁小霞身边亲朋好友们的记忆里,这姑娘都是性格好,话不多,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只是微微地笑。
也许这是天性的善良和坚强,也可能是小霞的父母——那对尽管生活艰难,却能固守做人的底线,对长辈孝顺、对子女疼爱的夫妻给了小霞足够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总是默默承担着一切的父母,总是对未来抱持着希望和期待的父母,总是用爱和辛劳为家庭和儿女付出的父母,让小霞学会了沉默和坚强,也学会了面对一切的微笑。
是的,小霞喜欢微笑。笑着关心病患,笑着团结同事,笑着迎接生活。
当生活像一首歌那样轻快流畅时,笑颜常开乃易事;而在一切事情都不妙时仍能微笑的人,才活得更有价值。
从她中学起就没断过的日记告诉我们,小霞是个早慧的孩子。在梁小霞逐渐成长的过程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始终有爱的环境,对一个好学、懂事的孩子而言有多么重要的影响。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小霞奉献给他人的微笑总是发自内心的,她的微笑,总有真诚和友善做底色。
在入职之前,小霞也曾得到过不少提醒:还是别去当护士了,上班时间不固定,熬夜班是常有的事,还需要比别人多的耐心、细心和良好的沟通能力。你给病人打针、吃药,万一不小心弄错了,搞不好就会出人命;就算不出人命,被病人家属数落一顿都是轻的,弄不好还可能会挨揍……那样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在小霞的耳边萦绕,但那样的声音并没有能够阻拦小霞的职业选择,反而成为对小霞的鞭策。一旦穿上象征着天使的护士服,就意味着责任和担当。
小霞明白自己选择这个职业的因由。她没有忘记儿时失去弟弟的难过,也忘不了父亲和母亲在病痛袭来之时,自己的慌乱和无奈。因为爱,小霞曾无数次地想过要替代父母去承受病痛的折磨,但这是不可能的。那么,既然不能替代,就去学着拥有能够帮助他们减轻痛苦的能力,成为一名医护工作者!这个最质朴的初心一直是小霞最强大的工作原动力。为此,她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上她理想的大学;又是三年勤学苦练的专业训练和准备,她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可以与她共同成长的友爱的大家庭——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终于戴上了代表着医护工作者的燕尾帽,穿上了代表着医护工作者的护士服,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她相信自己有相关的专业能力,能为病患,也能为自己的家人减轻,甚至摆脱病痛。她也相信,她将心比心,以诚、以善、以耐心和细致待人,也终能换来他人对自己的肯定,以及生活温柔的回报!
在这样的一种人生准备之下,梁小霞的微笑自然有着真诚友善的坦荡和底气。因为她的工作,乃至她的存在,是被小霞定义为奉献的。助人,自然以之为乐!
屋外一丝风也没有,刚从药房回来的梁小霞快步转入医院大楼的厅堂,不是为了享受空调躲避酷热,而是有个小家伙在观察室等着她。白色的建筑在烈日中似乎白得更耀眼,恍若天降之物。进入医院大楼,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二楼病房是重病患者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充满着冷静的气息,挂钟在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的生命唱着安慰的歌。孩子就是孩子,即便是在医院里,也总有爱吵闹的孩子在努力破坏这柔和的气氛,时不时地就有撒娇或忍不住疼痛的大哭。病房里,一个女人正在安慰着一个少年。女人希望他的儿子乐观,尽管她正在病痛当中,儿子也强忍着难过和母亲说些安慰的话。光芒笼罩着白色的建筑,屋内空调运行,屋外阳光灿烂。多期待屋外能刮过一阵风儿,哪怕只是让窗外树枝尖端的小叶片摆动几分。
医院的走廊上病人、家属和医务人员人来人往,大家都各自忙碌着各自的活儿。小霞看一眼安排表,今天给11-20床输液。把输液器、皮肤消毒剂、止血带、棉签、输液贴和配制好的药液推着治疗车到病人床旁,脑子里回忆着“三查、七对”,两手端着治疗盘,走到11床前,将床号、姓名、药名、剂量、浓度、时间、用法等一一核对无误。小霞将输液器排好气后,挂在输液架上,止血带绑扎在患者手背穿刺点上6厘米处,准备好棉签、输液贴,再次排气。小霞一边温柔地对患者阿姨说:“不要紧张喔。”一边在心里默念“15~30度进针”,针扎进皮肤,她抬眼看看阿姨,只见阿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小霞见回血后,再沿静脉进针少许,用输液贴固定,松开止血带,再查看滴速调节滴速,数着滴数,40~60滴,又再次核对。完成一连串规范操作之后,哪怕其实是清醒状态的患者阿姨仍旧是面无表情,吝啬得一声“谢谢”也沒有。小霞的嘴角仍旧是微微上扬,露在口罩外的眉眼也已经传递出了暖暖善意的微笑:“阿姨好好休息,45分钟后我再过来。”
仍旧是战场一样的病区病房,只是已经换到了医院的“地贫之家”。小霞仔细核对医嘱、输液单,按医嘱进行配制液体,配制液体完毕之后摇匀。右手熟练地滚动调节器,把输液管插入瓶塞至针头根部,进行排气。左手轻托住病人的手,扎上止血带,右手轻触病人手背,寻找较粗较直的静脉,确定位置后用棉签消毒。轻轻捏起输液器的细针头轻稳地扎入静脉中,然后见回血后,再沿静脉进针少许,用输液贴固定,很快地解开止血带。调速,等待。调节输液器上的调节轮,来调节滴液的速度。小霞心里已近乎形成条件反射:要根据病人病情调节,身体素质好的病人可调快点,心脏不太好的病人可调慢点,一般病人调成中速即可。
梁小霞(左一)护理病人
邻床的小男孩在那里“哇哇”踢蹬,不配合扎针。小男孩皱起眉头回头看了小霞一眼。小霞点点头,又眯缝双眼,微笑着走到小男孩面前,她笑眯眯地问:“小弟弟,我来帮你怎么样?阿姨打针可是最不疼的呢!”相互之间已经比较熟悉的护士们都知道,小霞扎针的技术是最好的,扎针是最不疼的,有时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遇到比较难缠的扎针情况,都让小霞去解决。又轻又稳的一针扎下去,小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呢,输液贴就已经固定好了针头。“小朋友,不要哭啦!针已经扎好了,是不是一点也不疼?你是小小男子汉,不能怕痛要勇敢的哦!”轻捏一下小男孩的小脸蛋,此时小霞的脸上是开心的微笑。
梁小霞过硬的扎针技术可是真真切切苦练出来的。关于练习扎针的神器,小霞心里最有数。茄子是比较接近于人体皮肤质感的,穿刺手感都比较像真实人体,用于练习胶布固定和皮下注射和肌肉注射。也可以用萝卜,萝卜的皮比较薄,可以看到里面针尖的走向,是练习皮内注射的最佳选择。还有橘子,因为橘子可以掰掉一层皮,可以看到针尖走向,可以体验穿刺到里面的类似血管的落空感。但最常用的是穿刺止血带和头皮针管,因为针尖的扎入落空感和扎入人皮肤的感觉很相似。最后,还可以往自己手上扎。只有切身地疼过以后,才更能掌握技术和力度,更能感同身受。
有一首诗这么写道:
护士工作平凡而又伟大,琐碎而又不易,艰辛而又劳苦;我赞美护士能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一份女儿母亲妻子的重担;我赞美护士如春天的雨露滋润患者久旱的心田;如夏天的微风吹走燥热的空气带走患者心灵的创痛;如秋夜的明月照亮患者通往健康的心灵彼岸;如冬天的阳光温暖着患者蒸发他们的忧伤。
小霞是这样认可的,也是这么做的。她默默地按自己内心的标准去要求自己,哪怕疲累、痛苦,也有信念和欢乐在支撑。记得还是在实习的时候,老师要求大家在止血带练习扎针之后,还要相互在自己的手臂上练习扎针。第一次自己用针头扎自己的时刻,免不了有或多或少的恐惧和障碍的。但同学们在针头扎入自己的皮肤,都在“哎哟哎哟”夸张地自己安慰自己、夸奖自己的时候,梁小霞的反应却与众不同。她抿着嘴沉默着,眉头甚至是有些皱起的。她仔细观察针口的位置,又回想着刚才那一针刺入肌肤的感觉……忽然,她轻轻嘘出一口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微笑。那一刻的微笑,是顿悟了的微笑,是战胜了自己的微笑,是有了小小的成就感的、自豪的微笑。
在医院工作,团队协作是必须也是日常。无论是曾经工作过的急诊科、门诊部还是后来的内科、内一科,每一次团体协作、每一次的集体努力,都如同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在小霞心里形成了更坚定的信念。医护工作者就是病患生命的守护者,进入了医院的每一位危重患者,事实上就是对医护人员以性命相托。记得还在急诊工作的一天下午两点半,值班的马护士突然接到电话说有病人晕倒在医院附近,现正在送来急救的路上。马护士通知医生后马上备好平车,打开所有抢救仪器。五分钟后病人送达,但已无自主呼吸。马护士立即组织人手配合对病人进行心肺复苏。那一刻,正在休息的同志被叫醒了,被叫醒的同事们都毫无怨言立即奔向抢救现场一起实施抢救,小霞也参与其中。大家轮流着持续给患者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复苏,不间歇,不放弃。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就想着要和死神争斗一把,把病人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几个复苏周期下来,病人仍没有生命迹象,而此时的大家已经是汗流浃背,但依然不停歇。
