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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诗意现实主义出发探讨《四个春天》内容与风格的商业价值变现

2020-01-17吴一凡中国传媒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环球首映 2020年5期
关键词:商业化诗意纪录片

吴一凡 中国传媒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一、根植现实主义的内容开掘

随着《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火爆到《冈仁波齐》的上亿票房,再到如今《四个春天》的成功,纪录片的商业变现已不再是天方夜谭。纪录片已逐渐从“理性说教”走向“复原生活”,从“英雄史观”走向“平民意识”,从“展现表象”走向“聆听心声”,而观众也由“被动接受”变为“主动参与”。《四个春天》抓住了问题的命门,不着浓墨重彩,用白描式的笔触直指心灵,通过勾勒一个平凡家庭的画像,折射出了万千中国家庭的众生相。

(一)关注平凡人事,适应大众审美期待

《四个春天》这部家庭式纪录电影是在用日常的点滴熬制高汤,用生命的律动萃取精华,用滚烫的真心烹制颂歌。它根植于贵州省独山县,来自导演陆庆屹的家庭,极具现实主义意味。陆家二老的生活,完美地诠释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写字、唱歌、种花,一茶、一粥、一菜,一生只爱一个人,简单质朴,让人生羡。陆庆屹将自己从家庭成员转换成观察记录者,在四个春天里为每个人映照着现实和理想中的影子,而这份献给父母的礼物在不知不觉间就自然演变成了广大观众用电影票和付费VIP兑换的“家书”。

(二)发掘受众需求,彰显多元社会议题

独立影像偏爱将镜头对准社会边缘的人群和敏感的话题,容易激发深刻的思考和反思,但选材较为冷门和生僻,在推广方面有一定难度。而在商业化视角下进行纪录片的题材选择,需要在符合社会价值观的同时,选取更加主流的命题,尽可能地覆盖更多的社会议题,发掘潜在观众群体。

《四个春天》的主题是多元的。镜头对准导演父母的真实生活,有年味习俗、特色方言、贵州独山人的生存现状展现,也有暗含其中的深刻命题:相濡以沫的父母爱情、空巢老人的生活现状、儿女离家的乡愁、细致而伟大的父爱母爱、对生离死别的赤裸拷问等,以此映射出中国山村的生活变迁与社会的发展演变。通过对家庭记忆、元素的凸现和整合,让观众进行类比和回溯,在纪录片内涵中反观自身,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激发共情,以此换来更好的口碑和“自来水”式宣传,无形中变现了商业价值。

(三)填补类型空白,探寻未来市场空间

和前几年院线纪录片的着眼点在自然、器物、动物不同,聚焦普通人生活的《四个春天》成为内地纪录影片类型突破的一个新起点。中国纪录片中的家庭影像作品被认为出现于九十年代末,作为一种业余影像创作,此前尚未有走上院线、取得商业价值兑现的作品。而本片以1500元的极低成本,收获了1058万的票房,开创先河,填补了市场空白。

在这之前家庭影像纪录片大多是展现家庭破裂、人性灰暗甚至亲密关系中的残酷等,因而不太可能取得商业化的可能。《四个春天》一反常态,以极其温柔和治愈的气质出现在大众面前,蕴藏着中国式家庭的哲学:没有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和因观念不同的大打出手,有的是个体平等对话的融洽氛围和相互独立、相互扶持的温暖亲情。

二、诗意化的风格取向

20世纪30年代法国电影市场面对利润可观的好莱坞电影大举入侵,一批导演选择走上了“诗意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即将抒情性与现实性相结合,用诗意的艺术手法和现实题材内容来应对电影商业化的激烈竞争。同理,一部希望赢取更多商业价值的纪录片,在开掘内涵和深度的同时,也要注重其可看性和观赏价值。《四个春天》的诗意气质和浪漫气息,是乌烟瘴气的商业电影市场中的一股清流,是市场和观众亟须的风格类型。

(一)诗意美学的继承与缺陷

陆庆屹坦言在《四个春天》的创作过程中曾通过学习大师作品来提升自己的艺术审美与能力。陆庆屹将他们的理念和精髓内化到影片当中,并形成了自己的诗意现实主义风格。

约翰·格里尔逊认为纪录电影需要通过细节的并置讲述生动的故事、阐释自然的生活、对社会问题进行诗意的呈现。《四个春天》便很好地诠释了他的理念,同时运用直接电影所倡导的“静观、克制、隐忍”的摄制态度,学习弗拉哈迪通过刻画一个家庭的日常活动来投射社会缩影的方法。陆庆屹以导演的身份真实地纪录了自己家庭中朴实无华的日常桥段、生离死别的大事件,传达对世俗议题的思考。同时效仿尤里斯·伊文思借助诗意化手段,展现凝聚的情感与意蕴。但若将《四个春天》拆分开单看每个镜头,虽然都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但连接在一起时会产生不连续的割裂感。由于导演是摄影师出身,在构图时会运用更多静态摄影的意识,剪辑成电影后,镜头变成了机械的排列,美则美矣,却无流动的灵魂,有堆砌之嫌,这无疑削减了影片的艺术价值。同时,镜头思想的匮乏也是这部作品视听语言方面的一大问题,每个镜头的选择和拼接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挖掘尚不到位,也对影片的诗意化风格造成了一定负面影响。

