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与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之比较
2020-01-19余春燕林祝亮
余春燕,林祝亮
(浙江师范大学,浙江 金华 321004)
杜威是美国著名的教育家、哲学家,其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不仅在美国享有权威,而且陆续被传到各个国家,尤其对中国教育界的影响是广泛而深远的。杜威先生重视职业教育的发展,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杜威从美国现代工业和社会生活变化的大背景出发,在职业的内涵与意义、职业教育的目的与手段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职业教育观。相同时代下,我国著名的职业教育家黄炎培先生力图改革传统思想束缚下脱离生产劳动和社会生活的封建教育,围绕职业教育的目的、原则和办学方针等方面进行了多年的探索和实践,最终形成了“大职业教育主义”观。
作为同时代的两个教育大家,两者的职业教育思想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两者提出职业教育的出发点都处在社会的转型期。其次,杜威来华讲学及其教育理论深刻影响了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的发展。杜威在中华职业教育社讲演中指出:“职业教育不仅要增进个人生产力,而且要顾及社会和国家,增进社会一般人的生产力,促进学校与工厂相互融合。[1]”“教育最大仇敌,就是读书与工作分离,专偏于脑的教育,不注重手的教育,故要注重手脑联络训练。[2]”黄炎培十分欣赏杜威所倡之义,成为杜威教育思想的传播大使。两者对于职业教育的内涵、目的及方式等方面的认识是相互渗透的。正如黄炎培所说:“吾社所提倡之主义,今后其可无庸疑骇。而若中小学加设农、工、商等职业科,如(杜威)博士所言,二者直当为一物,而非可别职业教育于普通教育之外矣。[3]”下面具体从职业教育目的、教育内容、教育方式三个方面分析两者职业教育思想的异同,以期为现代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提供一些有益借鉴。
一、杜威职业教育思想概述
(一)教育目的:培养人的兴趣,促进人的正向成长
探讨杜威关于职业教育目的,首先应理清杜威提出的教育无目的论的内涵,他曾批判了当时流行的各种教育目的论来反衬教育无目的论的正确。但综观杜威整体的教育思想,可以认为杜威心目中教育是有目的的。他曾在中国讲演中说过:“我们要不喜欢暗中摸索,听其自然,就应该用教育哲学去指挥引导,向着我们预定的方针,达到我们希望的目的。[4]”回溯《民主与教育》一书中关于“教育无目的”的两处英文表述,分别是“that the educational process has no end beyond itself”及“education is all one with growing;it has no end beyond itself”[5]。两者只有些许差异,表述的含义其实相同,即“教育是不断的生长,教育过程之外没有目的”。杜威认为生活是循序渐进地积极成长和发展的过程,教育目的就存在这种过程之中。教育在其本身之外不附加任何目的,也不是任何外在目的的附属物。如果从教育外部制定目的,这种目的是呆板、固定的,既不能依据特定教育情境激发学生智慧,也不直接与学生现在的活动发生联系。由于这种外在目的的盛行,才强调教育为将来预备,进而忽视了儿童现在的能力和需求。杜威强调:“教育是持续不断地改组、改造、转换的过程,要警惕终极的目的。”生长永无止境,因而没有最后的目的。教育过程就是它自己的目的,教育的目的应能够使儿童的经验、兴趣、能力持续不断增加,儿童一步一步向前迈进。可以看出,杜威站在生长、发展的教育意义上阐释了“教育无目的”的思想,即他强调的是教育过程没有外在和终点的目的[6]。