那时,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都已经知道病人是救不回来的了,但在主治医生宣布放弃之前,没有一个人轻言放弃。在紧急的时间节点,医生和护士们因为抢救的专注,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淌了也没时间去擦一把,每一秒钟想的都是放在抢救病人身上。心里抱持着希望:抢过了这1秒,病人也许就得以苏醒过来了。每一秒的争取,都可能会给病人带去一线的生机,带去改变一生的希望。
此事过后,小霞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
……专注的爱是会把时间拉长或者缩短,我是热爱我的职业的,感觉进入学校上的第一节护理专业课还是昨天。老师曾意味深长地对我们说过,感谢你们选择了这一专业,但这并不意味这教室里的每个同学都可以成为一名好护士,要当好护士,你们必须拥有十分的热忱,否则就会半途而废。当初我不以为然,直到到了临床我被身边一个个同事对工作的热忱和负责一次又一次感动,我才发现人类还可以发出这么美妙的光芒……当病人的生命被我们挽救的时候,我心里会油然升起一种成就感,一种不能替代的自豪感。我热爱这个富有挑战性的的工作,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为病人服务,哪怕再苦再累,病人的微笑,就是我的微笑……
当然,小霞的努力和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在忙碌的病房,她也能不时收获轻松的一笑。
比如,慢性肾衰竭的病人要注重限盐限食治疗。当时病人的病是严重的,要限制到每天只能吃2克的盐。但病人不知道什么是“2克”,于是护士们专门发小勺子给病人量。其中,有位病人一直很“重口味”,吃得很咸。小霞每次都很紧张:“哎,不是给你发了小勺子吗?照着量来,每天最多就一勺的量,不能多吃!”“对啊,护士你看我,我就是一勺一勺又一勺!”小霞哭笑不得:“我真再给你打一针?你看,一针一针又一针。”说完,小霞和病人一起笑了起来。其实很多病人都很可爱,谁忍心向他们真正发脾气,护士们都是一笑而过,再尽力帮助病人战胜病魔。比如面对这次的“一勺大将”,小霞只好无奈地笑一笑。
一位患者大哥是自己创业的,长得膀大腰圆。有一次,他因为冷风吹多了,得了面瘫来住院。医生和他聊起病史:“以前受过伤吗?”“伤挺多!我这个人的心呢,全是伤,都是让她伤的。”他一脸委屈地指着他的妻子,“大夫,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行行,你就秀恩爱吧。抽烟喝酒吗?”“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跳舞!”这时,大哥的妻子拧了下他胳膊:“你正经点说话!”“大夫!她又欺负我啊,我胸口疼……”那天在病房里,1.85米虎背熊腰的患者给小霞绘声绘色地讲了一堆的“病情叙述”,小霞忍不住笑了。
一天,内科有位阿姨出院前,悄悄把小霞拉到自己面前,她先是摸摸小霞的脸,连胜赞叹着:“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啊,又温柔又细心。”说着说着她开始左顾右盼,再悄悄塞了一个纸团到小霞工作服口袋里,笑眯眯地用手挡著嘴说:“姑娘,我儿子做IT工作的,他可是很帅的!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千万记得哈……”等阿姨走了,小霞打开纸团一看,上面竟然写着一个10位数的手机号码!对,小霞重新数了数,就是10位数!而正常的手机号码应该是11位数。唉,小霞笑了笑。
小霞在急诊实习的时候,晚上来了一个患者,高血压,收缩压为200多。患者躺在病床上,她丈夫在旁边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手舞足蹈地对小霞说:“收缩压有200多啊!一般人早死了!一般人早就死了呀!她竟然没死呀……”小霞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只见这位大哥走出去打电话,应该是打给他儿女,嗓门穿透力极强:“你妈呀!血压飙到200多呀!这要是别人呀!唉呀妈呀!早死透了!”小霞不禁心中苦笑。
最有趣的当然是遇到小朋友打针的时候。为了不打针,有的小朋友将“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有一次,小霞遇到了一位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即将扎针的时候,小姑娘开口了:“护士姐姐,您就别给我打针了!如果您不打,我就把我爸爸介绍给你当男朋友!”小霞当场就笑出泪来。
小霞还遇到过一位老爷爷。手术后,老爷爷还要继续治疗八天。但这位老爷爷特别怕打针,每天打针的时候,老爷爷的老伴就在旁边捂住爷爷的眼睛,还一边轻轻拍拍爷爷的头安慰说:“不怕不怕,你都已经是个大老头了!”小霞听了,不由得温柔地笑了笑。
病人的幽默与乐观总让小霞扬起格外轻快的笑容,走起路来也像轻盈的飞鸟一般。辛苦而劳累的医护工作如急促欢快的流行曲,跳跃在密集的日日夜夜里。
第二节 地贫之家的故事
血液是人类生命之泉。如果没有血液,生命必然枯萎;而血液贫乏,生命也必将失去光泽。
有一类人生来不幸,他们因为遗传基因的缺失,体内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合成机制“掉链子”或自身造血能力不足,导致贫血。这种遗传疾病广泛分布在世界各地,多见于地中海沿岸国家,故名地中海贫血。地中海贫血症在我国长江以南地区常见,尤以两广地区高发,其中,广西本地居民的地贫基因携带率竟高达20%左右。
除了预防宣传阻断遗传,医学上,治疗地中海贫血的手段,主要采取输血和祛铁的方法。输血可以提升血红蛋白的浓度指标,祛铁可以减少输血过程中带来的铁元素积压。这是一种加法和减法的循环辩证关系,为了生命的健康和延续,中型以上患者不得不日复一日接受这种无痛之病的折磨。
特别是重型患者,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治疗,甚至需要终身与针孔为伴,通过外部的血液输送,弥补与生俱来的缺陷。这项工作,不仅给医疗机构带来巨大的压力,也会给患者带来无尽苦恼。压力之一是血液的供应,苦恼之一是往返医院的过程。如血液供应不足,患者的治疗就没有保障,或者延误就诊的时机,患者前面的努力很可能前功尽弃。
因此,无论是医院的服务质量,还是患者的执着追求,只有双方达成默契、精准对接,病魔的阴影才能被光明驱散。
六医院内科主任梁慧芬介绍说,一些被早发现早治疗的患病孩童,随着年龄增长,体重增加,输血量也在相应提升。近年来,到六医院长期输血的地贫患者大概有200人,按照每2周至5周一次,每次输入浓缩红细胞0.5-1单位/10kg计算,血库的压力很大。有时因为血源紧张,或者患者排队等候时间太长,或者抵达医院的时间不对,错过了黄金日期,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2016年11月,南宁正式入冬不久,为方便患者就诊,提高治疗质量和效率,科学配置医疗资源,在全市的市级医院中六医院率先设立了“地贫之家”专门病区,开辟诊治绿色通道,投入精干医护力量,为南宁辖区内的地贫患者提供“一站式”医疗服务。
“地贫之家”设在内科住院病区,配备有独立的输血室和24个软皮输血座椅,不同区域和不同患病程度的患者可提前电话预约输血,实行打包收费制度,实现采血、鉴定、配血等流程一体化,极大地方便患者就诊。南宁各地患者听说后,纷纷赶来,短短幾年间,六医院已收治地贫患者近万人次。
这些成千上万的患者,得到了“地贫之家”所在内科医护团队的精心治疗和热情帮助,生活质量得到很大改观。
作为一名内科护士,梁小霞在日常护理工作中精益求精,深得患者好评。自从“地贫之家”成立后,她更是将其当作自己的“花园”进行精心呵护。“地贫之家”就像一道光,在照耀着踟躇前行的人们,照耀着许许多多像宁子良一样的地贫患儿。
那良屯,在行政区划上隶属于邕宁区那楼镇,距离南宁城区近百公里。这里气候炎热,低矮丘陵遍布,属于南亚热带地区的白垩纪发育地层地貌。当地人笑称他们寄居其间的小山包为“汤圆山”,颇有战天斗地气吞山河的气概。世世代代以来,居住在这里的壮族群众,在褚红色粉砂岩裸露和酸性赤红壤覆盖的山坡地表、山坳洼地上面,种满了松木、甘蔗和水稻。
为了感念环境的厚泽,祈求风调雨顺,那楼当地居民还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小山丘雷婆岭上修建了个可以“接通天神”的建筑:雷婆庙。每年三月三和五月五,季节变换,龙星中正,庙前络绎不绝,虔诚的人们向天地献出新鲜的美食和当地的歌谣,寄托身体健康和身心吉利的愿望。
2006年,家住雷婆岭东侧那良屯宁家的黄雪海,生下了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儿,取名宁海珍,珍珠的珍。四年后,黄雪海又生下第二孩,是个男孩。在农村,一个普通家庭头胎是个闺女,二胎喜得贵子,“好”字凑齐,原本值得大庆大贺。
可是,正当宁家上下杀鸡宰羊,准备给孩子置办百日宴时,医院的一纸诊断,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将全家人的情绪打击到了谷底。
