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运动特性的实践解读与现实关照
2020-01-16成黎明
[提要]共产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全部思想体系最富有魅力的观点之一,富含深刻的理论意蕴和价值旨趣。共产主义首先是一种追求未来美好生活的现实运动,致力于消灭剥削压迫、解放全人类、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具有生成性、现实性和价值性。考察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运动观的酝酿与萌芽、形成与诞生、演进与深化的过程,发现这一理论自始至终贯穿于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理论体系之中。作为其诸多论断中最基础、最深刻、最本真的理论,共产主义运动观给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思想理论武器。通过对“中国梦”和共产主义运动特性的比较分析,可以发现两者具有内在同一性。从共产主义运动视域分析“中国梦”,有助于深刻把握“中国梦”的精神实质和实践性质。
[关键词]共产主义运动;中国梦;马克思恩格斯;习近平
[作者简介]成黎明:湖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政治教育。
共产主义作为“历史之谜”的解答,是马克思全部思想中最有魅力的概念之一,蕴含着马克思全部理论的价值旨趣。在马克思、恩格斯有关共产主义内涵的表述中,主要包括共产主义社会形态、共产主义制度、共产主义运动三种。现有的对于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观的理解,更多倾向于将之当作未来发展的一种社会形态,或是一套希望整体建构的制度体系,抑或是当作一种致力于社会变革与人类解放的学说,而对共产主义作为现实的运动这一重要思想则重视不足。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共产主义首先是追求未来美好生活的现实运动,应该把它“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
一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运动观的形成与发展同其唯物主义哲学观一样,是一个不断深化、不断演进的过程。大致而言,在1845年之前,是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运动观的萌芽时期,其相关论说散见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当中;1845年至1948年,马克思、恩格斯正式明确提出共产主义运动观,集中体现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主义原理》等著作之中;1848年之后,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运动观进一步深化,主要体现在《共产党宣言》《空想社会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等文献之中。
(一)酝酿与萌芽
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思想可追溯至《德法年鉴》编撰时期,主要论著有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和《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恩格斯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和《英国状况-评托马斯·卡莱尔的“过去和现在”》。1843年,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彻底的革命、全人类的解放,不是乌托邦式的梦想,确切地说,部分的纯政治的革命,毫不触犯大厦支柱的革命,才是乌托邦式的梦想。”由此奠定了“共产主义运动”观的基调,标志着马克思从革命民主主义者向共产主义者转变。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人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而且保存了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而“扬弃是使外化返回到自身的、对象性的运动。”青年马克思仿照费尔巴哈式风格从经济学角度首次系统阐述了自己的共产主义观,提出共产主义实现的方式是通过对私有制度的扬弃,构建起一种新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在现实运动中生成的共产主义不是预设的,却与既成的社会密切联系,以人类文明特别是资本主义创造的社會财富为基础,作为其生成、否定、扬弃与批判的基础。马克思运用“扬弃”“复归”“解放”等充满活力的动词,逐步推导出共产主义的运动属性,将共产主义描述成昂扬向上、彻底全面、充满力量的运动过程。可见,在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史观中,共产主义首先是作为动词或者动名词形式,以“运动”“实践”方式出场的。马克思认为,“理论的对立本身的解决,只有通过实践方式,只有借助于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因此,这种对立的解决决不只是认识的任务,而是一个现实生活的任务”。因此,“要消灭私有财产的思想,有共产主义思想就完全够了。而要消灭现实的私有财产,则必须有现实的共产主义行动。”在此,马克思用“行动”来界定共产主义,与共产主义运动观已经十分接近了。
(二)形成与诞生