具体到职业教育上来,杜威反对将职业与文化修养对立开来,把职业教育等同于职业训练。他认为职业的对立面:“在个人方面,是盲目性、反复无常和缺乏经验的积累;在社会方面,是无根据地炫耀自己和依赖他人过寄生生活。[7]”换言之,杜威认为职业是个人明确目标,并进行连续的、积累经验的活动,并能在社会中独立自信生活,通过职业不仅实现自我价值,同时又能为社会创造价值。在他的职业观中,职业不仅包含机械劳动和收益性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包含了任何一种艺术能力、卓著的科学能力和高尚公民品德的发展。职业教育也不是狭隘的工艺教育,单纯为了训练某种呆板、机械的技能,而是利用现在的生活,促进智力、道德的生长。如果仅把职业看成是谋生的工具,思维就会局限于利益,长期以往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时,就会陷入职业倦怠。杜威强调个体首先应对职业充满兴趣与热爱,进而才能在工作中不断挖掘自身潜能,发展自己,服务社会。因此职业教育不仅要关注技术效率,更要重视培养学生的兴趣,他强调:“兴趣是主体与客体融合的状态,是任何有目的经验中各种事物的动力。[8]”此外,杜威看到工业社会的进步,职业被赋予更多新的内涵,一方面职业比过去多了更多理智的内容和文化修养的可能性,工人不再只是机器的附属品;另一方面职业流动已成常事,一个人不可能终其一生只从事一种职业。故职业教育的目的不是仅按照现有的各种工业,给予学生技术上的准备,而是通过职业教育发展自己的优势,促进个体知识、技能、智力、品德方面持续正向生长。
(二)教育内容:普职联结,构建综合性职业教育课程体系
基于同样的社会背景,像劳动与闲暇对立一样,知识与活动、智力与实行都是相互对立。杜威认识到了这种对立局限了人的发展,他认为学生在学习职业知识和技能时还应该接受一定的人文、社会、科学、艺术等教育,领悟职业与社会、职业与工作。他指出职业教育不仅包含“职业”二字,体现职业的所有理念,更要注重其教育意义,凸显社会价值,故要改善职业教育中单一技术训练的内容,促进普通课程与职业课程相互依赖与调节。他提出:“职业教育内容应涵盖与当前历史背景状况有关的教学、能促使人具有应对生产原料和生产机构的智慧与首创精神的科学训练及能使将来的工作者接触到当代的种种问题并提出有关改进社会的各种方法的经济学、公民和政治学。[7]”完整的职业教育内容不仅包括技术知识,还应该包括文、哲、军、史、工、商等知识,促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联结,深入挖掘两者内在关联性,使职业教育课程体系更加科学化、综合化。一方面职业教育课程中贯穿科学文化知识以及人文艺术的熏陶能够帮助学生成为一个自由发展的人;另一方面普通教育课程贯穿一定的职业知识能够促进学生发现自己的职业兴趣,增强对社会的适应性。
(三)教育方式:通过作业组织教学,提倡从做中学
杜威认为民主的社会需要民主的教育,民主的教育不是培养“呆板机械”的人,而是注重教育的全民性和现实功能。在他看来,学习不是单纯地讲授书本知识,训练学生心智,而是鼓励学生不断从事各种探索活动,增长经验。对于职业教育而言,采用怎样的教学方式能够培养出社会所需要的人才。杜威认为传统职业教育预先设置一个职业,使教育严格为未来职业做准备,实质是损害人现有的发展可能。因此他强调“作业是连续不断且有目的的活动,通过作业进行的教育所结合进去的有利学习因素比任何其他方法都要多。[7]”早期的职业预备应是间接的,通过学生选择符合他们兴趣和需要的主动作业来进行,在教师的引导下组织学生尝试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不断发现自己的能力倾向。同时杜威强调要在学校中建设模拟的社会情景,通过各种各样的竞技进行职业熏陶,减少与社会的隔阂。杜威提出的“主动作业”的方式要优于传统课堂教师呆板、无趣的讲授,学生在“主动作业”中获得直接经验,有利于激发学习兴趣,实质是“做中学”教育思想的体现。
二、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概述
(一)教育目的:发展人的天性,实现“无业者有业,有业者乐业”
在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中,职业教育的最终目标是达到“无业者有业,有业者乐业”。“面对今之学生,不屑屑事家人生产,为求一纸文凭之通病,今之教育不能解决国家、社会最困难之生计问题。[3]”黄炎培大声疾呼职业教育第一要满足对己谋生的需要,加强职业学校与社会的沟通,学生在校习得一技之长,其“学识足适于新事业”。但黄炎培并没有把职业教育仅局限为个体谋生的手段,而是认为通过职业教育,不仅使人人依其个性发展职业技能,而且通过职业道德教育的熏陶,培养学生吃苦耐劳、敬业乐业的优秀品质,为社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即实现“有业者乐业”的目标。黄炎培认为中西方教育方式差别在于:“彼之教育取自然,而吾取强制;彼之教育取个别,而吾取划一也”[12]。因此黄炎培提倡职业教育要“谋个性之发展”,职业对外要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对内要适应人类才性不齐的特征,既使“人获得职业乐趣”,又使“百业效能赖以增进”。黄炎培将职业教育同个体发展、社会进步紧密联系起来,丰富了职业教育的社会功能,只有激发个体力量,解决生计的基础上进一步服务社会,才能达到“学校无不用之材,社会无不学之执业,国无不教之民,民无不乐之生”的美好希冀[13]。