地中海贫血,一种让黄雪海做梦都想不到的遗传疾病,竟然发生在可爱的宝宝身上。起初她压根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夫妻俩世代生活在这狭小的山区,哪里听说过这么洋气的名词?地中海在哪里,才读过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务农的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我们不懂,在农村结婚就结婚了,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孩子身体有异常也看不出来。我们不相信孩子会有这种病。”黄雪海对亲戚们说。
“是啊!没有谁愿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还是去检查吧,多检查几次,换个大一点的医院看看。”好心的邻居建议他们。
谁知后来,一检查,更恐怖的消息从医院传来,孩子很可能活不过三岁。医生说,孩子的情况属于重型地贫,要么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要么终生依靠定期输血、长期使用除铁剂治疗来维持生命。如果不能按时定期输血和有规律的祛铁治疗,病情会加重甚至死亡。
“没有根治的药物,你们考虑清楚哦!”医生发出善意的提醒。
“要好多钱,要好多累,放弃吧,再要一个健康的。”一些关心宁家的村民建议说。
但是黄雪海不服气。“自己的骨肉,谁能忍心放弃?只能跟这个病拼了!”这个善良而坚强的农村母亲,含着眼泪向大山一般压来的厄运说不。
后来,黄雪海和丈夫给孩子取名“子良”,就是祈求祛病消灾的意思,他们希望孩子像山上的树木一样茁壮成长。
医生说,首期疗程需要1.5万元,而当时宁家的手上只有区区两千块。为了孩子的健康和家庭的希望,黄雪海和丈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是凑不齐医疗费,只好厚着脸皮去跟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逐个借钱。
接下来的两三年时间,他们家的活干完了,就去帮别人砍甘蔗、扛甘蔗,丈夫得了颈椎病,她也患了风湿。疾病带来的贫困,加剧着这个普通农村家庭的痛苦。只有孩子日渐红润的脸庞,才能让憔悴的夫妻感到莫大的欣慰。
每隔两周,黄雪海都要放下手上的农活,定时带儿子去医院输血,做祛铁治疗。他们辗转过区内各大小医院。
“有的医院医疗设备好是好,但是费用贵,这样搞下去,摘树叶当钱花才得哦。”每当黄雪海母子俩从医院归来,看着丈夫一身疲惫站在家门口迎接他们,并说出无奈茫然的话,黄雪海总是給丈夫打气:“贵也没办法,得这个病的又不仅仅我们这一家。”
为了尽为人父母的责任,两个年富力强、老实巴交的农民,硬是不喊苦不喊累,熬黑了脸,熬出了白头发,总算把儿子宁子良背过了三年危险期,又送他上了幼儿园。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长高,活蹦乱跳,夫妻俩的心里犹如石头上开出了花。
儿子五岁那年,黄雪海听病友说去参加公益活动,可以获得一些免费的药物资助,便将信将疑,独自前往柳州参加了某个慈善基金会的地贫知识培训。通过那次培训,她从病友家属口中得知,原来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在治疗地中海贫血方面有很大的优势。
于是,在2016年11月,黄雪海带上儿子,来到了位于南宁市西乡塘区的六医院。
因为宁子良脸色苍白,个子偏矮,和他母亲一起排队走进电梯时,就被刚好路过的内科主任梁慧芬一眼看出就医目的。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过来的?”梁主任很快跟母子俩搭上话,并热情详细地了解他们的情况。
那天,在黄医生的介绍引导下,宁子良和母亲顺利完成了注册登记、建档立卡,成为六医院“地贫之家”定点收治的第一批患者。而初次给宁子良打针输血的,刚好就是梁小霞护士。
当时梁小霞已经从门诊部临床护理岗位调到内科有大半年。虽然毕业以来经过一年多的实战磨炼,她对自己的医护技能和护理水平有了较大的自信,但是面对新的岗位和新的服务对象,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每当有患者前来,她都抱以最真诚的微笑去迎接,使患者如沐春风。
黄雪海刚刚走进“地贫之家”时,在过道外面看到一个年老的女性患者,用手推着轮椅在墙角打转,似乎要去卫生间,可是因为手脚不便,怎么转都转不过去。她也想过去帮忙,可是孩子初来这个医院,对环境有些陌生,扯着她的衣角不放。
好在这时,有一个戴眼镜的护士发现了老人的举动,连忙放好手上的托盘,小跑过去将老人轻轻地扶起来,一步一步搀扶着她往拐角那头的卫生间走去。她们之间说什么话,黄雪海听不清,但有一个细节令她对护士刮目相看,就是老人不仅面露愠色,还咧着口水抹到了护士的衣物上,而那个小护士依然微笑如故,不断安抚着老人家的情绪。
几分钟后,叫号机预告宁子良准备输血。
梁小霞轻轻向宁子良的座位走来。
“小朋友,你几岁啦?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宁子良,今年六岁了。”
“打针怕不怕?”
“怕。”六岁的宁子良看着陌生的梁小霞,说出了心里话,接着又“呜呜”地哭起来,躲到妈妈的怀里。这些年,他在不同的医院打针输血,已经对针头有了心理阴影。
“子良乖,子良不哭,子良是男子汉好勇敢的,姐姐给你打针一点也不疼的。”梁小霞放下托盘,露出甜蜜的笑容,伸出手背给宁子良做示范动作。
梁小霞弯着腰,胸前的工作牌被黄雪海看得清清楚楚。
“子良真的好勇敢,好听话,来,姐姐奖励你一颗糖。我叫小霞姐姐,以后要是子良每次都这么听话,小霞姐姐就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宁子良的哭声停住了。
“你想听什么故事呀?童话故事,还是成语故事?”
“成语故事。”
“好嘞!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准备召开运动会,有一只兔子……”
梁小霞一边摸着孩子的手,一边讲故事,针头已经插进血管里了。一整套娴熟的动作下来,孩子居然没哭,血液已经流入孩子的体内。
“小霞护士,你真有本事哪!”黄雪海竖起大拇指。
“哪里哪里!跟孩子交朋友不简单嘛!”梁小霞露出羞涩的笑容。
梁小霞的同事马茜,比小霞小两岁,对她的扎针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一天交接班,马茜问梁小霞:“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梁小霞说:“来我们地贫之家的大多数是小孩,他们本身对打针存有畏惧心理,加上他们的血管很难找,如果操作的方式不专业、不利索,孩子难受,家长看着不舒服,我们自己心里面也很难受。而老年人虽然心智成熟,一般不会哭闹,但他们的血管毕竟脆弱,经不起折腾。所以我们要不断练习。”
“怎么练习?”马茜追问。
“其实每个人的血管走向都不一样,皮肤的厚度也不同,我们主要把握好进针的角度和深浅就可以了。”
“大道理谁不懂?关键是有什么实际办法嘛。”
“这个很简单啊!”梁小霞说着,一脸神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头皮针管。
“首先,把头皮针管固定好,你看,像不像小孩子的血管?如果角度控制不好,刺破血管,当然会出血。”
“哇!真是处处皆学问啊!佩服!”马茜赞叹道。她看见,小霞手上的头皮针管,已经被头皮针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一年之后,宁子良上小学接受义务教育。经过当地村委、乡镇府的核查,宁家被确认为贫困户,享受国家有关扶贫补贴政策。同时,在“地贫之家”医护人员的积极帮助下,宁子良成功申请到国家卫生健康委和中国出生缺陷干预救助基金会的医疗补助。
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黄雪海夫妇告别村中的老土房,借助农村危旧房改造项目扶持,跟亲戚朋友借钱,把新家修到了雷婆岭的半山腰。
独门独户,鸟语花香。离自家的林地、稻田近了,方便干活,方便躲开别人有意无意的指指点点,可是新的问题也出现了。宁子良母子每次进城治疗,都需要坐摩托车前往距离雷婆岭七八公里外的候车厅,再乘坐两个小时的山区班车到达南宁市江南区大沙田客运站,转乘公交车去西乡塘的六医院,单程需要三个多小时,一天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多达七八个小时。这是正常的情况,要是不正常,遇到打雷下雨和堵车,路上的时间会拖得更久。
由于从那楼镇那良村发往南宁的班车,一天往返只有两趟,一趟是早上6:00出发,下午18:00晚班车返回为了赶早班车,宁子良的父亲必须凌晨5:00就带送母子俩出门,如果晚了,只能等11:00那一趟,等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而宁子良每次输血量需要1.5个单位,分三次进行,晚的话必须得在市区住下等第二天上午再次输血。
有一天,黄雪海错过了早班车,抵达医院时血液已经不足,需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输血。权衡之下,小霞建议他们在市里住下。
“这个住宿费……”在医院旁边住一晚,普通宾馆酒店要一百多块钱,而这个在价钱在农村可以买两只鸭子美餐一顿了,黄雪海难以启齿。
“这样,我申请一下,今天病人少,你们不嫌弃的话今晚就睡在病房吧!”
“可是我们没有办理住院手续啊!”
“床位费不贵,我帮你们去办理好了。”小霞说着,就雷厉风行出去找住院部了。
又有一次,由于输血时间不够,病房床位紧张,而宁子良必须在市区过夜,小霞干脆不告诉黄雪海,直奔医院外面的城市便捷酒店,给他们开了一间房。当房卡送到黄雪海面前时,这个农村妇女眼眶湿润了。
黄雪海说:“你这么好的姑娘,打灯笼也找不着哦!”
