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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河西走廊在丝绸之路上的历史地位研究综述
——以汉、唐及明时期为例

2020-01-17

河西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甘州河西走廊河西

毛 雨 辰

(河西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丝绸之路是连接东西文明的重要通道,也是中国走向世界的第一条大道,有着“人类文明的运河”之称誉。在这条通道上的河西走廊位于黄河以西,处于祁连山与龙首山、合黎山等山脉之间,地势狭长,是联系中西政治、经济、文化的瓶颈地带。其地理位置优越,地势险要,地貌种类多样,与蒙古高原、黄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塔里木盆地相毗邻。东逾黄河可达中原腹地,西出阳关可通西域边疆,南经祁连山口可出青海,北过居延可抵漠北。治国必治边,稳定西域必先治理河西,河西稳则关陇安。在漫长的丝绸道路上,从汉唐以来至明历朝统治者无不重视对河西的经略和开拓,其历史底蕴深厚又独具地方特色。随着丝绸之路的开拓,河西走廊成为连接中西的孔道和桥梁,其对丝绸之路的畅通和繁荣、中西文明的交流融合、汇聚传承贡献巨大,作用不可小覷。近年来,学术界对丝绸之路黄金段上的河西走廊相关政治、经济、军事、外交进行了大视野、多层次、广角度的研究。因此,对汉、唐及明几个关键时期河西走廊在丝绸之路上的历史地位进行全方位的研究更具有独特的意义。对此,有必要对近年来相关学术成果作一简要的述评。

