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功世家到书香门第
——论衡州王氏家族的转变
2020-01-19陈杨
陈 杨
(衡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2)
明清时期是湖南人才辈出,文化家族繁荣鼎盛的时期。《湖南文化世家·四十家卷》选录了40家湖南历代文化家族的代表,其中从明代延续到清代的文化家族仅有长沙王氏、邵阳车氏、武陵杨氏、湘潭陈氏、湘潭周氏和衡州王氏6家。衡州王氏家族祖籍山西太原,元朝末年迁居江苏高邮打渔村。王氏始祖骁骑公王仲一兄弟举义兵随明太祖南下,因战功授山东青州左卫正千户。骁骑公之子明威将军王成,跟随明成祖朱棣南下,为其夺取皇位立下战功,升为衡州卫指挥佥事。由此,王氏家族落籍衡州,涌现出了以王全、王刚、王震、王翰为代表的军功世袭人物和以王朝聘、王夫之、王介之为代表的科举人物,成为明清时期衡州有名的世家大族。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而在明清大儒王夫之时“先骁骑公肇家于今十三世”,从江苏高邮远道来衡的军功世袭移民发展成为明清之际衡州有名的书香门第,王氏家族已经经历了十三代,家族却依旧兴旺有加,这其中过程如何,奥秘何在?本文试就此问题进行分析。
一、军功世家
衡州王氏以军功起家,在王氏前七代先祖中先后担任过山东青州左卫正千户、世袭衡州卫指挥佥事、江西都使司都指挥佥事、镇守柳庆参将、都使等军队要职。青州左卫正千户为正五品武官:“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一人(正三品),指挥同知二人(从三品),指挥佥事四人(正四品)。”[1]1860衡州卫指挥佥事为正四品武官,主要任务是辅助衡州卫指挥使分管训练和军纪工作;江西都使司都指挥佥事为正三品武官,主要任务是分管屯田、训练、司务等工作;镇守柳庆参将为正三品武官,是负责广西柳州、庆远地区的统兵官:“镇守广西总兵官一人,旧为副总兵,嘉靖四十五年该设,驻桂林府。分守参将五人(曰浔梧左参将,曰柳庆右参将,曰永宁参将,曰思恩参将,曰昭平参将)。”[1]1870王氏家族因军功移居衡州,在世袭衡州卫指挥佥事的基础上还有多名家族成员晋升到正三品的高级军职,是不折不扣的军功世家。
正五品山东青州左卫正千户是衡州王氏担任的第一个军职。衡州王氏的先祖由太原迁居高邮,在元末追随朱元璋参加抗击元朝起义军,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此军职。“公弟仲二公、仲三公,皆从太祖渡江。仲一公以功授山东青州左卫正千户。仲二公、仲三公各以功累袭长沙衡州二卫指挥”。[2]265
正四品世袭衡州卫指挥佥事是衡州王氏担任的第二个军职,王氏家族也由此开始在衡州开枝散叶。衡州王氏第二代先祖明威将军上都尉公王成,跟随明成祖朱棣南下,为朱棣夺取建文帝的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因而升任衡州卫指挥佥事,由此王氏家族开始在衡州定居。再者,同样是因为军功封赏,第二代都尉公王成比始祖仲一公不仅官职更高,而且待遇更好。王仲一担任的山东青州左卫正千户是明太祖朱元璋授予的,属于旧官;都尉公王成担任的衡州卫指挥佥事是明成祖朱棣授予的,属于新官。