而小霞总是微笑地说:“没事,困难我們一起解决就不是困难了。”
经过两次迟到的教训,梁小霞已经摸清楚宁子良的出行路径,于是,她主动为母子俩制订了“私人计划”。每当临近宁子良输血的日子,小霞都会提前打电话跟他们确认班车出发的时间,预估到院的时刻,以便提前做好相应的设备、药物和人手安排。
黄雪海母子俩每次到“地贫之家”,好像回到家那样亲切。宁子良远远看到小霞忙碌的身影,就像亲人一样叫唤:“小霞姐姐,我来了!”而此时梁小霞早已经为他们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手续环节。宁子良只需找到自己的座位,立即可以安排进行输血。
2018年夏季某一天,因为天气变化的原因,宁子良的身体忽然发热。梁小霞为了安全起见,先是去找来冰块给他做冷敷,像照顾自己的弟弟一样,一边不断给他讲故事安抚他的情绪,一边认真观察体温和各项指标。天色渐渐暗了,黄雪海自己的心情也有些烦躁,因为家里还有一堆急事没有处理。梁小霞只好趁着工作间隙,跑到街上去买一堆玩具回来,给宁子良自己玩耍,接着抽出身对黄雪海进行心理开导。
那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次日上午,宁子良的身体总算恢复正常。完成了治疗之后,身心疲惫的梁小霞仍然面带微笑,和内科的同事们一起把母子俩送出了医院大门。
对于“地贫之家”而言,这样的不眠之夜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而且谁也没有去统计,因为大家一致的目标就是为了患者的安康。疾病已成事实,大多数地贫患者最需要的就是社会和医院给予的温暖与关爱,这是他们保持正常心态面对生活,鼓起勇气和病魔做斗争的强大后盾。
梁小霞在地贫活动中
为增进患者之间的沟通和学习,加深患者对地贫知识的认知度,增强战胜疾病的信心,六医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较大规模的“地贫患者沟通活动”。南宁市地贫协会会长和医院领导亲自到场参加活动,与地贫患者及其家属沟通,一起参加文体娱乐项目、亲子情景表演和地贫知识抢答等等。在融洽的氛围中,医护人员润物细无声传递知识和温暖。如今,六医院“地贫之家”的墙上挂满了南宁市“地贫之家”联合会赠送的锦旗。每一面锦旗,都是一个患者家庭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感恩。
黄彬彬副主任在地贫防治一线奋斗多年,他介绍说,由于地贫基因携带者没有发病的症状,很多人初步筛查后,需要进一步确诊。出于害怕周遭人的歧视,他们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话。可是,这样的地贫基因携带者,若不进行筛查并进行有效干预,日后降生的孩子将有可能成为家庭悲剧的开始。
有一次,医院查出一对年轻夫妇的孩子患有轻度地贫。本来,这种情况是可以不告诉患儿家长的,因为这对孩子的成长没有什么影响。假若医生如实相告,则很容易造成患儿家长的反感或者恐慌。但是黄彬彬在内心觉得,如果任其发展,孩子的后代一定会出问题,所以本着良心和责任,悄悄地把那对年轻夫妇带到办公室,向他们宣教地贫知识及其危害。不料那家长非但不理解医生的良苦用心,反而大力反驳,对黄主任破口大骂,说他们孩子的身体非常正常,你这是夸大其词。
既便如此,黄彬彬仍然苦口婆心,一再坚持说出真相及其长远危害。因为他认为,在地贫高发区特别是对存在地贫疾病风险的人群来说,对地贫知识的无知和抗拒更可怕。终于,经过多种方式的引导宣传和病害解说,夫妇俩意识到黄主任并非在开玩笑、打击人,而确确实实是为了他们好,最终接受了现实。如今,这对夫妇已经是业余的地贫专家,为了孩子的未来,他们经常到医院找黄彬彬医生咨询探讨有关地贫防治的前沿知识。
在“地贫之家”,医护人员给予了孩子们精心的治疗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为每一个地贫家庭增添了战胜病魔的决心和力量,用爱为孩子们点亮了生命的明灯,使生命得以延续。2019年8月19日,在“中国医师节”期间,黄彬彬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说:“对待地贫患儿,医务工作者不仅仅要专业,更要有责任心、爱心和奉献精神。作为一名医生,价值所在就应表现在真善美,因为这才是生命的真谛。”
第三节 追求美好生活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夏日游,杨花飞絮缀满头。……
秋日游,落英缤纷花满头。……
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些经典唯美的宋词,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也是梁小霞非常喜爱的古诗词。在梁小霞的专业外阅读摘抄本里,可以看到三毛散文的优美段落,可以看到卡耐基关于人性解读的篇章段落,也可以看到不少优美古诗词的摘抄。大部分摘抄段落的后面还附有小霞或稍显稚嫩的自省与评议,却无一例外都是工工整整认真的字迹。但前文所引的两阕小词的后面,却没有小霞的感慨和议论,只是留着半页空白……同样留着大半页空白的,还有一首李清照的《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很难猜想当时的小霞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可以肯定的是,梁小霞必然有着丰富而细腻的内心。
梁小霞家庭条件并不好,从小过的都是粗茶淡饭、一分钱掰做两分花的日子。但这并不妨碍梁小霞可以拥有丰富的内心世界,有普通少女都会有的少女情怀。她也爱美,她也有梦,她也热爱这纷繁的世界。甚至,正因为从小就懂得生活的不易,她对这世界和他人爱得更深也更切!她懂得珍惜自己得到的一切,懂得感恩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她也期待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天空,她从小就懂得,她的肩上有担子。她是父母的骄傲和期待,她是弟妹的大姐和榜样,她对家人有责任。一切美好的生活,终将是要到来的,但都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和不懈的付出,去争取!
斯人已去,有许多话我们已来不及与梁小霞慢慢地述说,但小霞留下的諸多痕迹,只要你去触及了,就会忍不住被深深地感动……
2018年秋天的某一天,小霞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妈妈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时不时头晕,想到南宁检查一下。小霞听了焦急万分,赶紧叮嘱爸爸第二天带妈妈过来,就来六医院看病,也方便自己照顾。
第二天一大早,小霞的爸爸妈妈就坐最早的那一班班车从横县来到了南宁,又按小霞教的,坐公交车到了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小霞工作的地方。跨进医院大门,看着熙熙攘攘排队挂号的病人和忙碌的医护人员,老两口不禁产生了一丝无措,又退到了医院大门口。爸爸梁均林拨通了小霞的电话:“小霞啊,我和你妈到你医院了,就在医院的大门,你能出来接一下你妈去看病吗?”
小霞听闻爸妈来了,恨不得马上飞奔下楼迎接他们,但刚好是每天一早给病人配药送药打针输液的时间,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护士们都在忙着,实在抽不出身来。犹豫再三,小霞说:“爸爸,我这边正在忙着,马上要给病人们送药了,您先带妈妈去挂号。注意看手机,我一忙完了马上就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后,小霞心里既愧疚又难过。生病的妈妈现在很需要女儿的陪伴,可自己却因为工作忙而无法抽身。可昨天想和护长申请调班的时候,看到护长在为人手不够发愁,自己又没能张得开口,现在正是工作时间,那么多病人等着自己……小霞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霞是个做事极为认真仔细的人。一旦打定主意,脑子里就清晰地罗列出了每一个病人的情况和需求——一会儿要去给2床病人量血压,血压升高的话要马上报告主治医生;还要给5床的老奶奶打针,老奶奶说自己穿刺技术好扎针不疼,最喜欢自己给她打针;还有12床的大爷记性不好,吃药的时间快到了,得赶紧提醒他按时服药去。
想到这里,小霞打算速战速决做完日常工作,一会没那么忙了就和护长请个假,挤出时间去看看妈妈!整理好思路和思绪,她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小霞终于瞅到了空闲请到了假。顾不得换一下衣服她就赶紧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得知爸妈已经住到了医院大楼的病房里。
虽然横县离南宁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但小霞因为工作繁重,并不能时时回家看望家人,每次回去也是行色匆匆。平时只能通过电话和微信问候下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就连上次春节,她也没能回家和家人团聚,而是特意把春节休假的宝贵机会留给了家在外地的同事。急匆匆来到妈妈所在的病房,见到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小霞非常激动,还未进门脸上就已经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
“怎么就办理入院了?医生怎么说的?”小霞拉着妈妈坐下,担忧地问,“头晕有多久了?晕得厉害吗?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妈妈如实说:“这一两个月开始晕的。只是时不时有眩晕感,晕起来就得躺着,不然一动会更晕。”
小霞听着心里咯噔一下,正想问医生的诊断结果,这时在一旁整理住院用品的爸爸开口补充说:“刚才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但是还不能确定是什么问题,就让我们先办理住院,做完一些详细的身体检查后,再做进一步的诊疗。”
妈妈也看出了小霞的担心,安慰她说:“别担心,妈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是年纪大了,不像以前那样经得累了,没什么大问题的。”说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来,埋怨般地看了小霞爸爸一眼,“本来就说不要告诉你的,免得你又担心,还不是你爸非得让我来南宁检查,说要看过没事才放心。”
小霞抱着妈妈,看到妈妈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不良症状,那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她说她赞同爸爸的做法,一旦身体出现异常,就必须及时就医检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后悔都来不及!身为医护人员,梁小霞比普通人更清楚应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身体。只有做过了全面的检查,医生也说没问题了,才能放心。
“我没事,倒是你,工作很忙吧?和领导同事的关系处得好不好?”妈妈上下打量着小霞,语气里透露出心疼,“还有你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你看你又瘦了!”