一、汉、唐河西走廊在丝绸之路上的历史地位

河西走廊是中原通往西域、中亚、西亚及欧洲的必经孔道,在丝绸之路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有其形成和逐步发展过程。冯绳武认为,历史时期,东方的陶瓷、茶叶及丝绸等,由泾、渭、洮及河湟谷地与河西走廊,“输出到西域及欧洲,同时期昆山之玉、大宛马及西域果蔬、种籽和乐器等等,经玉门关传入内地”[1],河西走廊成为中西陆路交通要道。樊保良论证,古代居地大漠南北和河西走廊的游牧民族因各种原因,自东向西迁徙移牧,“远在张騫通西域前就已踏出了一条横贯亚欧大陆的草原通道。”[2]高荣提出:“早在先秦时期,由中原经河西走廊到西域各地的丝绸之路就已出现。大量考古资料证明,公元前5 世纪前后,中国的丝绸之路已见于中亚,南亚和欧洲等地。”[3]钟伯清亦持相同观点,他提出自汉以来,张騫通西域逐步确定了河西走廊在丝绸之路黄金路段的历史地位。但通过西方文献和考古资料证实,中亚与中国的交往在张骞通西域前就已经存在。[4]王宗维则详细研究了汉政府开辟河西路的经过,并论证了保卫建设河西通道的各项措施,而河西长期安定的政局又保证了丝绸之路的繁荣昌盛。[5]苟长玲、徐黎丽认为,西汉王朝为开拓和保证丝绸之路畅通,在河西走廊实行移民戍边、修建长城等项措施。两汉之际,匈奴寇掠河西,丝路遂被阻断,班超数度出使西域,丝路重新畅通。“东汉时期,西域三绝三通,主要依靠河西经营西域,维护丝绸之路。”[6]陈霞指出:张騫通西域后,西汉王朝为开拓和维护丝绸之路畅通,在河西采取了设置四郡,筑塞立燧等措施,“使丝绸之路东段的河西成为畅通的交通走廊。”[7]任宝磊认为,丝绸之路的开拓,始于汉武帝时期张騫“凿空”,此时还修筑万里长城,形成以长城为核心的河西防御体系,有效地抵御了匈奴对丝绸之路东段的入侵。[8]王子今持同样观点,指出:“汉代在河西四郡设置后,河西长城的营建极大地推动了丝绸之路经济的进步。”[9]王溯认为,河西走廊将中原与西域连在一起,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这条商路能兴盛几百年不衰,皆因汉武帝在此设立了四座守卫边城:武威、张掖、酒泉和敦煌。[10]张德芳认为,河西走廊、新疆及青海出土的汉代简牍,“详细记载了东段丝绸之路的行进路线以及汉朝与中段丝绸之路沿线西域诸国频繁的往来交流活动。”[11]由此可见,汉朝政府开辟河西路以及为保卫建设这个通道所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对河西的开发和建设,使河西得到了长期安定的政治局面,保证了丝绸之路的繁荣昌盛。继汉之后中西文化的交流在河西走廊上频繁进行,作为丝绸之路上的咽喉孔道,走廊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历史作用。以上是学界对于河西走廊在丝绸之路上历史地位逐步确立的相关论述。到了隋唐时期,丝绸之路的兴盛和中外交流空前发展,河西走廊的历史地位和作用更显突出。鲜肖威认为,河西走廊是丝绸之路的交通主干线,隋唐时期河西走廊的武威、张掖就是中原与西域贸易互市的主要市场,敦煌亦是这条交通线上的国际知名都会,由此说明,河西的富庶和繁华保证了丝绸之路中西经济文化交流。[12]沙武田认为:“隋代宰相裴矩经营西域之后,隋炀帝西巡张掖,充分表明了中原王朝对河西的重视。这有利于助力丝路商业,为以后盛唐文明奠定了良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基础。”[13]李并成通过敦煌文献考证,认为,“在唐代河西走廊交通达到空前繁荣,是丝绸之路最重要的干线路段。”[14]赵森认为,河西走廊由东向西构建出了河西地区的主要城镇群—安西道城镇群,保障了丝绸之路的畅通。[15]可见,隋唐统治者对河西的经营,确保了河西走廊的稳定并为丝绸之路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保障和促进条件。由上所述,西汉是丝绸之路河西路的形成开拓时期,隋唐是丝绸之路河西路的繁荣发展时期,直至五代宋辽西夏时期,各政权之间争战不已,但是河西走廊继续发挥着沟通丝绸之路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作用。彭向前认为:“西夏王朝为经营丝绸之路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西夏不仅积极利用前代遗留的丝绸古道,还开辟新丝路,通辽‘直路’的突出意义表现在把东西向的河西路与居延路连接在一起,具有深远意义。”[16]李学江认为,西夏据有河西,并未切断中西贸易的交流,继续保持了陆上丝路的畅通。[17]郝振宇认为:“西夏政权的建立改变了中原王朝的历史发展轨迹,西夏将河西走廊纳入版图控制了联系中西交通的丝绸之路。”[18]徐敏指出,西夏经营河西走廊后,“丝绸之路河西段充当了中原与西亚经济贸易的桥梁,同时还促进了西夏自身经济文化的发展。”[19]由此可见,学界对河西走廊在丝绸之路各个历史时期地位的确定和发展给予了密切的关注。到了明代,丝绸之路的发展是基于汉唐基础上的继续,明廷对河西走廊作了全方位的战略审视,加强对河西的经营,使之有利于拱卫中原王朝的同时,也使得同西域交流保持畅通。