新官在袭替、优给、比试、优养等方面都要明显优于旧官。明成祖朱棣成功夺权后,为了犒赏跟随自己的部下,在永乐元年规定:凡是在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间随自己“奉天征讨”获功升职的武官皆为“新官”,而洪武三十一年以前及永乐元年以后升授的武官皆为“旧官”。[3]明人陆容在《菽园杂记》中记载了新官和旧官的区别:“旧制,军职疾故,子弟年十五得承袭官职者,比试武艺而官之。试不中者,不得再入选。老而无子者,月给全俸。早亡而妻守寡者,月给俸二石。子患残疾不能承袭者,月支俸三石。十年内有子,仍袭祖职。十年后有子,不准袭,令为民。无子而有孤女者,月给俸五石,年至十五住支,名曰优养。故官子弟年幼未袭者,亦给全俸,名曰优给。在任犯罪监故,子弟应优给者,月给半俸。出幼即承袭者,免调别卫。年二十以上者,俱调卫。仍支全俸。至永乐间,凡以奉天征讨得功者,子弟俱容至十六岁承袭,且免比试武艺。子患残疾者,给全俸终身。十年后有子,俱准承袭。父犯罪监故,子承袭者,不拘年之长幼,一例免调卫。孤女优养者,不拘出幼,至适人,始住给。凡事优厚于旧,名曰新官,而以开国功臣名曰旧官。”[4]在祖荫的庇护下,王氏家族第三代嗣都尉公王全、第四代祖公王能都代代承袭衡州卫指挥佥事的职务。
正三品江西都使司都指挥佥事是衡州王氏担任的第三个军职。第五代祖公昭勇将军上轻车都尉公王纲在世袭衡州卫指挥佥事的基础上一路升迁,担任了正三品江西都使司都指挥佥事的职务。上轻车都尉公王纲不仅两袖清风,刚强正直,而且还文武双全。王纲在担任衡州卫指挥佥事时,曾经同“自司马郎出守郡”的太守古公为觐见直指使的先后顺序发生争执。太守古公认为王纲是自己的下属,与王纲争着登上处于上位的西边台阶。王纲据祖制力争,犯颜直上,得到了直指使的赞许:“公据祖制折之,曳落其裾,直指使以公为直。”[2]266王纲清正廉洁,精明强干,曾经主持重修南岳庙,花费不多而建设崇丽:“修南岳庙,部推公能,檄入川采木,归督造庙,岿然帝制,崇丽冠五岳,所费不过五千金,皆公所区节也。”[2]266
正三品柳庆参将是衡州王氏担任的第四个军职。第六代祖公骠骑将军王震担任了柳庆参将。柳庆是柳州和庆远的合称,地理位置靠近广西的中部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王震在职时两袖清风,刚正清廉,对柳庆少数民族采取了恩威并施的方针,保障了一方平安和稳定。“柳庆居百蛮之冲,怀柔震叠,不侵不叛,其承堂构而报元老之知,亦有所自来也”。[2]266
正三品都使是衡州王氏担任的第五个军职。衡州王氏的军功延续到第七代王翰。王翰是骠骑公王震的长子,他嗣袭了祖传的武职,后来升任都使。在他去世的时候,朝廷还恩赐了葬祭。此外,衡州王氏家族第十一代王玉之也“以继绝嗣祖职,官指挥使”。[2]267王玉之是王夫之的堂兄,邑文学出身,因为上代指挥使没有后代就继承了祖辈承袭的官职,担任了指挥使。他虽是武职,但知书达理,伯母生病的时候,他衣装严整,带着礼物前来探望:“从兄玉之年四十,弃诸生,拜世官,冠带入省,犹手酒浆相劳苦,如抚孺子。”[2]77
二、书香门第
