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自尊与性虐待早期预防：孤独感的中介作用

曹杏田,张丽华

(1.桐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儿童脑科学与行为研究室,安徽 桐城 231400;2.辽宁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0 引言

孤独感是留守儿童常有的心理状态，也是其社会适应不良的表现。它是指个体在所处的生活环境中不能良好地适应生存环境，在社会交往过程中表现出人际关系差，并由此而产生情感上的消极体验[1]，可对留守儿童的生活品质和行为方式产生重要影响。自尊是个体在社会比较过程中获得的有关自我价值的积极评价和体验，是个性的核心、个体所有行为的基础[2]。新弗洛主义观点认为自尊是问题行为产生的动力因素，能直接影响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3]。低自尊者会倾向于发生现实生活中的外化问题行为，如：攻击性、物质成瘾、性暴力等[4]。性侵害是指加害人以权力、威胁、暴力、金钱或甜言蜜语，引诱胁迫他人与其发生性关系，并在性方面造成对受害人的伤害行为[5]。儿童性侵害是指儿童被动卷入不能理解的性活动中，并对其产生心理或生理的伤害[6]。有研究发现，大部分性侵害主要发生在儿童14岁之前[7]，同时，据相关报道，大多被害者选择“消极”应对的方式加以解决。由于留守儿童的成长环境大多缺乏健全的社会支持系统，加之孤独感是留守儿童常有的心理状态及人格具有动力作用，而自尊在其个体成长过程中可维护自我评价，因此，不同自尊的留守儿童在留守过程中是如何看待早期的性侵，势必受到其人格的影响。鉴于此，探讨留守儿童自尊与其性虐待早期预防之间的关系，认识清楚孤独感在这一关系中所起到的作用，对提升留守儿童心理健康水平、健全人格发展和保护自我具有重要意义。研究假设留守儿童自尊与其性虐待早期防御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孤独感起到中介作用。

1 对象与方法

1.1 被试

2016—2018年，研究选取安徽省3个地级市(阜阳、六安、安庆)6～12岁留守儿童为研究对象，到地方小学以年级分层抽样的方式对553名留守儿童进行调查，收回问卷536份，其中有效问卷476份，问卷回收有效率为86%。被试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所选被试均为小学年级农村留守儿童。

表1 被试人口学统计情况表 Tab.1 Population distribution of subjects

注：N(P)为人数(百分比)。

1.2 研究工具

由依托研究项目团队成员教师作为主试，采用团体施测的方式进行调查。主试向被试宣读指导语，并说明调查目的，向符合要求的被试统一发放问卷，采用无记名答卷的方式，并当场收回。施测前主试介绍研究目的，讲解问卷填写注意事项，消除被试疑虑，鼓励儿童按照真实感受作答。

1.2.1 自尊量表

采用中文版Rosenberg编制的自尊量表[8]，由10个条目组成，使用Likert 4(1～4)点进行计分。考虑到中西方文化差异，将第8题改为正向记分。得分越高自尊水平越高。已有研究表明该量表有较好的信效度，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

1.2.2 儿童孤独感量表

采用中文版Asher等编制的儿童孤独感量表[9]，量表由24个项目组成其中只有16个项目计入同分项目，包括10题正向计分，6题反向计分。另外8项为一般计分项目，主要是用于考察被试是否真实作答的辅助项目。量表采用Likert 5点计分(1～5)。总分越高，儿童孤独感越强。已有研究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1。

1.2.3 预防儿童性虐待知识问卷

采用中文版Wurtele等编写的预防儿童性虐待问卷[10]。问卷共包括11个条目，采用“是”、“否”和“不知道”作答，每道问题都有明确的正确作答标准，回答正确加1分，其他回答不加分，分数越高代表儿童预防性虐待意识越好。既往研究表明该问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在本研究中该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

1.3 统计方法

运用SPSS 22.0对调查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依据研究使用的量表、问卷计算各个调查量表的得分，进行相关分析、回归分析和中介分析。

2 结果与分析

2.1 留守儿童自尊、性虐待早期预防、孤独感的相关关系分析

由表2可知，在留守儿童自尊、性虐待早期预防及孤独感的两两相关关系中，性虐待早期预防得分与自尊存在显著的正相关，自尊与孤独感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孤独感与性虐待早期预防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

表2 留守儿童自尊、性虐待早期预防、孤独感相关分析(r值,n=476)Tab.2 Analysis about the relationship of self-esteem,sexual abuse and loneliness (r-value,n=476)

注：**P<0.01。

2.2 孤独感在自尊与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之间的中介效应验证模型分析

按照传统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和理论办法[11]进行总体中介效应检验，首先按照Baron和Kenny提出的因果逐步回归的检验方法进行检验分析[12]，具体结果见表3。将调查的年级、年龄变量设置为控制变量进行分析表明，自尊正向预测攻击性(β=0.26,P<0.01)，即c=0.26；自尊负向预测孤独感(β=-0.35,P<0.01)，即a=-0.35,Sa=0.04；将自尊和孤独感同时对性虐待早期预防进行回归，孤独感对性虐待早期预防的负向预测作用显著(β=-0.25,P<0.01)，即b=-0.25,Sb=0.07，自尊对虐待早期预防预测作用不显著(β=0.19,P>0.05)，即c′=0.19。运用Sobel检验对模型进行初步检验[11]，中介效应值为3.31，P<0.001。