二、明代甘肃镇有效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

明代甘肃镇是西北四大军事重镇之一,出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重要的经济、军事地位,明代各朝对甘肃镇的经略,都是基于“隔绝羌胡,控扼西域”的战略动机。故此,河西是明朝特殊的边境保障地区,在明朝的国防体系和对外贸易中具有其它边镇不可比拟的作用和难以替代的功能。自明初到明末的二百多年间,明朝统治者无不重视河西边备建设,加强对甘肃镇的经营,最大程度发挥河西门户和国防前沿哨所的作用。有明一世,甘肃镇不但确保了明朝战略目标的实现,而且对加强中原与西域的联系、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做出了巨大贡献。学术界对甘肃镇作为明代边镇独立研究的课题之一,涉及甘肃镇的设置及其地位、组织管理体系和内部防御体系、外部拱卫体系等方面。马顺平指出:“从明代北疆战略全局分析,甘肃镇位于丝路之孔道,屹立于西北防线西端,终明之世掌控西北边疆。”[20]赵现海认为:在明代九边中,“甘肃镇辖区面积大,控制中原与西域的的交通线,又是明代唯一的始终未曾设立州县系统的都司辖区,很有特点。”[21]田澍论证了河西走廊独特的地理位置,甘肃镇成为明朝国防体系的主要支柱,并形成明朝西域政策实施的对外窗口。从而,明廷赋予甘肃镇保障丝绸之路畅通和贡使安全的重要特殊功能,有效地促成了中原和西域的友好往来。“丝绸之路贡使与明代国防战略融为一体,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贸易景象。”[22]明朝为确保“西控西域,南隔羌戎,北遮胡虏”战略实施,在甘肃镇精准建立与其战略地位相适应的边备防御体系。在设置陕西行都指挥使司的基础上,明廷又在甘肃镇增设十二卫三所。不断完备内部防御和外部拱卫体系。高荣指出,“都司卫所和甘肃镇的设立,使明政府在河西的军政制度逐渐完善;关西七卫的的设置和长城等防御工事的修建,构筑了河西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他进一步指出,长城修筑、驿站设置,“有效地保护了丝绸之路上来往的商旅,促进了明朝与西域的交流和沟通。”[23]马玉凤认为,嘉峪关是明朝通往西域的门户,在中西交流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确保了贡道的安全,是明代绿洲丝绸之路上的安全符号。[24]胡小鹏指出:“明代所设哈密、沙州、赤斤三卫,以哈密卫忠顺王为首,受明朝委任,维护了明朝与西域地区交通往来”[25]。

有明一代,明廷采取“文经武纬,刚柔并济”的策略经营河西,有效地保障了丝绸之路河西段的畅通。高荣指出,“明廷欲通过朝贡贸易,增加西域诸国的向心力,故对西域贡使非常优待,由于利益丰厚,西域诸国贡使不断前来”,同时,明朝在“厚往薄来”原则下,严格西域诸国贡使验行和审查,规范出入关制度。[26]田澍认为,明朝进一步严格规定了西域诸国贡使的交通路线,“河西走廊无论是定都南京时还是定都北京后都是明朝境内外分流的核心通道”,他进一步指出,“正是由于明代绿洲丝绸之路的传统黄金路段处于军事敏感区,所以对贡使的管理有一整套严格体系,这样才能掌握丝绸之路的正常交流,确保明代绿洲丝绸之路长久而又持续的运行。”[27]张国藩也认为,明时期丝绸之路虽不如唐时繁荣,但也曾有过短暂的兴盛,明初,“明政府以甘肃镇作为西域朝贡商人进入中原的关卡,对进关客商实行严格的查验与登记,并对入关客商给予丰厚的赏赐,因此有很多西域商人来往于丝绸之路,并且由于甘肃本地丰富的特产,使得丝路贸易逐步变为国内贸易,促进了区域交通的发展。”[28]由上可知,明代甘肃镇俨然成为通往西域的法定管理机构,具有维护明代绿洲丝绸之路畅通和贡使安全的职责,保证了西域乃至中亚经济及文化的正常交流。