(二)教育内容:普职相结,依据社会需要开展职业教育
1915年黄炎培随同实业团访问了美国52所学校,主要从职业教育发展状况及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联系问题考察了美国教育状况,并赞赏美国的教育制度。他提到美国与我国办学最大的不同在中学,美国很少有专门的普通学校或职业学校,多是普职融合的综合中学,美国中小学多采用分科办学,如:普通预备科升入大学,商业科精研商学,职业科学习木工、金工等以此种种,学校课程的设置处处与生活联系,校内设施也处处和社会联系。小学教育阶段,美国学校注重职业技能的传授,将教育与职业相结合,小学二学年,多添设分科讲习。反观我国1917年全国中小学纯为普通教育,专为升学设置,虽然全国中学403所,高等小学7315所,但高等小学毕业能升学者不到二十分之一,中学毕业能升学者不到十分之一,且含有职业性质的甲、乙种实业学校又少之又少,故毕业于学校,失业于社会者比比皆是[13]。
基于对美国中小学校分科办学的考察与我国教育现状,黄炎培探讨了怎样在学制上理顺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关系。一方面要改良普通教育,使之渐趋职业化、社会化。他认为小学教育阶段,打好基础是关键,如果空学理论知识,不联系实际生活,不仅所学知识置于社会毫无用处,而且使学生从小就养成“重读轻习”的弊端。小学教育内容应以实际生活需要为中心,在高等小学、中学内根据需要酌设职业科,同时注重普通学科“活用于实地业务”,对学生进行职业陶冶,毕业后能够获得谋生的本领。另一方面促进职业教育社会化。“离社会无教育”“办职业学校,须同时和一切教育界、职业界努力地沟通联络”[3]。在他看来,职业教育的教学内容应考察社会需要,他提倡的职业教育内容包括了家政、师范、农商、医药、建筑等广泛的社会教育,同时职业教育学科建设、教材选择要充分考察职业界的意见,训练学生要考察职业界的方式,聘请的教师也应是职业界有实践经验的人才。基于此,中华职业教育社定期邀请工、商、金融等各界专家开座谈会,征求各界对学生工作的意见与建议,了解社会需求,随时改进学校工作,改善教育内容[16]。
(三)教育方式:通过实习联系课程,提倡做学合一
黄炎培面对“职业学校无工具之准备,所教所学皆空谈”的弊病,通过多年的国内外实地考察,在教学方式上提倡“手脑并用”、“做学合一”。如果我们的学生只知道从书本中学习,而不在实践中锻炼,是知而不能行,难为真知。黄炎培从考察欧美职业教育的发展情况中认识到其职业教育之甚在于:“实业学校之内凡房屋以及房屋之砖之瓦之钉,屋内一切家具,皆出学生之手”,而我国职业教育却是“农学生知识不如老农,商学生不足应商业用”的现状[3]。黄炎培十分注重学生动手能力的养成,强调知识与技能并重,他所开办的职业学校实行实习联系课程,半工半读制度,职业学校依据当地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分设各科,如铁工科、木工科、珐琅科,每科均附设工厂,除了教师传授知识之外,还会到职业界聘请熟练的手工匠,教学生做工,学生可以联系所学知识到附设的工厂实习,此外还常鼓励学生到合作社、银行、农场等真实的职业场景中实习,严格要求学生遵循职业规则,规范各科职业行为,通过这种实习联系课程的形式,实现以所学,为所用。
三、杜威与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的异同分析
(一)教育目的:均强调职业教育的育人理念,但价值观念不同
杜威强调“教育即生长”,教学过程要适应学生心理发展水平和需要。职业教育并非简单的技能训练,而是通过职业教育发展自己的优势,促进个体知识、智力、品德等方面的积极生长,使其不断适应变化的社会。黄炎培也强调职业教育要满足个体发展的需要,如果仅为了达到“无业者有业”的目的,未能实现“有业者乐业”,那么只是通过职业训练培养出合格的艺徒,没有形成良好的职业教育。可见二者相同之处在于都秉承一种综合的职业教育观,反对职业教育等同于狭隘的技能训练,强调职业教育要以人为本,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不同之处在于所提倡职业教育目的的价值观念有所差异。杜威身处工业快速发展时代,偏重于强调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主动地选择喜欢的职业,充分发挥人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体现了杜威“儿童中心论”的思想。黄炎培身处民族危亡时代,面对国弱民困的局面,首先希望通过职业教育解决个人生计问题,他更加强调人的个性应该与职业特征相结合,即人要适合于职业需要,不能片面夸大人对职业的主动性,应该适当的考虑职业特征的客观性,从而使人人根据自身的特长选择适合的职业,实现“无业有业、有业乐业”的目标,体现了黄炎培“教育救国”思想[18]。
