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对饲草产业的影响及对策建议

文/王明利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

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不但影响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影响了生产经营。目前，国家紧急出台了许多政策措施，抗疫情、保生产、促发展。面对疫情，如何把对畜牧业乃至饲草产业的影响降到最低，同样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饲草产业的基本情况及特点

饲草产业在我国是一个新兴产业。由于传统农耕文化的影响，我国饲草产业发展起步很晚，国家决策层近10 余年才真正将其作为一个产业。到2018年，我国饲草商品化生产最重要的两个品种为苜蓿草和燕麦草，其中苜蓿商品草留床面积仅768 万亩，商品草产量仅350 万吨，支撑着国内奶牛生产所需苜蓿草的2/3左右；燕麦商品草200 多万亩，产量100 万吨左右，支撑着国内奶牛生产所需燕麦草的4/5左右。此外，最近几年国家实施“粮改饲”试点，到2018年试点青贮玉米1 300 万亩，生产各类玉米青贮饲料4 000 万吨左右，除保障奶牛生产外，还供应肉牛和肉羊生产。在南方地区，还季节性生产（主要是利用冬闲田）黑麦草、象草等，大多数人工现割现喂，供应当地肉牛、肉羊。牧草生产由于是收获植物地上部分的全株营养体，且供牲畜转化后才能实现最终价值，导致其与其他产业相比，有很多特殊性，表现在如下方面。

一是体积大，储存风险高。由于饲草产品是植物地上部分的全株营养体，体积大，单位体积价值小；为了保障全株营养体的营养成分，储存条件要求高，导致储存成本高；风险大，特别是火灾风险，一旦发生，价值全无，且对周边负面影响很大。

二是运输制约大，成本高。因其体积大、密度小，往往需要大型车辆才能比较经济地完成运输，因此，运输条件限制多；体积大、密度小，导致其单位价值所分摊的运输成本相对高，容易受到运输费用变动的影响，甚至有时运输费用的变动可能导致牧草企业亏损或养殖企业的成本升高。

三是产出中间产品，作用大。饲草产业生产的产品是中间产品，一方面，必须通过牛、羊等草食动物转化才能实现其价值；另一方面，其供应是否均衡直接影响着草食动物的生长甚至畜牧业的持续发展。可见，尽管目前我国饲草产业较小，但其发展既关系到饲草生产者的收入，更关系到畜牧业的稳定发展，特别是关系到我国畜牧业的转型升级。

新冠肺炎疫情对饲草产业的影响

新冠肺炎疫情对饲草料产业的影响很大，特别是由于饲草料产品是中间产品，影响的不光是饲草料产业本身，更影响到畜牧业的发展。根据对部分饲草料生产企业和养殖企业的调研，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目前主要体现在以下四方面。

运输成本大幅提高。无论是饲草的运输，还是饲草种植中春耕、备耕种子、农药、肥料的运输都受到严重影响。根据甘肃杨柳青牧草饲料有限公司（简称“杨柳青公司”）反映，往年春节过后饲草产品运输成本最低，一般为100～120 元/吨，而疫情期间运费为200～220 元/吨，且运输车辆难寻；内蒙古绿田园农业有限公司（简称“绿田园公司”）反映，目前主要是运输车辆无法进入购买地，即使偶尔能找到车辆，运费由平时的300 元/吨上升到500 元/吨；河北黄骅丰茂盛园公司最近出售大约15 吨饲草产品，运费为4 000 元，而往年同样数量饲草的运费仅为3 000元。目前饲草企业积压订单多，无法送货。截至2020年2月17日，绿田园公司积压订单4 000 多吨，杨柳青公司积压订单300 多吨。特别是省际运输，一般是甲省不让出，乙省不让进，不得不在一些区域交界地段进行转运，增加了大量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

交易效率严重下降。导致饲草积压的主要原因是疫情期间发货方和收货方都需要到企业所在地开具便函，带着便函再到交通部门开具通行证，发货方随行携带通行证，到收货方高速路口，还需要收货方开具当地通行证并到高速路口接上运输车辆才能正常行驶，否则将被劝返或隔离。而开具发货方和收货方通行证等手续需要很多时间，严重影响了运输的时效。城镇或乡村的道路也面临所有外来车辆一律劝返或隔离的情况。

部分地区春耕备耕受到影响。饲草种植同其他农作物种植一样，都受农时的制约。若推迟种植，会减少收获茬数导致减产，或影响轮作（禾豆牧草轮作、一年生与多年生牧草轮作等），最终都会导致优质饲草产品的季节性短缺，导致饲草种植者收益下降。据河北省青县某奶牛养殖场反映，原计划2020年要扩大苜蓿草种植面积600 多亩，总计达到2 000 亩，但由于物流受阻，无法购买种子；而杨柳青公司由于物流受阻，所购化肥也无法到货。

部分养殖场面临饲草料断供的风险。河北省廊坊市加一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稷东饲料厂相关人员反映，原计划2020年正月初八开工，由于疫情影响，与当地政府相关部门沟通，开工时间延长到正月十三，仍未能正常开工，部分客户面临断货困境。2020年2月17日电话调研绿田园公司的牧草颗粒加工厂，得知当地政府指示暂停开工，周边许多养殖场缺乏饲草料，颗粒料成为抢手货。部分肉牛技术专家近期对全国12 省38 个养殖企业的调研结果显示，约有34%的养殖场已经面临断草或断料困难，有42%的养殖场在未来10～20 天内（2020年2月10—20日）将出现饲料供应困难，所调研的湖北省22 家养殖单位已有77%的企业出现饲料供给不足的难题。

对策建议

基于调研分析，笔者认为，必须尽快改变疫情防控中的“过度防控”和“一刀切”做法，将饲草产品作为绿色通道所属产品对待。国家已经紧急出台了多项政策，三令五申地要求对农资、饲草料、农产品等保障畅通运输。地方主管部门，特别是基层执行部门，在实施疫情防控时应坚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区施策，保障农业生产走出影响，持续稳定发展。

减少繁琐审批手续，加快流通效率。疫情期间，大多数地区发货方和收货方都需开具运输通行证，都是由各自所在地政府主管部门开具，即同一批货物需要办理两张通行证。建议实行“一证通”，即甲地政府部门开具的从甲地到乙地的通行证，发货方到了乙地，乙地认可并顺利放行。这样可简化手续，进而缩减流通时间，提高流通效率。

各级疫情联防联控领导小组中农业部门应成为成员。农业是整个国民经济的基础产业，具有很强的时效性、季节性，生产有自然周期和“生产窗口期”，如错过窗口期，至下一个生产窗口期需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而工业则可随时进行，疫情过后即可马上正常生产。所以农时不能耽误，否则会直接影响着我国的食物供给。而农业的特殊性和时效性，其他部门一般认识不到，容易被忽略。所以，各级政府成立的疫情联防联控领导小组中应有农业部门人员。

必须提升种养结合的程度。从调研情况看，凡是种养结合程度较高的地区或企业，基本不受疫情导致的交通运输不畅的影响，如内蒙古骑士乳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既养殖奶牛，又种植饲草，均在当地运输，几乎未受到疫情影响；宁夏石嘴山豆豆牧场也由于自身种植苜蓿草和青贮玉米，基本不受疫情的影响。疫情过后，建议国家在出台支持饲草产业的各项政策时，更应集中在牛、羊等草食动物养殖密集地区；出台支持草食动物养殖发展的政策时，必须考虑大型养殖场配套耕地的大小，以实现养殖场内部的种养结合和草畜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