衡州王氏从第七代开始起家儒素,从军功世家转变为书香门第,成为明清时期湖南有名的文化世家。衡州王氏在以军功传家时就对文化有着强烈的向往和追求。王氏先辈虽强于武功,但仍然雅好诗章,第五代祖公昭勇将军上轻车都尉公王纲“风裁刚正,娴治文墨”,是文武兼备的典型:“后官江西,与藩臬会紫薇堂,藩使以公亢直,欲以文墨相难,连缀韵语,公应口和之如夙撰,藩臬使皆为敛容焉。”[2]265王纲身为武将,却富于文才,写诗作文如同宿构,得到了同事的敬重。
衡州王氏正式由武入文始于第七代处士公王宁,其后第八代顺泉公和掌故公皆从文事,衡州王氏遂成为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骠骑公王震的第四子即是处士公王宁,号一山居士,他开始以文墨教育子弟。一山公的两个儿子不仅学习传统文化知识,而且还担任了负责教育事务的官职:长子顺泉公担任了郡文学,负责郡里的教育行政事务;次子掌故公参加过隆庆四年的乡试,最开始担任武冈州学训导,后来担任江西南城县学谕直到退休。
衡州王氏第九代以少峰公王惟敬为代表。少峰公王惟敬是个不折不扣的儒者,正直无私,不慕名利,严于自律。少峰公相貌堂堂,性格豪爽,为人正直:“姿貌森伟,长六尺,髭须疏秀,瞳光透出十步,伉爽尚大节,饮酒至一石不乱……终身不见一长吏,亦不襒裾于富贵之门。纵酒自匿,而竟日口不道一里巷语。遇人有不可者,面斥无讳,而姻党敬爱,生平如一日。居家严整,昼不处于内,日昃入户,弹指作声,则室如无人焉者。”[2]266
衡州王氏第十代不仅都饱读诗书而且还担任了郡文学,主管地方教育事务。衡州王氏第十代有王朝聘、王廷聘、王家聘。王朝聘字逸生,一字修候,学者尊称他为武夷先生,先后跟随衡州大儒伍定相、邹德溥学习。王朝聘在万历乙卯、辛酉年间乡试两次都名列副榜,却因为在考试中没有避副考朱童蒙的名讳,被列为乙等,入贡太学。王廷聘,字蔚仲,“和易而方介,恬于荣利,博识,工行楷书,古诗得建安风骨,近体逼何李而上,深不喜竟陵体诗”。[2]266王廷聘也曾跟随大儒伍定相学习,不仅工于为文,而且德行方正。他十八岁补郡文学,多次参加乡试没有取得功名,遂隐居乡里:“雅意林泉,布袜青鞋,逍遥于下潠观田、孤山种梅之下。筑曳涂居,构小亭,题曰濠上,浚小池,莳杂花其侧,酿秫种蔬,供岁时之荐。”[2]90王家聘则兼具儒者和侠士的风范:“儒而侠,不屑家人业,裘马壮游,敦友睦。”[2]267
衡州王氏第十一代不仅以文传家,而且还取得了极大的成就,涌现了以王夫之、王介之为代表的大思想家。衡州王氏第十一代有王介之、王参之和王夫之。王介之和王夫之在大明崇祯壬午年乡试中同时考中举人;王参之为弘光朝选贡,没有来得及参加殿试就因为战乱和疾病去世了。王介之在明亡后隐居深山,以著述为业,有《春秋四传质》《周易本义质》《诗经尊序》等书传世。王夫之先在晚明弘光朝廷官授行人司行人,后隐居湖南湘西石船山著书立说,成为明清之际的著名思想家。据邓显鹤统计:“右衡州王先生著书五十二种。已见三十八种,共三百二十三卷。”[5]
衡州王氏第十二代王敔、王攽也能秉承庭训,著书立说。王攽字曷功,著有《诗经释略》。王敔字虎止,与邵阳王元复、汉阳王戬齐名,时任称之“楚中三王”,著有《蕉畦字朔》《蕉畦存稿》《笈云草》等。
三、从军功世家到书香门第原因考
衡州王氏在明朝前中期为军功世家,明朝中期开始由武转文,以文墨教子孙,到明朝晚期成为有名的书香门第,个中原由耐人深思。细审之,原因有二:一是明朝的文武制度决定了衡州王氏的价值取向——明朝前中期,重武轻文,中后期崇文黜武;二是衡州王氏重视文教的家风影响。
