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时代中国的全球治理逻辑

2020-01-17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新兴国家共同体一带

孙 灿

(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江苏 南京210004)

2017 年1 月18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了题为《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演讲。习近平总书记在演讲中指出,人类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同时人类也正处在一个挑战层出不穷、风险日益增多的时代。让和平的薪火代代相传,让发展的动力源源不断,让文明的光芒熠熠生辉,是各国人民的期待,也是这一代政治家应有的担当。为此中国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共赢共享的方案[1]。2017 年2 月10 日,联合国社会发展委员会第55 届会议协商一致通过“非洲发展新伙伴关系的社会层面”决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首次被写入联合国决议中。2017 年11 月2 日,第七十二届联大负责裁军和国际安全事务第一委员会再次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写入“防止外空军备竞赛进一步切实措施”和“不首先在外空放置武器”两份决议中。为何联合国如此青睐中国提出的这一新方案?为何不同层面的国际议题都选择将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指导性理念?解答上述疑惑需要从当前更为宏观和深层的全球治理体系的变化中去寻找答案。

一、效果不彰:全球治理赤字与范式困境

“全球治理”的概念最早由国际发展委员会主席勃兰特于1990 年在德国系统提出,后经由“全球治理委员会”的推广开始为世界所关注。“全球治理委员会”在1995 年发布的著名报告《天涯成比邻》中对治理给出了一个较为权威的定义:“治理是各种公共或私人机构和个人管理其共同事务的诸多方式的总和。”[2](P2)全球治理概念是对治理内涵的一种拓展,它指在全球层面由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共同协作应对全球公共问题的一种方式集合。学界将对全球治理内涵的探讨主要归功于美国学者詹姆斯·罗西瑙(James N.Rosenau),其《没有政府的治理》一书从多维视角探讨了全球治理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贯穿于该书的核心逻辑是对治理与秩序问题的认识,正如罗西瑙所言,“作为设计用来调整维持世界事务的制度安排的活动,治理显然塑造了现存全球秩序的特质”[3](P8)。

二战结束之后,由美国主导建立的以布雷顿森林组织机构为中心的全球经济发展治理体制和以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为中心的全球政治安全治理体制共同构成了现行全球治理体系的核心。上述全球治理架构在推进国际社会的全球化进程和推动人类文明的和平与发展方面曾发挥了重要而积极的作用,但随着冷战后世界的变化和全球问题的加剧,特别是新千年以来国际社会力量的重组变革以及相互依赖程度的加深,全球治理的效果开始遭受质疑。全球治理陷入赤字或失灵状态便是学界对上述现实发展的生动描绘,其旨在说明现行的国际规则体系不能有效实现治理,从而导致了全球层面秩序紊乱现象的出现。

英国“脱欧”和特朗普执政后美国的“退群”政策是当下全球治理赤字的典型写照。众所周知,欧洲一体化进程来之不易,而欧盟的诞生也被视为是地区主义发展的典范。但自2016 年英国“脱欧”公投获得通过后,欧盟“去一体化”的现象成为摆在欧洲人面前新的挑战。2018 年6 月欧盟对内政策司发布了题为《英国退出欧盟一体化的影响》政策报告。报告指出,“英国脱欧是欧洲一体化中前所未有的事件。人们担心这会导致欧盟解体……无论如何,欧盟将英国脱欧视为独一无二的挑战。”[4]仔细探究英国“脱欧”背后的原因不难发现,英国在规章制度、货币制度、财政政策及移民政策等方面与欧盟的矛盾分歧是其选择“脱欧”的直接原因。欧盟未能有效弥合内部成员的认知和利益差异,未能在新一轮全球化加速推进的趋势中就一体化改革达成共识则是英国“脱欧”的深层原因。换句话说,英国“脱欧”着实彰显了欧盟治理存在的困境。打着“美国优先”旗号上台的特朗普在外交舞台上则玩起了“退群游戏”。从2017 年初开始,美国先后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移民协议》《伊朗核协议》、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关于强制解决争端的任择议定书》、万国邮政联盟等国际组织和协定,同时按照自身的意志决定重新签署与韩国和北美等伙伴之间的贸易协定。出于对世界贸易组织(WTO)规则和待遇的不满,特朗普政府近来又威胁扬言要退出这一全球性贸易共同体。“退群”政策背后是美国政府出于最大化自身利益和减少承担国际责任的私心作祟,但作为曾经这套秩序的主要倡导者和建立者,美国此番的“退群”行动不得不让我们思考世界是否真的迎来“全球治理之殇”。

