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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华文化“天下观”及其现代价值的思考

2020-01-16

河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政党制度国家

王 凯

(甘肃社会主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在中华民族迎来实现伟大复兴光明前景的新时代,对中华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增强全民族“文化自信”,从中华文化中汲取政治智慧和精神力量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2018年3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联组会时提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他强调,“‘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与西方政党制度不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不仅符合当代中国实际,而且符合中华民族一贯倡导的天下为公、兼容并蓄、求同存异等优秀传统文化,是对人类政治文明的重大贡献”。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新型政党制度”所植根的“中国土壤”具有两方面内涵:一方面是历史土壤,即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的180年间,中国人民在革命斗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巨大历史征程中,把中国国情与西方近代政治文明成果相结合所开辟的政治道路、形成的国家制度和总结的理论经验;另一方面是文化土壤,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蕴含的哲学观念和价值理念始终在民族复兴之路上发挥深层的、不可替代、具有根本支撑力的“精神命脉”作用,并成为中华民族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

笔者认为,当今学界在探讨如新型政党制度的“文化土壤”问题时,多从“和而不同”“求同存异”“和合”“中庸”等角度来切入,缺乏作为中国哲学根源性思维的“天下观”的分析视角。“天下观”是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中提到的“天下为公”这一重要价值的基础,“天下”是中华文化诸多价值理念中具有“元理论”性质的核心概念,与“天人合一”“大一统”密切相关。本文将就此试做刍探。

“天下”观念起源很早。据《尚书》记载,早在4000年前的尧舜禹的圣王时代就有“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1],《战国策·齐策》也有“古大禹之时,天下万国”。可见当时虽只是部落而非国家,但中国人已有一种“世界性”的视野。这种世界性的思维可能来自现实的需要,比如抵抗天灾。德裔美国历史学家魏特夫就认为中国国家的起源是因治水的需要,他提出中国古代是“治水社会”[2]。诸多部落推举出像黄帝、大禹这样的“天子”用以协调各部落,主持商议抵抗天灾水患等共同大事,甚至制定时令、度量衡、规定礼乐等,产生了“协和万邦”的机制性安排[3]。“天下”思维也来自中国作为大陆国家的地缘特点。古人表达“天下”的两个词“普天之下”“四海之内”都是明显的立足大陆对地理的观察视角。如冯友兰认为,“住在海洋国家的人民,如希腊人,会不明白,居住在‘四海之内’(比如说,住在克里特岛上),怎么就是住在‘普天之下’”[4]。

周取代商是中国政治史、文化史上重要的里程碑,所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周开辟了历史的新境界,使“天下”观念得到初步制度化。周作为曾在中国西北部的小部落,其灭商后首先面临严峻的政治环境。因为商的灭亡主要是因为商王的“昏庸无道”,导致各诸侯部落对其离心离德。周虽以“替天行道”之名取得了战争胜利,但如何维持这一胜利成果,得到各诸侯听命认可、维系共主宝座,是一个比“道义”更加实际的制度问题。为此,“大一统”的分封制应运而生。有学者认为,“(周)必须把外在的众多邦国转化为内部存在,这意味着周政权必须创制一种高于国家的世界体系来实现世界的内部化,即创制天下”[5]。周公是“天下”的创制者,分封制、礼乐制和德治是“天下”制度的基石。分封制使当时的“世界”家庭化(家天下)、网络化,打破了夏商时期政治松散、诸国林立的局面,并通过划分权力等级,建立政治秩序,宗主国与诸侯国相互监护。“礼之用,和为贵”,礼乐制是“精神性的存在秩序”[5]58,是配合政治秩序而创造的文化层面的共同价值观,构建了“世界性”的“和”文化共识。“德治”则是从伦理学与经济学的双层角度“解决利益分配问题的公正概念”,所谓“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提出能够确保政治长久的根本是使利益普遍共享,统治应先重“治理”,这首先需要统治者“立德”,所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自此,通过分封、礼乐与德治,“天下”从理想和观念转化为实际的制度安排,“天下”观念的政治性、精神性、伦理性得到统一。

