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将军
2020-01-20岳炜
岳炜
1
西北关外，大漠边缘。
正是清晨，仅有几户人家的胡杨村里，炊烟袅袅。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像一阵风一样，从外边跑回家里。
“小虎，一大清早你跑哪儿去了？”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坐在门口问少年。
“爷爷，我要用一下‘飞将军！”少年说着，毛手毛脚地搬了把凳子放到墙角，踩上去后伸手拿下了墙上挂着的一张弓。
这张古铜色的弓，弓身好似一轮弯月。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一处处斑驳的痕迹，而银色弓弦经过时间的洗礼，却丝毫不见松弛，依旧紧绷在弓身上，既优雅又庄严。
爷爷扭过头来，问道：“你拿它做什么？”
小虎跳下凳子，一边摸着那张通身黝黑的弯弓，一边说：“我要跟阿牛他们去后山小树林里比箭！您不是说这‘飞将军是一张神弓吗？我跟您练了这么久的箭，再用上这把神弓，一定能赢！”
爷爷问：“你们是要比赛打猎吗？”
“是啊，爷爷！”小虎把弓斜挎在身上，兴奋地说，“我走了！很快就回来！”
说着，小虎又像一阵风一样，冲出门去。
爷爷望着小虎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2
这张叫作“飞将军”的神弓，相传是汉朝大将李广抗击匈奴时用过的。这弓的名字，从李广将军流传已久的“飞将军”威名而来。
虽经过了几百年，但这“飞将军”依然靈气十足，神勇无比。
爷爷年轻时，曾在不远处的玉门关当兵。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这张神弓，并凭借它杀敌无数，屡立战功。
后来，爷爷老了，这张弓就跟着他回到了胡杨村。
边境和平，战事渐少。可爷爷每天都要擦拭一遍“飞将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到墙上。
3
后山小树林里，小虎正和五六个孩子比赛射箭。
“你说这是一把神弓？我看你就是在吹牛！哈哈……”一个叫阿牛的少年冲着小虎讥笑道。
其他孩子听了，也大笑起来：“小虎就爱吹牛！”“我们才不信呢！”“射了半天，啥也没射着！”
小虎面红耳赤，一言不发，两手紧紧地握着“飞将军”，两眼警觉地盯着树林深处。
忽然，他眼睛一亮——一只野兔出现在前边不远处的草丛里。他急忙示意大家别作声，轻轻地搭箭上弓，瞄准野兔……就在这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刚才遇到几只乌鸦，射来射去都没射中，所以引来了大家的嘲笑。
“这次可千万要射中呀！要不然太没面子了！‘飞将军，显灵吧！”小虎心里默念着，左手握弓，右手拉箭。
突然，小虎感觉到手中的“飞将军”竟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吧！几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小虎再次瞄准野兔，左手用力地握住弓身以保持平衡，右手陡然松开！
“嗖——”那只羽箭像闪电一般向前窜去，眼看就要射中野兔，突然，箭身一偏，“砰”的一声插进了旁边的石头里！
野兔受惊，倏然消失在树林深处。
阿牛等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见那支箭只有一半留在外边，其余一半直直地插进了石头！
阿牛拍手喊道：“力气倒不小！可还是没有射中呀！”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又没射中！这神弓就是骗人的！”“再也不信你了！”“射进石头里有什么用！？”
小虎擦擦脸上的汗，在孩子们的哄笑中，灰溜溜地走出了小树林。
4
“什么神弓？什么‘飞将军？还不如一张普通的弓！”一回到家，小虎就把“飞将军”扔到地上，气呼呼地说。
爷爷赶紧上前拾起“飞将军”，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起上边的尘土。
“比赛输了吧？”爷爷边擦边问。
“输了！这张弓一点儿都不好用！”小虎嘟着嘴说，“今天太丢人了！都怪它！”
爷爷抚摸着“飞将军”，叹了口气说：“唉，这确实是一把神弓，可你是拿它去争强斗狠，其实这张弓……”
“我才不信呢！”小虎噘着嘴，走进了屋子。
爷爷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飞将军”，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