衡州王氏家族以军功传家和明朝前期重武轻文的环境有关。武以定国,明朝前期重武轻文。明太祖朱元璋马上得天下,征战之中对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领们自然是非常信任。等到立国之后,为了巩固政权,设立都司卫所,将守土安民之责全都寄托在武将身上。明成祖朱棣得天下后进一步封赏跟随自己的武将。王氏祖先以军功起家,先后追随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征战天下,因赫赫战功被封为世袭衡州卫指挥佥事,享受优厚的待遇。如《大明律》规定:“六部、都察院、按察司并分司及有司,见问公事,但有干连军官,及承告军官不法不公等事,须要密切实封奏闻,不许擅自拘问。”[6]明朝在法律上对军官实行优待,军官在公务活动中有事——“干连军官”,即使是有人状告军官涉嫌“不法不公等事”,从中央到地方的所有司法机关,均无权处置,这足以证明朝初期武官地位之高。在重武轻文的大环境下,武官的权利和待遇非常优越,衡州王氏家族自然乐于安享祖先的荫庇,躺在功劳簿上享受有充分保证的物质生活。因此,从第二代先祖明威将军上都尉公王成开始,到第三代嗣都尉公王全、第四代祖公王能都代代承袭担任衡州卫指挥佥事,以军功传家。
衡州王氏家族从军功世家向书香门第的转变,这与明朝中期以后崇文黜武的环境有关。文以治国,随着明朝政权的稳固,到了明朝中后期,随之国家治理的需要,文官的权力和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崇文黜武的局面开始形成。明朝的文官主要由科举考试选拔而来,而且非常讲究资格,等级森严。科举考试中甲榜进士出身的士子最为崇高,可以官至六部;而乙榜举人出身的士子,则大多只能官至知府。在讲求科举资格的明朝官场,武官地位今不如昔,一落千丈。黄宗羲在《明夷待访录》中生动地记载了这一幕:“国家当承平之时,武人至大帅者,干谒文臣,即其品级悬绝,亦必戎服左握刀,右属弓矢,帕首绔靴,趋入庭拜,其门状自称走狗,退而与其仆隶齿。”[7]武官即使官至大帅,拜访比自己品级低很多的文臣也要军服严整,毕恭毕敬,上给文臣的门状自称“走狗”,拜见完毕,还要和文臣的仆隶序齿、套近乎。官场上上下下对武官的轻视,让武官备受侮辱,武官见文官变得唯唯诺诺:“内之部科,外之监军、督抚叠相弹压,五军府如赘疣,弁帅如走卒,总兵官领敕于兵部,皆跽,间为长揖,即谓非礼。”[1]2193明朝中后期崇文黜武的状况由此可见一斑。明末清初人张怡为总结明朝兴亡的经验教训,记述了明朝中期以来崇文抑武的现状和原因:“本朝文武至弘、正一大变,而人思务文矣。究阙所由,国初以将对敌,举动自由,以渐而制于群珰之出镇,又以渐而制于巡抚之总督。重臣握兵权,籍巡按以为纠参,又以渐而制于巡按之翻异。随在掣肘,不得不文,以为自御之计。且文臣轻辱鄙陵,动以不识字为诮。及其荐剡,则右文而后武,又不得不文,以为自立之途。于是天下靡然。”[8]明朝初年,武将受到重用。但是明朝中期以来,朝廷为了制约武将,武将先受制于太监,后来又受制于巡抚和总督。朝廷在提拔和推荐官员时也是优先考虑文官后再考虑武将,加之武将因为不识字而时常受到文臣的轻慢和讥笑。在这种重文轻武的环境下,为了自保,武将不得不开始学文,武将好文遂成为一种风气和社会潮流。
