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发展型资助育人成效的机制分析——以清华大学为例

金 峰，王腾飞

(清华大学 学生部，北京 100084)

一、引言

学生资助是实现社会公平、阻止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举措。站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新时代历史节点，党和国家对于学生资助工作提出了新要求。教育部等六部委在2019年联合发布了《学生资助资金管理办法》，该办法强调学生资助的精准度和资助资金的使用效益，为高校自主探索学生资助工作提供了动力。

当前，我国高校现行学生资助体系还是以保障型为主，为学生不因家庭经济困难而失学提供了稳定有效的经济保障，但对全面促进家庭经济困难学生思想、能力、心理等方面综合素质的提高，尚未完全构成全方位支撑(1)徐英,李天悦：《发展型资助:新时代高校学生资助发展的新维度》，《教育评论》，2018年第2期。。推动保障型资助向发展型资助拓展深化，让每一个家庭经济困难学生都能在更全面的资助下，真正成长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是从教育角度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路径，对于保障教育公平、促进学生成长和推动资助工作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余鸣娇,谌青,何立：《发展型社会政策视角下我国高校学生资助的经验及演进》，《高教探索》，2018年第2期。。本文立足于推动资助育人的需要，结合清华大学“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的理念、机制及其成效，期望为我国高校资助工作提供有益的探讨。

二、大力推动发展型资助的重要作用

(一)保障高层次教育公平

近年来，在国家、高校和社会的共同努力下，助学贷款、助学金、勤工助学、临时困难补助和奖学金等多种资助方式并存的高校资助政策正在进行不断地完善。保障型资助体系以经济资助为主，基本完成了“不让一个学生因家庭经济困难而失学”的目标，在促进教育公平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上得起学”并不是学生资助的最终目标，更关键的是要让家庭经济困难学生享有与其他同学一样的成长与发展机会，帮助他们“上好学、学好业、就好业、 走好路”，这是新时代学生资助所要追求的更高层次的教育公平(3)杨振斌：《做好新形势下高校资助育人工作的实践与思考》，《中国高等教育》，2018年第5期。。

以全面发展为核心、注重教育质量和实质公平、致力于构建公平而有质量的新教育理念，是新时代教育公平的核心价值(4)崔梅,葛敏：《新时代新教育公平论析》，《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8年第6期。。发展型资助聚焦于受助学生的全面发展，从满足学生的基本需求向满足学生的发展需求拓展，为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学业、心理和职业选择提供更多支持，其目的就是弥补经济发展不均衡对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利影响，进而最大程度地保障教育公平。

(二)促进学生全面成长成才

学生资助的根本目标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才。全面发展的内涵在于实现学生个性发展、综合素质能力发展、个人需求和社会需要的和谐发展，培养富有创新力、竞争力、合作力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5)徐星美：《大学生全面发展的内涵及其诠释》，《江苏高教》，2014年第6期。。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在个人发展层面受到经济条件和成长环境的影响，他们在沟通表达、团队协作、组织协调、创新思维，以及培养全球胜任力方面存在明显不足。值得注意的是，生活背景，求学经历，以及拥有社会资源等方面的差异，更会造成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信心不足，以至于他们在面对更多发展机会时，常常会表现出不够自信、缺乏主动竞争意识、性格内向，以及人际交往意愿较低等特征(6)李超,徐明霞,叶婵,冯治：《新时代地方高校资助育人工作的探索》，《教育教学论坛》，2020年第19期。。

以开拓国际化视野为例，清华大学的一项调研显示，在2012到2016年间，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的出国访学比例大约是其他同学的50%。在没有参加海外交换或交流学习的家庭经济困难的同学中，有超过70%的同学表示“有意愿但没有参加”，这其中最关键的制约因素就是经济压力，其次是语言问题。此类问题，单纯依靠基础的保障型资助是无法解决的。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的关键，就是立足学生全面成长成才需求，精准匹配教育资源，促进受助学生实现自我价值和全面发展。