“作为一部解开历史之谜的巨著”,《德意志意识形态》(1845年)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正式形成。在该书手稿第18页的右栏上,马克思在恩格斯的底稿旁标注了这样一段补充文字:“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在此,马克思首次明确提出了“共产主义是……现实的运动”的著名论断。随后,马克思、恩格斯又指出,“共产主义是用实际手段来追求实际目的的最实际的运动”,“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在马克思所处的那个时代,理论界喜欢从抽象出发对未来社会进行各种预测和臆想。而在马克思看来,重要的不是对于理想未来的美好憧憬,而是解决那些会阻碍这种理想实现的现实矛盾。乌托邦主义描述的社会蓝图只会分散人民对现实生活中政治任务的注意力,要紧的是从当下的现实出发,用“武器的批判”来“变革现实”,使彼岸世界的真理照亮此岸世界的现实。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从当下的现实人手。恩格斯后来在回顾共产主义者同盟史时指出:“我们决不想把新的科学成就写成厚厚的书,只向‘学术界吐露。……我们明确了这一点以后,就立即着手工作了。”正因如此,作为哲学家、思想者的马克思、恩格斯一生积极投身共产主义运动,始终伫立于无产阶级革命队伍的前列。1847年,恩格斯在《共产主义者和卡尔·海因岑》中再次强调:“共产主义不是教义,而是运动。它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同年,他在《共产主义原理》中强调:“共产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学说。”如果结合历史背景和文献语境,这句话更应该完整翻译为共产主义运动的原理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学说。从理论上讲,共产主义是一套指导无产阶级进行共产主义运动的学说;从实践来讲,共产主义是一项致力于解放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现实运动。
(三)演进与深化
自1848年起,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共产主义研究的重点由内涵分析转移到实现路径和条件探索。《共产党宣言》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马克思、恩格斯用运动概括了包括无产阶级革命在内的人类历史上的所有进程。在他们的观念中,共产主义不言自明地作为一项运动而存在。在《共产党宣言》1888年英文版序言、1890年德文版序言中,恩格斯又反复强调:“在1847年,社会主义意味着资产阶级的运动,共产主义则意味着工人的运动。”1850年,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中批判无政府党派的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思想的时候,指出“这种社会主义就是宣布不断革命,就是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这种专政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由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深刻揭示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质,即消灭剥削、消灭阶级统治。1871年,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谈道:“不是要实现什么理想,而只是要解放那些由旧的正在崩溃的资产阶级社会本身孕育着的新社会因素。”马克思再一次告诫共产主义者,要实现对美好社会的向往,就必须从眼下的现实人手,而不是把它当作天上掉馅饼的好事。1885年,恩格斯在《关于共产主义者同盟的历史》中指出,“法国人和德国人的共产主义,英国人的宪章运动……这些运动现在已经被看做现代被压迫阶级即无产阶级的运动,……因此,共产主义现在已经不再意味着凭空设想一种尽可能完善的社会理想,而是意味着深入理解无产阶级所进行的斗争的性质、条件以及由此产生的一般目的。”可见,共产主义运动观自始至终贯穿于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思想体系之中,而且是诸多论断观点中最基础、最深刻、最本真的理论,这一理论给无产阶级解放、给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思想理论武器和行动力量,以实现对现存不合理社会的现实革命。
二
恩格斯指出,“运动,就它被理解为存在方式,被理解为物质的固有属性这一最一般的意义来说,囊括宇宙中发生的一切变化和过程,从单纯的位置变动直到思维。”共产主义之所以成为拥有“幽灵魔力”和迷人魅力的概念,因为在它的运动属性中,实现了理想与现实、价值与真理、批判与建构的完美统一。在这种多元对立统一之中,蕴含着共产主义丰富多彩、科学理性的思想内涵,使共产主义思想时至今日依然熠熠生辉。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共产主义就是共产主义运动,这一命题中蕴含着马克思共产主义概念的全部秘密。
(一)共产主义作为生成性运动
生成性意味着过程性、亲在性、渐进性。恩格斯认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之中。”运动作为事物的存在方式和根本属性,总是呈现“生成灭亡生成”式的螺旋演进,“一切依次更替的历史状态都只是人类社会由低级到高级的无穷发展进程中的暂时阶段”。这也就决定了,“历史同认识一样,永远不会在人类的一种完美的理想状态中最终结束;完美的社会、完美的‘国家是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东西。”因此,从这个角度上说,预测未来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未来既不是对现在的补充,也不是对过去的简单否定,未来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未来只能在行进中不断呈现。马克思指出,“在社会主义的人看来,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对马克思、恩格斯而言,共产主义不是预设、既成的社会状态和革命的产品与目标,也不是在某种“先知理论”笼罩下的刻板运动,而是不断扬弃和革新的生成性运动。在他们看来,“共产主义不是某种在结果中或在过程的终端存在的东西,毋宁说它就在开端中,在现实世界之异化的不可遏止的每一推进进程中,在人类远离本真生存状态的每一环节中。”“理解共产主义的唯一科学道路,就是辩证地理解资本主义,把它理解成一个在其‘母体中孕育着共产主义的发展过程。”“這样的共产主义社会,它不是在它自身基础上已经发展了的,恰好相反,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历史将会带来这种共产主义行动”,但又“将经历一个极其艰难而漫长的过程。”“历史的全部运动,既是这种共产主义的现实的产生活动即它的经验存在的诞生活动,同时,对它的能思维的意识说来,又是它的被理解到和被认识到的生成运动。”从唯物史观来讲,人类历史的全部运动就是共产主义的生成过程,或者说共产主义作为现实的运动就孕育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之中,在“世界历史中生成”。从生成论理解共产主义,将共产主义置于人类历史整体来分析,避免了“教条式地预料未来”,摆脱了对共产主义进行静止的、机械的、单一的解读,使共产主义呈现多样性,充满无限可能,焕发出强劲生命活力,超越了“历史终结论”。
