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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养猪生产意义重大

2020-01-14王文杰

猪业科学 2020年3期
关键词:养猪猪瘟

王文杰

(天津市畜牧兽医研究所,天津 300384)

中国养猪业没能躲过2018年8月2日在辽宁省沈阳市沈北新区沈北街道五五社区发现的“非洲猪瘟”疫情,自在沈阳发现后非洲猪瘟在全国范围迅速蔓延和传播,这次来势凶猛、无法力抗拒的“非洲猪瘟”成了2018年媒体热点话题,它的快速传播给许多养猪生产企业带来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1]。非洲猪瘟疫情过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对重新投资养猪(即生猪复养)一直在犹豫徘徊[2]。这场烈性传染病在中国的流行,既给了养猪从业者永远不能忘记的深刻教训,也给养殖业利益各方乃至全社会公共卫生事业敲响了警钟。经济损失虽然事大,但在此刻,不仅要关注保障市场供应,更应该痛定思痛,深度思考中国未来养殖业发展的正确道路,以避免重蹈覆辙。生猪产业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点产业,这关系到我国现代农业实现人类健康、环境友好和保障民生的发展战略,也是构建新型养猪生产体系的契机,因此说恢复养猪生产意义重大!

文章将从养猪产业合理布局、提升养猪生产安全保障能力和提供有力法律、科技支撑等方面阐述恢复养猪生产的重要意义。

1 重新合理布局谋化养猪产业升级

面对非洲猪瘟造成的困局,政府用“猪粮安天下”一句谚语再次强调了恢复和稳定养猪生产的重要意义。其实,民间流传已久的“民以食为天,猪粮安天下”、“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一头猪就是一个小银行”,说明了从小农经济背景里走过来的养猪业历来是我国农村许多农民经济来源的重要组成部分。至少在中国这样的养猪大国,养猪生产与粮食生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养猪除了满足猪肉供应(吃肉)之外,早年间,“养猪积肥”是促进粮食增产的重要手段。“猪粮安天下”道出了养猪在社会稳定中的重要地位。然而,随着时代变迁,特别是中国改革开放政策实施以来,经过40多年的发展,我国养猪的主体、养殖方式等都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农户不再是养猪的主体,逐渐被养猪专业户、规模化养猪场、养猪专业合作社和大型集约化养猪企业替代。近年来较长一段时间里,“规模化”养猪在有利于防疫和安全管控的观念下,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提倡和鼓励,在大型集团企业投资的驱动下,单场数十万头、单车间数万头的养猪企业纷纷在全国各地建立。正当养殖业规模突飞猛进之时,养猪业遭受了非洲猪瘟的严重打击。然后,人们更多的是在关注全国知名、领军的养猪企业“净亏损”或“净盈利”,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决策。但同时,各位同仁是否在思考一个问题:中国到底该养多少猪才算合适,应该养在那里最合适?这既是一个现实问题,又是一个关乎养猪业未来命运的战略问题,非常值得大家深思。

尊重自然,正确理解和利用生态多样性,是未来稳定生猪生产的重要前提。我国幅员辽阔,具有森林、草原、草甸、荒漠、高原、丘陵、平原、盆地、河流、湖泊、湿地、河谷等多种类型的生态系统,气候复杂多变,从北到南,气候跨寒温带、温带、暖温带、亚热带和热带,是地球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北半球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我国已有近万年的农业文明史,对自然环境中所蕴藏的丰富的遗传资源很早就进行了开发利用,在全世界拥有最丰富的猪种资源。消费倾向性也是布局养猪业的主要依据之一。我国是猪肉消费水平较高的国家,在肉类生产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近年来禽肉、牛羊肉及丰富的水产品对猪肉形成竞争,但由于消费习惯使然,我们的餐桌上猪肉仍然是占比最多的肉食品,除了特殊的民族地区,猪肉消费量主要和人口密度和人均收入相关。这就从一个侧面决定了区域生猪养殖布局。同时,本地养猪生产的条件和资源也决定着是否适合发展养猪。气候、水源与饲料供应、人力资源、物流及能源保障是必须考虑的因素[3]。可分配给养猪业的土地面积,包括猪场建设的土地和用于消纳人畜粪便、可肥料化利用的有机固体废弃物的耕地及林地等是极其重要土地关键因素。此外,政府的经济发展政策、环保政策、生物安全管控制度和投资者倾向性也应综合考虑。