新型政党制度是中国的基本政治制度,这一制度受到“天下”政治文化的深刻影响。首先,一个执政党与八个参政党的政治关系构成“多元一体”的格局,这一格局与“中华民族”的特征也是相似的。其文化基础正是西周所奠定的“大一统”的政治理念与“和合”的政治生态观。其次,中国共产党不仅是唯一的执政党,更是具有“天命”的“使命型政党”,她依靠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结合在革命、建设、改革中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不懈地加强和改善党的自身建设,不断地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同时在政党制度的运作中对八个参政党乃至统一战线成员树立“为政以德”的典范,发挥着政治引领、思想教育、文化感召的重要作用。这与西周“创制天下”时采用礼乐制与倡导德治的内涵是一致的。第三,中国的政党均秉持着“天下为公”“以民为本”的初心和使命。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参政党(包括无党派人士等其他参政议政主体)除能够反映其所联系界别的利益诉求外,其参政议政、民主监督、政治协商的着眼点亦是“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发扬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型政党制度“能够真实、广泛、持久代表和实现广大人民根本利益、全国各族各界根本利益,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代表少数人、少数利益集团的弊端”。

到了东周时期,天下纷乱,礼崩乐坏,逐渐迎来“周秦之变”,这是中国政治史与文化史的重要分水岭。周后期,儒、墨、道、法等诸子百家学派出现,其实质是当时知识分子对力图改造“天下”,既对旧“天下”的大一统性加以怀念,又对旧制度进行批判和改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以及对战争和分裂的反思,“天下观”由“封建之天下”转换为“专制之天下”,对后世影响巨大。萧公权认为,“始皇并吞六国,封建制天下一变而为郡县,创二千年专制一统之政体”,其将先秦(自孔子降生至始皇统一的约三百年)称为创造时期,将自秦汉至宋元的约一千六百年,称为因袭时期。因袭,首先还是天下观念进一步发展,即步趋古学的成分,但也根据时代与对象有所创新,因此“绝对新创之成分,极为罕见”[6]。新创的“天下”制度由中央集权制度、统一市场、儒家文化共同体构成,新的天下秩序和政治格局也诞生了。许纪霖认为,秦汉之后,中原王朝的天下秩序形成类似同心圆的“差序格局”,由内到外,分为四层,一是大一统王朝直接治理的郡县,二是通过册封、羁縻、土司等制度间接统治的边疆地区,三是关系或近或远的朝贡国,四是于中原王朝对立或没有关系的未开化的蛮夷之地。严格来讲,所谓的天下,指的是前三层。[7]这一差序格局进一步从礼乐等制度上落实了自周甚至以前形成的以中原为中心的对世界空间的想象。邢义田认为,“天下的同心圆结构与周代封建的亲亲、内外完全一致,亲亲之义在差等,由亲而疏,由内而外,可以无限放大。天下由诸夏和蛮夷组成,中国在中心,可以推广到每一个角落,王者无外,进而天下一家,世界大同”[8]。周的天下是以血缘的亲疏远近和封建时种族的政治地位作为差序的标准,而秦汉之后的天下是以“文化”差异作为差序的标准。甘怀真认为,“天下是由中国以及与中国有朝贡、册封关系的域外国家所构成的政治系统……而这个天下也是‘汉字文化圈’”[9]。所谓“华夷之辩”,其区别只在于礼乐文明之有无。中原作为核心文明,其他“文明”通过学习和模仿可以调整差序等次,所谓“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春秋》)。天下是普遍的、绝对的,夷夏是相对的、历史性的。许倬云指出,“在中国文化中,没有绝对的‘他者’,只有相对的‘我者’”[10]。

“家国一体”的天下观从西周初年简单的“血缘共同体”发展到之后的“政治-文化共同体”,在秦汉形成的中央集权体制中得以延续和强化。法家和儒家是诸子百家中为解决周晚期“礼崩乐坏”与“政治分裂”这两大现实问题做出最大贡献的两家。法家牢牢针对制度与物质层面加强君权统治、提高社会组织性,奉行富国强兵、奖励军功等政策,其目的是“以战止战”,如韩非子所言“顾小利,则大利之残”[11],所谓大利,即天下之利益。《商君书》则言:“故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以杀止杀, 虽杀可也;以刑去刑,虽重刑可也。”儒家则针对精神层面主张构建意识形态的一致性,同时认识到政治的本质是人民的利益,主张限制和监督君权,提出德政、善治、民本、言谏等思想,意图使政治统治具有可持续性。秦国在法家思想的影响之下最终武力吞并六国,一统天下。自汉武帝后,通过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法家的郡县制与儒家的礼乐制在政治层面形成“天下一统”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共治”。这一治理格局延续近两千年,形成几乎稳定的中国式政治文化传统。其中的精神内涵、核心追求、历史经验,弥漫至今。

