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中国零食的荷兰人

马小铃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荷兰超市里的物品被迅速买空，除了售罄榜单上T o p1的卫生纸，各类宅家零食和酒精类饮料也分别占据了售罄榜单的上游。许多荷兰人另辟蹊径，转而去寻找和尝试货物充足的中国超市，没想到，一不小心开启了一个“真香”宝藏。

一天，我的大学同学亚当跟我在网上闲聊，抱怨由于超市断货，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到自己最爱的薯片了，转而问我是不是也遭遇了同样的状况。我表示不是哟，我常网购的中超由于是从中国进货，货源稳定、货品充足，刚刚还下单了零食和冰激凌。亚当便在我的推荐下，第一次去中超网店逛了逛。

中超网店上每件商品的描述都有中、英、荷三种语言，很快，亚当就找到了薯片专区，随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常吃的“乐事薯片”，竟然有黄瓜味的！淡黄的薯片，蓬松的黄瓜，大大的商品图片让亚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據亚当事后表示，他当时满脑子都是问号，认为这种“o n l yfor China”版口味莫非是亚洲人爱吃的腌黄瓜味道？在我的鼓励和他的好奇心驱使下，亚当下单了几袋薯片，权当自己尝个新鲜。

三天后，亚当再次线上找上我，第一句话就是：“黄瓜味的薯片，真香！”随后，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亚当详细地为我描述了他的味觉及感官变化。“在刚打开黄瓜味薯片的时候，一股清香的黄瓜味让我有种在吃沙拉的错觉。”几口下肚，亚当说从皱着眉头勉强接受到味蕾直击天灵盖，一共只用了两秒！“这是什么神秘的东方力量，也太好吃了吧！”亚当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还得出了一个道理，当你最初发现一个不能理解的新鲜事物时，千万不要否定它，要从多角度去尝试和看待这件事情。“哦，天哪，我竟然吃出了哲理！”

自从发现了“新大陆”，每隔几天，我都能在亚当的推特上看到他的“食后感”：“这个冰激凌里有软软的颗粒，一口一个停不下来！ （ 珍珠奶茶冰激凌）”“哦！天哪，我想抱着这个牛肉酱睡觉，我今天用它吃了两盘意大利面！（饭扫光牛肉酱）”“勤劳智慧的中国人，不仅把冷冻虾清洗干净，里面还是有味道的呢！（冷冻麻辣小龙虾）”每一条状态都清楚地展示着一个欧洲本地人对中国食物的痴迷和惊叹。不过，亚当的新发现远远不止于此。

这天，我的WhatsApp又响了，亚当发来一张图片，是今麦郎桶装方便面，撕开泡好、用塑料叉子抵在杯口，再普通不过。伴随着亚当的惊叹三连，我才搞明白他“真香”的点，原来只有中国产的杯面里才有叉子！顺势，我又为他介绍了同样便利的、带一次性手套的卤味，带蜂蜜和坚果的酸奶，带第二袋糖包的奶茶。最后压轴的，自然是风靡大江南北的自热小火锅，不用煮、不用泡，一杯冷水浇下去，一锅好菜等你来！自从被我安利了自热小火锅，亚当放弃了收集方便面桶里的叉子的爱好。如今的他，只要出远门，都会随身自备自热小火锅，他总是能在一堆老外惊叹的目光中得到足够的满足感。

后来，亚当把“中国真香”们介绍给了更多老外朋友，大家在发来好评的同时，也伴随有一丝疑惑。一位波兰小哥菲利普斯在买了一根甘蔗后“差评”：“这个虽然甜甜的，但是吃得我嗓子好痛哟！”我哈哈大笑，告诉他甘蔗是不能吃的，要嚼完了吐出来。菲利普斯更加疑惑了：“啥？买了个菜还不让咽？”随后，我因地制宜，为菲利普斯“私人订制”了甘蔗吃法，让他用榨汁机榨好过滤后再喝，结果又收获了一枚“真香小弟”：“唉呀妈呀！第一次知道不能咽的菜这么好吃！比蜂蜜清爽，比果汁香醇！地大物博的中国果然盛产神奇的食物！”

自从成了这群中国迷弟的饮食老师，我才知道，原来很多我们中国人习以为常的吃货技能，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来自南非的麦克在中超网站上的“爆款推荐”一栏中买了一包五香瓜子，到货后对这个物种无计可施——因为西方超市里的瓜子永远都是被剥好皮的，麦克甚至没在现实中见过一颗“正常”的瓜子是什么样的。经验不够，上网来搜！根据谷歌的指示，瓜子需要去掉其外面的“盾”，吃里面的果实。于是乎，麦克也加了我的WhatsApp询问：“盾是啥？怎么去掉？用锤子砸开吗？”鉴于言语相传实在达不到效果，我只得开了视频，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门牙，一颗一颗地教他磕。一星期后，麦克终于掌握了这项技能，不仅兴趣满满，速度也非常可观，直逼中国茶水间里的大爷大妈。

随后，麦克又在中超上下单了蟹黄味和芥末味的瓜子，不仅锻炼技能还吃到了新口味。他激动得几乎哭了出来：“看看人家中国，保留食物原本的形态，附以创新味道的加工，节省了处理原料的人力和时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大智慧！”

中国人爱吃动物内脏，并且能用内脏做出极其优秀的美食。所有在中超下单的整鸡整鸭都会附带内脏，以前老外们感觉这非常恐怖和不可思议。现在的他们比中国人还珍惜这一点“精华”，加点酱油和辣椒，做个酱焖鸡胗不是难事！好这口的人，如今可以更加便利地买到现成的熟食。国内的鸡胗、鸭脖、鸭锁骨、肥肠、牛舌、羊腰子等，都可以在国外的中国超市里买到。一次去超市，眼看着见空的鸭舌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哥全部买走，我在遗憾的同时，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荷兰人也爱吃鸭舌呀？”小哥腼腆地一笑：“这个东东太好吃啦，不过心理压力还是有的，我总觉得自己在跟只鸭子接吻！”

//摘自《大学生》2020年第6期，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