护士这个岗位需要三班倒,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顾不上吃饭睡觉是常有的事。听到妈妈说自己瘦了,小霞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赶紧转移话题,说单位很好的,领导和同事也很好,都很关照我的……不信我带你们到医院食堂吃一次午饭,你们一看就知道啦!
去往食堂的路上,小霞挽着妈妈的手说:“妈妈你这几天就安心在医院检查治疗,等你好了我带你和爸爸逛逛南宁市区。南宁这个城市很漂亮的,而且越来越漂亮了!你和爸爸难得来一次,这次我带你们四处去看看!”
妈妈点了点头说:“好啊,虽然我和你爸也来过南宁好几次了,但每次都不得好好玩过。要是这身体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去逛一天!”
“其实我也没怎么逛过。平常上班太忙了,很少有时间出去逛街。而且家里开销大,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我想多攒点钱补贴家用。”小霞很懂事地说,。
“该花的还是要花,你都那么大了,别太省。”妈妈不赞同道,“我和你爸爸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家里不用你操心。”
小霞突然抿嘴一笑,朝妈妈耳边探过头去,低声说道:“妈我悄悄告诉你,我存钱还有个目标,就是希望以后能在南宁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小霞这个在南宁安家的心愿由来已久,自从她在南宁工作后,她就越来越喜欢上了这座美丽的绿城。在她心里,南宁不仅是一座有着深厚底蕴的历史文化城市,也是一座环境优美适宜人居的现代化城市。小霞关于未来美好生活的蓝图之一,就是在南宁城区买一套房子。房子最好离六医院不要太远,方便随时待命,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尽快赶到医院处理紧急情况。然后把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接过来,让爸爸妈妈在这里安享晚年,也让弟弟妹妹在城市里接受更好的教育。
小霞的妈妈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里无比熨帖。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从小到大都很有主见,虽然话不是很多,对生活、对未来却很有规划。一旦她心里有了确切的目标,就会一心一意地为之奋斗努力。相信这个女儿吧!没准过不了多久,一家人就真的能在南宁过上好生活了呢!
小霞本以为工作间隙能多照顾下妈妈,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空余时间,照顾病人、协助医生,她的工作总是那么忙碌而充实。内一科的护士姐妹们体谅她,主动提出替她顶班,让她抽空去多陪陪妈妈。但小霞并没有这样做,她说妈妈只是来检查,又还有爸爸陪着,她下班后多陪爸妈就可以了。她还对姐妹们说:“要是我走开了,哪怕只有一阵子,你们的工作量也会变大,太辛苦了。”
医护人员的休息时间本来就不多,小霞只能牺牲一些睡眠时间,有时去病房里陪陪妈妈,有时回自己租住的小单间给妈妈煲点补身子的汤。考虑到爸爸白天要照顾妈妈,陪着妈妈做各种检查,小霞担心爸爸晚上再陪床的话会太辛苦。为了让爸爸休息得好一点,小霞让爸爸晚上回出租屋休息,自己则留在病房里陪床。妈妈心疼女儿,好几次劝她回去休息,小霞都坚持留下来陪护。
几天之后,各项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幸运的是,妈妈的身体并无大碍。头晕是平时过于劳累引起颈椎劳损导致的。很快,医生就同意出院了。借此机会给妈妈做了一次全面体检,知道了妈妈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梁小霞也很开心。
妈妈出院这天,小霞特意和同事换班,难得有了一早上空闲时间。她跑前跑后地替妈妈张罗着办理出院手续、收拾物品。在爸爸妈妈的坚持下,他们并没有如当初设想的那样把美丽的南宁城好好逛一逛,而是直接去了汽车站。
在熙攘的汽车站候车室,小霞拎着爸妈的行李,心里的愧疚溢于言表:“对不起妈妈,你住院都快一个星期了,明明我也在同一栋住院大楼,却没能好好陪你,也没能带你和爸爸去街上逛逛。”
妈妈看着小霞泛红的眼圈,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横县离南宁这么近,以后有的是机会的。再说了,妈妈还等着住你的房子呢,到时候还怕逛不了吗?”
听了这话,小霞也忍不住笑了。那一刻的梁小霞在父母面前就像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儿。她亲热地拉着母亲的手,调皮地说:“爸,妈,我前阵刚练熟了一首曲子,还想等妈妈出院之后背上尤克里里,带你们到南湖边去,看看我读书时候经常去锻炼和背书的地方。我们先在南湖边上吃个饭,再散步,我还弹首曲子给你们听……不过不要紧,回去我弹了用手机录给你们听,以后一家人都到南宁来了,我天天都做好吃的给你们吃,天天都弹好听的曲子给你们听……”
梁小霞的母亲覃俊肖在说到这个女儿的时候,总有千万般的思绪涌上心头。这个女儿太懂事也太乖巧、太惹人疼了。她知道她的这个大女儿还有太多的心愿未了。梁小霞不仅有要以“提灯天使”南丁格尔为榜样,做一个优秀的、杰出的护师的愿望,她还有要做一个真正的、大写的人的愿望。在梁小霞的日记里,她写道:
我要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
真善美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
这些句子贯穿着小霞的整个青少年时期。
她也有很多美好的梦想与愿望。她也期望能背上背包,像三毛一样,每年都做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出门去开阔自己的视野,做一个饱览大好山河的背包客。她甚至期待自己同时也可以成为一个艺术家,尽管她知道这个愿望恐怕会很难实现,但至少可以做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生活中有那么多点点滴滴的美好,她想要更多地发现,更多地创造!
所以小霞喜欢音乐,喜爱文学,喜欢唱歌,喜欢弹尤克里里,也喜欢学摄影。参加工作后,她不仅买过、学过尤克里里,还节衣缩食买了一台摄影单反相机。她日常的读物里,除了专业书籍,也从没有缺少过优美的散文集。一本《宋词精选》从大学陪伴她到参加工作,不仅在书脊处被梁小霞细心地贴上了透明胶保护,还套上了一个粉红色的透明书皮……
梁小霞,這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光和热的女孩就是这样,近乎每一天都在努力地,用自己的光和热温暖着他人的同时,也深深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日常工作之余,小霞喜欢用艺术来调节自己的生活。比如用尤克里里弹奏一些旋律简单而欢快的曲子,比如在摄影的世界里发掘真善美,比如在文字的田野里寻找爱和希望。
她在艺术的天地里徜徉的时候,会格外地放松,放松之后的自己又有足够的精神去回顾自己今天又学到了什么新技能,是否运用得还不够熟练,明天得继续找点时间再多加练习;也会想念百余公里外的父母弟妹此时正在忙些什么,自己寄回去的电饭锅有没有用,好不好用。或许也会想想至今还没来得及遇到的那个MR.RIGHT,他会不会突然地出现,是在街角的咖啡店?会不会在遥远的撒哈拉?……
她回记起小时候帮妈妈在地里挖葱,把葱叶含在嘴里使劲地吹,却始终不成调的那些经历。那一切虽苦涩却也甜蜜。就像她所喜愛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中所唱的:“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梁小霞始终坚信,在未来,在自己的不断努力下,她一定会给自己,也给身边的亲人朋友们带去幸福的——“我们都会幸福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除了用音乐抒发心中的感情,小霞还喜欢用光和影留住美好的事物,用心发掘身边的真善美。小霞的闺蜜、六医院产科护士彭俐媛就曾说,小霞还有一台单反相机。这台相机是2016年买的,花了3000余元。
“其实小霞一直很节俭,她经常把大部分工资都打给家人,只给自己留下一点基础的生活费而已。所以啊,这台单反相机来之不易。”彭俐媛说。
离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不远的广西大学里,有一片漂亮的荷塘。“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爱美的小霞当然也不会错过这身边的美景……
梁小霞(左一)参加院内三八妇女节活动
同时,小霞还成了姐妹们工作之余的义务摄影师。在六医院组织的各种外出活动中,小霞的摄影水平得到了实践和验证。2019年三八妇女节前夕,院里组织了一次户外活动,医护姑娘们陶醉在如诗如画的美景间。“小霞,过来帮我拍照!”“小霞!这边这边!”——她们纷纷向小霞提出了拍照申请。小霞抱着单反相机,乐呵呵地像忙碌的小蜜蜂一样穿梭着,为医护姑娘们定格下了一张又一张倩影。
“她一直在忙着帮我们拍,自己都没来得及拍张照!”在回忆这件事的时候,小霞的闺蜜、六医院儿科护士苏小莉有些惋惜地说。但小霞在日记里留下的痕迹却是:“我会乘风破浪,踏遍山水,也会细嗅蔷薇,浪漫一生,我们都会幸福的。”
人们对幸福的定义千千万万,但是对小霞而言,坚持心中所爱,追求真善美,并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和希望,才是她所追寻的幸福。
但梁小霞日常里更加关注的,所花时间更多的,还是她的护理专业、她的父母弟妹、她的六医院、她每天都要接触到的一个个病患和她从读高中起,就定期不定期却一定会去的养老院……
她会关注护理行业最新的论文动态,会时刻学习书本里或身边前辈的好经验,会思考怎样把前人和他人的成功护理范例与自己每一天的工作联系起来、结合起来;她会特别关注老年人疾病的预防和治疗,会关注青春期少年可能会有的叛逆心理,会关注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的各种活动,会关注身边的姐妹同事哪一天过生日、平时喜欢吃什么……
一个这样的梁小霞,其实已经是时刻准备着的梁小霞。
生活的清贫和艰苦并没能磨去和掩盖她人性的光芒,相反,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去抗争、去追求。她相信美好,她相信未来,她相信靠自己的双手和真心真意的付出,就一定可以换来世界和生活最温柔的回报。
那天,小霞心里依依不舍,还不忘再三叮嘱妈妈要注意劳逸结合。目送着大巴驶远,小霞的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自己每天上班照顾着那么多病人,反而没时间好好地照顾妈妈。这让她心里感到了亏欠和遗憾。但小霞相信,这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她也一定会双倍地弥补。她还那么年轻,爸爸妈妈也还不算老,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他们全家的未来,都还有着很多可期待的美好去创造!