新型政党制度产生于中国近代的建国伟业之中。中国共产党解决了从清末到民国中华民族四分五裂的局面,让中国人有了政治的“主心骨”。当代政治学把“国家建构”视作现代国家的必要条件,而政治领导的有效和稳定是国家力量的根源。如亨廷顿所言“必须先存在权威才谈得上限制权威”[12]。中央集权制度也被弗朗西斯·福山认为是“现代国家的雏形”[13],是古代中国长期在世界各文明中相对强盛的原因。作为一个拥有14亿人口并且邻国众多的中国,保持政治文化“大一统”,拥有一个坚定有力的领导核心,始终是关系民族发展存续的根本问题。因此,新型政党制度最本质的特征和最大优势就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也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之下各政治参与体才能够真正实现“兼容并蓄”“和而不同”的政治生态,凝聚起各方面的智慧,为着共同目标而奋斗,能够有效避免旧式政党或一党缺乏监督或者多党轮流坐庄、恶性竞争的弊端。

“天下”作为中国文化的独特发明,与今所共知的“世界”“帝国”等概念有所区别。“天下”具有三重意蕴。第一,是地理意义上的“天覆盖下的空间”,如《诗经·北山》的“溥天之下”。第二,伦理学及政治学意义上的“共同体”,如孟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下”的意蕴从地理扩展到政治文化共同体。第三,心理意义上的“民心”。如《荀子·王霸》:“取天下者,非负其土地而从之谓也,道足以壹人而已矣。用国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三得者具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这一思想最早来自孔子提出的“天下归仁”[14]。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辨析了“亡国”与“亡天下”,“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15]。这三层意蕴是“天下”概念在地理、政治、文化、心理上的统一,体现了中华文化“天人合一”的圆融之境,因而远远超过“世界”或者“帝国”所指示的意思。以“世界”论之,中文中的“世界”一词并非现代新生名词,其来源于佛经,世指时间,界指空间,其本意比今所常用的“世界”更为疏广,类似“宇宙”。如今一般使用的“世界”一词,多指地球而言,对应的英文为“world”。在西方语境下,“世界政治”即“国际政治”,是以主权国家、民族国家以及国家间关系为基本分析单位的体系。值得注意的是,西方政治学强调“国家间”,缺乏超越“国家”的整体性治理思维,从而在实践中缺乏能担当全球治理的行政单位,无论是联合国还是G7抑或G20,甚至是一体化程度最高的欧盟,其本质上仍是政府间组织。其根源来自古希腊罗马作为半岛型、群岛型地缘所形成的崇尚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国家主义(单一民族单一国家)的价值理念,与“天下观”截然不同。赵汀阳认为,“中国的政治哲学把天下看成是最高级的政治分析单位,而且是优先的分析单位。这意味着,国家的政治问题要从属于天下的政治问题去理解,天下的政治问题是国家的政治问题的依据。政治问题的优先排序是‘天下——国——家’;与之不同,西方政治哲学中没有‘天下’这一政治级别,国家(民族/国家)已经被看成是最大的政治单位了,它的政治问题优先排序是‘个体-共同体-国家’……目前的世界仍然只是个‘非世界(non-world)’,它只是个地理存在,不是个政治存在……从哲学上看,这表现为如何创造一个具有合法性的世界观的问题”[5]11-14。“帝国”一词,在现代国际政治范畴内,尽管具备有一定的政治/文化意蕴,指“在一个较大地理区域内、涵盖较多人口,建立有鲜明特征的政治、经济、社会、军事体系与人文价值观,形成一定的国际政治体系,并在一定范围内推广、维护这种体系的国家”,但终究未能超越“国家”。从世界的历史记忆中,“帝国主义”往往联系着“殖民”“剥削”“战争”“屠杀”“分崩离析”等,很难体现具有世界治理价值的正面意义。“天下”则是一个相对饱满的或完备的且具有善意的世界概念。

在近代以来由西方宗教性文明所支配的世界中,所谓“民主和平论”“文明冲突论”“历史终结论”等等思潮屡见不鲜,其中都隐含着“异教徒”“敌对”“上帝选民”“山巅之城”等二元对立思维。“天下观”则建立在中华文化“天人合一”“和谐万邦”基础上,以自然和现实而非超越性的宗教神灵为基础,主张用“和平”“天下归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方式来包容与“和化”一切“他者”。

统一战线作为中国革命的三大法宝之一,经过长期实践摸索与制度建设,已构建成为与“天下”相似的“国家(地理)-政治(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心理)”三位一体的大统战格局,新型政党制度是其重要的载体之一。新型政党制度超越了西方政党“轮流坐庄”“合法反对”“选举竞争”等标准,把“合作”“协商”“共识”作为核心价值,既丰富了民主的形式,更拓展了民主的途径和内涵,这些都来自“天下观”及其衍生价值。