军功世家出身的衡州王氏在明朝中期以后,也逐渐开始顺应潮流,主动适应社会环境的变化,雅爱词章,舞文弄墨,注重对子孙进行文化教育,家族中人有的还具有较好的文学素养。如衡州王氏第五代上轻车都尉公王纲在江西担任正三品武官江西都使司都指挥佥事时,文官身份的江西布政使和按察使想要用写诗作赋来难为身为武将的王纲,不料“公应口和之如夙撰”,布政使和按察使对他刮目相看并为王纲的敏捷才思所折服。曾经的同僚、后来担任兵部尚书的古公见到王纲的儿子柳庆参将王震时就当面称赞其父:“王某文武才也……汝父风采今日若在人目中。”[2]265
衡州王氏从军功世家发展到书香门第也受到重视文教的家风影响。家族子孙的贤达与否关系着家族的兴衰,子孙的成才对家族的传承发展十分重要。古语云“爱其子而不教,尤为不爱也;教而不以善,犹为不教也”。家教不仅仅只是以语言教育,更需要以身作则,身教胜于言传,父母的亲身垂范给子孙做出正确的表率尤为重要。衡州王氏重视对家族子孙的教育,不仅以身为范,而且还常常对子孙耳提面命,谆谆教诲。王氏第五代昭勇将军上轻车都尉公王纲为人正直且娴治文墨,具备了较高的文学素养;王氏第七代处士公王宁开始以儒家诗书传家;王氏第八代掌故公更是无心名利,不问世事,醉心文学:“苦吟清澈,不问家人业。或故诘公曰:‘一石谷舂几许米?’公曰:‘一石米。’轻薄者笑焉,公亦不怒。”[2]266王氏第九代少峰公不但以身作则,而且对子弟教育非常重视,亲自督促教导子弟,并严格要求,以使其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课先君洎仲叔二父诵习,每秉灯对酒,置笔砚座隅,令著文艺,恒中夜不辍。仲父偶戏簪一花,蓦见之,作色曰:‘此岂吾子弟邪!’故先君兄弟终身不有华曼之饰。”[2]266王氏第十代王朝聘学识渊博:“先君少治《诗》,徙治《春秋》。蹑屩束经,走安成亭州问业,所向即倾动人士。”[2]266在教育子弟方面,王朝聘宽严相济,循循善诱,精心教育王夫之兄弟:“先君教两兄及夫之,以方严闻于族党。顾当所启迪,恒以温颜奖掖,或置棋枰,令对弈焉。唯不许令习博口击球,游侠劣伎。间坐则举先正语录,辨析开晓,及本朝沿革、史传所遗略者,与前辈风轨,下及制艺,剔灯长谈,中夜不息。”[2]270王氏第十一代王夫之在著书立说的同时也重视子侄的教育,教育子侄重视读书:“读书教子,是传家长久之要道,吾侄以宁静之姿,修此甚为易易。每戒两儿,令以为法”;[2]132在《示侄孙生蕃》中告诉生蕃读书是医治俗气的唯一灵丹妙药;他还写《示子侄》一诗告诫子侄读书做人的方法。王夫之的哥哥王介之为学笃敏,曾作《耐园家训》教导后代子孙读书做人的道理。
总之,大浪淘沙沉者为金。衡州王氏家族由武起家,顺应时代的潮流,转武为文,顺时而变,最终能够绵延不绝,成为衡州的名门望族且代不乏人。反观同时代的其他家族则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汩没无闻。衡州王氏家族历经两朝十三代,大致沿着纯武将——文武双全的官员——纯文人这一轨迹,逐步从军功世家发展成为衡州有名的书香门第。王氏家族成为军功世家是在明朝稳定江山社稷的战争中依靠先辈出生入死的战斗奠定的。明代前中期重武轻文,衡州王氏凭借先辈的功禄享受着优越的待遇。但是明代中后期,出于治理天下的政治需要,朝廷重文轻武,衡州王氏的社会地位和待遇有所下降,衡州王氏家族顺应潮流,适应变化,学习知识,同时也非常重视家族子孙的文化教育,经过数代的发展,终于成为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