当前全球治理出现赤字或失灵状态主要源于现行全球治理范式的困境,建立在工具理性和霸权护持基础上的全球治理旧范式的弊端日益显现。马克斯·韦伯认为,工具理性“决定于对客体在环境中的表现和他人的表现的预期;行动者会把这些预期用作‘条件’或者‘手段’,以实现自身的理性追求和特定目标”[5](P114)。换言之,工具理性将行为体视为理性人,旨在以其自身利益和成本效益为考量以求达成目标,但这往往会造成集体行动的困境和整体资源效率的浪费。霸权护持模式依托“霸权稳定论”的逻辑为战后的世界设计了一套全球治理的规则体系,但建立在美国霸权护持范式基础上的全球治理体系因缺乏足够的公平性和代表性越来越难以适应当今全球化世界的治理需要,全球治理的边疆受制于个别强权力量意志的支配而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拓展。

二、变革之道:新型全球治理的路径探索

解决和应对全球治理赤字与范式困境需要我们探索新型的全球治理路径,在此之前,我们需要重新认识过往全球治理领域中被忽视的权力流散问题。

权力流散是指国际关系中权力的分布呈现由集中到流散的态势。英国著名国际关系理论学者苏珊·斯特兰奇(Susan Strange)曾对这一问题有过详细论述,她指出,“许多国家的权力已经更加严重地衰落了,以至于它们对其人民的权威和它们在其疆界之内的行动已经弱化。与此同时,非国家权威却已越来越多地影响其人民,并越来越深地渗入到他们的活动中。”[6](P3)秦亚青教授进而认为冷战后国际体系中的权力流散现象主要有两个趋向:第一个是从原有大国向新兴大国流散;第二个是由民族国家向市民社会流散[7](P6)。权力流散现象告诫我们,变革全球治理模式需要重新审视新兴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在其中的角色和作用。这里,我们着重探讨一下新兴国家与全球治理的关系以及由此引申的新型全球治理路径。

笔者认为,新兴国家在全球治理进程中至少可以扮演如下三方面的角色并发挥作用:首先,新兴国家是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利益平衡者。全球治理的客体是全球公共问题,而全球公共问题的解决势必会牵涉到每个国家的切身利益。以西方国家为主导的传统治理体系旨在关涉少部分国家的利益,并且这种关涉带有明显的霸权性质。新兴国家融入全球治理进程的最重要意义是对全球治理效果收益的重新分配,全球治理的利益格局绝不能仅仅是西方式的;其次,新兴国家是全球治理体系中的责任分担者。为确保全球治理的实效性,整个治理进程都应该有明确的责任分担和责任监管,而新兴国家在这两个方面都能发挥重要的作用。在责任分担方面,传统西方国家在应对全球治理的过程中已显示出疲态,诸如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选择频频“退群”也足以说明其无法承担全球治理的完全责任。新兴国家对于全球治理责任的分担要立足于适度原则,既要为全球治理本身作出应有的贡献,又不可因这种付出而拖累自身国家的建设格局。在责任监管方面,之前的全球治理进程是相对缺失的,而新兴国家的加入无疑会给西方国家带来某种压力,当然这是一种正向的压力,目标指向更为良善的国际体系本身;最后,新兴国家是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冲突缓释者。全球治理体系迈向更高更新的治理层级是结构和制度的多重调适,其间难免会有冲突和摩擦。新兴国家本身的性质决定了它们无意谋求主导国际体系,这些国家更愿意成为全球治理进程中关系的协调者和对话的参与者,也更可能成为各种冲突与危机管控的疏导方。

新型全球治理路径意味着新兴国家必然要走近全球治理舞台的中心。2007 年由八国集团同中国、印度、巴西、南非、墨西哥等五个发展中大国就知识产权、投资、发展、能源效率等结构性议题开展的“海利根达姆进程”机制性对话是探索新型全球治理的一次标志性尝试。彼时,八国集团出于对国际形势的判断已达成这样的共识:八国集团不再能够像以前一样代表全球力量的优势,只有在发展中大国的配合下,针对很多全球性问题的全球集体行动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8](P49)。2008 年的国际金融危机是对全球治理的一次大考,通过对比美国等西方国家“麻烦制造者”和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救火队员”的角色差异,世界再一次将目光汇聚到了新兴经济体的身上。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二十国集团(G20)逐渐走近了全球治理的核心位置。二十国集团由原先的八国集团和重要的新兴经济体共同搭建,2009 年的G20 匹兹堡峰会之后,二十国集团被确定为全球治理的永久性首要论坛,以促进成员国的国际经济合作。