三、凉州、甘州、肃州与丝绸之路

河西走廊是明代西北边陲的重要军事防御区域,肩负着明朝抵御蒙古侵略、控扼西域稳定的重大使命。“赫赫丝绸路,巍巍三大镇”,在河西走廊狭长的边防线上屹立着凉州、甘州、肃州三大军事重镇,是抗御外敌、维护西北各民族团结、保障关陇安全的坚强堡垒。以甘州为中心,西距五百余里是肃州,东距四百余里可抵凉州。甘州西通肃煌、东连凉兰,是河西走廊的交通枢纽,更是沟通东西的一架飞桥,是河西丝绸古道上的中转站和桥头堡。凉州位于河西走廊东段,是明代作为甘肃镇下辖的十二卫所之一,是军事边防、粮食供应、马市贸易的汇集点。甘州是河西的权力中枢,建立甘州都司为核心的体系架构,是明朝经略河西的主题,更是经略河西成败的关键。肃州则是中原地区经过河西走廊通向中亚的前哨阵地,是明代朝贡贸易实施基地,更是西域贡使驻留和商业贸易之枢纽。学术研究成果是以明朝经略西北的视角,聚焦普遍投放在经略大河西的历史层面,只是在对明代河西走廊亦或丝绸之路的研究中略述河西三镇,而对其作独立研究的课题很少涉及。明代丝绸之路的路线因为历经战乱,其路线不断发生变迁,但河西路却亘古未变。杨富学认为:沙哈鲁使团的行经路线经吐鲁番抵哈密,然后经柯模里,横穿大沙漠,在玉门经过中国官员的稽查后,继续东进,经肃州、甘州、胡思纳巴德渡黄河最终到达北京。明朝有时还允许西域商人沿途在河西的甘州、肃州及北京买卖、定居,使西域商人遍及西域、河西及北京一带[29],可见甘州和肃州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吴景山亦认为:“河西走廊上的丝绸之路自东而西,分别经过凉州、番和、山丹、甘州、肃州、嘉峪关直达敦煌。”[30]明时甘肃镇治所甘州,张志纯、陈全仁指出,明代古丝绸之路主要干线河西道横贯全境,与蜿蜒于甘州北境的明代长城大致平行并列,其路线均依附甘州重镇。并对明清时期甘州境内丝绸之路古道上的驿递塘铺和防御设施作一简述,认为甘州丝绸古道不仅是中原丝绸出口之道和交通要道,而且更为突出的是其国防地位。[31]张炯论证了明代肃王就藩甘州始末,并强调作为九边重镇最西陲的戍边藩王,肃王所辖地域在政治、军事上十分重要。[32]曾德昭认为,陕西行省西境的两个城市甘州和肃州同广州省南端的澳门一样,全国各地成千的商旅从那里到来,使团大多在上述两个城市驻留进行商品交易。[33]孙占鳌认为:“丝绸之路主要的三条线路均从长安出发到武威、张掖汇合,再沿河西走廊至敦煌。”[34],他还论证,嘉峪关作为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塞,是明代丝路贸易的重要枢纽,明政府的经营政策关系到丝绸之路贸易的兴盛与否。[35]潘勇勇指出,甘州、肃州等地由于受到朝贡贸易的影响,商业十分繁荣,出现了各种商品贸易的店铺。作为明代丝绸之路上的私商贸易和集市贸易同样带来了丝绸之路的繁荣。[36]鲁宇譞认为武威作为丝绸之路重镇,在中国历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明廷十分重视对武威地区的经略,从地区军事行政建置、修筑长城、养殖军马等方面对武威进行管理。[37]张文德对明代丝绸之路上的贸易大族,写亦虎仙家族作一研究,认为“作为哈密回回首领,写亦虎仙家族充当使臣周旋于哈密与明朝、吐鲁番之间,得到明廷的厚赏与授职,在甘州、肃州积累大量财富。”[38]侯凌静指出,肃州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驻留在肃州的贡使大多从事商品交易活动,由此促进了肃州商品经济的繁荣。[39]据亮宝楼考证,在16 世纪出现的《明代丝绸之路大地图》系中国人手绘的地图,描绘了东起酒泉,西至麦加线路的山川地理风貌,“反映了明朝与西方的陆路交通和丝绸之路最后辉煌的情况。”[40]刘生平指出:从洪武五年到嘉靖初年修建嘉峪关的一个半世纪中由于明王朝的积极经营,中国内地与天山南北以及中亚西亚各国传统的丝路贸易,在经过元末明初短暂的阻断之后很快又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加强了明代与西域以及中亚、西亚各国的政治经济联系。明代的嘉峪关既是西部边界,又是海关。依据朝廷的朝贡制度,嘉峪关主要担负着对西域使团行使查验堪合、引导接待、起送与存留三大职责。[41]

综上所述,近年来学界对丝绸之路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兴衰变化均有多角度、多层次、不同侧重的研究。其中河西走廊作为丝绸之路黄金段的地位,学者们研究的视角和重点普遍采取以大观小的研究方式,成果颇丰,但对各时期河西走廊各城镇的具体研究却不够深入,浅尝辄止。特别是对丝绸之路重点城镇凉州、甘州、肃州的独立研究几近空白。可喜的是,立足新时代,展望未来,坚信在习总书记“一带一路”理念的指引下,经过众多学者的共同努力,在新理论新视角的不断拓展中,对丝绸之路上的河西走廊各重镇的研究一定会取得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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