在社会与个体的价值层面,“天下”观念是“家-国家-天下”的连续和统一。《孟子》提出,“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大学》在人生规划上,提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把“天下”作为人生事业的终极阶段。在儒家的视阈下,社群性或社会性是人的最重要基本属性。人作为社会性存在,不同数量个体构成的共同体(家、国、天下),其价值要大于个体简单的相加,具有真实独立的超越个体的共同体价值。在实践中,“共同体”利益优先于“个体”利益,“集合”思维先进于“独立”思维。“家”作为最小的“共同体”,是微缩的“国家”甚至“天下”。对个体而言,“家”比“国”和“天下”更易感知,因此为了凸显“国”与“天下”的利益观,往往用“家”作为镜像来投射。因此,国被解释为“较大的家”,天下被看作“最大的家”,所谓“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尚书》),“四海一家”“四海为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中国人在对“家”进行理解、运营和维系的过程中,其中一些经验已作为“文化”上升至对“国”和“天下”的认知和治理当中。如儒家的《孝经》最为典型,提出“昔者明王以孝治天下也”“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赵汀阳认为,“‘家、国、天下’这个政治/文化单位体系从整体上说是‘家’的隐喻,所以,家庭型就成为大多数中国人理解和解释政治/文化制度的原则”[5]44。 “父母官”“子民”这些称谓反映了中国政治文化与家庭文化之间关于权力、责任、义务的联通。

政治文化结构的不同,实则是东西方文化最大最重要的差异。西方的政治文化结构可视为“个体——社会——国家”,“家”这一层被淡化,个体成为考虑问题的基点,而国家是问题的终点。而中国人不把个体作为核心分析层次,在近代之前也不像西方把“国家”看得如此重要。梁漱溟认为,“中国人心目中所有者,尽则身家,远则天下,此外便多半轻忽了”[16]。因此,自由主义、个人主义成为西方政治文化最大的传统。

自14世纪文艺复兴提出“人文主义”精神为肇始,历经宗教改革、思想启蒙运动与资产阶级革命,以1648年欧洲威斯特伐利亚和会召开为标志,现代民族国家体系建立。近代的西方在地理大发现、资本主义与工业革命三大因素作用下,通过殖民、战争、贸易不断传播和扩展其政治与文化观念,对非西方文明构成冲击。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其政治思想变迁表现为传统的“家——国——天下”结构的动荡和支离,中国不得不把“国家”调整至政治观念的中心,把“现代国家建构”作为革命的关键。如历史学家蒋廷黻在《中国近代史》中所言,“近百年的中华民族根本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能近代化吗?能赶上西洋人吗?能利用科学和机械吗?能废除我们的家族和家乡观念而组织一个近代的民族国家吗?能的话,我们民族的前途是光明的”[17]。近代中国,以胡适、梁启超、张君劢等为代表,自由主义、国家主义等观念传播深远。但最终,与中国传统“天下观”具有最大一致性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占据主流,同时,主张要使“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完成了中华民族之中国的构建,可见“天下观”作为中国核心哲学思想在实践中的基础性作用。

近代中国在完成国家建构的过程中,把对“家”的认同很大程度上转移给了“国家”,在国力未强之前,“天下”的价值追求被“隐藏”起来。《道德经》云,“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天下观”始终是中华民族不能忘却的情怀。随着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天下观”将以历史继承性对现代中国制定对外战略承担基础的价值判断担当。无论是“一带一路”倡议,还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呼吁,背后都体现着这一文化基因的强大生命力。

结语

“天下观”在哲学层面为超越西方国家中心主义、构建真正的具有永久意义的“世界制度”提供了理论的可能,虽然在实践层面将面对很大的困难和挑战。“天下”所要构建的是可以包容所有“他者”的“太和”体系,是以“世界”本身作为问题起点的思考范畴,是超越国家中心主义的全球治理模式,也是超越一切宗教思维立足现实的理性的真正意义的“现代”文明。

新型政党制度发轫于“以天下观天下”的政治哲学,中国政党均以“天下”的公共利益而非众利为追求。八个参政党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构成多元一体政党格局,通过参政议政、民主监督、民主协商等促使公共政策更加科学化、现代化。受“家—国—天下”文化结构的内在建构与延续性支配,政党关系具有类似家庭成员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特点,政党制度的党际话语体现为具有家庭性的“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以及“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等,[18]这些都是值得从文化根源性上进行理解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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