新兴国家参与全球治理进程无疑将为全球治理架构注入新的活力。那么新兴国家具体该从哪些层面入手进行路径探索呢?美国学者迈尔斯·卡勒(Miles Kahler)在一篇研究论文中提出新兴国家至少应该从偏好、能力、战略和交易结果四个方面全面参与全球治理的改革进程,以重塑该进程的弹性发展[9]。他的研究使我们认识到新兴国家对全球治理的参与应该是全方位的,从主观的价值塑造到客观的实际行动,只有通过真实的累积改变才会有解决全球治理困境的可能。具体而言,首先从偏好角度来说,新兴国家具有参与和改变不合理全球治理架构的主观动机。这不仅源于它们对美国霸权治理下的治理价值失衡的担忧,更源于它们自身的主观利益驱动诉求;其次,从能力角度来说,尽管新兴国家群体仍普遍处于成长阶段,综合国力有待进一步提升,但已完全具备参与全球治理或部分全球治理的能力。特别是该群体中的一些新兴大国,更是完全有能力也有责任为全球治理实现更为公平的结果出一份力;再次,从战略的角度来说,新兴国家参与全球治理会更倾向于采取循序渐进的步骤,特别是对于全球治理制度困境的解决,新兴国家不会彻底推翻现有的制度架构另起炉灶,而会在现有的制度基础上进行增量改进。这种战略思路源于广大新兴国家国内发展的历史经验,过往的历史记忆使得新兴国家普遍意识到冒进的危险;最后,从交易结果的角度来说,大多数新兴国家都希望通过参与全球治理进程为自身发展谋求更加有利的外部环境,因此它们往往更看重绝对收益,而不是像霸权国那样更多追求相对收益,这对于全球治理的普惠型发展来说是积极的信号。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新时代中国全球治理的理念逻辑

中国是现行国际体系的参与者、建设者和贡献者,是国际社会新兴国家集团的重要力量,中国理应为探索新型全球治理贡献自己的方案,承担相应的国际责任。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倡导国际关系民主化,坚持国家不分大小、强弱、贫富一律平等,支持联合国发挥积极作用,支持扩大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10](P60)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是协商民主原则在全球治理领域的反映,它表明全球治理应该更具代表性、开放性、包容性和公正性,而其背后正是新时代中国所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逻辑。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源于中国人的“天下观”。“天下观”是中国人以天下为标准和尺度而形成的一种世界观。赵汀阳认为,在“天下观”中,世界被理解成物理世界(大地)、心理世界(人民的共通心意)和政治世界(世界制度)的统一体[11](P84)。因而“天下观”本身便是一套对于物质世界、认知世界和制度世界的整体统摄逻辑。由“天下观”可以引申出中国人的“天下主义”情结,这是一种超越民族主义的文明理念。当然,传统的“天下主义”仍带有以中原为中心的“差序格局”思维,到了全球化的当今,其局限性日益表露。正基于此,有学者提出了所谓“新天下主义”的概念,“新天下主义,是对传统天下主义与民族国家的双重超克。一方面,超克传统天下主义的中心观,保持其普遍主义的属性;另一方面,吸取民族国家的主权平等原则,但克服其民族国家利益至上的狭隘立场,以普世主义平衡特殊主义”[12](P442)。从某种程度上讲,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对这种“新天下主义”文明理念的概括与总结,是在继承传统和与时俱进中重新书写中国人“天下观”的深刻表达。新时代中国所倡导的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核心的全球治理理念逻辑需要关注如下两重推论:

人类命运共同体之于新时代中国全球治理理念逻辑的第一重推论是要树立“全球共生主义”的理念。西方语境中的国际关系更多强调的是国家间冲突和对抗的宿命,哈佛大学教授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代表性地揭示了这样的观点:“世界上最重要的国家绝大多数来自不同的文明。最可能逐步升级为更大规模的战争的地区冲突是那些来自不同文明的集团和国家之间的冲突。”[13](P7)中国语境中的国际关系则更多关注国家间的和谐与融通,强调矛盾的对立统一性。秦亚青教授在《关系与过程: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文化建构》一书中指出,“中国式辩证法不认为正题和反题相互矛盾,而认为正题和反题实际上均为共题。合题总是正反两题的相互结合与相互包容,抑或共题间互融,亦即和谐化过程,而不是一方消解或消灭另一方。”[14](P96)在此基础上,不少学者将之提炼为“共生主义”。“共生理论本质上是一种合解的思维,认为事物之间存在普遍联系、相通的关系。这与西方社会科学流行的分解的思维恰恰形成对照。”[15](P37)因此,新时代中国的全球治理观正是突出了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指引下所坚持的“全球共生主义”,强调全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普遍联结与现实关怀。

