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与满足”视域下的“娱乐至死”
2020-01-16李瑞嘉河南大学
李瑞嘉 河南大学
一、波兹曼的预言
波兹曼是世界著名的媒介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是继麦克卢汉之后世界最重要的媒介文化研究学者之一,他在《娱乐至死》的开头就提出了两种预言,一种是奥维尔的预言:人们将会受到外来压迫的奴役,未来独裁统治下的恐怖情景;一种是赫胥黎的预言:人们会渐渐爱上压迫,崇拜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在这两种预言中,奥维尔的预言往往会得到更多的拥护,人们更倾向于反对自己所憎恶的,比如外来的压迫、独裁的统治,这是一种带给人以即时痛苦的有形物;而赫胥黎的预言则令人不解,为什么我们热爱的,带给我们快乐的事物会使我们走向毁灭?但这里,波兹曼选择相信赫胥黎的预言,并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娱乐至死”的图景:在那里,人们在潜移默化中,仿佛吸食鸦片一般,在娱乐中走向“死亡”。
二、关于娱乐的“使用与满足”
“使用与满足”是1974年由美国社会学家卡茨提出,它从受众角度出发,通过分析受众的媒介接触理由以及这些接触满足了他们的什么需求,改变了他们什么行动,来考察大众传播带给人们的心理和行动上的作用。
二十一世纪以来,中国迎来了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极大提高,人们转而寻求更高层次的需求,即精神生活的需求,也包括了娱乐方面的需求。人们对娱乐的需求不断增加,助长了娱乐行业的不断兴起,娱乐产品的不断涌现,娱乐方式也变得层出不穷,同时,我们用于学习工作的时间被压缩,大把时间被用来娱乐休闲,理性的思考正在渐渐减少。如今,电影电视剧充斥了我们的生活,各类短视频app也全方位地占据了我们的时间,无时无刻我们都想拿出手机刷一刷,但这种行为也是机械化的重复动作,我们不愿思考,不再思考,对娱乐的抵抗力也在不断降低,碎片化的娱乐信息使我们渐渐迷失在娱乐的汪洋大海中,我们沉迷于大脑表皮层的简单愉悦,慢慢地,我们失去了深刻思考的能力。
三、从“阐释时代”进入“娱乐时代”
作为印刷术坚定的拥护者,电视的批评者,波兹曼如果还在世,看到如今互联网以锐不可当之势席卷全球,也许会感到失望。《娱乐至死》以批判的视角探讨了电视这些电子媒介的出现对人类文明的负面作用,虽然出版于1985年,但这本书出奇地像是为我们这一代人写的,它指向了我们今天互联网时代的现实。
你是否一点开抖音app,虽然都是十几秒的短视频,但一晃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一阵猛刷过后,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记住;你是否这一秒还在为这条新闻伤心落泪,下一秒却又被一张搞笑视频逗得捧腹大笑;你是否很难集中注意力一次性地读完一篇晦涩的论文,而总是跳跃在不同的app之间,分成好几次才能读完?