(二)碎片化的叙事策略和弱情节性

现实本身不是诗意的,诗意是建立在现实之上,高于现实的。这就需要诗意化的叙事策略来对影片处理和加工。

本片通过碎片化叙事来建构情节,弱化剧情和节奏,意在诗意地展现情感系统和思想内蕴。片中较为完整的事件只有姐姐陆庆伟的生病和去世,这段情节也是影片的重要情绪转折点,在此之前影片氛围轻松欢快,伴随姐姐离世,影片基调也变得悲伤沉闷。除此之外,影片多是由生活琐事拼接而成:做饭、吃饭、唱歌、登山等,这种碎片化的编排使观众在感到烟火气息和脉脉余温的同时,避免了观看的枯燥,加快了叙事进程。虽说适应于现在的“快消视频”时代的观看习惯,但单单通过形式美感激发受众的观影动机并不可取。中国观众更偏爱起承转合、跌宕起伏的故事,过于松散和零碎的片段与镜头同样不适用于院线纪录片的形式。

(三)诗意化的修辞表达

在《四个春天》中,情感与思想附着于具象物体,成为富有内涵意蕴的诗意形象,进而通过诗意化的修辞手法,激发观者的情感共鸣,从而衍生更多观众对纪录片的观看消费,触发商业价值变现。

首先是隐喻手法的运用。燕子的意象在片中多次出现,将儿女比作燕子,栖息在父母的房檐下,长大了就离家飞走,寄予了父母对孩子的牵挂、对团圆的渴望、对春天和喜事的期待;院子池塘里的锦鲤好像是陆父陆母,身虽囿于方寸鱼池,但心却沉浸在清澈见底的水波之中,清净出尘。

其次是留白。影片注重景物镜头的抒情功能:时晴时雨的天空、雾气缭绕的山峦、春日抽芽的枝干,通过“留白”营造宁静辽阔的意境,表述个体内在世界的细微精妙,展现宇宙空间的广袤无垠,引领观众抵达灵魂的世外桃源。此外,还有一种隐藏的留白体现在空间之中:影片没有直接展现孩子们居住的城市,而是通过电话、送行等形式交代了另一个空间的存在,留给观众充足的想象空间,诱发了观众对空巢老人、亲情维系、代际碰撞等问题的深思。

最后是对比。最为直接的是姐姐的离世带走了家中的欢乐,家里没了母亲的歌声,也没有了父亲演奏的乐器声。直到二老终于渐渐走出阴霾,父亲才又拿出笛子,伤感地说:“都灰了,吹不起了。”这样强烈的情感反差更是渲染了影片的悲伤氛围。

三、纪录片商业价值变现的建议

《四个春天》的出现弥补了商业化的纪录片类型和内容的缺失。但从目前来看,同类型作品要想复制《四个春天》的成功,存在着一定的难度。针对纪录片的商业化价值兑现,笔者提出几条参考性建议:

第一,训练导演的编剧思维和影像思维,并将其贯穿运用在纪录片的前、中、后期制作过程中。在发掘内容时构思需要拍摄的角度和思路,在拍摄过程中适当埋下伏笔,有利于增强影片的故事性和节奏感,使其更加适应院线的模式和观众的观影口味。同时,出众的影像思维有助于导演形成自己的风格,并为影片的艺术性和可看性加分增色。

第二,巧用新媒体流量和平台,开发传播新渠道。《四个春天》最早是从豆瓣打开知名度,在2018年参加“第12届FIRST最佳青年电影展”之后,得到了黄渤等众多明星、大V在新浪微博上的转发支持。除了线下城市点映以外,本片还支持爱奇艺平台的付费观看,将家庭式影像由“私人化”走向“公开”的市场化路径,是兑现商业价值的新途径。

第三,建立一套适用于纪录片的商业化运作模式。目前国内尚且没有专业的纪录电影营销团队,之前较为成功的《喜马拉雅天梯》和《冈仁波齐》等纪录片院线营销还是附属于传统电影营销上,《四个春天》也主要是通过“明星呐喊式”营销为其挣得了千万票房。因此,建立一个贯穿“立项—融资—摄制—后期制作—上映前—上映中—下线后”完整的商业化运营模式迫在眉睫。

纪录片商业化的目的并非网罗资本、抢占市场份额,而是促进纪录片逐步完成产业化发展,形成健康且成熟的行业生态系统。《四个春天》能够破除重重阻碍走进院线,意味着纪录片商业化的新类型探索取得了标志性的进展。我们要踏实做好内容创新开掘,同时运用艺术手法保持风格的独特性,逐步形成完善的商业化运作模式,为纪录片的商业化开辟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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