什么样的布局才是合理的。是坚持原来的场与场、场与村防疫安全距离概念,还是实行区域安全系统控制原则,这值得深思。前者考虑的是个体安全,后者则考虑的是区域安全,而保证区域安全原则更能适应疫病净化的需求,有利于今后的养猪业健康的可持续发展。在全国范围内,应该从多畜种结构性调整的需要出发,结合上述各种因素规划全国养猪产业布局。建议由国家制定养猪总体规模指导意见,明确一定时间范围内,各地养猪总量控制数(总体配额),减少长途调运导致的疫病流行风险。同时适当提高养猪从业准入门槛,整体提升养猪技术和管理水平,让养猪生产进入有序状态。在特定地区,应因地制宜,精确布局。根据国家分配的养猪总量指导数(区域配额),尽可能采取相对集中的原则建设高度集约化养猪企业,改变以往的只是强调法定防疫距离(远离企业、村庄、其他牧场和交通道路等)的机械做法,有利于疫情的监测和防疫工作总体管控,重要的是兽医机构和兽医人员可以更加有效地发挥作用,这在欧洲许多地方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关于养猪生产模式,应该采用什么工艺来养,养多大规模好,有关这个问题众说纷纭,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形成了目前的百花齐放局面,由行业巨头(上市企业、龙头企业)投资的数十万头乃至百万头超大规模全封闭养猪工厂有之,大型企业投资的几万头至一二十万头的猪场也很多,专业场户及专业合作社经营的万头规模猪场已经多年存在,几十头、数百头及上千头的中小规模养猪场户仍然顽强生存。从这些现象可以看出,养猪业既是企业投资盈利的渠道,还是千千万万农民赖以生存的生计所依。适当淡化“规模化”发展模式的倾向性,根据各地具体条件,注重总结多元化的养猪模式特点,鼓励开发科学、智能、集成化养猪系统(工艺和装备),力求环境友好、低碳节能、安全高效,在总结多年科研成果积累和引进先进装备的使用经验的基础上,系统建立智能化养猪装备国家标准,推广模块化设计,为全国统一养猪工艺奠定基础。

借遭遇非洲猪瘟的当口,遵循市场新需求和产业资源的匹配原则,重新科学规划布局全国及各地方的养猪产业,规范养猪生产工艺,寻求破解环保冲突、改变疫病防控错位之道,对未来稳定生猪生产意义重大。

2 着力提升养猪生产安全保障水平

非洲猪瘟(African Swine fever,A S F)是非洲猪瘟病毒(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ASFV)感染家猪及野猪导致的急性、出血性烈性传染病,病程短,致死率可高达100%,临床症状与猪瘟相似,需要通过实验室检测方能确诊,是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规定的法定报告动物疫病。自从1921年肯尼亚首次报道发现非洲猪瘟以来,从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到西欧和拉美国家,再到南欧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西南部,直到2017年3月俄罗斯远东地区伊尔库茨克州发生非洲猪瘟疫情,非洲猪瘟曾在全球多个国家发生、扩散、流行。2018年8月在中国首次确认发生非洲猪瘟疫情并很快传播到全国各地,2020年2月6日,希腊官方报告该国东北部塞雷斯地区一家小型养猪场发生了非洲猪瘟,这个被中国人简称为“非瘟”的恶魔所到之处,都会横扫残云般地打击着养猪产业。然而,在中国可以把疫情控制当一场战役来打,在短时间内,切断病源传播途径,集中力量打歼灭战,被称之为抗“疫”或战“疫”,这也就是在当今的中国才可以实现。这背后既需要优异的社会制度和政府领导者的巨大决心为基础,需要坚实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做保障,更需要全体从业者的觉悟和素质来支持。但在这个过程中,也暴露出了一系列问题。但最为重要的,揭示出目前的生物安全防控体系仍很脆弱。任何决定投入生猪复养(或新养)者,都不要忘记在20世纪80年代猪瘟给众多猪场带来灾难后,才使大家真正重视起正确使用疫苗免疫和防疫消毒的重要性,更要从这次非洲猪瘟疫情及近年来接连发生的高致病性猪/禽流感、人类感染由SARS冠状病毒(SARS-CoV)引起的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也称为“非典”)和最近在中国湖北武汉市首次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NCP;WHO称之为Covid-19;CSG, 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的冠状病毒研究小组, SARS-CoV-2)等疫情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和规律,重新确定未来养猪生产的发展方向。

毋容置疑,目前的兽医防疫体系在突发重大疫情时的表现依然脆弱。那就该反思,什么是短板?“重点疫病净化”、“产业结构布局”和“养猪生产模式”该如何决择?摆在大家面前关键问题很多,以下所述尤为重要。

第一,在主要疫病的净化方面,最令人头疼的是“人流”和“物流”的管控。正如前文所述,我国养猪生产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式发展,虽然经历了许多次“猪周期”洗礼,几多寒冬几多春天,但仍然有人前赴后继,就因为迄今为止养猪仍然是农村经济的主要组成,也是养殖业投资的最重要渠道,因为其非常容易形成规模经济。养猪业的高度活跃,造就了我国有“养猪大省”和“生猪调出大县”的政策性存在,有几千千米长途拉猪车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景象,有数不过来的动物检疫路卡。但是,在疫情来临时仍然拦不住疫情的传播。这是因为,在这种长途运猪过程中,单靠核验官方印发的检疫证,根本无法管住猪粪尿洒落、飞沫飘逸等传染病传播的风险。同时,也容易产生像“新冠病毒肺炎”传播那样的“B”类对象,一旦运猪车上有来自尚未发现疫情但已经感染的猪只,或由于不可预测的原因漏检了的患病猪只携带了可传播的病原体,那这辆运猪车就成了病源“播种机”,它随时可能把病源传播在路途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这种风险如果不能得到有效地管控,其后果可想而知。因此,建立专业化的活畜(活猪、生猪)物流系统是十分必要和非常重要的。封闭的专门运猪物流车,严格的消毒和检疫,专门化的过境消毒站和废弃物处置场所,结合应用现代化信息技术,实现运猪全程的监控和追溯,把控住生猪运输中疫病传播的风险。此外,对饲料、笼具等具有疫病传播风险的环节也应进行合理管控。