怀着不舍的心情,小霞离开了汽车站。虽然已经请了半天的假,但爸爸妈妈已经回家去了,她得赶紧回医院去,给下午的工作做准备。
走进医院大门,“立德、敬业、优质、奉献”的院训再次映入她的眼帘。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八个字,顿时感觉又充满了干劲。是的,没有错!照顾病人、救死扶伤,正是医护人员该做的,这就是南丁格尔的提灯精神,自己的这份坚守和奉献是值得的。
她习惯性地捏紧了拳头,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梁小霞加油!就像妈妈说的,等以后在南宁安家了,多的是机会带他们玩遍南宁。为了更多人的健康生活,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努力工作吧!小霞,加油!”
第四节 提灯精神
夜凉如水,安静的走廊里身材娇小的白衣姑娘放轻脚步,不徐不缓地经过。
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间段,病人们大多已经睡下,但小霞依旧有点不放心,她严格按照医院的要求,一间一间病房地巡查过去。
偶尔,在巡房时,在走廊柔和的灯光下,小霞会联想起故事中南丁格尔提着的那盏小马灯。她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女性的身影,沿着崎岖的小路,在战地医院巡视伤情,安抚伤员的情景……
南丁格尔提倡用“四心”去对待每一位病人:爱心、耐心、细心和责任心。因此,伤员爱戴她,感激她,称她为“提灯女神”,是士兵们的守护天使,她更被英国人民推崇为民族英雄……
而什么才是真正的“提灯精神”呢?
小霞知道南丁格尔晚年时曾写过的一段话:“护理是什么?护理是来自上帝的召唤,值得一个人一生的投入。护理人员如果没有这个天上来的召唤,没有信仰,护理会成为一种机械式的工作,每天为固定的工作事项匆忙、焦虑,逐渐失去那起初的目的。护理是什么?护理是一种艺术,帮助人生命健康的法则。”
小霞深深认同南丁格尔的这些话。她深知,虽然今天已进入21世纪,与南丁格尔的时代已经相距160余年了,但是南丁格尔的提灯精神永远是指引护理工作的灯塔,永远是后辈护理工作者的一座丰碑。在小霞的眼里,只有甘于奉献自己,用最专业的技术帮助病人,用爱心温暖他人,才能算得上是“提灯精神”。
这天清晨,天微微亮,路上还行人寥寥,而在六医院内一科住院部里,小霞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与往常有些许不一样,今天科室里来了一批新的实习生,小霞当起了“老师”,负责带一个名叫瑶瑶的实习护士。
瑶瑶刚从学校的书斋中出来,第一次直面病患,医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显得很新奇。她小尾巴似的跟着小霞,兴奋地问东问西。对于她的问题,小霞也像曾经指导过自己的几位前辈那样,耐心地予以解答和指導,带领她体验书本上学习不到的实践知识。
这时,一个家属着急地跑了过来,说12床病人情况不太好,请护士赶紧过去看看。小霞闻言快步走出护士站,招呼着瑶瑶跟上,一边走一边对瑶瑶说起12床病人的基本情况。这位病人姓李,是位年过五旬的阿姨,因脑出血而入院。看家属这一脸着急的样子,难不成是脑部又出血了?
走进病房,只见李阿姨侧躺着蜷缩在床上,双手捂着下腹部,脸色苍白,额间满是豆大的汗珠。她皱眉咬牙忍着不发出呻吟,但还是因为疼痛时不时透出一两声闷哼。
这时家属在一旁解释,说李阿姨这几天一直便秘,医生又叮嘱过不能用力强行解便以免脑出血加重,所以已经四五天没有大便了。昨晚入睡时肚子还只是隐隐作痛,到了深夜绞痛越来越厉害,现在已经痛得快受不了了。
听闻不是脑出血,小霞顿时稍稍放下心来。她安慰李阿姨别着急,表示自己马上给她做按摩纾解疼痛。只见小霞搓热因天气寒冷而冰凉的双手,然后把手放在李阿姨的腹部之上,沿着顺时针方向手法熟练地画圈循环按摩。一边按摩小霞一边安抚李阿姨不要憋气,要配合按摩节奏慢慢地深呼吸。渐渐地,李阿姨的神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小霞又转念一想,内科病人腹痛可大可小,按摩只能暂时缓解疼痛,还是得请医生来诊断一下比较保险。她余光看到瑶瑶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自己的动作,双手在空中画圈模仿着按摩手法,便让瑶瑶去把主治医生请过来。
很快,医生来到病房,并作出了初步诊断。原来是李阿姨这几天一直静卧休息不运动,肠蠕动也减少了,才导致了腹胀。对于这种情况,医生建议她使用开塞露解决如厕问题。
小霞拿来了开塞露,看着家属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就主动提出协助李阿姨使用。这种情况小霞并不陌生,内科患者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有几位还是长期住院的瘫痪病人,他们行动不便,常年卧床休息,生活自理能力都比较差,穿衣、翻身、进食、如厕等大部分生活行为都需要医生护士搭把手才能正常进行。
这会儿,取得了李阿姨的同意后,小霞戴上医用手套,动作熟练而轻柔地帮李阿姨用上了开塞露,没过多久药效就发挥出来了。没想到眼看大便就快出来,却因太硬堵在肛口了,李阿姨顿时又痛苦地呻吟起来。见此情景,小霞毫不犹豫地将手指伸进李阿姨的肛门,将堵在肛口的粪块掏了出来。
短短几分钟里,小霞就满身大汗。好在进展顺利,李阿姨的积便慢慢排了出来,呻吟声也渐渐停息。结束后,小霞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家属也连声感谢,赞扬小霞对待病人像亲人一样贴心。
李阿姨眼里闪着泪光,看着正在收拾医疗废物的小霞,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她哽咽着说:“小霞护士,太感谢你了!我这肚子都痛了一整晚了,现在总算舒坦了。你不嫌弃我这老婆子,跟我自己的亲女儿似的对我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面对李阿姨的感谢,小霞像平常一样微微地笑着,说:“李阿姨,您别客气,这是我们护士本来就应该做的。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再及时叫我!”
收拾好医疗废物,小霞和瑶瑶一起走出病房。细心的小霞发现,刚才还一脸兴奋的瑶瑶不知怎么了,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她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瑶瑶撇了撇嘴,张望了一下四周,低声对小霞说:“我本来以为当一名护士,练好护理操作技术、协助医生做好治疗辅助工作就行,没想到还要做那么多帮病患按摩、翻身、处理污秽的事情。”她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小霞姐,你就不怕脏吗?不嫌弃吗?”
对于她的困惑,小霞非常理解。看得出来,瑶瑶多半是从小连家务都不需要做的娇宝,小霞就耐心地对瑶瑶解释:“我不怕脏。因为这就是我们工作的职责所在、意义所在。污秽当然不是讨人喜欢的东西,但正因为这样,人们才会说护士这份工作是圣洁纯净的啊!”
看到瑶瑶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小霞给她讲了南丁格尔的故事。小霞对瑶瑶说:“护士这个职业能给别人带来希望、带来健康,照亮通往大家美好生活的希望之路,这样的话,工作再脏再累再苦都值得。”
“南丁格尔的故事我知道,她也是所有护士的榜样,我也想给别人带来健康,带来美好。”瑶瑶还是不太明白,疑惑地问,“但我没想到护士要做这么多事情,特别是还需要做这么多又脏又累的琐事。”
小霞思索了片刻,引导瑶瑶换位思考:“我们来假设一下吧,假设你现在不是护士,而是刚才的李阿姨,这么疼痛的时候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觉得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
“那当然是快点排便,肚子不痛了啊!”瑶瑶脱口而出。
“是啊,在这种时候,李阿姨觉得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顺利排便,止住腹痛。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马上做了,希望能带给她一点慰藉。往长远了说,所有病人心里最美好的事情都是希望能恢复健康,只有恢复了健康才能过上正常生活,才能感受到美好。但他们要恢复健康,是不是离不开我们医护人员?”