(二)共产主义作为现实性运动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反复指出,作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的人,“不是他们自己或别人想象中的那种个人,而是现实中的个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在此,马克思用浓墨的笔调突出强调了人的现实性,为的是给紧接着提出的“共产主义是……现实的运动”科学论断从逻辑上铺筑基垫。他深刻地指出,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构建新社会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而要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最终实现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而“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不是思想活动”。因为“这种思想上的扬弃,在现实中没有触动自己的对象。”马克思、恩格斯曾多次强调,历史的动力是革命,而不是思想的批判。“正如共产主义的历史所证明的,尽管这种变革的思想已经表述过千百次,但这对于实际发展没有任何意义。”“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到有关时代的哲学中去寻找,而应当到有关时代的经济中去寻找。”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一个不同的未来必须是基于这个特定的‘现在之上的”,“未来的种子是埋在现在的土壤里的”。“为了使社会主义变为科学,就必须首先把它置于现实的基础之上。”与意识形态家把共产主义理想化的做法不同,马克思、恩格斯公然声明了共产主义的现实世俗性——“共产主义实质上具有经济的性质”,“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共产主义就是对现存社会的反驳、批判与革命,就是为了解决现实矛盾。在现代社会的条件下,共产主义运动就表现为对资本主义的彻底批判,以创造一个没有剥削、没有阶级压榨、公平正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作为现实的运动,源自人的现实性以及由人组成的社会的现实性,展现了共产主义的真实性与世俗性,证明了共产主义的生成和实现的可能性与科学性。
(三)共产主义作为价值性运动
说共产主义是现实的运动并不意味着否定它同时作为人类的理想而存在。理想在其本质上即是人的价值诉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任何存于人们心中而又尚未出现的美好事物都是理想。因此,作为运动的共产主义更多地昭示着一种至善理想或价值追求,而非未来社会形态和制度体系的整体建构。从这一层面而言,共产主义运动就是对共产主义价值取向的不断追求与崇尚,共产主义永恒的人类性意义就在于它是对人类存在状态的本质性道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向世人宣布:“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他们还声明:这样的社会,它是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人的)人的复归;是完成了的人道主义和自然主义的直接同一;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状况;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这样的社会,“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随之消失”,“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大家“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无论是从事打猎、捕鱼、畜牧还是批判等活动,在时间和职业上都可以自由选择、自由安排,而又不沦落为“单向度的人”。这样的社会,这样的人的存在状态,对于“人的解放”来说,具有“终极理想”的信仰性质,使得“历史作为一个整体在道德上进步了”。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共产主义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和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而是着眼于现实、立足于当下的实践活动,是当前与长远的统一,彻底超越了“空想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也不是一个毕其功于一役就能轻轻松松达到的具体目标,而是一项不断生成、不断探索、不断扬弃、不断发展的过程,要用人类全部历史来铸就,是目标与过程的统一,有力驳斥了“历史终结论”;共产主义同样不仅是囿于日常生活经验、标准、条件、社会制度的实然状态,同时也作为一种价值、意义、向往、信仰等应然范畴而存在,其核心是人的彻底解放和对人的终极关怀,是物质与精神的统一,避免了走向“庸俗唯物主义”。
三
“中国梦”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重要概念,成为中国当下普遍认同的未来图景。2012年11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正式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随后多次对“中国梦”进行了全面系统阐述,建立起有关“中国梦”的理论体系。“中国梦”一经提出,便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高度认可,成为凝聚全国力量的重要精神纽带,在中华各族儿女心中筑起了强大的情感磁场。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些境外势力借机鼓动,认为“中国梦”是一种“新乌托邦”,是无法实现的梦想幻境;一些外媒还将“中国梦”与中国的国家身份联系起来,认为“中国梦”抛弃了共产主义理想,对“中国梦”进行污蔑和诋毁。其实,“中国梦”不仅不排斥共产主义理想,反而更务实地追求与实现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目标,并且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与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富裕的梦想编织在一起。