第二,就是要加强平时的口岸检疫和处置。对旅客携带的物品必须严格检查,就像笔者亲历的澳洲国际机场那样,据说一位到奥克兰参加帆船比赛的著名运动员,在奥克兰国际机场被海关检疫人员扣留了他正穿着的价值不菲的名牌运动鞋,就因为他的鞋底上沾上了泥土。一次,笔者应邀到韩国考察畜牧业,在仁川机场入境时,得知笔者职业和访问目的后,被检疫人员作为重点对象安排通过风淋室用酒精喷雾进行了全身消毒处理。

第三,就是重视职业兽医的培养和队伍建设,要充分发挥好现有注册的执业兽医师的作用。在疫病防控,重大疫情处置上,要有专业人士承担起关键任务。笔者曾接受公派任务到西班牙和葡萄牙进行专业访问。在西班牙坎达布里亚大区的奶牛牧场参观时,发现他们管理“松懈”,根本没有消毒设施,进入牛场不用穿防护服,也没有任何消毒,还能随意接近人员、青贮窖和牛群。但是经仔细询问,方知道牧场是有执业兽医师担任责任兽医的,虽然是几家牧场共用一位兽医,但这位兽医的职责是必须按照法律规定及时了解牧场管理和牛群健康状况,定期采样送指定机构检测,按时上报监测数据,这些都做到了,就履行基本职责了。这样做的好处,是国家疫控机构能够及时掌握各地检测数据,通过已经形成的预案,动态管控疫情,做到防患于未然。而我国除非是大型养殖企业,大部分牧场还在靠饲料、兽药供应商派来的业务代表或技术营销专家处理日常兽医事务,真正能够下沉到养殖场户的执业兽医师可是凤毛麟角。显而易见,恢复养猪离不开有效的疫病防控体系作为保障。

3 强化法律保障和科技支撑能力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抓好“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确保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的意见(2020年1月2日)中提出:加快恢复生猪生产。生猪稳产保供是当前经济工作的一件大事,要采取综合性措施,确保2020年年底前生猪产能基本恢复到接近正常年份水平。

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除了做好上述专业工作外,还应有完善和有效的法律体系作保障。建议国家和地方政府出台的政策需要注重前瞻性和实效性,要解决好法律政策与现实的不适应矛盾,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需要新立法的要及时补缺,对不能适应现实情况的旧法规应及时完善,或依法废止。特别是在养殖业土地使用政策和环保法规方面,应组织深度的调研,有效破解不必要的冲突。

恢复养猪生产更离不开科技支撑。养猪产业健康永续发展,既需要“立竿见影”,能够切实解决现实问题的硬核技术成果的及时提供,也需要有前沿技术研究总结出“杀手锏”的战略储备。在科技进步从促进产业发展理念上,应该摆脱西方式的学术框架对我国科技创新评价体系的束缚,不要再继续以发表研究论文的SCI影响因子数多少作为科技贡献的倾向性评价指标,应该以解决实际问题导向,科学研究与技术创新应该接“地气”。在公益性科学研究的组织上,应由国家和地方各级畜牧科研推广机构组成协作网络,充分发挥好财政供养的“主力军”的作用。

目前,当务之急应该结合主要养猪模式,形成规范的养猪工艺,对猪舍建筑及设施、关键养殖设备设施、养殖环境优化控制系统、粪尿及污水收集与处理系统、养殖信息管理系统和牧场动物健康与福利管理进行系统规范。可以在《中国良好农业规范》基础上,进行切合实际的系统完善。出台新的养猪生产指南,来指导恢复养猪生产过程中的猪场完善或新建。

从养猪产业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长期性的科技创新更为关键。在抗逆性品种培育,特定饲料条件背景下的高转化率功能基因筛选与利用应该得到加强。我国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猪种质资源,应该得到充分挖掘和科学利用,国家主导的公益性基础研究和行业主导的应用基础研究应该倾向于此。在智能化养猪装备研发、智慧营养解决方案、养猪在线行为分析、环境智能控制和风险预警技术等诸多方面需要加紧组织力量开展系统研究。在软科学方面,应注重拓展养猪技术经济研究与开发,为政府科学决策,设计专业的保险、金融等服务产品来提供技术支撑。

综上,遭受非洲猪瘟重创后的中国,恢复养猪试生产不仅是为了稳定猪肉市场供应,更重要的是它关系到国计民生,是国家战略层面的大事和要事,是能否通过抗“疫”破解生猪产业面临的各种难题,进一步提升养殖行业综合治理的能力,为今后中国的养殖业更健康、更坚强筑牢基础,可见“复养”意义的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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