5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爷孙俩刚要吹灯休息，就听外面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爷爷来到大门口，从门缝往外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外边的小道上，有一小队人马正疾驰而过。虽然他们改装易服，但从腰上的弯刀，以及那些马身的纹饰就足以确定，这是一群来自关外的敌军探子！
“这次探得如此重要的军情回去，大将军一定重重有赏！哈哈……”他们见出了村子，忍不住交谈起来。
爷爷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他们的话。原来，是敌军要来兴兵犯境。这些探子，正是提前潜入关内，前来打探守军消息的！
决不能让他们出关！爷爷想到这里，急忙转身进屋摘下墙上的“飞将军”，就要出门。
“让我去吧！”小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坚持要去。
“这……”爷爷迟疑了一下说，“好吧！你拿着这张弓，从后山抄近路拦住他们。我去通知边关守军！记住，拖住他们即可，不要硬拼，注意安全！”
小虎接过“飞将军”，一边答应着，一边飞奔出门去了。
6
来到后山，小虎藏身在路边的一块巨石后，听着那马蹄声渐渐近了。
他想好了，只要能射中探子中的一个人，就能干扰甚至阻止他们返程，进而就可以拖住他们，为爷爷和守军的赶来争取时间。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默念着杜甫的这两句诗，悄悄地搭箭上弓，瞄准了领头的一匹快马。
这时，他又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他感觉手中的“飞将军”正在发热，就像自己此刻的感受一样，紧张而兴奋。
近了，近了，领头的一人一骑，已经进入了小虎的最佳射程范围。
他明显地感觉到手中的“飞将军”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死死地“盯”住了正在疾驰的敌人。
“嗖——”一箭射出！只听“哎呀”一声，领头的那匹黑马左前腿中箭，一下子把马上的探子摔出老远。
后边的人急忙勒住缰绳，大喊道：“小心，有刺客！”
有人跳下马来，过去扶起被摔出去的那人，并说道：“老大，没事吧？”
自己射中的果然是他们的头领！小虎一阵窃喜。
那老大受伤不轻，大骂了几句，就催促其他人快快上马，回去送情报。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把那个老大扶到自己的马背上，和他同骑一匹马，继续前行。
小虎急忙调整角度，再一次拉弓搭箭。
“嗖”的一声，大个子的马中箭，两个人一起跌落马下。其他人都惶恐不已，扯缰勒马，不敢前行。
小虎发现，自己手里的“飞将军”此刻就像长了眼睛和飞毛腿一般，射哪儿中哪儿，百步穿杨。他这才相信，这真的是一把“神弓”！
就在这时，忽然马蹄声四起，是爷爷带着边关守军来了。敌军的探子被牢牢包围住了，他们见势不妙，只好硬着头皮拼死突围。
那个大个子带头拔出腰刀，向爷爷带来的守军将领韩元帅杀去。
韩元帅一马当先，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小虎怕韩元帅敌不过他们，急忙再次搭箭，向那个大个子的右腿射去。只听“哎呀”一声，大个子中箭倒地。頓时，敌人的探子小队乱作一团。
这边的守军们一拥而上，将敌人擒获。
7
“好小子！你只用三箭，就帮我们擒住了探子，保证了边关的安全，立了一大功啊！”韩元帅对小虎连声赞叹。
“多亏了‘飞将军！”小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现在相信爷爷说的话了！”
韩元帅听糊涂了，回头问小虎爷爷，“‘飞将军？什么‘飞将军？”
爷爷笑着说：“‘飞将军是这张弓的名字。只要是保家卫国，它就是‘飞将军在世;若是用它来争强好胜，逞凶斗狠，那它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老旧铁弓而已！”
韩元帅这才明白，对爷爷和小虎连伸大拇指。
“小虎，”爷爷笑着问，“这话，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虎大声答应说，“等我长大了，一定带着‘飞将军参军戍边，保家卫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