(二)教育内容:均注重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相互联系,但开展范围不同
杜威和黄炎培均重视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联系与交流,职业教育课程内容设置应体现发展性。普通教育中需要渗透一定的专业知识,培养学生的职业兴趣,职业教育应以科学理论知识为基础,加强对文学、艺术、历史等文化学科的学习,以适应学生全面自由的发展。不同之处在于杜威主要强调在学校中开展职业教育,使学校成为一个雏形的社会,通过对学校环境进行筛选、简化,保留社会环境中的基本生活要素,以各种各样的主动作业替代传统课堂讲授,让学校成为生动的社会生活的真正形式。相比之下黄炎培强调更广泛的职业教育,一方面职业教育内容广泛、形式多样,如:各种性质的职业补习学校、职业学校、商业补习教育联合会、农业教育研究会等,并且根据中国当时的实际情况,开展了伤兵职业教育、灾民职业教育、清室旗人职业教育等;另一方面黄炎培认为社会是一个整体,发展职业教育,不能“闭门造车”,仅从职业学校下功夫,需尽最大努力和社会沟通联络,到实际生活中去办职业教育,使学校成为社会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三)教育方式:均强调理论与实践并重,但实施方式不同
杜威认为传统的以课堂、书本为中心的教育方式与学生现有的生活经验割裂开来,学生在校所学理论知识难以应用于日常生活,主张通过各种主动作业组织教学,在活动中学习,做到活学活用。黄炎培也认识到:“学校教育重理论轻实习,学生贵劳心贱劳力”的弊病后,提出“手脑并用”“做学合一”的教学原则。杜威和黄炎培均批判传统教育脱离社会、脱离生活,强调职业教育应该注重理论与实践融会贯通。但在具体实施方式上杜威并不赞成单纯的班级授课和书本知识的学习,主张在学校中建设一个模拟的社会情景,学校中的各种要素都与校外经验紧密相连,学生通过丰富多彩的活动与游戏获得直接经验,学习知识,掌握技能。黄炎培则采用“欲办工校,先办工厂,欲办农校,先办农场”的方式,通过半工半读制度、实习联系课程方式,让学生在真实的实习场所中内化所学知识,训练实践技能,将学校和社会建立起直接的联系,从而实现理论与实践贯通融合[19]。
四、杜威与黄炎培职业教育思想对我国现代职业教育发展的启示
(一)教育目的:更新职业教育理念,注重学生职业核心能力的培养
随着经济发展和市场竞争环境的不断变化,社会需要更多高素质复合型人才,职业教育要适应这一变化,其教育目的应突出从单域人才向全域发展的能才、通才转变。当前我国职业教育观念仍然存在误区:职业教育被简单理解为就业准备的教育,培养学生胜任未来某种职业工作。这种狭隘的教育理念把学生局限在某一职业领域,不利于学生的成长与发展。基于杜威与黄炎培职业教育目的观,应树立综合的职业教育理念,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培养伴随学生终身、可持续发展的职业核心能力。所谓职业核心能力强调从业者对不同职业的适应性及自我发展,掌握必要的方法能力、社会能力、个人能力,以期拥有综合的职业行为能力[20]。面对不断变化的劳动力市场,现代职业教育不仅要把学生视为未来劳动力资源培养,更要着眼于学生的整体发展。
首先,将职业核心能力的培养融入日常的课程教学中去,一方面在基础课教学过程中,教师要精心设置一些激发学生学习兴趣的课堂活动,组织学生进行小组讨论、课题研究,促使学生主动探究思考。另一方面,在专业课程学习中,采用以任务中心开展教学,学生基于工作任务的完成广泛涉猎多学科知识,训练多种职业能力。其次,将职业核心能力的培养融入实习实训中,借鉴德国“学习岛”模式,在企业设置实训课程,引导学生直面工作问题,促使学生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提高自我学习能力、团结协作能力、创新创造等能力。最后,充分利用技术大赛培养职业核心能力,鼓励学生相互合作参与一些技术创新大赛,淬炼坚韧的意志品质,提升抗压能力,强化心理素质,不仅通过技能大赛提升专业能力,更促进学生有意识地提高方法能力、社会能力,实现“以赛促学”的目的。
(二)教育内容:推动普教与职教互动交流,开发综合性课程