瑶瑶若有所思:“我好像懂了。医护人员是为病人创造美好的最直接的人,这就是我们护理工作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小霞笑了,继续说道:“是啊,美好不是从天而降的,是要靠我们的双手创造的。我们医学生的誓言你还记得吧?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病人们既然把全部希望寄托于我们,我们就要担得起这份信任,托得起这份美好。在医院里,我们就是病人的临时家属,要把他们当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的。”
瑶瑶彻底明白了,她握紧拳头,眼中闪着光芒,坚定地说:“小霞姐我懂了,选择了这份职业,意味着救死扶伤就是我们的使命!为了让病人们恢复健康,过上美好生活,我要不怕脏、不怕累,认真工作!”一边说还一边蹙紧了眉头,好像真在排除万难的样子。
看到瑶瑶干劲十足的模样,小霞忍不住笑了。看到瑶瑶,她想起自己刚毕业时的样子。2015年6月,梁小霞以优异的成绩从广西医科大学护理学院毕业,顺利入职六医院,经过半年多的轮转学习成为内科的一名护士。那时的她就在日记中写道:“我喜欢这个行业,所以我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它,我有能力接受职业带来的挑战,我相信自己会干出好成绩。”
现在的她,已经能在科室负责实习生带教工作。她认真负责,言传身教。从理论到实操,她手把手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学生及低年资护士。因为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及实践功底,几年来,小霞成为带教人数最多的老师,也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新入职护士婷婷说,初到科室时,莫华冰护士长安排她跟小霞实习上一天班。当天有一位瘫痪患者因病情原因要求接触性隔离,小霞就从穿脱隔离,到给患者鼻饲注食注药,再到如何给肢体僵硬的患者测量血压等各项护理操作,都认认真真地教导婷婷。其间遇到婷婷不懂的问题,小霞都会耐心解答,甚至一而再三地示范、讲解操作要点。这令婷婷敬佩不已。婷婷说:“作为一个刚工作的‘小白,能遇到这么尽心尽职的临床带教老师,我真的很感动!”
认真负责、刻苦努力的小霞,在六医院工作期间曾荣获多种奖项:2017年至2020年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内科“优质护理服务患者满意护士”“星级护士”,2017至2018年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优秀护士”“优秀带教老师”,2019年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 “先进工作者”“优秀共青团员”“优秀带教老师”,2019年度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护理职业技能大赛个人理论知识单项二等奖,2019年度广西青年“五四”奖章。
不同于有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小霞是真正热爱着自己的这份工作的。她曾在工作笔记本上摘抄着这样一段话:“问问自己,我是谁?我喜欢做什么?我能够做什么?”正是这样的思考,让梁小霞日益明确了急病人之所急、想病患之未想、积极主动地去帮病人解决大大小小问题的精神。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精神,小霞内心充满了干劲。她正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她的“偶像”南丁格尔靠拢。
一次,小霞在查房的时候,一位患老年脊椎病住院的老太太一直用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但当她停下手里的工作带着微笑看向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似乎又有点紧张地赶紧移开目光,闭着嘴唇一动不动了。
老太太的这个表情,让小霞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高考那年,妈妈的老毛病——晕眩症犯了。但是妈妈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学业,硬是自己扛着没说,只是不时会用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凝视着忙忙碌碌的小霞。当时小霞年纪还小,再加上忙于备考,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直到高考结束后,妈妈告诉她了才知道。所以每次,小霞看到病人这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的时候,她总是特别心疼,总希望自己能帮他们做些什么,让他们好受一些。
于是,小霞走上前去,一边熟练地查看老太太的记录,一边温柔地询问道:
“阿姨,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老太太紧紧抿着嘴,就是不吱声。
“我看看……哦,你刚输液了是不是呀?”
老太太继续低头不说话。
“那……是不是有点想小便?”
被说中了心事,老太太咬了咬下嘴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尴尬地笑了下。
小霞也笑了,她张开双手说:
“我来帮你!我很专业的,你就放心吧!来——先放松……”
随后,小霞让老太太靠在自己身上,双手从老太太膝盖下方穿过托住她,再把她稳稳地抱起,用温和的态度和娴熟的技术,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老太太觉得难以启齿的“老大难”问题。离开病房前,她还不忘叮嘱老太太:
“想小便了摁铃叫我啊!我会马上来的!”
此事之后,一向话不多的老太太一反常态,一见小霞就握着她的手,逢人就夸小霞是“好闺女”,是最棒的“白衣天使”。要知道,这位老太太身材可是比较高大,体重接近150斤呢!后来,连莫华冰护士长知道后都惊叹说,小霞这瘦小的身体是如何瞬间产生了大能量的!可小霞却连连摆摆手说:“不不不……我还要继续加强锻炼,才能更好地为病人服务!”
觉得小霞是“最棒的白衣天使”的患者,可远不止这位老太太。
一次,内科来了位治疗血液疾病的五岁多的病患儿。在巡房的時候小霞发现,孩子父母临时外出,病床上,只留下孩子正一个人酣睡。小霞赶紧把护栏拉起,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护士站打电话联系孩子的父母,但他们并未接电话。不放心的小霞,又连忙赶回到病房,一直关注着孩子的动静。她反复检查孩子的各项数据,等待着孩子从梦中醒来。
过了一会儿,病患儿从睡梦中醒来。他先是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愣。一转头发现熟悉的家人不在身边,他显然有些慌张和无措,刚想坐起来,又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大声叫着:“妈妈!妈妈!”
小霞的心瞬间揪了起来,那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妹妹和弟弟小时候,那令人喜爱又心疼的模样。她连忙在不牵动孩子伤口的情况下把病患儿轻轻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斜坐在床边,让孩子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肩膀,她轻抚着孩子的背轻声和他说着话。
可孩子只顾着哭,那眼角含泪、委屈又无助的模样可怜极了。
小霞灵机一动,指着窗外说:
“哇!看!那里有什么——是小鸟吗?”
小朋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可是, 哪里有小鸟啊?蓝蓝的天上,只有白云在上面闲闲地飘着……等等,这朵云,真的好像小鸟呀!
“旁边那朵,是不是霸王龙?”小霞继续说。
小朋友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喘了口气刚想继续哭。
“旁边还有三角龙!看到它的角了吗?”
小朋友看看窗外又收回目光,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小霞,他不哭了,但还是不说话。
小霞说:“来,姐姐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她打着拍子,笑意盈盈地轻声哼唱了起了歌儿:“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惊喜的是,这个小病人竟然也是学过一些尤克里里的。他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这首歌我们幼儿园也放过……但是我想喝水……”就这样,小霞终于哄住了那个小宝贝。两个人正聊着,小病人的父母回来了。他们解释说刚才临时有急事下楼了一趟,并对这个帮助照顾孩子的护士姐姐感谢不已。妈妈伸开手想抱抱自己的儿子,但小病人此时却有点舍不得他心爱的“知音姐姐”,不愿意撒手了。
因为孩子的表现,妈妈显得有些“吃醋”,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于是,妈妈就在微信朋友圈发表了对小霞护士及医院的感激之情:
“儿子终于要出院啦!我们六医院有个最美的南丁格尔!因为我们今天要出去办事,美女护士过来帮我们照顾儿子,儿子一直哭她就一直抱着儿子,还和儿子聊起了尤克里里,儿子开心死了,一直和我们说他今天交到了新朋友!儿子住院期间也受到了医生们超级温柔细致的照顾,必须给个超级大的赞!感恩感恩!你们都是天使!我六医院棒棒哒!”