(一)“中国梦”与共产主义的内在同一性
“中国梦”既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异想天开的结果,它承载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求索心路,立足于改革开放巨大成就的现实基础,寄托了全国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价值追求。与马克思笔下的共产主义的阐发逻辑一样,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中国梦”,是对中国人民长期以来追求社会进步、向往美好生活、共享出彩机会的高度概括。作为“中国梦”的现实目标的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就是要实现经济现代化、政治现代化(包括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文化现代化、社会现代化、生态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其中最关键、最核心和最根本的是实现的人的现代化,促进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显然,这与共产主义实现全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终极目标具有内在一致性。“中国梦”连接着过去与现在、历史与未来,既立足于现实,又明显高于现实,不仅具有现实感、未来感,更展现了历史感和使命感,其要旨是基于“从现实中推演出来的切实可行的可能性”,为全体人民指明了未来前进的方向,提振了信心,汇聚成改革开放、实现现代化的磅礴力量。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目标只是方向,行动才是关键。正如伊格尔顿所指出的,马克思关心的并不是那些充满诗情画意的和睦景象,而是如何才能为一个真正美好的人类未来创造它所必需的物质条件。习近平总书记所阐述的“中国梦”,立足于解决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重大时代课题,致力于探索解决现实中国问题的科学路径,即“走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并且反复强调“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伟大梦想不是等得来、喊得来的,而是拼出来、干出来的”,号召大家“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以“钉钉子”的精神、“三严三实”的态度、“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韧劲、“逢山开路,遇河架桥”的毅力、实实在在地行动筑梦、圆梦。显然,这与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共产主义是用实际手段来追求实际目的的最实际的运动”在精神实质和实践要求上高度契合、一脉相承。
(二)共产主义运动属性视域下“中国梦”的现实意义
1875年,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深刻阐述了关于共产主义社会产生和发展的两个阶段的重要思想。他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革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对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恩格斯在晚年曾经告诫共产党人,社会主义者应当“把每一个革命的或者进步的运动看做是他们自己道路上前进的一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信仰、信念、信心,任何时候都至关重要。小到一个人、一个集体,大到一个政党、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只要有信仰、信念、信心,就会愈挫愈奋、愈战愈勇,否则就会不战自败、不打自垮。”实现共产主义是写入《中国共产党章程》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既是一项崇高事业,也是一种终极信仰,更是一项久久为功的行动。在实践这一理想、目标和价值追求的过程中,需要将之细分为一个个具体阶段、具体任务,需要一步步地切实行动与实践探索,需要用一个个激动人心的梦想将之串联起来,汇流成河,在驶向共产主义的宏伟航道中焕发出绚丽光芒。当前,我们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既要矢志不渝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又要立足现实情况,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不断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不断向共产主义迈进。“中国梦”深植于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现实基础之中,它将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用可親可感、富有想象力的话语表达出来,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为共产主义运动制定了切实可行的路线图、时间表,用“中国道路、中国精神、中国力量”为共产主义指明了科学的行动路径,让全体中国人民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既有憧憬有超越又看得见摸得着的目标,实现了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的高度契合。在“中国梦”的强大感召下,全体中华儿女必能汇聚起千里奔涌、万壑归流的洪荒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