表3 中介模型中各变量关系的回归分析Tab.3 Th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each variable in mediation model

2.3 孤独感对自尊和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的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传统中介模型检验结果，孤独感在自尊和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为克服传统研究方法的缺陷，将所有调查变量标准化以后，按照Andrew F等的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13]：将调查的年龄、年级、等变量设置为控制变量；选择模型4；样本容量设置为5 000；取样方法选择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数；置信区间的置信度选95%。结果如表4所示，孤独感的中介效应显著,区间(LLCI=-0.188 3,ULCI=-0.110 2)不包含0，中介效应大小(a×b)为0.15。控制中介变量孤独感后，自尊对性虐待早期预防的直接作用不显著，区间(LLCI=-0.039 8,ULCI=0.134 3)包含0。因此，孤独感在自尊与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且是完全中介变量。

表4 孤独感的中介效应分析(n=476)Tab.4 Analysis about the mediator effect of peer acceptance (n=476)

注：X=自尊，M=孤独感，Y=性虐待早期预防。

3 讨论

3.1 自尊对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通过调查发现，留守儿童自尊与性虐待早期预防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反之，水平低自尊留守儿童可能存在性虐待早期预防意识淡薄，这说明低自尊在个体消极行为和挫折应对中发挥着消极作用。该研究结果与Dunkley的研究结果相一致，即低水平自尊个体可能会面临更多不幸遭遇，且遭受的情感虐待会让他们更容易倾向于高自我批评，从而导致自尊越来越低的恶性循环[14]，具体到本研究中所调查的留守儿童自尊和性虐待早期预防情况来看，留守儿童自尊对其性虐待早期预防具有影响，但二者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理解为线性因果关系，留守儿童自尊的发展受到其社会支持系统中反馈的关于自我价值的评价有关，现实环境中留守儿童社会支持系统不完整，所以，对成年后的留守儿童追踪研究发现，整体而言，有留守经历的青少年总体自尊水平是低于正常青少年，但有部分儿童能较好的应对这种经历对其产生的消极影响，表现出自尊的异质性高自尊发展。低自尊留守儿童面对外界的信息和刺激往往容易采取一种消极应对的方式，在可能发生的性虐待情景中表现出忽视或冷漠，这与肖蕾的研究一致，留守儿童对可能发生性虐待的危险环境的识别、对象的识别及侵害行为的识别显著差于非留守儿童[15]。

自我减损理论认为，个体与不良行为个体的交往或涉足不良行为能有效修复其被拒绝所损害的自我感知[16]。留守儿童由于长期缺乏家庭的爱和关怀，为了避免因其难以达到期望目标或被拒绝而导致自尊下降，他们可能涉足不良行为，从而达到自尊异质性增强，这样一来，面对不良行为或经历留守儿童极易就范和接受，同时又在他们心中建立起一套不正常的“积极自我评价”的体系，这为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意识低下的发生提供了主观上的可能。

3.2 孤独感在自尊对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中发挥中介作用

研究假设孤独感在自尊和留守儿童性虐待早期预防中起到中介作用，研究结果支持了研究假设。留守儿童的成长环境存在一定的缺陷，这种缺陷易导致其产生孤独感、焦虑等心理问题[17]。虽短暂的孤独感不会对个体的心理健康产生严重的影响，但长期的孤独感会造成个体心理的紊乱，严重时可导致人格失常。有研究发现留守儿童孤独感水平较高，大部分留守儿童存在明显的孤独感体验，且持续的时间与留守经历的时间长短有显著的关系。周宗奎的研究发现，孤独感源自不安全感，由于家庭关爱的缺失，父母陪伴的缺失，留守儿童不安全感体验十分明显[9]。故孤独感还是不安全感，表现在个体身上只是一种体验到的心理状态，这种心理状态虽具有调节个体行为的作用(显性或隐性)，但只起到一个桥梁或纽带的作用。社交需要理论认为，孤独感的社会性和情绪性之间存在共变的特征，这也为留守儿童认知和行为的差异性表现提供了可能[18]。

此外，父母在外期间主要关注的是留守儿童的学习和身体健康，很少有父母关心留守儿童的情感、行为等问题[15]。这也可能是留守儿童问题行为产生的一个因素，因此，培养留守儿童合理的自尊水平，缓解其孤独的现状，提供必要的关爱措施，提升其自我认知和接纳意识，可有效降低其被侵害的发生。另外，自尊虽具有积极的动力作用，但在留守儿童个体身上不能直接提升其自我防范性侵害的意识，因此，关注孩子自身的孤独状态远比正面培养其自尊可能效果会更好些。综上所述，孤独感在自尊与留守儿童性虐待的早期预防中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