是的,如果疾病是乌云,护士的笑容和呵护就是穿透疾病乌云的阳光。“三分治疗、七分护理”, 需要护士们护理治疗的不仅仅是病,更重要的是患了病需要护理治疗的病人。呵护病人的心灵,为生命保驾护航,从正风华正茂,到两鬓飞霜,提灯女神南丁格尔“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奉献精神,不仅在梁小霞的身上闪光,在南宁市第六人民医院被推广,也必将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第五节 时刻准备着
2020年2月18日,梁小霞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她在申请书中写道:
敬爱的党组织: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2020年伊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入侵”武汉,逐渐在祖国各地蔓延。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在祖国和全国人民需要的时候,广大的共产党员第一时间奔向疫区最前线。他们担当在前、无怨无悔的精神深深地感动和激励着我。我看到了党组织的凝聚力、战斗力和优良传统,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为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为祖国做出应有的贡献。
此次,我作为一名护士加入了驰援武汉的队伍,我深知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工作,我愿意且决心在抗击疫情的战场上,勇担职责和考验。我一直本着爱岗敬业、悉心求教的精神,努力完成本职工作,严格要求自己把繁忙的工作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和考验,时刻提醒自己始终坚持救死扶伤的思想。若有战,召必回。作为和平时代的护士在任何时候党的号召与人民的需求都是我们义无反顾的命令。我积极响应医院的安排,第一时间奔赴“前线”,直面来势汹汹的疫情……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祖国母亲有难、需要她的儿女挺身而出的时候,梁小霞和众多热血青年一样,危急时刻不顾危险,不怕牺牲,勇于担当,主动请缨,逆行而上,要求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六医院,就是梁小霞和她所在团队展现人生风采的舞台。
早在成为六医院驰援武汉医疗队中的一员之前,梁小霞就多次有过递交入党申请书的意愿。用工整的字迹在稿纸上一次又一次地写下“敬爱的党组织: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这开篇第一句后,梁小霞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停笔。她在回顾,她在自省——我达到一名共产党员的标准,符合一名共产党员的标准了没有?在学习上,在工作中,我有没有按照党的要求,认真地去行动了?……每次自问,梁小霞都觉得自己离一名真正共产党员的标准和要求还有差距。
中国共产党是革命的先锋队,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为人民服务,全心全意,无欲无求!这个组织在梁小霞的心里是高大而神圣的,她愿意投身中去,为这组织增光、添彩,而前提是,她要求自己成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意志坚定、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梁小霞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对照单位里的党员前辈,梁小霞觉得,自己的觉悟还要提高,自己的业务还要提高,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标准也还要提高……她积极参加单位组织的各种党团活动,积极参加科室和护理部组织的业务培训,主动要求参加各种党建的活动,接受各种临时的工作任务,她也时刻准备着,接受组织的召唤和考验。
在医护工作岗位上,医护人员从来就是战士。时刻准备着,不仅是梁小霞内心对党组织的忠诚与信任,也是六医院医护人员每一天的工作进行时。一有病情,他们马上放下个人事务,来到病房,走向病床,用智慧和汗水呵护生命、抢救生命。
2019年5月,一名产妇发生产后出血。值夜班的潘素兰护士交接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躺下就睡。迷糊中,电话响了起来。护士长在电话中说有紧急抢救,叫她马上回医院。她对两个孩子说:“妈妈要去加班,可能比较晚才能回来。晚餐妈妈给你们订外卖。你们自己看书、做作业,要乖啊。”潘素兰一忙就忘记了时间。晚上10点多儿子打来电话,问:“媽妈你不是说晚点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呢?”潘素兰这时才猛然想起两个孩子独自在家。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妈妈的工作还没完成,可能很晚才能回去。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早点睡,调好闹钟明天自己上学去。”儿子说:“妈妈,我们懂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啊。”这个抢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潘素兰回到家,两个孩子都饿着肚子上学去了。看着冷清空荡的家,她眼泪奔涌而出。
2019年夏季的一天,卢芳川医生值完夜班,向科室主任黄娟请了假,说要赶回老家处理急事。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电话响起来了,黄娟说有紧急抢救,希望她马上回来。卢芳川说:“马上到!”她扔下行李,三两句话向老家的人解释一下,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投入紧急的抢救中。
2019年冬季的一天晚上,副护士长韦惠娟刚回到家,就接到值班护士电话,说一患者病情严重需要进行抢救,忙不过来,希望支援。韦惠娟说马上去。考虑到自己家离医院远,不能很快赶到,便给住在医院附近的内科资深护士杨燕红打了电话,让杨燕红先赶过去,自己随后就到。杨燕红正在照顾孩子,接到电话后马上给妈妈打电话,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只说了一句:“妈,医院有抢救,你过来看孩子。”挂掉电话就立即赶往医院。
…………
在六医院,像这样时刻等待着准备着,一有紧急事情就毫不犹豫舍小家顾大家勇于奉献勇于牺牲的故事不胜枚举。正是在这样的团队中,大家你追我赶,梁小霞也得以迅速成长,成为新时代青年的楷模。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六医院把疫情防控作为当前头等政治任务,坚持党建引领,坚持“安全第一、服务先行、学科为本”治院理念,全院上下努力发扬团结精神,全力实现疫情防控阻击战和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的双胜利。他们以快应快,提早谋划。2020年1月23日,医院印发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成立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院长、书记任组长,下设综合协调、预防控制、医疗救治、宣传、爱国卫生、督查督导、后勤保障等7个组,迅速形成横竖交叉、点面融合、条块结合、责任明晰的防疫工作“作战图”。医院先后召开3次党委会、18次疫情防控专题工作布置会,全方位落实“一级响应”要求。调配力量,下沉一线。全体中层以上干部提前结束春节休假到岗到位,进入作战状态。从206名主动请缨的党员干部职工中选派12名加入到广西援鄂医疗队伍中,分两批次出征武汉;抽调医务人员18名、应急救护车司机2名分批次驻点百果苑、乡村大世界及南宁市急救特勤转运队负责防疫相关工作;抽调人员值守安吉东等高速路口检疫检查站点,负责体温监测;抽调4名同志到南宁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前线作战。
王宗持医生被派到南宁市急救特勤转运队。他家中有两个孩子,妻子是急诊科医生。听到需要人到南宁市急救特勤转运队时,他踊跃报名。在急救特勤转运队2个月期间,因妻子也是医务人员,工作很忙,有人问王宗持:“你和爱人都那么忙,谁来照顾小孩?”王宗持说:“疫情面前,我们都要出一份力。我妈妈年老体弱,照顾两个孩子有些吃力,但挺一挺就过去了。”有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说他只是尽到了一个医生的责任。
周燕青护士的弟弟身体不好,工作之余她都在尽量照顾弟弟,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但在疫情面前,她二话不说第一时间报名加入急救特勤转运队,认为那里是更需要她的地方。
在隔离点乡村大世界,李桂花医生会诊患者,任务重、风险大,经常是长时间对发热病人进行观察与诊疗。厚重的防护服遮住了俏丽的脸庞,天虽冷,但每换一次班,都大汗淋漓,里面的衣服全湿透了。她与隔离人员建立“点对点”微信联系,每天询问他们的体温状况,与他们沟通交流,耐心地解答各种疑问,让隔离人员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这一天,她刚下班 ,就接到一名重庆籍隔离人员的电话。他从瑞士回来,隔离已结束,因有事急着回重庆。可到了机场,得知他是从隔离点出来的,为了安全起见,机场工作人员拒绝办理登记手续。与机场多次沟通无果,这名隔离人员突然想到了李桂花。他也知道李桂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信赖她,苦恼的他想找她说一下心中的郁闷。李桂花耐心地听了他的倾诉,随后以电话的形式跟机场进行了多次沟通。两天后,这名隔离人员顺利地回到了重庆,在电话他再次感谢李桂花医生。
驻点百果苑收治了一位91岁的老爷爷。老爷爷年纪大了,自理能力低,特别是大小便困难,黄艳蓉医生给了老爷爷无微不至的照顾。老爷爷经常深更半夜因身体不适而打電话给黄艳蓉,黄艳蓉都及时赶到,帮助老爷爷解决问题。老爷爷检测出大便阳性后,他的房间被限制人员出进。经黄艳蓉一再请示,领导同意黄艳蓉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进去照顾老爷爷。老爷爷逢人便说:“艳蓉比我的孙女还要亲。”
内科护士梁小霞,在疫情袭来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组织考验自己的时刻,来了!她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主动请缨。在获得批准前往武汉参加救援之前,她就写了两份请战书。最终因为她的真诚,也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小霞获批成为第二批逆行驰援湖北第一线的医疗人员。
在赴鄂前的培训期间,怀着激动的心情,梁小霞终于完整地写下了她的入党申请书,并郑重地交到了医院党委梁忠高书记的手里。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梁小霞就是以这样的精神,书写着自己的青春,激励着广大医护人员,特别是六医院的医护人员以强烈的责任感担负起新时代的使命,义无反顾。
2020年5月的一天,早上6点多,一名34岁的患者,因急腹症由朋友送来医院。病人病情危急,急诊科的医生护士接到紧急通知后,有的立即从家里飞奔而来,全员到岗加入抢救队伍。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紧急处理后带着呼吸机去拍完CT,紧接着又护送到手术室。完成交接后,大家才稍微松了口气,也才感到肚子饿得提出抗议了。
2020年5月12日,一谭姓患者多发骨折,伤口有活动性出血,考虑存在低血容量休克,医院立即进行抢救。晚上9点多,患者心跳呼吸骤停,病情十分危急。护士长潘桂碧接到报告后,紧急调配人员。在家中的护士李春娴、杨燕凤、覃艳芳以及被调到门诊上班的护士陆秀佳接到电话后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医院。医院虽尽力抢救,遗憾的是最后未能抢救成功。晚上11点多时,同事们已经非常疲惫了,潘桂碧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她硬撑着与值班护士继续完成后续工作。
2020年5月21日,一术后病人突然晕厥。护士长潘桂碧立即调配人员来协助抢救,正在休息的护士施杏兰和白班刚下班回到家的护士黄志平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回医院。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抢救成功。病人病情平稳后,潘桂碧考虑到施杏兰、黄志平第二天还要上班,就让她们先回家休息,自己却留下与值班护士继续工作。
2020年6月21日,一名产妇阴道分娩后胎盘未自然娩出,予手取胎盘后发生产后出血。考虑“失血性休克”,六医院紧急启动院内抢救预案。白班护士吴梅、梁晶晶、卓文准备下班时,听到有抢救马上赶到产房协助抢救;助产士吴春华休息在家,接到电话后立即赶回医院加入到抢救队伍中。抢救成功后已是晚上10点多,大家都累得差不多虚脱了。
2020年7月5日,护士邓丽君的孩子突然生病,需要照顾,护士长潘桂碧马上调配人员来上班。出夜班休息第二天的护士廖丽钦接到电话后说:“我去上,昨天我已经休息一天了,今天就是随时可以工作的状态!”
…………
在采访本上,我们密密麻麻地记下了六医院许许多多令人感动的故事。而说到梁小霞,不少同事禁不住要哽咽,甚至流泪。他们纷纷表示,要以梁小霞为榜样,不忘初心,践行医者仁医的从医誓言。
一个英雄倒下了,千万个英雄站了起来。新时代的医务工作者永葆“敬佑生命、救死扶伤、甘于奉献、大爱无疆”的崇高职业精神,他们从未停下脚步,他们时刻准备着,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