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在理论逻辑基础上有着根本的区别,普通教育将学生导向知识体系,职业教育将学生导向工作体系。因此长期以来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在教育目的、培养目标、教学方式上各自为政,形成了普通教育重理论、职业教育重技能的培养模式。若普通教育完全与人的职业活动相割裂,不仅不能很好地为社会服务,而且会使人变得刻板、无趣、表面化;若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完全割裂开来,必然使之成为徒有机械性、工具性的狭隘技能训练。普职融通是实现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举措,实现普职融通,首先要达到课程上的融通,课程是促进普职沟通的核心载体。
职业院校主要以任务为中心开展教学,以实践性问题为纽带联系工作与任务,重视培养实践能力,但也存在着知识教育、道德教育被边缘化的现象。因此可以尝试构建以价值观、德育培养为核心,以学习经验为原则的综合性课程。杜威主张“教育即经验的改组与改造”,他所提出的“经验”将学生主动行动、反复思考探索、获得理性认识整合在一起,实质是知识与能力共同发展的过程,并且该过程是不断连续的、动态的。同时杜威也构建了以活动为基础的“经验课程”,由于各种客观条件的影响,“经验课程”没有得到广泛的推广。现阶段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席卷全球的STEM课程一定程度上凸显了杜威“经验课程”的理念,该课程整合科学、技术、工程、数学、艺术五门学科,超越传统分科课程,致力于培养通用型人才。开发综合性课程可以以此为借鉴,以活动为载体,以帮助学生获得有意义经验为目标,把职业知识、技能、品德、素养等要素有机整合在项目式的“经验课程”中,以综合性的课程形式为基础促进普职交流[21]。
(三)教育方式:推动校企深度合作,提高实践教学质量
2019年国务院年颁布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再次强调坚持知行合一、工学结合的人才培养模式,全面深化校企在人才培养、技术创新、社会服务等方面的合作[22]。校企合作是实现杜威与黄炎培“做中学”“手脑并用”“做学合一”教育理念的重要方式。目前我国校企合作模式广泛,但开展效果不好,一些合作仅停留在学校给企业提供短期用工的层面上,学生不能将理论很好地运用于实践,难以达到黄炎培先生倡导的“边学边做,以做促学”的目标。职业院校应秉持“产学研一体化办学”和“产学研一体化人才培养”的发展思想,联动多方主体,积极开展形式多样的校企合作方式,深入贯彻“做学合一”的理念[23]。
首先,政府要做好顶层设计,制定好校企合作的相关法律法规和激励机制,以区域为单位,实行校企合作绩效评价,评价结果与企业财政支持、税收减免、资信建设等密切相关,各级政府对于连续多次被评为优秀合作项目的企业颁发“最具社会责任合作企业”奖[24],激发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热情。其次,充分发挥职业院校和企业双主体作用。一方面,校企双方建立健全相应的合作组织机构和规章制度,学校多站在企业立场考虑其需求,为企业创造高水平人力资源的价值。企业要积极正视其在校企合作中的重要作用,互派代表进行沟通交流,阐明企业对于工作岗位及学生职业能力、职业道德、职业素养等方面的要求。另一方面,职业院校在进行专业建设时,积极邀请企业的技术大师和优秀管理人员共同商讨人才培养方案、选择教学内容,制定评价体系,鼓励专业教师实际参与到企业产品制作过程中去,同时聘请企业具有工匠精神的能人巧匠到校任兼职教师,学校要为专业教师和兼职教师提供沟通交流的平台,促进专、兼教师发挥各自优势,互补长短。最后要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基于真实工作情境建设校内实训场所,将企业文化、工作环境、职员关系等积极要素融入实训场所中,激发学生参与实践学习的兴趣,培育学生责任意识,提升综合素养。
总之,杜威和黄炎培两人对职业教育的研究,有力促进了职业教育的发展,其思想之价值,惠是时而泽长远。两者在职业教育目的、教育内容、教育方式等方面丰富的见解,是现代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尤其是二者综合的职业教育理念拓展了职业教育的内涵与外延,对当前“中国制造2025”时代背景下落实职业教育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加强职业院校治理能力建设、提升职业人才综合能力培养等方面仍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及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