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梦境

张牧笛

艺术家实际上都是做梦者，而电影则是造梦的艺术。观赏一部优秀的科幻电影，无异于经历一场绚丽神秘的梦境，我们沉溺其中，信以为真，获得离奇荒诞的感受和打破常规的体验，以及更多的发散性思维和灵感。

当我们潜入科幻电影里的梦境，我们就有了无限的想象与可能。

夜 晚 是 做 梦 的 白 天

电影《红辣椒》改编自筒井康隆的科幻小说《梦侦探》，导演今敏被称为“鬼才”。作为日本乃至世界上最优秀的动画导演，今敏的作品不多，毕生只有4部动画长片，而《红辣椒》乃是他的遗作，也是他最优秀的作品。

实验室造出了可以走进梦境的DC MINI，其目的是用于治療精神创伤者的心理疾病。然而设备被反派盗取，意图控制人的意识，建立自己的精神王国。被梦境迷惑的人会变成各种物品，唱着古怪的歌谣，又蹦又跳地汇集成庞大的队伍，永无止境地向前。

梦是人类欲望的无限放大，那些不敢在现实中做的事，都可以在梦境中为所欲为。在《红辣椒》中，无数梦境相互衔接，多人共享一个梦。梦和现实互相渗透，到最后梦境闯入现实。我们开始困惑：梦究竟是什么，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如果你想推开精神世界的大门，那么，今敏便是手握钥匙的那个人。

如 果 生 命 只 有 8  分 钟

科学上的不断发现，给人类创造了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关于多重世界和时空跳跃的科幻作品层出不穷。

2011年，著名导演邓肯·琼斯执导了《源代码》，这部片长仅86分钟的电影讲述了一位在阿富汗执行任务的美国空军上尉，为侦破连环爆炸案，所经历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上尉从火车的爆炸中醒来，以为自己已经清醒，其实他困在源代码里，每一次穿越都是程序员把上尉的意识和记忆投射到另外一个平行宇宙。

影片虚拟了一种新的科技——源代码，是指一系列人类可读的计算机语言指令。通过数据传输，把躯体死掉但神经中枢还有感知的男主传送到另一个世界里（案发现场），穿越时间只有8分钟。因为在人脑中有一段记忆区间，可以保存大约8分钟的记忆。源代码一次次地重启，每一段代码都会衍生出一个平行世界，每一个下一秒都有无限多种选择出现，不断改变我们的未来。

影片借用平行宇宙和量子技术的核心概念，直指人类的终极问题：我们是谁？我们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假设生命只有8分钟，我们能否让每一秒都过得更有意义？

梦 中 有 梦 ， 梦 中 人 在 梦 中

今年9月上映的科幻电影《信条》让无数观众惊呼“智商不够用”，不惜去电影院反复观看，以弄清真相，这就是“烧脑”的诺兰。事实上早在10年前，诺兰就有一部关于梦境的“烧脑”作品，那就是《盗梦空间》。当时的观众也是一刷再刷，纷纷成为哲学家、幻想家、评论家，成为诺兰的信徒和拥趸。

说起盗梦，这个创意并不新鲜，早在1995年的《童梦失魂夜》中已经出现过坏人企图偷盗儿童的梦。而植入记忆就更早了，从《银翼杀手》到《移魂都市》《决战帝国》等均有相关的创意。而《盗梦空间》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入梦”“窥梦”“盗梦”“植梦”等步骤在科学以及法律层面的可行性。梦是白天思想的延续，心是造梦的主体。人在梦境中，会放下所有的心防，所以，这个时候就是盗梦的最佳时机。你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盗取信息或植入意念。由于思想比实际行动快得多，所以现实世界的5分钟，相当于梦里的1小时。

《盗梦空间》之所以叫人摸不着头脑，是因为多重梦境的错综复杂。潜入梦中，进入梦中梦，混淆梦与现实，层层嵌套，环环相扣，可谓世间一日，梦中千年。然而梦中的人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如果他醒来，梦境即会崩坍。为了分清现实和梦境，电影设计了旋转陀螺这个细节，永远旋转的是梦境，能够倒下的则是现实。电影最后是陀螺在不停地旋转。它究竟有没有倒下，无人知晓。是回到现实还是南柯一梦，众说纷纭。

人为什么会做梦？梦中的现实或超现实从何而来？梦终将流向何处？梦是无法实现的现实渴望，还是矛盾冲突的精神人格，或者隐秘压抑的潜意识？

这些问题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但我们会一直追问下去。