(三)创新学生资助工作内涵

学生资助工作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新时代发展型资助是在保障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基本求学生活需要的前提下，关注他们全面发展的新型精准资助模式。发展型资助应逐渐成为新时代高校学生资助工作的重点，同时也必须坚持教育规律、学生成长规律和思政教育规律，所以，我们要科学地制定资助政策，不断创新理念和运行机制，以便更好地适应高等教育的发展需要(7)刘婧婧：《以发展型为导向的高校资助育人模式构建研究：以苏北某高校为例》《黑龙江教育(高教研究与评估)》，2017年第10期。。

高校发展型资助作为“三全育人”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最根本的任务是立德树人。要始终将“育人”作为发展型资助工作的根本目标，不断深挖资助育人内涵，在精准资助的同时增强他们的感恩意识，树立他们的责任意识。发展型资助的最终落脚点在于学生，要精准把握学生全面发展的个性化需求，通过构建经济帮助、道德浸润、能力拓展、精神激励有效融合的精准资助长效机制，推动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真正成长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8)林琳：《新形势下高校学生发展型资助体系构建研究》，《智库时代》，2019年第3期。。

三、“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的实践

清华大学已将资助育人工作作为贯彻“价值塑造、能力培养、知识传授”三位一体育人理念的重要抓手。2016年，以“助、勤、奖、贷、补、偿”为基础的“新资助体系”建设迎来了它的十年华诞，清华大学党委书记陈旭在庆祝会上指出，“要让每一名学生都能享有一流的成长和发展的机会”。按照这一精神，清华大学围绕学生全面发展的需求升级“新资助体系”，并开始倡导建设“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

“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是一项针对高校学生在校期间进行学术发展、海外实践、素质拓展和就业创业的系列计划，其目标在于全面消除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后顾之忧，积极推动学生在教室、校园、国内、国际、网络空间、成长社区和家庭这七类环境中的多样成长，并最终把他们培养成为又红又专、全面发展、爱国奉献、追求卓越的现代人才。简单地说，清华大学的“鸿雁计划”紧紧扣住了资助育人的教育理念，它在坚持立德树人的原则下，把“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为谁培养人”当做新时代高校教育的根本问题来对待，所以，它是一项致力于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具有可操作性的资助育人规划。

(一)坚持立德树人，回答好“培养什么人”的问题

坚持“一个核心”，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高校的资助育人工作也是对学生进行价值观塑造的工作。“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体系的工作核心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它的核心主旨即是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融入资助宣传和资助实践活动中，帮助和引领受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具体工作中，清华大学注重对受助学生的道德品质培养，通过打造课堂教学、校园文化和社会实践等多位一体的育人平台，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有效地融入到“鸿雁计划”课程实践的全过程中，这无疑使受助学生在如何涵养正气、如何融入主流等人生学习方面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注重“两项能力”，培育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鸿雁计划”注重对学生创新精神的培育，通过论坛、讲座和设置创新项目等形式，为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多样化、个性化的能力提升项目和创新创业机会，激发他们在实践中认识问题的批判性思维，努力使他们向富有创新思维的创新型人才靠拢。与此同时，负责学生工作的教师们积极鼓励和帮助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广泛参加社会调查、生产劳动、科技发明和勤工助学等活动，锻炼他们在实际生活中创造性地运用所学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提升他们在社会实践中将创新理念运用于实践的转化能力。另外，支持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参与海外实践，提升他们在国际化环境中的综合能力，以及培育他们带着尊重不同文化的态度去参与全球事务的责任和能力，也是“鸿雁计划”的一项具体功能。

加强“三项教育”，落实励志教育、诚信教育和社会责任感教育。“鸿雁计划”立足于抓好励志教育，将扶贫、扶志和扶智有机地结合起来。它大力宣传受助学生的典型事迹，目前已经形成示范效应，这不仅给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在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时带来了积极的引导作用，而且给他们在如何增强改变个人命运的信心、如何提升回报社会的主动性等方面，提供了可资借鉴的人生经验。“鸿雁计划”在为家庭经济困难学生提供经济和心理的双重保障的同时，也常常组织普及性的诚信教育活动，如诚信知识竞赛，提升学生诚信意识，等等。另外，“鸿雁计划”还重视社会责任感教育，它鼓励受助学生去参加志愿服务和公益活动，其目的就在于让广大受助学生以其自己的亲身经历，去体验并积累出他们的社会责任感。