人类命运共同体之于新时代中国全球治理理念逻辑的第二重推论是要坚持“全球伙伴关系”的理念。西方国际关系的历史逻辑使得各国尤其是大国重视所谓的“联盟关系”的建立。一般认为,联盟的缔结乃是基于共同敌人的威胁或相同的意识形态模式和价值观念,因此“假想敌”似乎成为所有“联盟关系”的必备品,整个世界秩序也在“联盟关系”的塑造下呈现出一种不安全的状态。况且,“联盟关系”对于身处其中的行为体来说经常也是一种束缚和羁绊,美国知名国际关系学者格伦·斯奈德(Glenn H.Snyder)所提出的联盟管理中被“抛弃”和被“牵连”的困境问题就是其生动写照。被“抛弃”通常而言是一种背叛,并且它可以采取多种不同的形式;被“牵连”意味着被盟友拖入一场自己并不享有利益,或只是部分享有利益的冲突之中[16]。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国际关系的历史逻辑使得我们更加重视“伙伴关系”的构建。与“联盟关系”有着本质区别,“伙伴关系是国际行为体间基于共同利益、通过共同行动、为实现共同目标而建立的一种独立自主的国际合作关系”[17](P65)。坚持构建“全球伙伴关系”的理念既符合当今时代潮流,又生动体现中国的基本国情道路。早在2014 年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就正式提出了构建“伙伴关系”的两项基本要求:其一,建立伙伴关系的前提是坚持不结盟原则;其二,要形成遍布全球的中国伙伴关系网络[18]。新时代,中国要继续坚持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指导下于全球治理层面积极构建伙伴关系,打造覆盖全球的“朋友圈”。

四、“一带一路”:新时代中国全球治理的实践范本

全球治理不应该只是由西方国家来治理世界,全球治理的目标是要建立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应该通过“共商、共建、共享”的方式来实现。“一带一路”倡议是新时代中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平台,也是中国实践新型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2015 年3 月由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和商务部联合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文件中明确指出,“共建‘一带一路’符合国际社会的根本利益,彰显人类社会共同理想和美好追求,是国际合作以及全球治理新模式的积极探索,将为世界和平发展增添新的正能量。”[19]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 年出席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五周年座谈会的讲话中也强调,“共建‘一带一路’顺应了全球治理体系变革的内在要求,彰显了同舟共济、权责共担的命运共同体意识,为完善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提供了新思路新方案。”[20]

“一带一路”倡议旨在传承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核心的古丝绸之路精神,在全球化和区域化深入发展的新形势下为全球提供公共产品,帮助推动全球治理走向善治。“一带一路”倡议强调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以及民心相通的五通发展,在新的时代潮流和历史方位中,“一带一路”倡议具有更为丰富的实践内涵。恰如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演讲中所寄予的期望,要将“一带一路”真正打造成一条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创新之路和文明之路。理解“一带一路”倡议的关键是要把握其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和全球治理之间的相互关系:应该说“一带一路”建设的初衷和最高目标就是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也一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源泉和指针;“一带一路”建设与全球治理的基本价值和初衷是相互契合的,同时“一带一路”作为内嵌于广义全球治理架构中的子系统将成为现行全球治理实践的有益补充。具体而言,新时代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将为全球治理提供至少三方面的助力:

首先,“一带一路”倡议将在基础设施建设层面为全球治理提供助力。“一带一路”倡议着眼于全球的互联互通,而互联互通的基础是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从国内层面来看,“作为社会先行资本的基础设施建设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打破国内市场分割,为构建现代市场体系奠定基础。”[21](P20)若将这一逻辑推广到国际层面,那么基础设施建设在弥合国际市场分野,进而推动全球市场体系走向合理善治的作用方面也将是巨大的。2018 年6 月,《“一带一路”国际基础设施合作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正式发布。《白皮书》以“让发展可及”为主题,回顾了“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五年来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发展的现状和趋势,以及中国与相关国家基础设施合作的情况。其指出“一带一路”在国际基础设施合作方面拥有巨大潜力的同时也彰显了该倡议协同、共享、共谋发展的建设理念。G20 旗下的“全球基础设施中心(GIH)”与牛津经济研究院2017 年联合发布的《2040 年全球基础设施投资展望》报告指出,“2040 年,亚洲占全球基础设施投资需求的比例约为54%,其中仅中国就占全球基础设施需求的30%。”[22]因此,“一带一路”倡议未来在这方面的作用仍任重道远。

