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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路上的掉队战士

2020-01-15李砚洪

祝您健康·文摘版 2020年1期
关键词:西路军徐国草地

李砚洪

长征途中,不断有红军战士因为伤病而掉队。在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全国对这些掉队的红军战士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能说清楚当年到底有多少掉队的红军。其原因,一是当时队伍行军匆忙来不及统计,二是只要离开大部队,流落的红军基本是九死一生。

作为失散红军,他们参与了中国革命中最艰难的旅程,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离开了队伍,他们的人生,也因此而改变。

伤口的溃烂引起了炎症,徐国富终日高烧不退,流落在现在的四川省若尔盖县。其实,只要再坚持一天,他就可以走出大草地,再坚持两天,他就能到达有人烟有给养的汉民城镇,只可惜当时的徐国富并不知道。

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当地藏族同胞的救助,徐国富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为了报上这份情,他并没有急着去追赶部队,而是扛起锄头下了地。没多久,他听说邻村也有个异乡人。“和你说话的调调差不多哩,还是个女的。”当地藏民对徐国富说。

徐国富一路寻着过去,果然也是一名受伤掉队的红军。他们成了家,就在若尔盖定居下去了。他们很少和外人提及曾经的红军身份。

1986年,国家民政部门开始了漫长的搜寻过程,一个个失散红军被重新寻找了出来,赋予革命者的光荣称号,并按月发放生活补贴。徐国富和另外26名红军一起重新找到了队伍,一场盛大的仪式在礼堂举行。“请失散红军上台领取红军证。”县领导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动,徐国富却怒冲冲地一步迈上了讲台。

“凭啥管我们叫失散红军呢?我们就是红军,红军就是红军,没什么失散不失散的。”徐国富大声质问道,“有谁是愿意掉队的?都是红军,都革命,为什么要用不同的称呼?”一连串的质问下,县领导立即理解了老人深藏多年的情感:“请老红军们上台。”

马明春清楚地记得,300多名掉队伤员在几天之内就只剩下他一个。当时,红四方面军大部队正准备离开求吉,年仅17岁的马明春害着水肿、痢疾,身体极度虚弱。首长给部队中的300余名伤病员讲了话:“同志们,为了取得革命的胜利,大部队得先走一步……”大家都清楚,在这陌生而又凶险的环境里,留下,就意味着死亡。

就在大部队离开的第三天,龟缩在求吉寺院内的国民党溃兵,纠集了当地的反动分子,对这300余名红军战士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混乱中,只有马明春和另一名小战士钻进房屋院墙的夹壁藏了起来,幸免一死。两个孩子蜷缩在山洞里面整整三天不敢出去。第四天,洞口出现了一个背叉子枪的藏族青年,他把两个小战士带回村寨收养起来。没几天,马明春的小战友由于伤势严重病死了,他就成了300余名红军伤病员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被两位无儿无女的藏族老人收养了。老两口日夜轮流照料他的病,还请来藏医为他治疗。病好后,他们给马明春取了个藏族名字“索郎邓真”。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红军身份,1957年草地剿匪时,马明春积极为解放军带路,当通司(翻译)。此后几十年,一直在大草地上实践着红军战士的使命。

失散的战士大多流落异乡,和部队断绝了联系。如何证明最值得骄傲的红军身份,是摆在很多失散红军面前的一道难题。

从12岁开始就参加革命的肖成佳三过雪山草地。西路军组建后,他又在西路军政治部工作。“一天,我们转移到一个小村庄里。太疲劳了,冷得要命,又没东西吃,大家都睡着了。”肖成佳说。等他们醒来,眼前就是马家军的骑兵。这就是导致西路军伤亡惨重的古浪战役,在战役里,肖成佳全身多处被弹片击中,卫生员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捡了一条命。

1938年初,肖成佳回到老家江西省泰和县,生活安定了,但自己的红军身份没了,这一直是肖成佳的一块心病。1979年5月,一直不能证明自己红军身份的肖成佳得知当年自己的政治部主任黄火青在北京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时,便辗转到了北京。

時隔几十年,黄火青已经认不出当年的红小鬼。肖成佳灵机一动,对黄火青说:“我是3号花机关呀。”《花机关》是当年在九军团频繁上演的话剧,3号是主角,自然落在了宣传队长肖成佳的头上。

“你这个小鬼呀?”黄火青将信将疑,“那你还会唱我教的歌吗?”当年,黄火青曾耐心地教过肖成佳一首苏联歌曲——杜娘歌。

时隔40多年之后,肖成佳在黄火青的办公室里唱起了那支从来不敢或忘的歌曲,他终于找回了失落已久的红军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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