(二)不断创新举措，回答好“怎样培养人”的问题

支持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学术发展。清华大学设立了“阳光工作室”“答疑坊”等学生志愿答疑辅导机构，这些机构通过一对一咨询的方式，从学习方法、学业规划等方面为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长期专业辅导，为确保他们在学习上“一个也不掉队、一个也不能少”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清华大学还推出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学术推进计划”，该计划大力支持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赴海外做科研，他们可以通过相关平台向学校提出申请。仅2018年一年，清华大学所提供的经费支持就达到了一百五十万元，先后为一百零七名家庭经济困难的本科生提供了资助费用。

支持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实践锻炼。在每年的寒假与暑假，学校都要组织并资助受助学生进行社会实践活动，包括支教、社会调研、去海外实验室研究项目等。针对学生因为经济不足而不敢申请去海外实践的顾虑，学校专门拨付资金，向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海外交流的支持项目，实现了向同学们承诺的“想申请、敢申请、能申请”的诺言。“鸿雁计划”支持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学术科研类的海外研修、实习实践类的海外交流和学习培训类的海外课程，以及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自己联系的海外交流机会。在2017到2019年间，“鸿雁计划”一共资助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三百七十二人次，足迹已覆盖全球除南极洲外所有大洲的近三十个国家，累计支持额度近四百五十万元。

支持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综合素质提升。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往往在英语、计算机和高等数学的课程学习上存在困难，这是由于他们在沟通表达、团队合作，以及组织协调等能力方面的不足所致。为解决这样的困难，“鸿雁计划”通过聘请专业的指导教师，开设能力提升系列课程等形式，让受助学生自主选择所需要的资源的形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支持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就业创业。依托清华大学学生职业发展中心“Coach教练计划”等多种资源，“鸿雁计划”为受助学生提供生涯规划咨询服务。该计划已经成立专门工作室，聘请了十位职业咨询师，共六十个咨询时段为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生涯规划咨询服务。此外，清华大学还成立专门工作室，以及创+、校长杯竞赛等平台，为那些立志从事创业的学生提供咨询和帮助，为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倾斜性的帮扶。

(三)不断提升成效，回答好“为谁培养人”的问题

“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的目标在于培养新时代的合格建设者和可靠接班人。三年多来，“鸿雁计划”已将经济资助、精神引导和能力培养相结合，累计资助近三千人次，基本全面覆盖了清华大学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

首先，学校在经济和心理上双重保障受助学生，这项计划的实施意在鼓励学生在面对发展机会时，能做到“想申请、敢申请、能申请”，这不仅激发了学生的进取心，同时也激发了他们把握机遇的勇气。其次，这项计划加强了理想价值的塑造，学校借助“鸿雁计划”，有效地在受助学生之间实施了励志教育、诚信教育和社会责任感教育，这不仅让受助学生的人生目标更加清晰，而且也让他们的责任目标更加明确。再者，“鸿雁计划”全面提升了受助学生综合素质，由于这项计划旨在给予受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方位的发展支持，所以，接受资助的学生不仅会受益于知识的学习，更会受益于诸种综合能力的培养。材料学院江同学在“鸿雁计划”的资助下，曾于2018年前往斯坦福大学等六所高校参访，他在学习交流的过程中不仅积极拓展其国际视野、提升其学习能力，而且还自觉地培养其责任意识，积极参加志愿服务，在答疑坊累计志愿服务超过六百个小时，最终他不仅取得专业成绩年级第一的好成绩，而且获得了清华大学特等奖学金。

从新时代的历史方位看，高校大力推动发展型资助，无论是对于保障教育公平、促进学生全面发展，还是对创新资助内涵都具有重要意义。清华大学通过三年多的实践探索，构建了包括学术发展、海外实践、素质拓展和就业创业在内的“鸿雁计划”发展型资助育人模式。这项计划在紧扣坚持“一个核心”，强化“两项能力”，加强“三项教育”的基础上，累计支持近三千人次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全面发展，并取得良好的育人成效。毫无疑问，我国高校应将发展型资助作为新时代学生资助工作的重点，在始终坚持立德树人的前提下，不断丰富发展型资助体系、创新发展型资助育人机制，着力拓展发展型资助的育人广度和深度，进而为新时代培育出更多的合格建设者和可靠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