其次,“一带一路”倡议将在国际制度和机制的绩效建设层面为全球治理提供助力。国际制度和机制建设一直是全球治理的重要研究议题,在全球治理的早期研究阶段就有学者指出,全球治理的问题往往源于国际调节机制的危机,对全球治理问题提出更适合当代世界演变的国际规章制度是完善全球治理的必要路径[23](P238)。因此,新的更富绩效的国际制度和机制建设一定是新型全球治理的题中之义。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简称亚投行)和“丝路基金”的创立是“一带一路”在国际制度与机制建设方面最重要的贡献。亚投行的成立主要是为满足新兴经济体快速发展和亚洲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需求,其将主要致力于为发展中国家服务,并坚持简洁高效、绿色发展等新的理念。同时,亚投行始终坚持以“开放、包容”的原则吸纳新成员,新成员在参与亚投行治理、重大事项决策等方面与创始成员享有同等的权利和义务。由中国出资400 亿美元成立的“丝路基金”将坚持市场化、国际化和专业化的运作原则,秉持开放合作的模式对接更多国际资本共建“一带一路”。目前,亚投行和“丝路基金”正在不断吸引越来越多的伙伴加入其中,其立足于支持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从而有效弥补现有国际制度和机制绩效不足的困境,同时中国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将为理解崛起国如何有效地创建国际制度提供经验支持。

最后,“一带一路”倡议将在可持续发展建设层面为全球治理提供助力。实现可持续性发展一直是全球治理的重要目标,联合国于2015 年出台的文件《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是指导当前全球治理实现可持续性发展的纲领性文本。2017 年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的第三份全球治理报告聚焦“一带一路”倡议与全球治理的可持续性发展。报告指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参与是以该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执行战略为基础,从而表明这将是保证沿线国家对其发展战略的领导权和所有权的保障机制,并确保倡议有效地、可持续地和长期地实施。”“如果‘一带一路’倡议能与联合国2030 可持续发展议程和可持续发展目标有效对接,将最大程度地发挥该倡议的效果。”[24]其实早在2015 年,《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就明确提出了要突出生态文明理念、共建绿色丝绸之路的主张。2017年5 月,由环境保护部等四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推进绿色“一带一路”建设的指导意见》,强调共建绿色“一带一路”是“一带一路”顶层设计中的重要内容[25]。“一带一路”倡议始终践行绿色、低碳、循环、可持续的生产生活方式,摒弃西方国家工业化道路传统的先污染、后治理的发展模式,真正将环保理念融入自身创新驱动的始终。

结语

全球治理的问题说到底就是世界秩序问题,为全球治理开药方实际上就是不断建立有序世界的过程,全球治理与全球秩序密不可分。早在1965 年,著名学者雷蒙·阿隆(Raymond Aron)就曾提出过著名的“世界秩序之问”:在何种条件下,人类(其分歧之处如此之多)才能够不仅仅是避免毁灭,而且还能够在一个星球上较好地共同生活在一起[26](P2)?半个世纪以来,全球治理的发展仍旧无法绕开这样一个问题,尤其是当全球化进程日益提速、人类面临的全球问题日益凸显时,我们更迫切地需要给上述问题一个明晰的解答:究竟如何才能促成全球治理走向善治,从而实现人类较好地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愿景?

新兴国家能够普遍和有效地参与到全球治理进程中必将是打破全球治理范式枷锁、迈向全球善治的重要途径。作为新兴国家集团中的代表性力量,中国理应为探索新型全球治理贡献自己的力量。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新时代中国参与全球治理的核心思想指引,其汇聚了世界各国人民对和平、发展、繁荣向往的最大公约数,为人类社会实现共同发展、持续繁荣和长治久安绘制了美好蓝图并指明了前进方向。“一带一路”倡议则是新时代中国参与构建新型全球治理最好的实践范本,其充分体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理念,在为我国开放空间谋篇布局的同时不断开辟中国与世界互联互通、共建共享的格局。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理念和不断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将是新时代中国全球治理不懈的价值追求。

猜你喜欢

新兴国家共同体一带
《觉醒》与《大地》中的共同体观照
爱的共同体
一带一路风光无限
构建和谐共同体 齐抓共管成合力
论《飞越大西洋》中的共同体书写
“一带一路”我的梦
ДОВОЛЬНО ЗАПРЯГАТЬ,ПОРА ЕХАТЬ!
跨国并购潮的特点、过程及其应对策略
新兴国家的物流市场发展情况
网络空间治理的制度困境与新兴国家的突破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