面对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是否已经成为手机的奴隶?如果不确定,那么当你走上街道,仔细观察一下公交地铁上的人们,餐厅里正在吃饭的人们,有多少人正浑然忘我地盯着手里的屏幕,或许你的心里就会有答案。
(一)阐释时代
波兹曼称印刷术的时代为“阐释时代”,那是个讲究“语境”的时代,语言井然有序且富有逻辑性。在印刷术统治下的文化中,公众的话语往往是准确事实和明确观点的有序组合,那时的人们也推崇客观事实的再现和理性思维的思考,鼓励严肃、理性和具有逻辑性的公众话语形式。
(二)娱乐时代
19世纪末期,“阐释时代”渐渐逝去,随之而来的是“娱乐时代”。电报的出现给脱离语境的信息合理化的身份,自此信息的价值不再取决于其在社会、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而是取决于它是否新奇有趣,是否能吸引公众的眼球,娱乐逐渐成为公共话语的主体,注意力慢慢成为一种经济形势。政治、新闻及教育等方面也论证了在电视这种电子媒介的统治下,公共话语变得破碎无序甚至荒唐无能,预测了我们的文化在未来会成为充满感官刺激和欲望的庸俗文化,而人们则会爱上电子技术带来的这种娱乐文化,不愿思考,不再思考,其结果是我们的文化在娱乐中渐渐泯灭了历史的厚重感,在喧嚣的娱乐中走向消亡,我们好像越来越聪明,实则却越来越愚蠢,最终我们变成了娱乐至死的物种。
四、一切行业都是娱乐业
现在人们看电视就是为了放松娱乐,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仿佛自从有了电视就是这样,娱乐是电视话语的超意识形态。娱乐至死的时代,即使是政治、新闻、教育这样严肃的话语,在以电视为媒介的时候也都成了娱乐的附庸。
(一)政治
《娱乐至死》立足于美国的社会背景环境,在美国的总统竞选中,竞选人会在电视上进行辩论,但这些辩论和印刷术时代竞选总统时的辩论是完全不一样的。电视上进行的辩论目的在于展示良好的形象,让观众印象深刻是第一位的,这个形象的塑造比竞选人的人品、思想更为重要,竞选人对走上这个职位有什么畅想和规划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二)新闻
哪怕最正经严肃的新闻,一般也都是一段没有语境的几十秒播报,看完之后没有思考时间,接着看下一条,而这两条之间没什么关系,直到播报结束,把它们统统忘掉。而在网络作为媒介的今天,这种新闻更是过犹不及,以娱乐为目的的新闻占大多数,还在此基础上催生了标题党,新闻的严肃性已经荡然无存。全民狂欢,吸引受众的眼球才是最重要的,收视率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评判新闻好坏的唯一标准,因此大量以凶杀、暴力、色情为主的新闻充斥版面,来迎合受众的低俗趣味。如今,碎片化时代,受众的注意力被分割,人们已经越来越习惯接受只言片语来拼凑一个想象中的事实,而不再有耐心去阅读一整篇新闻,但一个完整的新闻意味着它有前因有后果,深度报道更不可能精简,静下心的阅读已经变得难能可贵。
(三)教育
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表达了教室和电视在教育中的不同之处,电视在教育中无法代替教室的作用。这在互联网时代完全没有违和感,如今网课盛行,一部手机就可以在家听课,这确实大大方便了我们的学习生活,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利用电子媒介学习需要极强的自我约束能力,因为这是老师无法触碰到的另一端,地理的不同使网课的学习效率跟学生的自觉程度成正比,没有较强的自我约束能力,学生只会在娱乐中降低学习效率。
同时电视和网络的媒介弊端,在于它并没有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我们接收到的知识,因为这类媒介不容许有大段时间的空白,但学习需要一个思考的过程,只有经过反复的推敲,知识才能内化为我们的一部分,因此通过电视和网络来学习本质上其实是借它娱乐,无法达到学习知识的目的,学校教育的重要性是无可替代的。
五、对“娱乐至死”的反思
从电视的发明开始,几乎一切行业都被卷入这股洪流,不知不觉走向了娱乐。波兹曼表达了他的担忧:娱乐会让文化一步一步沦为滑稽戏,人们将爱上娱乐停止思考。
波兹曼其实并没有否定娱乐文化,电视在一定程度上给人们紧张的学习工作生活带来了休闲和娱乐,它虽然削弱了我们的理性话语,但它带给我们的情感力量是不容忽视的。波兹曼强调的是:不是所有领域都可以娱乐化,当政治,新闻、教育都变成了消遣,这是十分危险的。他告诉我们要带着警惕去看待那些我们热爱的东西,留一点时间给思想,千万别无脑傻乐。他在用赫胥黎的预言警告我们,电视正在改变我们的话语形式,恐怖的不是出现娱乐,而是娱乐开始主导文化,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为什么不再思考。
六、结语
波兹曼虽然没有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法,但他揭示了电子媒介终将带领我们走向娱乐至死的问题,提出了这个问题就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思,希望我们作为这些人中的一员,永远对书本文字满怀敬畏,永远对工业技术保持警惕,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随波逐流,永远不要丧失深刻的思考和思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